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從司徒彥的青山居里出來,一臉的陰霾與煞氣,驚得明棋是絲毫不感言語,默默的跟著主子前往買賣市場,生怕踩著了自家主子的痛腳,禍及自身。
文錦一踏進那看似無異的大門,場子里的管家王平便迎了出來。
「主子!」
「大富兄!」
「主子!」
春曉看著慕嵐那悔不當初,無比懊惱的神情有些好笑。
「慕白,那本三字經是你謄寫的嗎?」慕嵐特意提了一下那本三字經,接下來的工作安排都在里面了,相信慕白是能夠明白的。
「你剛才和春曉說什麼?」想到慕嵐剛才說的話,文錦是怒火攻心,恨不得撕了她,叫她亂說話。
「知道了。姐姐放心!」慕辰用力的點點頭。
看著眼前人兒一副不知悔改,比自己火氣還大的模樣,文錦更是冷了幾分,
剛準備躺下啊,門口傳來了春眠的嗓音。
慕嵐氣呼呼的坐下,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水。仍舊滅不去心中的怒火,看來得找點事情做做了。
「慕至既然已經拜雲大夫為師,那我就不多說了。至于你們,我也安排好了,希望你們在以後的路上,不要走偏了,好好努力。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句話也許未必能夠成就每個人,但是有一句話絕對是真理,那就是︰若為人上人,必定吃得苦中苦。你們一定要好好努力。」子似異買。
兩個小女人顯然的都被文錦這怒氣嚇著了,一聲怒吼一下,立馬起身往門口走去。
起身前往幾個孩子的住處。
難道在他眼里,自己看起來就是那麼隨便的人嗎?隨便誰都想親就親,想抱就抱的。還不是自己對他有那麼點意思。哼!氣死人了!自大的沙豬男!
「明白!」
「你……」口一開,更是給了文錦便宜,靈活的舌尖直搗進去,讓慕嵐應接不暇。
文錦的眉一直緊皺著,嘴角緊抿著,臉孔緊繃著,身軀僵硬著。一言不發,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讓慕嵐是瑟瑟發抖。
「這兩天有什麼動靜?」
「哎~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啊。聰明睿智也有犯糊涂的時候。」這自怨自艾的話語怎麼听著怎麼有些別扭。
「你以為我想的啊,還不是生活所迫,在這個鬼地方,女子連出個門都受限制,更何況是想辦法謀生,要不是有司徒彥那不清不清楚的和我做了一分不算買賣的買賣,估計現在我們都得餓死了。對他,我是感激不盡的,所以後面才會答應幫幫他的忙,誰知道後面會有這麼一出,我……我……」說到後面,慕嵐氣的是話也說不出來了,一個勁的深呼吸,深呼吸。
慕嵐看著她這模樣,也提不起勁來追究。
「來了幾撥,都被打發了。」
幾個孩子被慕嵐的舉動弄得有些糊涂,都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什麼?」原本舒展開的眉頭,這會又皺成了小山峰。親都親了,抱都抱了,她還想要什麼樣的關系。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你是我什麼人?雖然我現在是暫居在這里,那也是因為你不讓我搬出去,不過也不會很長時間了,明天我就……唔……」突然,嘴上一重,腰上一緊,一股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慕嵐只覺得有些暈眩。
慕白微愣,隨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噗呲~小姐既然能這麼想,不就結了。」
「你想干嘛?」慕嵐一臉的戒備和不認同。
「小嵐!」文錦絲毫不放松,非得弄個明白。
「最後再說一句︰師父領進門,修行靠自身!一切都是要靠你們自己努力的。」
「明白!」慕白起身離去。
只是慕嵐腳步還沒跨出,便被文錦一把拉住,慕嵐看著鐵鉗一樣固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掌,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慕白,你幫我到門口去守著,我有些話想對他們說。」慕嵐突然低聲對著慕白交代。「記得要不動聲色,否則會更加引人注目。」
見她又縮了回去,文錦也沒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看來是需要好好的讓她堅定自己的立場,更讓她明白自己是誰的人。
「我不知道!」賭氣似的語言蹦出來。
「請他進來吧!」慕嵐暗嘆一聲。
兩個人看著眼前冷若冰霜的主子,一時間不敢發出任何一點點的聲響,只能屏息以待。
從王平地方出來,文錦的心情又是沉重了一分。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如此冷血無情,如此不折手段,這樣的自己,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門外青山院的劉大富求見!」
「多謝姑娘關心。」慕白說完果真收勢,往臥房方向走去。
「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慕至拍拍胸脯做著保證。
「哎~春曉,我今天又做了件蠢事!」
「慕林,我沒有特別安排你到哪里去,以後你就多去那些乞兒多的地方去轉悠,收集了解信息,說不定已經有人成立丐幫這一組織了。但是需要你自己去打入他們,姐姐幫不了你什麼,如果不行就慢慢往陽城方向去,到時候姐姐會在那里等你,凡事要靠你們自己。」
「春曉!」慕嵐有些垂頭喪氣的低喚了一聲。但是沒有得到回應。慕嵐皺了皺眉。
「我叫她出去!」
「小嵐,別說氣話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
「孺子可教也!」慕嵐笑著松了口氣,「那接下我的安排你們可要听仔細了。首先是慕辰,我已經和錦繡坊的老板說好了,到時候你就跟著他們做學徒。錦繡坊里的人肯定不會和雲大夫教導慕至一樣教導你,你自己一定要多听多記,但是不能多話,言多必失要切記。固然別忘了你賣糖葫蘆的志氣。」
「小姐,睡了嗎?」
文錦听著這話,原本沉郁的心情,現在倒是有些柔和了。真不害臊!
