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一百七十六章親自動手
有些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兩人循聲而望,模糊間,路邊的草叢里,鑽出一個人影來。
呼~
相視一眼,二人同時吁出一口氣。
沒事就好!
「我就知道禍害沒那麼容易死!」
倪星愷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他扶起,嘴里還不忘損他。
昏黃的路燈下,冷魅臉色有些蒼白,因為穿著黑色西裝,看不出哪里有傷,空氣中濃郁的焦味也掩去了一切氣息。
雷鈞桀桃花眸隱隱閃過一絲擔憂,出聲的語氣也不似平時的吊兒郎當,「傷到哪里沒?」
冷魅沒理會他們的話,推開他們攙扶,強忍著腿上的疼痛,緊繃著一張臉出聲,「哥,你在哪兒?應我一聲!」
「……」
沒人回話。
「哥!」
這次出口,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音,那雙墨眸越發的深幽無底洞。
「別緊張,爆炸現場並沒有……尸體!」
倪星愷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安慰著。
作為他最得力的助手兼朋友,他比誰都明白,他哥哥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雷鈞桀疑惑,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料,那麼,她所謂的哥,應該在三年前便犧牲了才對,這又是哪門子的哥?
冷魅听了倪星愷的話,心下稍安,「哥,在哪兒呢!」
「小葉!」
一聲輕微的呼喚在耳邊響起,盡管很輕很輕,可耳朵比一般人靈敏的他還是听到了,他霍然轉身,拖著受傷的腿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你腳受傷了!」
雷鈞桀見他踉蹌著摔倒,心下緊了緊,急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滾開!」
冷魅不耐地甩開他,繼續向前走。
雷鈞桀站在那里,看著他跌跌撞撞卻始終堅持向前的背影,昏黃的燈光下,他蒼白的臉滲出滴滴蜜汗,可見此時,他的腳有多疼。
原來這個女人不是沒心沒肺,天生無情,只是他們這些人沒住入她的心底。
比如他,比如二叔!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羨慕她那所謂的哥,同時有股強烈的渴望,他渴望入她的眼,入她的心,如同重視她‘哥’一般,重視他。
這種渴望來的突然,來的強烈,讓他不知所措,也讓他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邊,冷魅在倪星愷的幫助下,終是來到聲音的發源地,一條狹窄的水溝邊上,里面,金世 被卡在那里,腳上還壓了塊大石,臉上布滿了髒污。
微弱的燈輝下,也瞧不清他具體傷得有多重,只是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冷魅知道,他身上的傷必然不輕。
他記得爆炸的前一刻,他回頭看他的那一瞬,他還在瞧著他,直到他安全了,他才跳的車。
心緊了又緊,「哥,你怎麼樣?」
金世 瞧著他無礙,眼眶晶晶亮亮的,唇角扯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別擔心,哥……沒事!」
說話間,倪星愷將大石搬了起來,這時候雷鈞桀也走了過來,幫忙將他從水溝里面弄了起來。
待看到他那慘不忍睹的後背時,兩個大男人都默了。
後背的衣服被燒沒了,那片被灼傷的皮膚混著泥水,看起來血肉模糊。
這樣的傷,他還能若無其事的笑著安撫別人,說他沒事,這股堅忍的心性,想不動容都難。
冷魅當然也瞧見了他的後背,他仰著頭,逼回眼眶里的灼熱,死死抿著唇,壓下心髒的抽痛,第一時間上前幫他把脈。
果然如他所料,脈息虛弱,內腑傷的極重。
抖著手將隨身備著的藥丸塞進他口中,在抽回手時,被一只髒髒的,卻異常溫暖的大手拉住。
「不準……哭,哥沒事!」
看著他為了安撫她,而努力扯出的牽強笑容,冷魅在眼底打轉的淚終是流了下來。
「哥,你別……」
「小葉當心!」
「 !」
一句話沒容他說完,一聲驚恐的透著虛弱的呼喚,一聲槍響,身子被猛地轉了過去。
「嗯!」
隱忍的悶哼聲在耳邊響起。
這一刻,風靜止了。
世界安靜了。
安靜到他能听到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
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疼得他無法呼吸。
「哥!」
接住他無力倒在懷里的身子,冷魅聲音小心而顫抖。
