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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仇還千倍

「真巧。我與姐姐一樣,也在等人。」就見雲歌微微一笑,攏在衣袖中的手緩緩伸出,指尖捏著一張薄薄的紙條,笑容雲淡風輕,「不知姐姐可是在等這個?」

月光下,她手中的紙條伴隨著晚風不斷飄搖,慕容芸的視線死死地定在了那張紙條上,心一下子涼了個透徹!

「你……」

慕容芸愕然地瞪大了眼楮,再次望向她時,唇瓣竟不自覺得抖了起來,「你……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雲歌眉心微微攏起,尋思間眼眸眯起,幽然反問道,「是從那包香料?還是慕容瑩那一件事呢?」頓了頓,她淡淡一笑,語調分外幽遠,「還是從太子府回來之時,我喝的那碗湯藥?」

慕容芸聞言,面色不禁大震,支支吾吾地道︰「你……你什麼都知道了!?」

頓了頓,她又連忙解釋道︰「七妹!你听過我解釋,那碗藥里的毒並不是我下的,是……都是四妹她……」

雲歌唇角玩味地勾起,指尖驀然一松,紙條隨風飄遠,驀然向她欺近了一步,眼底含笑之際,寒芒一閃即逝,血色的殺欲一瞬掠過,卻伸出手溫柔地為她攏了攏衣襟。慕容芸驚得腿下一軟,竟被那寒意凜冽的目光震得一下跌坐在地上,肩頭瑟縮,顫顫發抖起來!

「七妹……我,我不是……」

「我又不是猛獸驅虎,瞧姐姐嚇得。」雲歌漫然一笑,微微屈身,半蹲在她的面前,柔和的目光淡淡地與她平視,直直看向她的眼底,「只是妹妹心中有些不解,難道妹妹就是這麼十惡不赦的人,以至于姐姐們都這麼憎恨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而後快?」

慕容芸哪里還顧得上那麼多,慌亂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過置你于死地!」

「哦,這樣。」雲歌平靜地點點頭,「所以在我奉的茶里下了金蠶蠱?想要謀害我于不仁不義之地?」

慕容芸呼吸一窒,面色一下子慘白了下來。

雲歌微笑︰「所以,送了我那些香料?是想要讓畜生活活咬死我?」

「我……」慕容芸有口難辯,心中膽戰不已,神色一急,隨即便渾身戰栗得正了身子,跪在了她的面前,「妹妹,那都是……那都是……」

「都是什麼?一場誤會?」

雲歌緩緩起身,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臉上微笑著,眼底卻是清冷一片,毫無任何情緒的波紋。只是雲歌這麼一說,她反而不能再以此為借口了!

慕容芸心中畏怯,已是驚懼得語無倫次,她忽然抬起頭,艱澀地開口︰「七妹!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所以你……」

她緊忙膝行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將想緊緊地抱住她的雙腿,卻見她面無表情地後退了一步,讓她撲了個空。

「別,你手髒。」

慕容芸聞言,愕然地抬起頭來,卻見雲歌驀地低下頭,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手,眼底似是有些隔絕了長久的懷念,目光有那麼一瞬的飄渺迷離,道︰「我的手,真是好久沒沾上那種東西了。」

那種東西?那種東西是什麼東西?慕容芸有些不明白她究竟在說什麼。

然而就見雲歌沉默片刻,轉而看向了她,「姐姐可知道,那種東西一旦沾上了,就如何都洗不干淨了。」

慕容芸表情微滯,有些不明白她這些話的意思,卻見她平靜地盯著她,緩聲道︰「姐姐的心思當真是玲瓏剔透,聰慧過人。只可惜妹妹我素來愚鈍笨拙,不如姐姐這般心眼兒細膩。姐姐心計高深莫測,妹妹自愧不是姐姐的對手。」

流蘇今日的一言一行,都是她安排的。因此,清晨的時候,流蘇與慕容玲說的那一番話,也都是她的意思,不過是欲擒故縱。然而卻沒想到慕容玲竟這般不惜一切要置她于死地,顯然並未罷休,並又給了流蘇一副蠱,讓她按照原計劃進行。

然而,慕容玲哪里能想到,如今的流蘇,依然歸順于她了。再忠誠的主僕之情,也抵不過自己的性命。流蘇對慕容玲向來忠心耿耿,然而到頭來,卻終究是背叛了她。

之後,她倒索性將計就計,並且讓雪鳶暗中將金蠶蠱放進了慕容玲的閨閣之中。而王氏中蠱,不過是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場障眼法罷了。不過,慕容玲不會想到,流蘇往她杯中倒進去的並非是所謂的金蠶蠱,只不過是普通的茶末粉,因此茶里根本驗不出毒來。

而王氏之所以中蠱,是因為她將蠱抹在了杯沿。而至于之後慕容玲奉的茶里驗出毒來,也是她暗中下的手。這一切,不過是慕容玲咎由自取。

她唐薇便是這樣,恩還十倍,仇還千杯!她可不是什麼善良的人,難道別人都明目張膽地欺到了自己的頭上,自己還要眼睜睜地去湊過臉去挨那一巴掌?

