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終于明白,為何張氏忽然成了那樣的姿態了,一切都是算計好的,算計的便是她罷了,她忽而冷漠的扯起嘴角,冷漠的看著這里的一切,心,真的累了。
她靜靜的看著張氏,有時候她甚至想問一句,是不是她將越府夫人這個位置讓出來,是不是她也去受一遍張媚柔曾經因為她而遭受的一切,這一切就都能夠結束了?
「佟氏,你是要毀去我的所有,你才開心是嗎?」越付山平靜的音調中,蘊藏著暴雨狂風一般的滔天的怒意,仿佛不將佟氏吞噬誓不罷休一般。
佟雅蘭表現的很平靜,她冷看著這一切,仿佛鬧劇,越付山嫌惡的看她一眼,「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就只有佟這個姓氏是干淨的!」
張氏听到這話,面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
太醫來的時候,越珠玉的體溫已經降下不少,這京城中人本就看不慣越府的作為,但因其權勢還是不得不巴結應酬著。
但大多在心里都是鄙視的。
太醫們見越珠玉額頭也不是很燙,便當成了一般的小兒風寒之癥,之所以搞的人仰馬翻,不過是後院女子爭寵的常用戲碼,他們在宮里見得還少嗎?
把脈開藥按流程來。
既然太醫說沒事,那張氏自然放心下來,女兒沒事,這心思自然就轉到了別的地方去了。
給越珠玉喂完藥,張氏就在越付山面前哭訴起來,「老爺,您一定要給寶兒做主啊!」
越付山臉上閃過一絲煩躁,「寶兒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老爺,您不知道,今日墨哥兒的媳婦過來,先前也沒什麼,之後來非要看一眼寶兒,妾身怎好推辭,便叫女乃娘將寶兒抱了出來。墨哥兒媳婦抱了抱,可是——可是妾身後來才知道,墨哥兒的媳婦她,之前剛剛從別院看過那個患上疫病的下人!寶兒那麼小,這要是被染上了可怎麼得了?」
越付山臉色果然變得很難看。
晚上,越墨華從外面回來,眉宇間藏著一抹憂色。笙歌替他解下外袍,問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越墨華抱住了笙歌,「人生真的是充滿了變數嗎?」
笙歌任由他抱著,听著他悶悶的語氣,回答道︰「不管外物如何變化,總有永恆不變的東西,比如你的理想,比如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這些東西,足以堅持我們在瞬息萬變的外物中堅定的走下去。」
「四皇子出事了。」
笙歌一怔,問道︰「出什麼了?」
越墨華回答道︰「還記得在清河遇到四皇子的事嗎?那次是皇上派他去視察河道,可昨日早朝就有人彈劾四皇子,說他在清河時,與崔家和孟家走的很近,有結黨營私,造反之嫌疑?」
上輩子時,四皇子壓根兒就沒有出過這事兒。
笙歌想起崔家,自己似乎與崔家還有那麼一段恩怨不曾解決呢,不過,「這崔家和孟家都是做什麼的?」
「崔家掌管著兵器制作,孟家握有天下大半的財富!不過,崔府的事情應該極少人知道才是,這彈劾之人也只是重點提了孟家,順帶上了崔家,可這結黨營私幾個字對皇上而言,已經很具有暗示性了。」
越墨華與笙歌解釋道。
笙歌听罷問道︰「四皇子是已經跟崔家達成了共識了是嗎?」
越墨華道︰「四皇子已經正式向崔家下聘,迎崔燕語為側妃。」
「我這里有兩個想法,你要不要听?」
「說吧,我既然都跟你說了,不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嗎?」
笙歌點頭︰「這事要麼就是崔家有亂,對于支持誰分成了兩派,有人偷偷聯系了二皇子。所以,我想既然二皇子那邊一定也得知了崔家的這件事,他們必有行動,我們等就是。」
「光等著,什麼也不做嗎?」
笙歌搖頭道,「我想,就在這兩天,長公主一定會有所表示的。」
二人在墨華居的小廚房,做了點吃的,擺在飯桌上,正要開始動筷,忽然從外面闖進來一群氣勢洶洶的人,春杏兒怎麼攔都沒攔住。
「你們太放肆了,想干什麼?」陳嬤嬤問道。
「讓開,大少女乃女乃謀害我們二姑娘,我等是奉了老爺的命令,來捉拿——」
聲音戛然而止,一支筷子正插在那人的心口處。越墨華沉聲吩咐道︰「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的笙歌,他都舍不得打罵一下,居然被這些人口出污言的侮辱!
其余人都被震懾住了,進來時臉上的表情也沒那麼囂張,尤其看向越墨華時,眼底還有驚恐。
好一群欺軟怕硬的護衛!
