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鐘靈听到張氏的話,放棄與春杏兒糾纏,跨進了院子,撅著嘴,老大不樂意︰「娘,你看她那是什麼態度?」
張氏冷笑道︰「整個國公府都是墨華居那邊的,這態度不是很正常?你給娘記住,這個世界上娘可以毫無保留的對你好,剩下的人都不可信,所以往後成了家,與夫君相敬如賓便好,牢牢掌握住銀子和權力才是依靠!看看娘如今,只恨你哥哥毫無爭奪之心,才能墨華居那邊那麼囂張。」
「娘……你不是,這個國公府是我跟哥哥的嗎?怎麼會這樣?」
回想當年,她只恨自己太過痛恨佟氏,看她因為自己兒子放蕩不堪而痛苦,她就一陣快意,以至于讓越墨華這個雜種一直活著,一直活著,直到現在,成為了國公府的主人,她一敗涂地……
自從聖旨下來,越付山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中,吃喝都有下人送,他一步也不曾踏出過書房的門。這些年,他承認自己做的過了,他更知道京城的世家貴族沒有不在背地里嘲笑他的,說他寵妾滅妻,說他治家不嚴,說他行事荒唐……
這些他都不曾在意,只因為這些都是佟氏該得的,那樣一個心思惡毒的女人,活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當年事情,老國公是知道的,所以才一直放任張氏在府里胡鬧,不過是愧疚罷了。只如今,二老一回府就做出這樣一番動靜,一點征兆也無,半絲情分都不給張氏留,到底是為國公府的面子,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他緩緩打開抽屜,拿出里面的一幅畫像,女子長得與佟氏有五分相似,只是五官的輪廓更加柔美,宛若江南煙雨中的一抹淡紫,神秘的吸引人去探究,溫柔的叫人沉溺,婉約而又靈動,尤其那一雙眸子,即使只是紙上的畫像,也澄澈如一汪清泉,讓人難以撇開視線。
「雅馨……」
越付山伸出手,在那副保存完好邊角卻已經有些泛黃,顯然是有些年頭的畫輕輕撫模,宛若輕觸自己的情人一般,小心翼翼,而又溫柔呵護。
那一聲輕喚,含著濃濃的眷念溫情,透著徹骨的相思,仿佛要把畫中人印入腦子里一般。佟雅馨,佟雅蘭的庶姐,卻是越付山此生至愛的人。
她只比佟雅蘭年長兩個月,卻是被佟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佟雅馨的生母是佟夫人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頭,趁著佟老爺醉酒爬了床,沒成想一次就有了佟雅馨。
而之後佟母也懷孕了,那丫頭卻是挺著個肚子總在佟母面前晃蕩,整日里刺激佟母,有一次還差點讓佟母落了胎去。
庶出的女兒,佔著長女的名分,這讓佟雅蘭每每見著這位庶長姐都極其不舒服,平日里見著了也會耍些手段讓她難受一下。
之後,二人十五及笄,到了擇婿的年紀。因著佟母的娘家是林家永平侯府,佟府在那個時候已經在走下坡路,可永平侯府卻是聖眷不衰。由永平侯府牽線搭橋,最終是給佟雅蘭定下了輔國公的嫡長子越付山。
雖是盲婚啞嫁,但婚前在兩家人的安排,總是能見著面的。因為女孩子出門不易,更不能專門出門去看男人去,所以只能是越付山前去佟府了。
先跟同老太爺聊了一會兒,便由小廝領著,進了前廳與後院之間的花廊。
三月芳菲,桃李杏花滿枝頭。
女子身著一身紫色的長裙,站在杏花樹下,一只胳膊微微抬起,似是要摘下枝頭的那一支杏花,嘴邊揚起溫婉的笑,迷蒙的花瓣雨中,晃花了越付山的眼。
一眼相見無終身。
杏花枝下,萌動春心,而後便是一段孽緣的開始。
張氏媚柔,佟雅蘭,佟雅馨並著國公府的嫡長子,三個女人一個男人,上演了一段虐戀情深,最後男人的最愛死了,要娶那個成了惡毒的代名詞,還有一個是要娶的那個的閨蜜,一番深情款款的勸解,最終同佟雅蘭一起入了國公府。
故事很狗血,卻也很陰謀。本該早就結局,卻在幾人之間梗了大半輩子……
當年的那件事情那麼明顯,怎麼可能錯怪了佟氏?老爺子如此作為,不過是為了國公府的臉面罷了,是他想太多。
果然如張氏所說的,第二天,她就將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移交給了笙歌,自己手里一件庶務也不曾留下。
對此春杏兒很是感慨,這張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灑月兌好說話了?
