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國師境
黃氏武俠中的高手過招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氣」的交戰,無論是後天、先天、入天的真元之氣皆無外如是。故而看官所見黃大神對pk的場面很少有對眼力的描寫,因為縱使讓他們蒙上雙目,高手之間仍可從對方勁氣的微妙變化把握對手的進退動靜,其感應的清晰比其明睜雙目還要明白,雙方攻守的運變,存乎一心,更注重精神層面的戰斗,有事意志力便是決勝的至關因素。
畢玄慎重的神色果然讓跋鋒寒無所適從,因為這一刻他周身所用的炎陽真氣皆消失一空。畢玄竟能把真氣完全收斂,不泄一絲一毫,這種對真元的控制力,讓人匪夷所思。但凡高手修煉過內勁,動手只是身未動,氣已行,只要體內有真元流走,便不可能不泄出一絲真元,因為你周身有五覺和百多個與外界相同的穴道,畢玄能做到這一點,就讓雲羿都為之一呆,難道這便是「吾身即是天地」的境界?這不可能。
跋鋒寒那驚艷的一劍在此刻似是沒了目標,他似是進入了另一個天地,雖明明能感覺到對手有所動作,自身卻想調入九幽深淵,不見天日,一切無從捉模、無法抵御,詭異、驚駭與震懾感覺足可令人發狂。就在此時,畢玄騰空而起,右腳似是悠閑嬉戲般朝跋鋒寒似重似輕的踢來,其出神入化處,非是親眼目睹,絕不肯相信區區一腳,竟可臻如斯境界,這人寇仲聯想到了宋缺天刀出手的那一刻,他們是一個級數的。
一般的三兄弟默契非常。寇仲和徐子陵已經緩緩移向戰圈,如跋鋒寒真吃上大虧,他們將會不顧一切的全力出手。雲羿手中的軒轅弓嗡嗡作響,難以壓制的強烈殺氣蓬勃而出,竟閃出血金之芒,隨時等待出手。
跋鋒寒驟覺無從變招,因為劍勢已出,倘若變化,先別說能不能防住畢玄那詭異的一腳,只是自己體內的真元便將翻騰不已,似是他斬玄劍一般,若是彎曲,便不再成劍。
暴喝一聲,真元再漲,周身似是泛起幽幽銀光,斬玄劍上挑,爆起漫天劍雨,劃破幽冥,直入蒼穹,迎擊畢玄那一擊右腳。
畢玄立即閃過得逞之色,右腳比之前更快的踩進劍雨之中。這一腳,絕對是這武尊畢玄近百年的功力精髓,跋鋒寒劍雨般的劍氣似是花哨,他腳上的長靴徑直踏上斬玄劍的劍鋒,毫無疑問,比功力和境界跋鋒寒都遜色一籌,且是以面迎點,結局可想而知。跋鋒寒之所以會使出這暴雨般的劍面,也完全在畢玄的掌控之中,以為他那一腳無論是從位置和角度,都不會給跋鋒寒有硬扛的機會,跋鋒寒未免被一腳踢中,只有廣撒網,寄希能擋住畢玄的那以及致命的一腳,此消彼長之下,跋鋒寒便徹底陷入死局。
熾烈霸道的炎陽真元,跋鋒寒立感全身經脈發脹發痛,竟生出無法運氣吐勁的駭人感覺,虎軀劇震,橫移之勢變成身不由已地往旁蹌跟跌退,失去重心,無法續施殺著,這也是跋鋒寒倒霉之處,炎陽真元明顯和他的銳金之氣相克,化解難度比其他人他難的多。
