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灌進耳廓隱隱生痛,周圍白霧濃濃,越往下掉霧氣越濃,濃得他們看不到自己掉到了峽谷的什麼高度,重力令他們的下降速度不斷加快,頭腦也開始有些迷糊起來。
藍危忽然笑了,看著綠卉,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過,我重新申明,你還是我的未婚妻,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咱倆沒有同日生,也算是同日死了!抱緊我,盡管摔成肉泥也別分開,這樣,黃泉路上也就不寂寞了。」
綠卉雙眸發亮,沒有說話,但卻依藍危所言,加大了雙臂的力量,緊緊地箍住了他的脖子,甚至連一雙腿也纏上了他的腰。
半空中,急劇下墜的兩具身體緊緊的楔合在一起。
一陣劇痛傳來,藍危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嚓一聲,似乎是樹枝斷裂的聲音。
這一撞,撞得藍危背部鑽心的痛,內腑震動,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灑在綠卉的衣領上。
綠卉也被樹枝劃傷了,但並不嚴重,她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藍危脖子處,一動也不動。
這一撞,把藍危那隱藏在心底里的求生本能給撞了出來。噴出一口鮮血後,他迷糊的頭腦反倒清醒了些,心想,是不是到谷底了?既然有樹,是不是可以僥幸避免一死?
感受到了希望,哪怕只是那麼一丁點,藍危也不會放棄,不為自己,也要為莫憐努力!也得為懷里這個女孩努力!
體內四種靈氣透體而出,將兩人緊緊裹住,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一根樹枝,心里一喜,但馬上又失望了。樹枝雖然被他抓住了,兩人的身體卻沒有因此而稍有停滯,顯然,他抓住的只是剛才被自己砸斷了的樹枝。
白霧雖濃,但藍危還是可以看清身邊大約十米範圍內的景物。他發現,他們撞到的是一棵從懸崖峭壁上橫出來的大樹,這一撞,大樹已被斷去了一根大枝。岩壁如刀削般峭拔,下面,霧茫茫的,仍然深不見底。
只這一瞬間,他們又接著往下落去。藍危抓住的樹枝也月兌了手,那斷落的樹枝就在他們上方緊隨在他們身後往下砸來,但卻沒有他們的速度快,只一會兒,就消失在頭頂茫茫的白霧里看不清了。
綠卉抬起頭來,看了看藍危的臉,輕聲問道︰「你還想折騰什麼?閉上眼楮,死個痛快不是很好嗎?」
藍危苦笑道︰「把你這張漂亮的臉在我的胸前藏起來吧,待會兒別被樹枝劃傷了!咱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不是嗎?」
綠卉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道︰「我很漂亮嗎?」
藍危點頭道︰「當然,非常漂亮!哎……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嗎?比如臨死贈言啊什麼的!」
綠卉眨眨眼,忽道︰「那天……那天早上,你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我?」
藍危一怔,好一會兒才想起她說的是什麼,啞然失笑,這就是她的臨死贈言?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綠卉追問︰「你故意的?」
藍危搖搖頭,道︰「那晚,半夜後我睡不著,就鑽進了湖里修煉,那時,我剛剛修煉完畢。」
綠卉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接下來,他們又撞到了一棵懸崖上橫出來的第二棵樹,這一次,撞斷了藍危的一條小腿!綠卉也只受了些劃傷,並無大礙。劇痛令藍危咧咧嘴,但他沒有哼出聲。
緊接著,他們又撞上了第三棵樹,這一次,一直幸運的綠卉受傷了,她纏在藍危身上的小腿剛好砸在樹枝上,應聲而斷!
