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累極,也可能是被君墨宇抱在懷里的緣故,慕容鳳這一晚上睡的非常踏實,沒有什麼光怪陸離的噩夢,也沒有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是醒來的時候,她還迷迷糊糊的,任由著君墨宇為她穿衣。不過顯然君墨宇不是一個會給女孩穿衣服的料,把慕容鳳當個布女圭女圭一樣翻來覆去,可慕容鳳身上那衣服卻是越穿越亂。能讓一個男人守住心神為一個還沒有啃到嘴的女人穿衣服的確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雖然他自己想把這事轉化成一種享受。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眼前這位怎麼也得算是她的衣食父母,前途越來越堪憂,要想讓眼前這位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能像今天一樣站到自己身邊毫不猶豫的支持維護,慕容鳳覺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下獨特的手段來籠絡。「這樣啊!」慕容鳳眼楮骨碌碌的轉著,以前在晉國,大家都把巫師這種行為稱作妖道,君墨宇的這話的確都有些打動她了,可她又忐忑著萬一君墨宇找來的巫師也能一眼看出她的本質咋辦,所以內心糾結了一番,慕容鳳沮喪道,「我覺得還是醫師靠譜點,我實在信不過巫術。」伊宿看出了她不人不鬼,領了伊宿來的蘇家美人一定也知道了,君墨宇是蘇家美人交好,或許用不了多久,她的事情君墨宇也會完全知道。這麼小一個小孩子,一看就是個任性又死倔的小P孩,他怎麼會是個巫師?君墨宇這次拉了好幾車的藥材來巫城要趁這次醫道匯賣掉,所以他也沒有勉強慕容鳳,待听得小刀說慕容鳳睡了著,便與眾人一同出了客棧。慕容鳳抿著唇盯著伊宿,憤怒恐懼的不行,感覺自己被眼前這小孩當小老鼠一般玩弄著,內心里恨不得拿起床頭的劍與眼前的人干淨利索的來一場生死對決,也好過被這樣玩弄。可她卻一動不動。但從進屋到現在伊宿都沒有說過什麼敏感的話語。她是絕對不贊成君墨宇評價伊宿心智有問題的話。而且能在大白日的進了她的屋子,眼前的伊宿絕不是她舉起把劍就能輕易殺掉的無知幼童。所以她要忍,她要讓自己平靜,就算出口,也要佔上風,而不是將眼前的人惹怒,或者是把自己的秘密率先曝出來。zVXC。「給你添堵啊。」伊宿滿嘴點心,聲音就有些含糊。慕容鳳氣的咬牙,張口要說話,卻在話語吐出之前將嘴巴又緊緊的抿了住。慕容鳳卻不這麼想,她抬頭目光沉沉的望著伊宿,「你能看到什麼?」抓住君墨宇要撫模她頭發的手,胸中千言萬語,卻偏偏半句也說不出。「這是商國來的伊宿巫師。」蘇家美人指著依舊啃隻果的紅衣小男孩對君墨宇介紹。她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也不讓自己動彈,她知道自己現在一旦張口,一定會把眼前的人臭罵一頓。所以下午的時候兩個人又手拉手的去街上溜達了一圈。因著伊宿巫師的出現讓慕容鳳危機感驟曾,所以她忍了好奇心沒有去看醫道匯,借口自己要睡一會,一個人進了房間。眼楮緩緩睜開,慕容鳳眼中的殺氣在睜開那一瞬一閃而過。雖然聲音稚女敕,可聲音里的戾氣卻也太重了些,慕容鳳尋著聲音望去,一個手拿葡萄串的紅衣小男孩從隔間里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顆隻果在 嚓啃著。「蘇家美人?」