「小雲!玄武箭!」寇仲眼中閃過擔憂之色,急道。
「錚!」一道與夜空一色的漆黑箭氣不知何時射出,似是契合天地至理,刺破空間的玄武箭,與空間交鳴之下,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水利萬物、上善若水,沒有比這一箭更叫純粹的物事,也沒有比這一箭更冰冷的氣息。
「沒日!」雲羿冷聲道。
「哈!」玄武箭入體,跌倒之勢立止,以快到讓跋鋒寒無法反應的速度,瞬息箭將腫通的筋脈瞬息間冰封,卻有不會影響真元的行走流通,奇異程度絲毫不亞于那炎陽真元的霸道,沒日之能過人不虛,身體的控制權再次回到自己手中,這種感覺讓這草原不禁欣喜,因為那種難以動彈的感覺實令人絕望。
畢玄自然不會給跋鋒寒更多的機會復原,立時兩袖先後拂出,仿如飛蛾撲火,能將火勢燎燃,氣勢懾人。此時此刻的跋鋒寒早已頹色盡去,顯露出多年苦修的成果和強悍的意志力,調動手中的斬玄劍,不遠望去,劍尖似是一分為二,化作兩柄寶劍分別點中兩袖。
「蓬!蓬!」連聲,一擊見效,跋鋒寒終于止住了一直被動防守的態勢,借著袍袖的反彈之力,催動全身的真元將斬玄劍全力展開,把畢玄卷進驚濤裂岸的劍勢中去,就算對付是高掛九天的金烏,也誓要將其頭顱斬下。
畢玄大笑道︰「好劍!」
言辭之間,進退自如的以雙袖從容應付,驚濤駭浪在他面前似只是浮雲。見跋鋒寒終能從劣勢中轉為有攻有守,寇仲和徐子陵也終松一口氣,便暫放下出手的心思。
直至此刻,跋鋒寒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和雲羿以及畢玄之間的差距,倘若他對上自己的兄弟雲羿,可能比對上畢玄死得都要快,這從那一記玄武箭氣便可看出,他根本在那時無法反應,倘若那兄弟使出他壓箱絕殺箭氣——八卦太極箭,估計直接殞命。其實跋鋒寒有些妄自菲薄,這也是他初踏宗師之境,不明其中玄奧,一旦他學會了用自身真元帶動少量天地之氣之後,那時便不會有如此喪氣的想法。
同樣道理,這畢玄亦是如此,他雖然使出渾身解數,劍鋒竟不能入他要害三尺之內,每一劍的劍氣一旦進入他周身一尺,便有紅芒閃現,將其焚毀,護體真氣竟然強悍至斯。想來除非自己一命搏命,才能傷的了他。畢玄如此作為,定是不想寇仲三兄弟察覺跋鋒寒的危險處境而介入阻止。
但是雲羿還是不放心,因為在原著中,好兄弟在這一戰中險些死去,他可不像去考驗換日**是否過期。思念之間,手中憑空出現一支血色斑斕、光彩透亮的實體玉箭,濃郁的真元灌注其中,瞬間血箭光芒如火,但詭異之處便在于,在夜色中卻絲毫不見此箭所閃出的光芒,這個箭似是存放在另一個空間,四周的氣息似是被這血箭抽干,足令人窒而亡。這支鎮神箭是否能力挽狂瀾?