「啊——」的一聲痛呼,劇痛令綠卉冷汗直冒,但她只一出聲就停住了,硬是咬著牙再沒有吭一聲,身體卻在不停顫栗。
藍危在她額上一吻,低聲道︰「堅持住,死亡很快就會到來!」
綠卉忽然抬頭,嬌女敕的嘴唇印上了藍危的嘴巴,忘情地親吻起來,笨拙但熱烈。親吻的同時,綠卉慟哭失聲,眼淚奪眶而出,滑滿了她的臉頰。
從高空跌落到現在,她都表現得非常平靜,她準備好了要淡然面對死亡,她一直做得很好。她不怕死亡,在她的想像中,他們將會是轟的一聲砸在谷底,然後粉身碎骨,變成一灘肉泥,死得不能再死。
但事實似乎不太如人意,死神似乎並不急于接收他們,而是一點一滴地慢慢折磨,要讓他們在不斷增加的傷痛中走向地獄。綠卉不怕死,卻怕經歷無數次撞擊之後血肉模糊卻痛而不死!
她堅強的意志和冷靜的頭腦在這種一步步接近神死懷抱的過程中終于崩潰!
她需要發泄,她需要別的什麼事情來轉移心情,不然,在砸向谷底之前她就會驚懼而死。她吻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忘我,恨不得把整個人都揉進藍危的嘴唇里。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親吻了,其實第一次說是親吻有些牽強,因為只有吻而沒有親。
藍危想起了在學院東角樹林里的那一次,同樣的熱烈,同樣的瘋狂,不過這一次卻換了她主動,換了她瘋狂。這丫頭瘋了嗎?她怎麼又啃我了?上一次就被她咬破了嘴唇!
山風獵獵中,藍危被動地回應著,從綠卉瘋狂而熱烈的笨拙親吻中,他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馨和激情,那兩片溫熱而柔女敕的嘴唇傳遞給他的,只是無盡的悲涼,以及對死亡的恐懼……
在親吻中死亡,也算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了!藍危也拋開了一切,忘我地投入了進去。
轟——
兩具從天而降的軀體如炮彈般射入谷底的湖水里,濺起沖天巨浪!巨大的沖擊力震憾著他們的身體,撕裂般的疼痛瞬間襲遍全身,意識也在這一瞬間沉入了無邊的黑暗里。
終于解月兌了!這是他們昏迷前心里唯一的想法。
徹骨的冰冷令藍危很快就醒過來了,沒死?他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是在水中,先天呼吸在自動運行著。他馬上意識到了什麼,這峽谷底下竟然是個湖?心中涌起一陣狂喜,自己……居然逃過了一劫!
他稍一動,劇烈的疼痛令他渾身顫栗,全身每一個地方無處不痛,而且身體就像散了架似的,軟綿的的沒有一絲力量,他想釋放色域,但是,心鏡里空蕩蕩的,一絲靈氣也沒有。
綠卉還在他的懷抱里,四條手臂相互纏繞著。正如他之前所要求的那樣,他們是緊抱著赴死的,抱得緊緊的,以至于入水時那巨大的沖擊力也沒能將他們分開。
感覺到了懷中的綠卉,她的腦袋還靠在自己的肩上。藍危心里猛地一震!想到了一個極大的問題,這是在水里,她……不得憋死?藍危並不知道他們在水中已呆了多長時間,或許,自己現在抱著的,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他睜開眼楮,卻黑乎乎的一點兒也看不見,根據眼前的黑暗程度和水壓的大小,藍危判斷出,這里離水面起碼有一百米。這里的湖水竟然這麼深?不過藍危也暗暗慶幸,若沒有這麼深的湖水,以他們下墜的速度,必然會撞死在湖底。
藍危忍著劇烈的痛楚,抬手撫模著懷中的綠卉,以確定她是不是還活著。在這冰冷的湖水中,入手處都是冰冷的一片,他一點兒溫熱都感受不到。
他一顆心漸漸往下沉,想了想,手掌伸入她的衣襟,直接感受著她後腰部的肌膚,依然是一片冰冷,手掌開始往前緩緩移動,每移動一寸,藍危的心就下沉一點,從月復部慢慢往上,直到貼上她那豐滿的胸部,肌膚依然冰冷。
但藍危心里卻大喜,當然,喜的不可能是因為模到了綠卉那豐滿而柔軟的酥胸,而是因為感覺到了她心髒的跳動,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微弱的跳動!
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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