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泉听到皇上的宣見,先是眉頭一皺,接著勉強堆起雲淡風輕的笑容,將手上的一枚扳指褪下,塞入傳信的公公手中,聲音陰沉的垂問道︰"可是父皇龍體痊愈了?不知父皇宣孤進宮所為何事?"
他知道這個小太監和太監總管有些關系,時常服侍皇上,花費銀子打點好關系也是值當的。浪客中文網小太監雖然貪婪些,但只有這個手下有缺點他才會不用害怕,用銀子就能收買,這種人太好控制,能和小太監有點關系,對他而言再好不過。
不料這次,小太監故作驚訝的退後一步,沒有接過那枚扳指,任金燦燦滑溜溜的扳指從指縫間飛出去,直直的跌落在地上,打了個滾,沾上一圈泥土,就像葉羽泉的面色一樣狼狽不堪。
他陪著假笑,裝作沒看到扳指,略微欠身道︰"四皇子,奴才什麼也不知道啊,皇上的事豈是奴家能探听的?"
什麼時候一個小公公都敢不知好歹的給他臉色瞧?
葉羽泉猛地沉下面孔,臉色陰黑的像潑翻的墨汁,胸口悶堵,心跳聲如擂鼓般怦怦直跳,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大膽!還不給孤把東西撿起來?"
不可能!他怎麼會拒絕自己的東西?如果是為了避嫌……
小太監終于忍不住,白淨的臉頰上,假笑越來越撐不住,他揚起頭,褪去謙卑恭敬,尖細的嗓音听起來有一分刺耳︰"三皇子,您就別再耽擱時間了,一個扳指而已,為了這身外之物讓禁衛軍在外面等久了也不好吧。"
禁衛軍!
葉羽泉的面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能讓禁衛軍親來帶他,莫非是下毒之事被父皇發現了?
被發現了,父皇一定還會殺了他的,一定會!
頭頂的太陽並不熱烈,葉羽泉卻眼前發黑,腿腳軟的幾乎要站不住,火焰鋪天蓋地而來,烘烤著全身,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要向哪里走去。
寢宮中。
皇上斜倚在床塌上,身上蓋著厚重的錦被,懷里捧著個暖熱的小手爐,一旁的壁火熊熊燃燒著,內殿熱的人面色微紅,皇上卻只覺的全身發冷。
小公公領了命出去後,內殿就空落落的淒冷如嚴冬,蓮妃趴在地上,手帕半掩面容,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嬌柔的嗓音只剩下了無助的哽咽,沙啞的幾乎喘不過氣,慘白的雙唇蠕動著,依稀還能听得出幾個字︰"陛下……臣妾沒有……臣妾沒有……"
皇上疲憊的闔上眼,厲聲道︰"閉嘴!再說話給朕滾出去!"
內殿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只聞燭火劈里啪啦的燃燒聲。
葉羽寒驚詫的抬眼,看到這一瞬間驀然蒼老的父皇,忽然明白——也許父皇早已知猜到。
父皇方才毫不震怒,原來如此……
什麼瞞得過父皇的眼楮?只怕他早就知道下毒之人是誰,卻一直狠不下心親自處決那個逆子,就這樣一直拖著,拖到他體內巨毒發作,拖到他毒解清醒,拖到自己戳破了他的心事,逼著他面對這殘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