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的屋內,老態妃半眯著昏黃的眸子打量雪惜,「丫頭,不覺得自己做事,太過魯莽了嗎?」
老太妃面目和藹,並不見任何質怒,詢問的話語中雖有指責,卻難掩那絲濃濃的維護之意。
雪惜微微輕笑,對這一頭白發的老人,並不反感。
「雪惜承認,今日做的是有些出格,可沒到最後一刻,我未必就會輸!」她眸光堅定,勝意篤篤,老太妃點點頭,眸中是贊同的激賞之色。
「娘,娘……雪惜她……」淑妃在側不甘地開口,對于老太妃的贊賞,她決對持反對票。
老太妃色陡顯冷肅,「這丫頭既入了我沐王府的大門,就算死,你也該明白,那墓碑上刻的也是沐氏!你只知道這丫頭此舉有辱沐王府清譽,就不該問問詳情?」
「我,我……」淑妃面色一怔,被老太妃一頓斥責,眼中有驚慌之色閃爍。仿佛老太妃這一眼,已然窺探出了她心底的目的。
「我沐王府難不成還真怕了沐景奕那小子?就算這丫頭輸了,沐景奕那小子,他敢上門來討要我沐王府的人不?」老太妃憤慨激揚,一語直指重點,神態中是對攝政王那小輩的不屑。
老態妃驀然發怒,淑妃頓覺後背涼意陣陣,急語附和,「是,是,母妃說的是,是兒媳糊涂了!」
老太妃瞪了淑妃一眼,眼光掠過雪惜身邊的沐輕狂,「雲琢,你跟狂兒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這丫頭說。」
沐輕狂有些擔憂地看了雪惜兩眼,攙扶淑妃離去時,飛快在老太妃耳邊低語了一聲︰「女乃女乃,你相信她,她不會輸的!」
老太妃眼眸微眯,輕點了下頭。心下早已打定主意,就算輸掉整個沐王府,她老婆子也決不會將人交給沐景奕那小子!
哼!一個個的都以為沐王府沒人了?想要絕了我老婆子的後,我老婆子也不會讓你這些個後輩小子好過。老太妃臉色突然漫過抹濃濃的地凜冽氣焰,那是隱忍至極後即將爆發的征兆。
偌大的屋子,一時只余老太妃跟雪惜。老太妃拄著鳳頭拐杖,細碎踱著步子,眸光不時掠過的雪惜,最終眼光落在雪惜的衣袖上,「丫頭,老婆子我要是不及時現身,你手心里那枚飛刀是不是就要割破這里所有人的喉嚨?」
雪惜神色一詫,「老太妃,好毒的眼光!」
她眼中淬上抹了然的笑,指尖托出一枚薄如蟬翼,泛著幽藍冷光的飛刀。
「哼!」老太妃故意撇嘴,面帶不屑,有些鄙視地道︰「就你那點道行,在老身面前還低微的很!」她的眼光落在那枚飛刀,眸中有震驚之色掠過。
刀身弧度流暢,小巧玲瓏卻難掩其鋒利如刃的狠辣。這把飛刀以她目測,就算大家,也實難打造。
「姜還是老的辣,孫媳受教了!」雪惜有些謙虛地贊道,心中對這老太妃敵意全消。
老太妃擺擺手,輕嘆一聲,臉上浮上幾分苦惱,微微蹙了眉,朝雪惜道︰「雲琢並非狂兒的身生母親,她只是嵐兒的生母。丫頭,你該明白,她心里也很苦,對你有些敵意,也算情理之中。」
「雪惜明白。」雪惜眸色微沉,個中緣由瞬間通透。早年喪夫,中年喪子,唯一指定的媳婦,雖入同門,卻已是他人之妻;以天下間任何做娘的,眼看著,心里都會有幾分不快,更何況淑妃?
她也不過是一個母親,罷了!