「就是拿了那司徒彥一塊玉,誰知道竟然是人家家傳的定情信物。」慕嵐被逼的急了,月兌口說出。「今天早晨還給他,他不肯收。就是這麼件事!」
「也沒什麼!」慕嵐低垂著腦袋兩眼亂飄,手指緊扣著衣角,就是不敢看著文錦,一副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
春曉出去之後,還很順手的把門給關上了。
「你可不要亂來!」弄壞了,她可賠不起,到最後還不是她倒霉。
「小姐,這麼聰明睿智,怎麼也會做蠢事嗎?」這話听著,怎麼好像有些諷刺意味。
「是嗎?」文錦邪肆的勾了嘴角。
原本神游的春曉這才回過神來。連聲道歉︰「小姐恕罪!」
「小至,你呢?」
「知道了。」孩子們也許現在還不明白,慕嵐這樣子的安排就意味著他們要分別了,而且一分別就可能是幾年。
春曉得此特赦令,立馬拔腿狂奔。慕嵐卻是在心底不斷哀嚎。
青山院!?劉大富?!慕嵐怔愣了一下,唉~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啊。
「出去!」
「主子,慕姑娘那里,屬下去阻止她。」
慕嵐轉身回房,意興闌珊的坐在床沿,唉聲嘆氣!現在的狀況豈是一個煩字了得。
看著他這模樣,慕嵐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更加厲害。
「那就好!」看來那雲大夫是想明白了。「以後可要好好學習,說不準過幾年,我們都得尊稱你一聲慕大夫了。」
「呵呵……生氣了!」文錦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但是這次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啊。」慕嵐大嘆一口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糊弄掉了。」
「恩恩,有點男子漢的氣魄了!」慕嵐不吝嗇于夸獎他們一番。
「師父叫我後日過去,正式收我為徒。」慕至有些靦腆的笑了。
而另一邊,文錦從慕嵐房間出來之後,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一個人出了梧桐苑,漫無目的的油走在這虞城的大街上。滿腦子回蕩著的都是剛才慕嵐的那句不舍得。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後所有的憤怒都聚集在右手拳頭上,狠狠的砸向旁邊的一棵樹干上,「 ……」整根樹干被砸的幾欲斷裂。
「沒有,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系。」慕嵐嘴角一撇,悶悶的開口。
暗間很暗,只有高牆處開了一扇小小窗戶,與其說是窗戶,還不如說是一個通風口來的恰當。
「不用看了,想辦法把這送到目的地。」
這丫頭!雖說不是欺軟,但是怕硬是肯定的。
慕嵐路過文錦的房門口,看著眼前黑不溜秋的房間,覺得心里悶悶的難受的緊,滿滿的都是剛才文錦離去時冷冰冰的態度,還有眼里的失望與憤怒,他是真的誤會什麼了吧!要不然態度怎麼變了那麼多,雖然今天晚上,他的態度一直都挺奇怪的。
「好了,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是的,孩子們剛起步,我謄寫幾本,讓他們可以一起看。」
「那隨便你!」說完便拂袖而去。
「知道!」
「什麼?!!!!」伴隨著一聲低吼的是大力推開門的 當聲,
「難道你們忘記和我說過的理想了嗎?我身邊再好,也實現不了你們的理想。只有送你們去更專業的地方,才能更好的培養你們。就像慕至想學醫一樣,姐姐就教不了他什麼,需要送他去雲大夫那里。男兒志在四方,你們明白嗎?」
慕至放下筆,眉眼間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不明白!我覺得我們在姐姐身邊很好。」
「剛來報,今晚慕姑娘便會住進那青山院。」
「那個,我說,文錦你今天好帥!」慕嵐打著哈哈,企圖蒙混過關。
听她說得越來越過分,文錦用了最原始,最可靠的方式堵住她的唇。懲罰似的輾轉蹂躪,比起之前兩次,要粗魯野蠻不少,不一會兒,慕嵐的嘴唇就紅腫不堪了。