跋鋒寒把召喚好兄弟援手的誘人想法完全排出腦海之外,心如止水的盡展所長,認定這是一個他突破的大好時機。心中浮現出好兄弟雲羿時常說的話,「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
「拼了!」跋鋒寒拋去生死之念,以命博命。
只見跋鋒寒全身鉑金之芒大盛,騰升而起,雙手並舉握緊斬玄劍,真元流轉之下,全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速地螺旋轉動,劍隨身轉,手中的斬玄劍在真元灌注之下憑空暴漲一丈,達到「化真」的真元形態,整個草原似是出現一般能刺破天地的白金巨劍,四周的氣息被這螺旋氣勁攪地狂風四起,夜空恰巧在此時電閃雷鳴,狂風、雷電更添這絕世一劍的威勢。顯然跋鋒寒無師自通了宗師境界的真元法門「化真」,見此,雲羿也放下心來,因為這一劍讓他都有了恐懼之感。
「糟了!老跋要拼命啦!」寇仲手中刀芒閃現,著急道。
就在這以勢不可擋的白金巨劍從天而降,以螺旋的方式直刺畢玄頭顱,眼看畢玄難以招架之時。
「哼!剛不可久,久則易折,如此只會加快你敗亡的速度而已。」畢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意,言辭之間整個人似是憑空消失,就連靈覺逆天的徐子陵都無法察覺,夜空剎時間寂滅。
「轟!」巨劍猛地插入青草蔥蔥的草原大地,將劍鋒刺上的草地近兩丈之內轟出一個大坑。
畢玄再次出現時,卻已是夜空的驕陽。
「跋鋒寒受死!」只見畢玄身作炎陽,化作一只金烏,那是翱翔于九天的草原金鷹,金烏現世,直耀劍身。四周十丈之內的青草早已喚作枯黃,就連三兄弟也不得不調動全身的真元與之相抗,此時已經失了先手,倘若再要出手相救已是不及。
巨劍急速撤身,不急生死、不顧代價,驀地跋鋒寒這病無堅不摧的巨劍破入畢玄化作的金烏炎陽之中,這個戰斗看似只有一瞬,卻已都過數十個來回,巨劍和金烏也到了決勝的時刻。
「轟!」夜空光芒盡去,「轟隆!」雷雨應聲而落。
這其中也只有雲羿憑著蓋天的听覺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寇仲眼力雖好卻被雙方打斗是所引發的光芒遮掩,徐子陵對畢玄的靈覺難有絲毫感悟,但他能感受到雙方都收了傷。
雲羿憑著耳力,腦中模擬出跋鋒寒與畢玄之間那最後的一擊。巨劍本來要刺穿金烏的頭顱,但對方的脖頸卻忽然變成肩膊,長劍入肉三寸之時,並不得寸進,因為畢玄那一記無跡可尋的鷹爪,已經擊中了巨劍劍身,一腳橫踹跋鋒寒的丹田要害。
暴雨下,比武休。
跋鋒寒有如斷線風箏斜拋墜地,「砰」一聲掉在枯黃的草地上。畢玄古銅色的面上掠過一抹艷紅,迅速移離,大笑道︰「三位為他收尸後,便立即給我滾回中原去,否則休怪畢玄不懂憐才。」
「傷了我兄弟就想走?留下吧!」雲羿在畢玄撤功的那一刻,身形如電,弓作滿月,箭呈黑白,喝道︰「太極箭!著!」
鎮神箭出,天地變色。
這一箭已經沒有之前的浮華,箭就是箭,沒有了絲毫箭氣的波動,似是此箭本就在此,從未移動、也從未被人射出,但每一次看到箭的時候,都給人覺得新奇的感覺,似是與之前那一支不同,真個箭的軌跡讓人一目了然,卻生不出任何可以躲避的方法。神箭路過身前的兩位兄弟之時,竟然感覺不到有任何真元的氣息,似是一陣清風,試問清風拂過,你能抵擋麼?
別人無法抵擋,畢玄卻有法子。只見他在蔚然不動,來個以靜制靜,其實他周身已經調動了他所有能調度的真元和天地火靈之氣,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黑白相間的血箭刺破護體真氣,就在即將射入胸口之時,他生生握住這支血箭,血箭雖停,箭氣不消,再次直奔胸口,「呃!」一聲悶哼,畢玄在危急關頭身形憑空下移,竟然再次射入跋鋒寒斬玄劍所刺入之處,畢玄那處本就受傷,難以動彈,現在傷上加傷,極有可能保不住那條胳膊。
「箭神倘若就這點本領,還難不住我畢玄。今日的饋贈,畢某人必會回報!」電閃之間,只見畢玄古銅色臉似是鉑金紙面,寒聲道。言畢,轉瞬間變成草原邊際的一個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