至于流蘇,她自然不會容忍這個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受人之名陷害自己的人活下去,也自然不會給她解藥。過了今晚,她便會沒命了,而自己不過是在死前利用了她一回。這樣也倒好,就讓這個背叛了主子的奴才去地獄給主子負荊請罪吧,也當是以死謝罪。

當然,她也不會覺得愧疚,更不會認為自己很殘忍,既然流蘇能害自己一次,那麼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誰能料想的到,留她一條性命,往後還會有什麼陰謀算計在等著她?

好人難當,小人難防。

以前,在唐門,被人欺凌,受人屈辱,那是因為她弱小,她不夠強大,因此,她學會了隱忍,學會了勾心斗角,學會了虛偽逢迎,步履蹣跚。

然而現在卻不同往日。她足夠強大,強大地無須和人算計心機。

「所以……」

雲歌驀然邪佞一笑,「還是殺人比較簡單,姐姐,你說是不是?」

慕容芸一驚,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竟會這麼說!驚愣之際,就見她猛地伸手,緊緊地揪住了她的衣領,高高地提起,一手拖著她便來到了湖邊。慕容芸為她這突兀的動作嚇得花容失色,連連驚呼了幾聲,長大了嗓子就想要直呼救命,卻听雲歌冷冷地道︰「沒用的,就算你喊破了嗓門,也根本不會有人听見你的喊叫。」

「你!」慕容芸驚慌失措地大聲喊叫了起來,「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了我!」

雲歌蹙眉,似是不解,「為什麼?」

慕容芸怔怔地看著她,頸間因為過度勒緊,竟有些窒息感,難以呼吸,面色漸漸猙獰得扭曲了起來!她艱難地道︰「因為……我是你的姐姐啊!我們的體內,同樣都流著慕容家的血脈!」

「哦?」雲歌面色不動,臉上顯然沒什麼起伏。

慕容芸誤以為她殺念動搖,又連連道︰「我是你的姐姐呀,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

「慕容芸,」雲歌忽然喊出了她的名字,冰冷的眼神平靜地凝注著湖面,淡淡地問道,「你可知道,我第一個殺的人是誰?」

慕容芸一怔,顯然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歌冷笑道︰「我第一個殺的人,是我的師弟。」

說罷,她猛地扼住了慕容芸的喉嚨,挑眉道︰「在我眼中,沒有親情與血緣,只有敵人。」

慕容芸臉上一驚,然而,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只感覺喉嚨後一陣致命的緊,眼前一道白光猛地閃過,眼珠猙獰地突出。

「不要……啊……」慕容芸拼命地做盡最後的垂死掙扎。

雲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最終無力地閉上了雙眼,緊皺的眉心也漸漸撫平。她猛地揮手,將早已斷了鼻息的慕容芸推進了湖中,「撲通」一聲,沉重的落水聲伴隨著濺起的浪花,雲歌淡淡地掏出手帕,細細地擦拭了一番手指,緩緩地轉過身。

那一瞬,她忽然驚了住。

月色下,不遠處的湖邊,靜靜地佇立著一道修長的人影。

那男子一襲幾乎要融入這夜色的夜行衣,鐵面遮臉,只露出了半張猶如冰封的俊顏。眉眼之間,五官精致,猶如鬼斧神工,細細描繪,世間最美的精致也不過如此。

遠遠望去,男子墨色秀發高束,凜衣長靴,更顯得身姿英挺高挑。

男子面無表情地側過臉,劍眉微微上挑,深邃幽遠的視線向她掃來,那眼際一瞬的妖嬈,傾盡萬里江山。

盡管距離得有些遠,然而她仍舊能感受得到,那一雙涼薄而戲謔的眼神,凝注在了她的身上。

最美的時光不過美酒配月色,然而此刻,眼前的男子,哪怕是一眼,這人兒都幾乎要看醉了。

然而她卻沒醉,反倒更是清醒了幾分。

雲歌眉心驟凝,然而眼底的訝色只是一閃縱逝,轉而又恢復了平靜之色。

「是你?」

男子凝視了她半晌,視線驀然一轉,望向那漸漸地自湖面沉下的影子,看著那泛起的細小波紋,忽然饒有興味地勾唇一笑。

雲歌心頭那麼一跳,這感覺實在是有些微妙。

殺個人,卻被人看了個直播,到底有些不自在。更讓她詫異的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在的?來了多久?為何毫無聲息?

方才那一情一景,他又看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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