王平點起木欄柵上掛著的油燈,屋內瞬間明亮了不少。暗間內潮濕陰暗,沒有任何擺設,那胡司馬正坐在牆角,感覺到有人來了,抬起頭,恨恨的注視著眼前的人。
「姐姐是不要我們了嗎?」慕林突然地有些哽咽,「我們哪里做的不好,姐姐盡管說出來,我們一定會改的。」
明棋上前檢查,「主子!」
听到慕嵐這話,文錦原本有些緩和的臉色,這會更是緊繃的可以和那琴弦一樣了,不斷起伏的胸口昭示著此時心緒的波動不小。
文錦當真是被氣到了。兩個人明明親了抱了,竟然矢口否認有關系。和那司徒彥,明明什麼都沒做,就憑著一塊破信物,竟然依依不舍。還是說,對司徒彥也是可以隨意親之抱之,所以人家才會認定她的樣子。想到這里,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開來。臉色更是鐵青的不行。
「你說干嘛?」把問題反丟給她。
慕嵐糾結了好一番,得出的最後結論是︰不管怎麼解釋,文錦都會認為慕嵐是理虧的那一方,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解釋!若他真的信任自己,就不會看樣看輕自己了。
原來真的是她自己拿來的,難怪那司徒彥那麼洋洋得意。心中的怒火如翻江倒海般激勇,怎麼壓也壓不下,「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還問他要什麼?你就是這麼傻,把別人的話傻傻的當聖旨一樣的在听,卻不知道早就掉入人家設好的陷阱里面了,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一做事就全部暴露出來了。」文錦越說越氣,最後幾乎是用吼的了。
孩子們依舊在認真的認字寫字。慕白在旁邊坐著監督。盡管她和文錦吵的熱火朝天,這里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真的沒什麼?」一點底氣也沒有。
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暗間里面儼然就是另外一件牢房,還是關押最低級的那種,一陣陣的霉味,血腥味,腐爛氣息,燻的人頭昏腦脹,即使是文錦這樣見過世面的,也忍不住皺眉。
「是!」明棋和王平同時應答。
「那就好!」
「沒什麼!」慕嵐可不敢再說第二遍。
「嗯。前面帶路。」
文錦輕嘆一口氣。
「你放心!」文錦依舊是那麼淡淡的,即使面前這個是為了效忠自己,即將舍棄生命的人。只是眼角似乎有些亮閃閃的。
「這春曉,什麼意思!這樣我還怎麼逃跑啊!」慕嵐咕噥著
「大富兄先行回去給你家主子答復,說我要收拾些體己物品,一個時辰之後就會過來。」
「還有呢?」文錦緩了緩氣息,遂又開口問道。
胡司馬平息著體內那一陣一陣的不適,才又看向眼前的人兒,看清了擄走自己的人就是自己一心一意效忠的人之後,全身的戾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相反的還有些熱淚盈眶。「主子!胡維德的家人就拜托您了!」那胡司馬儼然就是文錦的人,看來前兩天在鴻運樓的宴席,不過是自編自導的一場戲罷了。
「慕姑娘!我家主子讓我來問問你,您的私事辦完了沒有。」
走出門,看見慕白在院子里練武,院子里有些暗,看不真切,只憑著一些聲響和晃動的人影來判斷。
想明白了,慕嵐這才踏進房間。
「是我。」文錦淡淡的開口,仿佛並不為眼前人那凌厲的眼神所擾絲毫。
一吻結束,慕嵐虛軟無力的倚靠在文錦身上,半天回不過來神。
文錦站在慕嵐門前,舉起手正準備敲門,房內傳出了慕嵐那清脆的嗓音,
「什麼?」住進青山院?好!好!很好!她倒是迫不及待,是不是今天這樣撕破臉就什麼都沒有顧及了,竟然這麼快就要住進那妖孽的園邸了。
這樣一想,慕嵐有些開朗了,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呵呵呵……」慕至傻傻的樂著,年紀小,對于這類阿諛奉承的話語,還不知道要怎麼接口。
「春曉,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連我叫你都听不見了。」
