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鳳棲梧
「雲少,據你神箭堂統計,如今我們一方共有多少人馬?」寇仲著急問道。
「菩薩兄弟的回紇兵卒兩萬,古納台兄弟的室韋兵卒一萬,共計三萬人馬。」雲羿坦白道。
「不想幾位大人竟有如此的號召力,振臂一呼,竟有三萬異族人馬,在下信服!」越克蓬信心大漲,拱手道。
「確實好樣的,不愧為爹如此推崇的人物。」宋師道也微笑道。
「三萬依舊是少了!」跋鋒寒皺眉道。他深知突厥狼軍的厲害,狼軍訓練有素、來去如風,在加上多年戰斗的經驗,別說是三萬,就是三十萬,對上他們的八萬騎兵也未必能得甚便宜。還好,要幸慶的是,來援的都是草原騎兵,否則敗局已定。
「跋兄所說不錯,狼軍能稱霸草原、橫掃東西絕非是僥幸,三萬人馬要自保都難,有如何能保得住龍泉?而且恕我說句實話,難道回紇和室韋的人馬是真心援助?不是真心,則心不齊,心不齊則兵力渙,兵力渙則敗將至。」可達志插話道。
「菩薩唯羿帥馬首是瞻,羿帥所指,即兵威所向,至于是否援助龍泉,只待一言而決。」菩薩表態道。
「在下雖只帶來五百兵卒,亦是如此,唯羿帥指令。」越克蓬也站出來示忠道。
「你小子別看我,他們可都指望著你喱,我也如此,龍泉便全權交由雲少負責指揮。」寇仲擺月兌雲羿期望而又‘’的眼神,急忙撇清道。
「好!既然如此,事急從權,我也不再矯情。可兄之前說的,我也很擔憂,但我最後發現有一件事能讓他們齊心合力。」雲羿正色道。
「何事?」可達志奇道。
「滅狼軍!」雲羿一字一字的道出,有如投石入湖,頓然震驚四座。
「什麼?你竟然要滅我突厥?」可達志駭然道,他沒有思考此事的可能性,而是第一反應便是此事成真的後果。
「可兄所言差矣!我說滅的乃是燒殺搶掠、惡貫滿盈的狼軍,而非突厥。」雲羿解釋道。
「雲少不會是玩笑吧!就三萬人馬便想滅了八萬狼軍?這里可不是大江水戰,而是一望無垠的草原,我看還是先求自保,再圖反擊,方是正途。」寇仲不信道。
「這倒未必,只要以剿滅狼軍為誘,我們便能說服契丹鐵弗由,也會再多出一萬五千左右的人馬,倘若再加上蓋蘇文、龍泉的三萬守軍,而且我們還可以聯系高麗王高建武,並許以重利,至少亦可借兵兩萬,到時我方便有十萬人馬,未必不可一戰。」徐子陵分析道。
「哈!子陵所言句句和我心意,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雲羿得意道。
「話雖如此,也只可勉強一戰而已,何來滅狼軍一說?」可達志不信道。畢竟他是突厥人,自然心中有些不服的。
其他眾人也是點了點頭,頓時泛起沉悶之感。
「難道大家忘了幽冥鐵騎和刀鋒戰士麼?」跋鋒寒眼中金光一閃,頓聲道。
「是呀!這可是一把絕世殺器,只有用得好,便可出其不意,讓吉利老兒和突利小子徹底玩完。」寇仲猛拍大腿,叫嚷道。
「那麼北唐軍又如何對付?」宋師道打斷道。
「何來對付之說?」寇仲嘻笑說道,「李世民巴不得狼軍被我等擊潰,要的只是要防其漁翁得利,那時便得不償失喱。」
「兵法之道,存乎一心。」雲羿說道,「多算者勝,寡算者敗。如今局勢尚未大明,只有小心翼翼,見步行步。」