「明白就好。」老太妃眸含贊賞,沉吟一會兒,又道︰「丫頭,狂兒他也並非表面這般頑劣,他,他……唉!」重重嘆一聲,老太妃眼中有濃濃的愧疚傾瀉而出,「你跟他相處多了自然就了解,我老婆子也就不多嘴了。總之,我把他交給你了!」
「交給我?」雪惜眼中浮上詫異,老太妃的話怎麼听著有點兒像是在臨終托孤?
她見著老太妃神色漸漸變得迷離,眸光悠遠彰顯著無盡的痛色,沉寂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當年,老王爺帶著我三個兒子出戰,戰鼓未擂,已是三死一傷……這若大的沐王府,從此也就只余下兩個未滿三歲的孫兒,算得上是人丁單薄。兩個孫兒自小一般的討人歡喜,一般的聰明伶俐,可是老婆子心里清楚,太出色必遭天怒。嵐兒身為長孫,有義不容辭挑起家族的使命。而狂兒……」
老太妃頓下話語,臉上的憂傷,漸次被愧疚和無力代替。
「你必定告訴他,沐王府有了一個能光耀門楣的沐明嵐,沒必要在多一個同樣出彩的沐輕狂,對嗎?」雪惜輕然漫語,老太妃瞠大雙眸,驚現苦笑,「呵呵,你這丫頭果然聰明。那孩子,這些年苦了他了!」
「老王爺和幾叔伯的死,不會那麼簡單,對吧!」雪惜話鋒一轉,這本該是句詢問的話語,她卻用異常肯定語調說了出來。有些事,並不難猜測!老太妃能明白的,她皇雪惜歷盡兩世,又豈會看不透這種天家的征伐?
「丫頭,你想多了!」老太妃失口否認,言詞略帶了警告之意。
雪惜嘴角挑了絲冷笑,凜然道︰「丫頭沒想多,當初的沐王府跟如今的將軍府又有何區別?我想,我爹應該就是當年由皇上一手提攜,用來制衡沐王府的,對吧!」
依然是肯定,這番話語明顯震驚住了老太妃。
「丫頭,你,你……」
見老太妃臉上滿是震驚,雪惜微挑了下眉,有些嗤冷地道︰「我知道的太多了?不,一點兒不多!自古君王均薄情無義,多疑善妒!如今,我爹風頭猶如天虹灌日。是問,皇帝陛下心中怎會沒有忌憚?但對于幾位皇子來說,我爹手中的百萬雄兵加上那本同樣可得天下的兵書,卻是他們得到皇位的最大依附。」
雪惜直言不諱,身上散發著凜冽氣勢,眼中隱隱有破碎的冰霧。
「丫頭,你該知道將軍王的離去,是為了你!」老太妃臉色閃現凌厲,語氣低沉,氣息卻有些不穩。
雪惜眸光驀然變得銳利,「不,我爹不是為了我才離開的,是皇帝陛下和他的幾位皇子們逼著他不得不離開。」
老太妃臉上光彩突然黯淡了下去,眉間有濃濃的愁色,「你心中是否也覺得狂兒是為了權,才會娶你?」
雪惜沉吟一會,搖了搖頭,才道︰「雪惜素聞七王爺自小頑劣成生,更是京城第一惡名昭彰的紈褲大少;他做事向來率性而為,天性桀驁不馴。這樣的人,雪惜相信是權力束縛不了的!」
老太妃神情中有驚艷的光彩浮動,喜極而泣的抓住雪惜手臂,「丫頭,這天下間,看來只有你能懂他啊!老婆子我,終于心慰了!哈哈,放心丫頭,不管你以後做什麼,女乃女乃都全力支持!」
「真的?」雪惜眼中飛快掠過絲狡黠。
「嗯!」老太妃重重點頭,猶如視死如歸的將士。
雪惜挑唇狡詐一笑,「那我想預支七王爺一年的費用,女乃女乃覺得如何?」
「女乃女乃預支你十年份的……」
雪惜直接怔住,十年份,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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