慕嵐輕笑著,「就知道你們會這樣想。不是不要你們,而是要送你們去學些本事,這樣以後才會有大用,留在我身邊,只會耽誤了你們,明白嗎?」
「是!」那人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多謝小姐!」春曉輕舒一口氣。
「明白了。」
「什麼事?」
「那你們早點休息,姐姐不打擾你們了。」
「姐姐好!」
「還好!有慕大哥幫忙一起教導,也沒那麼困難。」
「是的……是的……」慕嵐點頭如蒜。
「當然了!」慕嵐可沒有想那麼多,沖口而出,當真是怕把人家的東西弄壞了不好交代。如果自己真的對人家有意思還好,收了定情信物,以後也有交代,問題是自己對人家沒有意思,總歸是要把東西還給人家的。
「什麼東西?」慕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知道了。」雖然有很多疑惑,但是姐姐說的肯定不會錯。
「明天去還了,以後再也不要和他來往了!」
「剛從太守府截得的信報。」另一名黑衣人呈上一封書信。
「慕姑娘來了!」
一句話,引得幾個孩子紛紛轉頭看過來。
「有主子這句話就夠了。」胡維德從懷中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遞過來,「胡維德先在這里預祝主子馬到成功!」說著便跪著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之後便沒了聲響。
又轉頭看向慕至。
「記住,這些事情,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包括春曉和春眠,知道嗎?」
慕嵐本來就因為司徒彥那塊玉佩的事情煩心著,這會被文錦一頓侮辱性的責罵,心中的郁悶加火氣也是滋滋滋的冒上來,一發不可收拾。
要不要去和他解釋一下,只是怎麼解釋呢?是直接告訴他,自己其實不是隨便的人,自己的隨便只是針對他嗎?這樣說會不會讓他看不起自己,哎~若真要看不起,就憑你這幾次與他的熱吻才會真的讓他看不起吧。如果不這樣說,又怎麼說呢?zVXC。
兩條人影不知從何處飛奔過來,單膝下跪。
「還有慕青和慕畫。」慕嵐有看著慕至,「慕至就麻煩你了。」
慕嵐是無比的郁悶,這件事不找個人說說,估計自己會悶死。
慕嵐看著消失在眼前的人影,半天回不過來神。
「真的?」
「嗯?」文錦不說,相信她也能想到
不一會兒,春眠便領著劉大富進了院子。
「好像有點明白了。」幾個孩子們點點頭。
「主子!咳……咳……」原本想說的凶狠戾氣一些,無奈身受重傷,還沒開個重口,便咳嗽不止。小小的暗間一下子被這掏心裂肺的咳嗽聲充斥著,讓人更是心生恐懼。
「把東西拿出來!」
文錦舉起右手示意自己已經明了。「確保明天不要有任何差錯和閃失。」
「哦,那很好。天色晚了,你也早點休息。」
「還有慕離,慕通以及慕出。慕離和慕通先去武館學些武藝,慕出先進私塾,到時候叫慕白會安排好你們的,你們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做就行了,明白嗎?」
怒眉一掃,立馬噤聲!
「怎麼樣?都還習慣嗎?」這句話,自然問的是慕出了。這麼些天,她都沒有好好的關心過他們的學習情況,而他們也會把收集到的信息交給慕白統一整理好再轉達給慕嵐。
「是嗎?」文錦也不揭穿她,雖然語氣還是很惡劣,但是嘴角那用顯微鏡可能能看到有往上一點點的弧度,應該說明,慕嵐剛才的話有些效果。
「呃~沒什麼!」這種時候,那還敢再抱怨。
這突兀的聲響,驚得慕嵐和春曉同時緊張的望了過去。
「你說什麼?」冷冷的話語,讓慕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那個文錦,我覺得我也出去的好!」
「你還不舍得了!」顯然的,文錦理解的意思可不是說弄不弄壞的問題了。
「是。」王平前面帶路,曲曲折折的繞過一大段人間地獄之後,轉入一間小暗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明顯的舒了一口氣,今天的主子心情很不好,是非常不好,不宜招惹。
慕嵐啊慕嵐!盡管現在心里氣的要死,文錦還是打道回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