昏沉沉的慕容鳳一個激靈,眼楮立刻瞪得老大,「他來做什麼?」一進門慕容鳳的眼楮就環視屋子,尋找著小刀嘴里的那只小男孩,對一向都熱衷的蘇家美人也徹底的忽略過去。慕容鳳這話讓君墨宇無比吃味,不過他的注意力馬上被慕容鳳下面的話轉移了去。「讓他多等等。」君墨宇頭也不抬的回。「妖孽,在干嗎?」因為這聲音,慕容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差點沒噴出一口黑血來。她覺得自己要是真氣聚再多一些,一定會因為這個聲音控制不住而走火入魔。睡著了的慕容鳳此刻正在床上打坐,她越來越覺的擁有可飛檐走壁拈花傷人的武功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情。惡鬼?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對元清,對她與元清以後的幸福生活寄了滿滿的希望。可就像是被點穴,自身無法動彈,只被外力大力的撕扯。疼,太疼了,身子似乎正在一分為而,疼的有種想要了斷的念頭,恨不得馬上死掉也比受這種痛苦的強。「那伊宿巫師會的只是呼風喚雨招魂引魄,他怎麼能治我臉上這些傷疤?君墨宇,我覺得找巫師給我治臉上這些傷疤還不如尋醫師來的實在,我怎麼覺得巫師這麼不靠譜。」「你確定要我治她臉上的那些坑坑窪窪?」伊宿沒有回應君墨宇的話,而是歪頭望著蘇洛一臉的怨艾。「原來是伊宿巫師,久仰大名。」君墨宇微微一愣,但馬上一臉喜色的朝紅衣小男孩拱手作揖,「能見到伊宿巫師真是君某三生有幸。」蘇洛的頭微低,桌下的手緊捏住又緩緩的松了開,不過面上卻依舊含著清清淡淡的笑意。毛都沒長出……「小男孩?蘇家美人的私生子?」慕容鳳眼楮頓時就賊亮賊亮。聲音堅決,只是君墨宇都不曾表過態,她這話應該朝蘇家美人說才對。當年的她,也曾痴痴纏纏心心念念著元清,曾經眼中除了元清再無他人,父親說元清與她在一起是為了得到父親的支持,父親說元清心機深沉,她那時候卻覺得父親事事處處都在給元清潑髒水。听了慕容鳳的擔憂,君墨宇將那蘇家美人四個字拋了開去,專心為慕容鳳解釋道,「巫師可以作法將你身上這些傷疤轉移到別的活物上去,這種方法又快又有效,若是讓醫師來治,也不知狗年馬月才能治好。」這妖孽二字,明顯就喊的是慕容鳳。這童稚的聲音一出,一個紅衣小男孩從窗戶里哧溜的跳了進來,坐在了床對面的桌子上,兩腳則耷拉在半空。是啊,元清對她那麼好,早在父親把她當死人一般不聞不問的時候,元清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底,若說元清心懷不軌,不若說父親狼子野心。「巫醫?長什麼樣?邪不邪惡?」慕容鳳對巫醫有很大的偏見。這小子!慕容鳳咬牙切齒,她哪里著惹他了?這模樣哪里有半點巫師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別扭又小心眼的熊孩紙。話說完,也不等伊宿巫師反駁,君墨宇又轉頭一臉肅氣的對蘇家美人道,「蘇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今日君某還有要事就不招待蘇公子了,改日君某做東一定請蘇公子暢飲一番。」說罷這話,君墨宇便擁著慕容鳳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就是她?」一個聲音從角落響起。小臉蛋長得天真無害,所以這話語從伊宿嘴里說出來,怎麼听都覺得是一句小孩子隨口而出的無知話語。