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碗醒酒湯喝了吧。」歐陽澤從廚房里端著齊浩替常笑笑煮的醒酒湯出來。
常笑笑接過了醒酒湯,喝了。
放下碗後,她看一眼歐陽澤,說著︰「歐陽,我們到院落里說說話。」說完率先往外走。
歐陽澤默默地跟隨著,他知道小姐今天醒來肯定會找他說話的。
他俊美的臉上還是青紫一片,掐一下,還是很痛。
今天沒有陽光,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又要下雨了,冬天,好的天氣總是不多。氣溫反倒回升了幾度,不過如果下雨的話,氣溫又會下降的,每次氣溫下降都是因為下雨。
常笑笑在院落里的小路上慢慢地走著,神情頗為嚴肅,不復往日的嬉皮笑臉。歐陽澤默默地跟隨著,一言不發,視線卻一直落在常笑笑的後背上。
沉冷的眼神里始終掩不住他對常笑笑的感情。
忽然,前面行走的人兒停下了腳步,瞬間轉身,他眼里的情愫來不及斂起,被捉個正著。
「歐陽。」
常笑笑站立在歐陽澤的面前,看著他俊美的臉上青紫一片,還是心疼的,但這種心疼和對池浩原的不一樣,她很清楚。她想讓歐陽澤真正地死心,又在心里思考著如何開口才會讓彼此的關系沒有斷裂。
其實她多慮了,就算她明確說了,以歐陽澤的忠心及愛她的心來看,他是不會讓彼此的關系斷裂的。
「有事,說吧。」
歐陽澤冷淡地說著。
「歐陽,你永遠都會是我的好哥哥。」常笑笑想了良久,才深深地說著。這樣說意思最明顯不過了。
說完之後,常笑笑歉意地看著歐陽澤,和他們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這一點倒是池浩原無法相比的,歐陽澤也是一個好男人,可惜不是她的菜。
歐陽澤沉默,良久才淡淡地笑著伸出手,愛憐地捏了一下常笑笑可愛的耳垂,愛憐地說著︰「歐陽一直都是小姐的好哥哥。」
凝視著他,常笑笑努力地想從歐陽澤臉上搜尋一些蛛絲馬跡,但歐陽澤臉上風平浪靜,除了對她的那抹寵愛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她的心沉了又沉,她的眼神這般的銳利,也無法從歐陽澤的臉上看到他的難過,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對不起歐陽澤,歐陽澤需要如何努力才能壓抑住難過?
第一次,常笑笑覺得自己長得太美是一種禍害。
「嘟——嘟」
黑色的商務車出現在歐陽家的別墅門前,池浩原來了。
看到常笑笑和歐陽澤在院落里,他的眼神就沉了下來。
「我今天回公司,中午不會回來吃飯。」常笑笑看一眼外面的黑色商務車,然後對歐陽澤說著,免得她不回來他又在擔心她,或者枯等她回家。
歐陽澤點點頭,不答話。
常笑笑在他的目送下走出了歐陽家。
直到黑色的商務車消失在眼前了,歐陽澤才敢讓自己的難過泄露出來。守護了十幾年,愛了十幾年的孩子長大了,終是不再停留在他的身邊。她有了她自己的人生目標,有了她真正想共度一生的伴侶,而他除了為他人作嫁衣之外,永遠都停留在哥哥的位置上。
說他不心痛,那是假的。
可為了讓她不難過,他很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痛苦,表現得和平時一樣,為的了是減輕她心里的歉意。是他多情,是他一廂情願。規矩就擺放在那里,他還要一頭扎進來。如果老爺太太還在世,僅憑他動了情這一點,老爺太太就可以辭了他,取消他守護神的資格。
她沒有直言,還給他留著顏面,還一如往常一般視他為好哥哥,他應該知足了。
但鑽心的痛,怎麼撫,都撫不了。
青紫一片的臉上,血色退了些許,顯得有點兒蒼白。在外面叱 黑道的堂堂鷹王,任何美女投懷送抱都不為所動,偏偏動心的女人卻不是他能愛的。
如果她不愛,那麼就算她嫁給街邊的乞丐,也不會嫁給他們這些守護神。
背後有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頭,看到是自己的胞兄歐陽宸。
「澤,放下吧。」歐陽宸同情又心疼地勸著。歐陽澤對小姐的感情發生了變化,他這個當哥哥的是最早發現的,他一直在暗中叮囑歐陽澤,勸他不要越陷越深,歐陽澤表面听從他的叮囑,實際上還是深深地陷了進去。自古多情要比無情苦,就算小姐很在乎弟弟,但無兒女之情,真正痛苦的人還是弟弟呀。
歐陽澤抿緊了唇瓣。
放下吧!