「雲少你竟然早有計算,便直接分派任務即可,休得在此廢話。」徐子陵有些忍受不了雲羿一本正經的姿態,笑罵道。
雲羿老臉一紅,假咳兩聲,望著眾人「期待」的眼神,細細道出︰「此次計劃分為兩環一體之計。兩環分別為龍泉城內一環和城外一環。內環由我、子陵、宋二哥和小蓬負責,外環這由仲少、跋兄、可兄和菩薩統領。」
「城內之事大多是文斗,具體安排是,我勸降宗湘花並設法控制住拜紫亭之子大祚榮,子陵前往說服鐵弗由出兵,宋二哥則設法通過弈劍閣從而接觸蓋蘇文,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小蓬則持我令箭與宮奇接頭,讓其做好一切準備,待我煙火訊號,你便帶領麾下的勇士全權協助他控制整座龍泉城。」
「你小子到會偷懶,只負責搞定長腿美人兒,而我們卻要到城外拼死拼活,實在太不公平喱。」寇仲不爽道。
「仲少如此便是太不厚道,倘若讓你和雲兄交換又如何?」跋鋒寒兜了寇仲一眼,調侃道。
「別!千萬別!讓我憋在城里和拜老兒斗心思還不如殺了我算了,那有在草原上大殺四方來的痛快。」寇仲大呼道。
「哈哈……」眾人見此,立即哄堂大笑。
「至于城外之事,便在天亮以後展開。」雲羿說道。
「我進城之時防備很是松懈,但現如今卻全城禁宵戒嚴,如此我們出城便很有不便。」菩薩擔心道。
「這個菩薩兄倒是多慮了,我們要離開,那拜老兒自是不願,但是只要你混入車師使節的車隊之中即可,拜老兒可是對這各族的使節如鯁在喉,自是欣然放行。」徐子陵解惑道。
「那我們出城後又該如何?」可達志畢竟只是將才,而非帥才,大事之時,便顯得有些無助。
「城外有仲少這絕世少帥在,雲某那還敢指手劃腳?」雲羿玩笑道。
「嘿嘿!雲少果然了解兄弟我,有仗打,我可不能讓你搶先。」寇仲興奮道。
「還有一事要讓跋兄跑一趟?」雲羿轉過頭來,說道。
「該不會讓我前往高麗借兵吧?」跋鋒寒有些郁悶道。
「跋兄果然神人,確實如此,只有你去,方可顯我方誠意,也唯有如此,才能讓傅采林出馬,從而勸動高建武,我相信能辦成此事的也唯有跋兄一人耳。」雲羿戴高帽道。
「你小子也別在那過分抬舉,跋某去便是。」跋鋒寒無奈道。
「好!兩環已成,唯缺合體。」雲羿興奮道。
「城內外兵馬各有一般,如此很難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雲少所說的合體指的是?」寇仲問道。
「該不會是讓援軍進入龍泉城內守城吧?」越克蓬不解道。
「自然不是,倘若如此,眾多的兵馬只會會被徹底困死在龍泉城中。」徐子陵深諳防守之道,否定說道。
「子陵還記得我麾下有一支特別戰隊麼?」雲羿猛灌一口葡萄酒後,笑問道。
「你是說……」徐子陵思索一陣,立時眼中芒光大盛,驚異非常。
「子陵!什麼戰隊?在不入城的情況下也能將城內外的兵馬何為一體?」跋鋒寒也好奇道。
「工兵!」徐子陵苦笑道。
朝陽升,戰將至。
從廳堂傳出來的箏音竟是如此動人,沒有任何虛飾,宛如天生麗質的美人卸下盛裝,益發清麗月兌俗。雲羿本有些大戰前的煩躁和擔憂之心,因受箏音滌洗,竟在他不自覺下升至忘憂無慮的境界,險些將來此處借尚秀芳聯系宗湘花的要事都忘掉。