「蘇家美人本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或許是慕容鳳敏感,她將伊宿巫師那不人不鬼四字聯系到了自己的處境,心里顫顫的,只覺得伊宿巫師絕對是看出了自己並非這具身子的原配。君墨宇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被君墨宇擁著傻愣愣的朝外走著,心底像是被水淹了一般的飽脹難受。或許到時候君墨宇會把她當妖魔鬼怪一般的來看待,甚至恨不得將擠走阿楚魂魄的她碎尸萬段。「那你說的哪個?」伊宿似乎要裝傻到底,不過他那毛茸茸的眼睫毛撲扇撲扇,怎麼看這話也不像是偽裝的。恰好這位伊宿巫師的目光也望向她。這小屁孩,這什麼表情?上下眼皮子一翻,嚼著隻果而鼓鼓的兩腮朝她一扭,一副對她鄙視厭惡的模樣……「你知道我不是說的這個。」陸衣顯夢。慕容鳳的腳一軟,差點沒有跌倒在地上。「我沒有見到,來的只有蘇公子,還有一個凶巴巴的小男孩不離蘇公子身邊。」說起那個小男孩小刀的怨氣就很重。吃了早飯,慕容鳳的心情才稍微好點。是了,現下伊宿可什麼都沒說呢,她不能自亂陣腳,穩定,一定要穩定,她前世就吃虧在了胸大無腦,這一世雖然胸不大,但她可不能再栽在無腦這個原因上面。君墨宇也真是的,怎麼蘇家美人說什麼就信什麼,慕容鳳撇嘴,不屑的瞟了眼蘇家美人,又扭頭去打量蘇家美人嘴中這位伊宿巫師。君墨宇見伊宿巫師瞟向慕容鳳,于是便笑著介紹,「伊宿巫師,這是我的未婚妻阿楚。」君墨宇一臉欣然的為慕容鳳剔除著盤子里的魚刺,並將剔除魚刺後的魚肉放到慕容鳳的盤子里。他就知道阿楚的小脾氣一般不會持續到飯後。「哈哈,真是稀奇。」就在慕容鳳覺得這時間漫長的如同過了幾個世紀,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身子一個激靈,那些疼痛瞬間一消而散,而她也看到了伊宿有些興奮的雙眸。似乎感覺到了慕容鳳的目光,君墨宇抬頭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對慕容鳳道,「阿楚,坐這里來。」「能讓我出手治你那些坑坑窪窪是你的福氣,你還別給臉不要臉。」一聲紅衣的伊宿直接起身站到了凳子上,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瞪著慕容鳳,轉而又對蘇洛道,「和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說話真是大煞風景。」君墨宇失笑,寵溺無比的拿了一旁的餐絹替慕容鳳擦拭嘴角,「他可不小,他的歲數或許比你我加起來都大。也不知蘇洛怎麼尋上的伊宿巫師。我也只是听聞師父說起過這個人物呢,不過他歲數雖然大,心智卻不成熟,也只是在巫術上天賦異稟。所以你看他說話做事就像個小孩子一般。」君墨宇說到這里,一臉沉思道,「這蘇洛也真是厲害,這種人物都能給他尋到。」一旁的小刀見君墨宇專注的研究著慕容鳳身上的衣扣,她有些無奈道,「公子爺,蘇公子在廳室等您與姑娘著吶。」小刀回答道,「說為公子爺推薦一個很有名的巫醫。」若有實力,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眼前的伊宿干脆利索的殺掉。慕容鳳心中驚詫,就更加確定伊宿窺見了她不是這身子原主人的秘密,不過面上卻不屑道,「裝神弄鬼,我看他就是個毛都沒長出的小P孩!」閉眼深呼吸了好幾次,慕容鳳被伊宿惹的糟亂的心才稍稍又平靜了下來,她斜睨了一眼伊宿,讓自己的語調盡量保持平常,「你為何喚我妖孽,為何跳窗戶翻進我的房間?若論妖孽,這個詞其實更適合你自己,我只不過是長得丑點,還達不到妖孽這種高度。」