說出來是多麼輕松的三個字,可真正做到的時候,有多麼難?沒有涉入的人是體會不到的。
在方面,他一向潔身自愛,三十好幾了還不曾踫過女人,那是因為他的愛是專一的,他愛了常笑笑,便是一生一世。哪怕常笑笑不愛他,就算常笑笑嫁給了他人,他的愛都不會放下,他寧願獨身一輩子,只為守著她,也不願意違背自己的感情接受其他女人。
歐陽家的香火還有哥哥繼承,他也不用愧對父母。
「她,怕是愛上了池浩原。天意呀。」歐陽宸重重地嘆息著,眼底有著對常笑笑未來的擔心。池浩原對她的在乎,他們也看在眼里,常笑笑和池浩原在一起,池浩原肯定也像他們這樣寵她上天,但池家還有老太太在,還有兩個嫂嫂,他們擔心的是常笑笑萬一真的和池浩原在一起了,灑月兌的常笑笑處理不好婆媳,妯娌之間的關系。
她那個膽大包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償還的性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包容的,特別是女人。
他們都知道池老太太相中了白家的小姐白湘君,內定為池浩原的未婚妻,池浩原若是和常笑笑在一起,池老太太不恨死常笑笑?池二少女乃女乃又是白湘君的表姐,肯定也是和老太太一樣的心思。
僅是想著,歐陽宸就打心里擔心著常笑笑未來的婚姻生活,哪怕他知道常笑笑有本事能處理好一切。可習慣了擔心一個人,就算那個人有通天的本領,還是要去擔心的。
「哥……」歐陽澤低低地叫著,壓抑著的痛苦瞬間崩潰,在同伴兼兄長的面前,他覺得他沒有必要再掩飾了。他想痛痛快快地發泄一下,因為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歐陽宸伸手攬住了歐陽澤的肩膀,給他一個親人式的擁抱,然後才放開,嚴肅地看著歐陽澤,嚴肅地說著︰「澤,听哥一句勸,放下那不該滋生的愛,除了忠心之外,你不能再生出任何感情,否則痛苦的永遠都只有你自己。」
「哥,如果換成你和小舞,你能放下嗎?」
歐陽澤痛苦地反問著。
歐陽宸對風輕舞的感情並不比他對常笑笑的淺,現在對象是他,大哥就可以很輕松地勸他放下,如果換成了大哥和風輕舞,大哥就能很輕松地放下嗎?什麼事都是落在別人身上,自己才會覺得輕松,但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會知道其中的苦。
歐陽宸沉默了。
他再重重地拍了一下歐陽澤的肩膀,不再相勸,而是轉身往屋里而回。
常笑笑上了池浩原的車,一直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車外,顯得心情沉重。剛才她是沒有看到歐陽澤臉上有痛苦之情,但她知道她的坦言還是傷了歐陽澤。她也不想,可她不得不說。
她甚至後悔自己說得太遲了,如果她早一點說出來,說不定歐陽澤就不會陷進來了。不過以她對歐陽澤的了解,她覺得就算她早說出來,歐陽澤還是會陷進來的。
在這個世間上,最難控制的便是愛情。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愛了便是愛了。
而愛上一個人很容易,只需一個眼神,一次相見,便可以愛上,但要忘記自己愛的那個人卻很難,往往是你越想忘記便越難忘記。
池浩原透過車後鏡一直注視著常笑笑,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只不過騰出一只手來,伸過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默默地告訴她,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多想!
他希望她永遠像初識她時那般的開心,那般的狡黠。
習慣了她的笑口常開,習慣了她的狡黠,乍一看到她的沉默,他覺得心痛,心口似乎被重物狠狠地壓住,喘不過氣來。
「你的傷,還痛嗎?」
被他握住了手,感受到他大掌傳來的溫暖,常笑笑扭頭,淡淡地問著,鳳眸自動地爬上了他的俊顏上,他並不比歐陽澤好多少,臉上到處可見青青紫紫,讓她看著既心疼又好氣。
「痛,不過值了。他並不比我好過。」池浩原低沉地說著。
「下不為例。」
常笑笑在他的手背上擰了一下,警告著。
「如果他再模你的臉,我還會揍他的!」霸道的三爺,實在不知道「下為不例」是什麼意思,他只知道他認定的老婆大人,除了他之外,誰也不能踫她一根頭發,不管那個人是什麼身份,和她關系如何。
「蒼穹集團。」
常笑笑沒有再在這件事上扯下去,轉移了話題。
瞄了瞄她今天的打扮,池浩原有點好奇地問著︰「你想去蒼穹集團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