笙歌已經將面前的銀耳粥喝的差不多了,優雅的拿著帕子擦擦嘴,「你們是來捉拿我的?」
聲音慵懶帶著笑意,可怎麼听,都有一股狠勁兒,外頭都已經死了一個人,她還能將東西吃的這麼優雅,也是個狠人!
「大少女乃女乃問話,你們听不見?」越墨華出聲,看這樣子,到像是笙歌的打手了。
幾人面面相覷,互相推搡著,最後一人站出來說道︰「回少女乃女乃的話,是請,請您過去——問話,問話……」
「哦?是嗎?我的人被你們幾個推了,該如何呢?」
「啪啪」的巴掌聲混合著求饒聲,「是我們有眼無珠,沖撞了您,求嬤嬤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們一回。」
笙歌問道︰「陳嬤嬤,可夠了。」
陳嬤嬤道︰「多謝女乃女乃體恤。」
「走吧,也去看看父親叫我有何事。」
越墨華道︰「嗯,我與你一起去。」
走在道上,迎面走過來一個慌慌張張的人影,越墨華一看是張貴,隨即吩咐那幾個護衛道︰「去,給我把那人抓起來。」
護衛們抬頭一看,那不是很受張氏器重的張貴總管?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越墨華一看,便冷笑道︰「不敢去?」
「大少爺,您就饒了我們吧。」
「去的話不用死,不去?馬上死!」
幾人立馬想起同伴的死狀,心里更是驚恐不已。
張貴很快被捉到了笙歌他們的面前,笙歌站到他面前,眼神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看著他。
「我可是越府的總管,你敢——你敢——」
「弄影在哪兒?」
張貴掙扎道︰「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知道一個大夫有多少種手段能讓一個人痛苦的死去嗎?你想嘗嘗?」
這時候,一個聲音弱弱的回道,「我——我知道弄影姑娘在什麼地方……」
笙歌銳利的眼神撇過去,「你們看住了他,你帶路。」
眾人傷感為難,少女乃女乃,恁還得去給老爺回話呢啊,怎麼可以這樣?
幾人都愣著,沒人有動作。越墨華一聲冷哼,道︰「你們都是死人啊?沒听到女乃女乃的吩咐?」
「可是……」
「可是什麼?」
幾人都愣愣的不再說話。
四處的下人看著都覺得心驚,怎麼這大少爺那一副沖鋒陷陣的姿態,看著就像是個職業打手,您這又是要鬧哪樣?
那個之前說話,想要討巧賣乖的小廝現在真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誰也找不著他才好,這里的氣氛有點太嚇人了好麼?好想找個地方偷偷躲起來,扇自己兩巴掌,叫你多嘴!
看著這些護衛小廝還是一個個的猶猶豫豫的不肯動,越墨華挑了個不順眼的,一腳踹了過去,怒道︰「一個個裝大爺是吧?不把小爺我放在眼里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于是,小廝帶路,笙歌跟著,後面張貴被不知道哪位恨他入骨的人弄來了一根繩子綁著,一路拖拽著往張貴住所那邊的耳房走去。
側邊耳房一打開,迎面就撲來一陣**的七夕,讓人聞著便想作嘔。
笙歌眼中閃過寒芒,「你們都留在外面,陳嬤嬤,我們進去。」
走進屋子,里面氣味更加的難聞,似是許久都沒有人過來清洗一般,雜亂不堪。
笙歌走至床邊,那里一個單薄的人影在瑟瑟發抖,笙歌掀開床簾,看到弄影蜷縮在床的一角,目光驚懼的頂著外面,嘴唇無意識的蠕動,「走開,別過來別過來!走開!」
陳嬤嬤目光露出不忍,更多的是憤怒!
笙歌慢慢的靠近,安撫的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弄影,以後再也沒人會欺負你了。」
笙歌將聲音放的低柔,充滿讓人安定的味道。她連著說了很多遍,弄影終于平靜下來,呆滯的眼楮看著笙歌,仿佛是要極力的認出這個人一般,盯著看了許久,她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我一直在等您,您怎麼才來?」
笙歌心底犯酸,還有一股不知名的感覺充斥的心間,看向弄影身上那些暴露的傷口,笙歌微微撇過眼去,竟然有些不敢面對,那種不知名的感覺叫愧疚!
「陳嬤嬤,去弄一身新衣服過來,還有我的那些常備的藥膏,都拿來。叫廚房準備水!」
陳嬤嬤一一應下,下去準備。
「弄影,乖,過來,讓位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弄影面上閃過猶豫,最終還是過去了。
笙歌將衣服去了,剛剛踫上她的胳膊,就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瑟縮僵硬,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張貴這個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