音樂練至如此層次,早已超過雲羿這半路出家的附庸風雅之人。天下間恐怕也只有石青璇空靈飄逸的蕭音差可與之比擬。雲羿信步入廳,朝內瞧去,只見尚秀芳一人席地坐在廳心,專心的撫箏,奏出簡單而無比豐盛的音符。
聲音和美人融為一體,充斥在這大戰將至的龍泉城中,彷彿荒旱大漠中一股清洌的流泉,超然于惡劣的環境之外,悠然自得的追尋她藝術的理想,打動了千萬人枯萎的心靈與受折磨的精神。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雲羿痴痴吟唱道,一字一句契合著琴聲。那種絲絲入扣的默契,只令人不忍打斷,生出此生為此曲而听之感。
尚秀芳終于雙手奏出連串清音,倏地收止,輕嘆一口氣,道︰「大哥終于來哩!」
雲羿感到她說話的語氣聲調,苦笑道︰「秀芳這又是何苦?」
尚秀芳別轉嬌軀,清麗月兌俗的絕世玉容泛起幽怨神色,秀眉輕蹙的再嘆一聲,道︰「少帥為何沒來?難道他的人生目標除了擊敗敵人,就沒有其他?」
雲羿再次充當心理醫生,為好兄弟辯白道︰「仲少從沒有改變過,一直身不由己扮演寇仲這個角色,我也一樣。說實話,倘若我是寇仲,估計也好不到那里去。」
尚秀芳白他一眼,淡淡道︰「倘若你是寇仲,至少會與我談論音律,也算是琴瑟和鳴哩!」
「妹子可不能如此調笑,否則仲少要與我這個偷兄弟嬌妻的混蛋拼命地。」雲羿吃癟道。
尚秀芳「噗哧」嬌笑,有若鮮花盛放,看得雲羿一呆時,又橫他千嬌百媚的一眼道︰「大哥抑郁的樣子真的很吸引女兒家!」
「秀芳切勿再挑戰雲某的定力,否則我難保鑄下大錯。仲少在離城之前可警告過我,倘若越雷池一步,我這下半身的幸福可就毀了。」雲羿苦笑道。望著如此媚惑眾生的美人兒,確實要一定的定力。
「听聞你曾對仲少說過,假設他能舍棄爭霸天下,妹子你便願常伴君旁,彈箏唱曲為他解悶兒。」雲羿轉移話題道。
尚秀芳瞟他一眼,幽怨道︰「你們真的是好兄弟,他竟然將這些講予你听。」
「秀芳勿怪,我們兄弟自小相依為命,他說出此事,也表明了在他心中,你已經是不可替代之人。」雲羿解釋道。這正如,子女在至親面前公布即將迎娶之人一般,能說出來,便是已經確定了非他不可。
「唉!只可惜他已身陷其中,一手創立的少帥軍正等著他回去繼續未完的一統天下,且還有宋缺與你對他的期望,還有其他數也數不清的人事糾纏。更何況他已經有了玉致妹子。」尚秀芳嬌軀輕顫,語氣出奇的平靜,柔聲道。
「妹子可知,你之前的那句問話有多傻嗎?」雲羿輕嘆道。
尚秀芳幽怨道︰「是秀芳不好,秀芳早立下志向,要窮一生的精力時間,全心全意鑽研音律曲藝之學,再無閑暇去理會其他,卻依舊忍不住要深陷其中,確是很傻。」
「你的傻並非是處于其中,而是在于你身處其中,卻又存有月兌開執念,如此你看似身處其中,實際卻已經離他很遠。」雲羿開解道。
「……」尚秀芳閃過迷茫之色,默然無語。
「你可否視寇仲為心中至愛?」雲羿有如暮鼓晨鐘般的追問道。
「我雖不像承認,但卻始終騙不了自己。」尚秀芳呆了半響,幽嘆道。
「愛是付出,而非索求。你一味讓寇仲答應你的請求,才願意和他一起。如此行為,便是將愛與索求等同,如此一來,愛在妹子心中,還是你認為的那種感覺麼?」雲羿點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