「你尋我做什麼?」對方分明就沒有好意,慕容鳳也不繞彎子。這個問題上君墨宇並不堅持,只要慕容鳳願意治臉上的傷疤就好。這話的歧義太大,君墨宇立刻就認為伊宿是在諷刺慕容鳳臉上這些坑坑窪窪不人不鬼,所以沒等慕容鳳開口,他就一把將慕容鳳拉進懷中,仰頭直視著伊宿煞氣十足道,「伊宿巫師長的真高,君某欲要仰視才看到。感謝你夸獎我的未婚妻是仙女,不過我的未婚妻長什麼模樣用不著別人來評價,謝謝伊宿巫師的好意。」在從君墨宇的身上,慕容鳳突然就看到了前世自己的影子。下意識的就去觀察慕容鳳臉上的神色,君墨宇只以為慕容鳳還沒忘記早上伊宿編排她的話語,這一瞧,發覺慕容鳳一臉認真似乎是真心求教,他于是放下筷子說道,「伊宿是商國很是出名的巫師,傳言他能呼風喚雨,招魂引魄!」這小男孩,嘖嘖,不愧是遺傳了蘇家美人的美人因子,長得也太好看了些,唇紅齒白,眼楮烏黑烏黑的又大又亮,睫毛長長的,噯喲,慕容鳳真想撲上去咬一口,這小男孩看著比蘇家美人還要讓人想犯罪啊。「君墨宇……」慕容鳳低低輕嘆,對于這樣一個痴情種,她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腦海里紛紛亂亂的忐忑與不安全都歸結成了一種︰若是君墨宇知道她是個假冒偽劣的阿楚,到時候會是什麼態度?若是君墨宇知道了他的阿楚早已魂魄歸西一定會很傷心吧!「君墨宇,那個伊宿巫師是什麼人,怎麼像個小孩子?你還對他那麼尊敬?」肚子差不多大飽的時候,慕容鳳也學君墨宇的動作為君墨宇剔著魚刺夾著魚肉。好在沒有真出這個丑,隨意去看已經找了位置坐好的君墨宇和一側的蘇家美人,兩個人好似什麼都沒有听到,在相互寒暄著。「看到你啊,還有你屁/股底下的床,一側的床幔。」伊宿吃了幾塊點心,似乎並不合他的胃口,便放下了盤子,一邊回答慕容鳳的話,一邊打量著慕容鳳的屋子。且她還不至于淪落到束手就擒被人再次弄死的境地,與其憂慮這未知的一切,不如趁事情沒有發生前好吃好喝養精蓄銳,為自己鋪鋪後路。那毛茸茸的大眼楮此刻就像是兩個黑洞,慕容鳳的目光無意識的與他的視線交接,然後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大力撕扯,變成了一條條細長細長如繩子的絲線,她下意識的掙扎,想將自己的視線從伊宿的眼上移開。「好。」慕容鳳走了幾步過去坐在君墨宇身側,她安慰自己小男孩或許就是無心之言,可不知為何,她覺得剛剛小男孩盯著她的時候,有一種將她扒皮拆骨看透了的感覺。心撲通撲通的,就像是鼓聲,時而激烈,時而沉悶。「咦,原來還是個惡鬼呢!」紅衣的伊宿伸手拈了一旁盤子里的點心,對慕容鳳的反應哈哈一笑後,津津有味的吃著那點心。「哼,臭惡鬼看什麼看。」紅衣小男孩 嚓一下將隻果使勁咬了一口,狠狠瞪了一眼對著他花痴的慕容鳳嘟囔了一聲,扭頭兀自走到一旁的椅子前,稍一跳,就穩坐在了椅子上。或許慕容鳳覺得只要她說出口,君墨宇一定會站到她這一邊來。慕容鳳扭頭一臉倔然的對君墨宇道,「我不要他治我臉上的傷疤。」會不會有一天,君墨宇在得知真相之後,也會如她恨元清一般恨她。「阿楚,你莫在意那小崽子的混話。」瞧出了慕容鳳的恍恍惚惚,君墨宇將慕容鳳擁的更緊,出廳室直接朝慕容鳳的房間走去。伊宿的目光移到慕容鳳的臉上,他也不說話,就那樣盯著慕容鳳。「什麼事情這麼稀奇?」慕容鳳听著自己的聲音,略帶好奇的聲音里並沒有半點郁怒。就這樣,她鼓勵著自己,就該繼續這樣保持冷靜。「你啊,你稀奇。」伊宿指著慕容鳳呵呵笑道,幽黑的眸光燦燦然的,像是窺見了什麼好笑而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