金世 艱難地抬手拂去他眼瞼的晶瑩,仍是笑著安慰,「小……葉,別怕,哥會活著……看……看你幸福!」
就像那三年一樣,就算再困難,只要還剩一口氣,他也要努力活下去,因為,他放不開她。
這輩子,守護她,是他的使命,在她沒允許之前,他不會輕易死。
這股信念,一次次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他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他不會死,也不能死。
這一刻,他知道了,她還是需要他的。
冷魅緊緊抓住他的手,重重地咬了咬唇,直到嘴里充滿了濃郁的血腥味,他才咽哽地道,「當然會活著,必須活著,我們一起幸福!」
金世 笑,布滿泥水的臉盡管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的笑容異常燦爛而溫暖,「嗯,一起……幸福!」
這邊,倪星愷第一時間去對付那名殘留的開槍者,冷魅轉眸,一雙含淚的眸子陰殘而嗜血,「狗命給我留著!」
話落,他坐到金世 的背後,也顧不得雷鈞桀在場,運功將內力輸入他體內,幫他護住心脈。
雷鈞桀看著他們之間那股生死相依的情感,喉嚨哽了又哽,此時瞧著她詭異莫名的動作,顧不得訝異和震驚,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
沒多久,倪星愷通知的人來了,雷鈞桀叫的救護車也來了。
到最後,冷魅那張臉已經慘白一片,然而,他仍是固執地輸著內力,直到金世 被抬上救護車。
「你的情況很不好,讓他們幫你處理一下傷,我已經聯系了最好的外科醫生!」
雷鈞桀看著他慘白無血的臉,褪去了平時的漫不經心和吊兒郎當,語氣沉穩,透著一股安定人心的氣息。
冷魅沒有拒絕那些護士幫他處理腳上的傷,他握著金世 的手,抬眸看向雷鈞桀,墨色的眸子毫無情緒,有的只是令人心驚的深幽,「張開嘴!」
雷鈞桀怔愣,不解,不過還是依言張開了嘴巴,然而,下一瞬,一顆不知名的玩意兒隨著他指尖一談,沒入了他口中。
桃花眸沉了沉,「什麼東西?」
冷魅並沒有替他解惑,只是語氣冷沉地警告,「嘴巴給我憋緊點兒,不然,你承受不起後果!」
「你不相信我?」
一句話,沒經過大腦思考,就這樣月兌口而出,說完之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們兩人,有著最親密的身份關系,然而,認真說來,只是比陌生人熟那麼一點,憑她的謹慎,她又如何能信他。
另外,因他的身份,理智告訴他,他必須將他的事上報,交由軍部處理,可是,那一刻,他似乎忘了他的身份,他的職責,甚至他的使命,說出了那麼一句不符合他原則的話。
果然,冷魅在听到他的話後,唇譏屑地勾了勾,「你認為你值得我信?」
雷鈞桀無言。
一路上,沒人再說什麼,護士們手腳麻利地幫兩人的外傷做著簡單的清理。
冷魅一雙眼楮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金世 的情況,這會兒他已經支撐不住而昏了過去,由于他背部灼傷厲害,子彈又是打在背上,他只能趴著。
看著他那血肉模糊甚至帶著一股焦臭味的背,冷魅心就像是被人捅刀子一般,疼得厲害。
一路闖過無數紅燈,應他的要求,救護車在半個小時後,停在了同仁醫院大門口。
在車上的時候,冷魅便聯系過流驍身為副院長的父親流彬和倪星悅,所以,下了車,便見他已經穿了一身白大褂帶著一群醫生候在那里。
見他下來,倪星悅緊張地上前,「魅,這是你要的!」
冷魅沒有多言,順手接過,沖一旁的流彬道︰「幫我準備一間手術室,另外我需要兩個助手!」
流彬訝異,「你準備自己動手?」
因為百生堂和同仁有業務往來,更因為當初有流驍的牽線,所以,他和流彬算是比較熟的,有時候甚至會一起探討醫學方面的知識。
「嗯!」
听到他的回答,流彬看著他此時的樣子,蹙眉,「你目前的狀態很不好,而且這不符合規定,要不,交給我!」
「我自己來,無需你們醫院承擔任何責任!」
不是不相信他的醫術,只是,哥哥的事,他不想假他人之手,另外,相對于別人,他更相信他自己。
流彬見他堅持,便沒在說什麼,著手去幫他安排。
很快,金世 被推進了手術室,冷魅換了身無菌服,跟著流彬進了手術室。
除了剛開始那片刻的驚慌外,從始至終,他面上沒露一絲情緒,冷靜的不似常人,有條不紊地準備著一切。
雷鈞桀一直在旁邊瞧著,如果不是知道她流過淚,他會以為,手術室里那所謂的哥,在她心底並不重要。
因為,他在她眼楮里,看不到一個正常女人該有脆弱與無助,他看到的貌似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強人,在她面前,好似沒有東西能將她壓倒。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外面片刻之間便聚集了很多人。
聞訊趕來的金成睿,南景也在得知事件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沒多久,整個手術室外的走廊里甚至整個醫院,幾乎被人包圍。