晚上笙歌正在屋里與春杏兒還有弄影一起核對賬本,探雪在一旁學習著。越墨華回來時天色已經很晚,看到笙歌還沒有休息,立刻奔過去,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就塞了一個手爐進了笙歌的手里道︰「你現在肚子里可有一個小家伙呢,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笙歌見越墨華回來了,就讓春杏兒將這些賬冊都收起來,雖然里面還有許多漏洞,但夫妻之間的感情即使是細水長流型的,也是需要時常培養偶爾激情黏糊一下的。
她懶懶的斜在榻上,手里抱著一只暖爐,身上蓋著一床錦絲棉被,眼波流轉,神色慵懶,卻是勾人的緊,她笑看了眼越墨華,而後吩咐道︰「你們幾個都下去吧。」
「是,夫人。」春杏兒抿著唇,同想容和探雪一起退下了。
越墨華無奈的搖頭,「你現在需要多休息,虧自己還是個大夫,哪里有這樣不會照顧自己的?」
笙歌撇撇嘴,懶懶道︰「不想動。」
越墨華更是無奈,走到榻前,彎腰正想抱起笙歌,卻又忽然停下手里的動作。笙歌眼皮輕抬︰「怎麼了?」
「我去換身衣裳再過來,剛從外面回來,寒氣重。」說著他在笙歌額頭印上一個吻,轉身時又說道︰「回來的時候外面下雪的,先給你說,明天不許上外頭去听到沒?」
笙歌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越墨華這才滿意,放過了笙歌,自己進了里屋。笙歌看著越墨華的背影,唇角勾起,這一刻心里脹脹漫漫的全都是不可言狀的幸福感。
許是懷孕的緣故,她都感覺到自己似乎變得更加柔軟了,喜歡笑,開始慢慢變得喜歡說話,喜歡這種有人陪著、寵著、愛著、護著的生活。
越墨華換好衣服出來時,笙歌還盯著那個方向看著,目光悠遠透著幸福。他快步走過去,攬住笙歌問道︰「在看什麼?」
「看我的幸福。」
說著,還沖著越墨華眨了眨眼楮,那意思似在說︰笨蛋,說的就是你,我的幸福就是你啊。
而某人在愣了足足有一刻鐘之後,才反應過來,頓時一陣狂喜的將笙歌小心翼翼的從榻上抱了下來,俯身在她的額頭個臉頰印下一個又一個的淺吻。
然後將她放在榻上,自己則朝著里屋的大床走去,「床上還冷著,我替你暖著。」
笙歌笑笑,但願這樣的幸福,永遠都是屬于我的!越墨華抱著笙歌躺在床上,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哭鬧聲,本來越墨華想著就算吃不紅燒肉,吃點肉渣渣也成啊,誰能想到,他都已經伸出那雙手了,卻被人給硬生生的擠下來了……
他只好壓下自己心里的綺麗心思,沉聲問道︰「外面怎麼回事?」
「回爺的話,是小少爺非要過來,說是要跟哥哥和嫂嫂一起睡。」
笙歌听著,一口口水嗆著,猛一陣劇烈的咳嗽,尼瑪想跟哥哥嫂嫂一起睡!听著就覺得真的好有奸情啊,哥哥嫂嫂加上小叔子,一起睡……這幾個關鍵詞加在一起,好引人遐想,思想奔騰潛力,威力無邊。就連越墨華都臉黑了。
越墨華知道,如今的弟弟性子愈發的執拗起來,看門口的動靜,越墨華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無事時還好,一遇上事情,其實很容易發作的。
最後,小夫妻倆還是不曾親熱解饞到,因為越凡宇那較真的性格讓人頭疼,最後還是做了二人的超級閃亮大燈泡。
一張寬大的紅木床上,越凡宇躺在越墨華和笙歌的中間,小手輕輕覆上笙歌的肚子,嘴里嘀咕著小佷子快出來的話,進入了夢鄉,沒過多久,正處在嗜睡期的笙歌也睡著了,只留下越墨華在一旁咬牙。
這種組合,怎麼看怎麼怪異好麼?
忽然,越墨華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這以後要是生個兒子出來,也這麼粘人,這該怎麼辦?要是像這小子一樣,越墨華覺得自己鐵定忍不住得揍人!
第二天笙歌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小小叔子大半夜的非要過來跟自己擠一張床是佟氏這個正經婆婆吩咐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她也能沾沾味兒,到時候生出個大胖小子出來。
笙歌只能無語凝噎……
早飯的時候,是跟佟氏一起吃的。
餐桌上擺著的,都是適合孕婦吃的吃食,笙歌看得出來,為了這頓飯,佟氏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不管這是為了自己肚子里的那塊肉,還是為了什麼別的,笙歌心里總是很感動的,當即吃了不少下去。
佟氏看笙歌胃口極好,便打趣道︰「看你胃口這麼好,肚子里的乖孫將來豈不是要成為大胃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