袁克己的喊聲急迫而驚懼,意味著發生的事非同小可。墨竹第一個感覺是遇到了流民,她待嫁閨中的時候听下人們說過,外面的流民鬧的厲害,幾千幾萬人沖擊府衙,劫掠百姓,他們中間比較有名的被稱為流民帥,像朝廷的將帥一般領著屬下攻城拔寨。
馬匹嘶鳴,她自己乘坐的車廂在一次巨大的沖擊下,猛地停了下來。墨竹沒坐穩,狠狠的跌向一旁,這一下撞的不輕,頭上的鈿釵又沉,她好不易才扶正,爬向車簾,正準備撩開,看看外面的情況。
〈樣子是打算借由此事向朝廷示威,展現實力。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墨竹長嘆一聲︰「……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袁家違背婚約的確是無奈之舉,在魏家聯合士族要將我們除名前,哥哥一直在為促成這樁婚事努力。」
「那袁小姐您呢?是否也像袁公子一樣希望士庶通婚?」他道。
墨竹如實說道︰「……我對士庶之別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魏開頤用除名的方式威脅我們,他雖然是士族,但我依舊對他不齒。而公子您,不聘不娶,直接搶人……呵呵,在我看來,與他無異。」
沉默,尷尬至極的沉默。
她是不是說的太重了,對方可是綁匪,萬一動怒來個‘怒殺士族嫡女明志’,她這一世又交代了。
此時,對方率先打破沉默︰「……袁小姐路途顛簸,先用飯罷。」說完,椅子動了一下,腳步聲遠離了屏風處。
墨竹透過屏風鏤空處看不到他了,趕緊躡手躡腳的來到屏風處往外窺探,就見門外是郁郁蔥蔥是樹木,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景色。此時, 當一聲,門從外面關好,她便更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晚飯的菜肴豐盛,葷素皆有,應該是吃不準她的口味,所以葷素咸甜皆有。墨竹沒胃口,吃了幾口生魚膾,就讓侍女把菜品端下去了。坐了一天奔跑的馬車,墨竹骨頭都要散架了,等了一會,不見有人來,她便自己取了頭上的鈿釵,在那張矮榻上蜷縮著睡了。
夜半時分,屋外的風聲嗚咽。在燈下靜坐的何懷卿睜開眼楮,推開小窗察看外間的情況,只見蒼翠的樹木隨風搖擺,天上烏雲遮月,不見一絲光亮。此時一陣烈風吹來,料峭的春寒襲進屋內。
想起今日擄來的袁大小姐,何懷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拿起披風,向她住的屋舍走去。門口的守兵見他來了,忙站的更加筆直。詢問後,他知道袁氏沒有表現一丁點的哭鬧情緒,一如她之前的冷靜。
這與他料想的情況不太一樣。
難道是因為心里看不起庶族,料定他不敢傷害她?
「你們下去罷。」遣散了兩個守兵之後。何懷卿輕輕推開門,提著燈籠走了進去,他知道她就睡在屏風後的矮榻上,所以他佇立在那,久久不敢動。
出身低等庶族的何懷卿,從沒見過任何一位士族出身的人。之前去袁家送琉璃菩薩像等禮物,也只是管家代為收下,就讓他們何家的人離開了。
今日搶婚,是他第一次看到袁克己。之前他听唯一與士族打過交道的父親說,士族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騷客,以弱不勝衣為美,以放浪形骸為追求,可袁克己並不是那樣,頗有點功夫,逼迫他認真應對,才把他打下馬。
那麼,這位屏風後的袁家嫡女呢?會是什麼樣子?
她沒有告訴他的名字,可從袁克己的呼喊中,他知道,她叫墨竹或者墨珠。
§佔有她,奪走她的貞-潔。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是他何懷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