「給爺查,查出來刨了他家祖墳,集體鞭尸!」
南景一張完美精致的俊臉陰鷙而恐怖,那雙湛藍的眸子猶如地獄幽泉一般,散發著森冷懾人的寒氣,說出的話語和身上那股嗜血的暴戾之氣更是在在場的眾人心尖兒忍不住顫了顫。
樊祤一向溫和的面容難得的透著一股戾氣,他點了點頭,不發一語地領命前去辦事兒。
金成睿看向倪星愷,「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他出了帝豪,便被人跟蹤,那些人將他的車逼至郊區,接著便是槍殺,最後一槍爆了他車子的油箱,出手之狠辣,明顯要置于他死地,如果不是我們在後面跟著,也許……!」
後面的話倪星愷沒說,不過,在場的人都明白,如果不是他和雷鈞桀在後面幫襯,面對如此火力十足的圍殺,他們很難月兌身。
想到這里,倪星愷似乎要感謝姓雷的了,如果他不跟著他的車,他也不會跟在他後面,而那時候,他們還在想,怎麼樣無聲無息地弄死他。
金成睿听完,想到當時的危險場景,他心里就一陣後怕,背脊發涼。
手術室外,空氣中環繞著一股低氣壓,手術室內,氣氛緊張的肅靜,只有醫療器材的滴答聲和各種醫用工具的踫撞聲。
「子彈穿透左背,深度3。3,距離心髒0。3!」
緊張的氣氛中,響起助手醫生平靜得近乎無感情的聲音。
流彬神情一緊,瞧了眼正在施針的男人,「魅少,手術風險很大,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我們應該討論一下!」
冷魅面容不變,手中的動作更是不見絲毫停滯,「不必!」
他哥哥等不了他們停下來討論,他自己都是醫生,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今,趁著有他的內力幫他護住心脈,他必須要一鼓作氣取出子彈。
「若是出了事,誰負責?」
一個年輕一點的醫生忍不住出聲,畢竟這次的手術並沒有通過正規渠道,誰都不想惹上麻煩。
冷魅沒理他,繼續手中的動作。
手術室里,氣氛越發的緊張而詭異起來。
「相信他吧!」
這時候,一個兩鬢斑白的醫生出聲,流彬眼神看向他,終是沒在說什麼。
手術依舊進行中,施好針封住了幾處重要穴位,前期工作準備完畢。
冷魅拿出醫藥箱里的那把特殊的薄的像張紙一般的柳葉刀,手腳利落地下刀,取彈,止血,上藥,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速度快而準,手法之精妙純熟,讓一眾醫生和護士們驚嘆不已。
「呵,這才是真正的名醫!」
剛才那個發話的老醫生感嘆地出聲,看他的眼神透著驚訝于濃濃的欣賞。
這個過程看起來簡單,然而,這中間的風險與難度,在場的醫生們沒有一個是不了解的。
然而,他僅用了二十來分鐘,便已經完成了在別人眼里十分艱難的手術,這樣的醫術,不得不讓人驚嘆。
手術完美完成,後面便是外傷處理,相對于風險極大的手術,外傷顯然要簡單得多,雙腿腿部嚴重骨折,背部灼傷,全部弄好,已經是五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凌晨四點,「 嚓」一聲,手術室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一聲無菌服的冷魅從里面出來,然而,下一秒,他內力損耗嚴重的身子便再也支撐不住,無力下滑。
站在外面的幾道身影同時上前,南景先天性優勢,第一時間便接住了他下滑的身子,身後一探他脈搏,一張臉也越發地陰郁了。
「你想廢了你自己?」
陰冷到骨子里的語氣,透著一股邪妄與煞氣。
冷魅無力地靠在他懷里,听聞他的話,他牽強地扯出一抹淡笑,「這不是有你嗎?」
一句話,讓南景心里啥氣都沒了。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藍眸閃過一絲復雜,俯身強勢地吻住他殘留著暗紅血跡的唇瓣,發泄似的一陣蹂躪。
看的在場的一眾人滿頭黑線。
「丫頭,你這是吃定爺了?」
冷魅不說話,難得地溫順的靠在他懷里。
南景湛藍的眸子閃過一絲無奈,一絲掙扎與疼痛,最終化為不見底的深幽。
兩個彼此了解到骨血的人,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便能明白對方心里所想。
明知道她只是一句安撫他的話,可他卻甘之如蝕地為她壓下心里的暴戾和那頭嗜血的小怪獸。
那一刻,想必她感覺到他的殺意,所以,說了這麼一句話來安撫他。
是的,有那麼一刻,他想殺了金世 ,因為,他讓她傷害了自己,而他不允許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更妒忌她對他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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