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枚枚尋聲望去,尹尚墨?
眼前這幾個跪著的人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好像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
求她?這是鬧哪出?
「舒枚枚,不要管他們。」尹尚墨快速的走到她的身旁,聲音壓低了不少,仿佛剛才的爆喝聲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發出的。
舒枚枚挑眉,「哦…」
這‘哦’字意味深長,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尹尚墨卻是眼神陰沉的看著還在跪著的三個嘍嘍,聲音又徒然增大,「還不給我滾…」
三個嘍嘍相視對看了一眼,卻再次對著舒枚枚磕頭。
「舒小姐,雖然我們辦事不力,但是…」
「舒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我們可都是依照您的指示辦事的。」
「舒小姐…」
沒等最後一個說完,尹尚墨朝著門外吼,「來人,把他們三個給我趕出去。」起伏不斷的胸腔證明著他此刻心情敗壞,黑沉的臉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話剛落,就有兩個黑衣人進來拉著跪著的三人往門外去。
舒枚枚听著他們三人的‘控訴’,嘲諷一笑,看來,有人將髒水潑到她身上了,尹尚墨完全不相信,于是把他們三個人處理掉,可能還是私下處理…他們三個也算是夠激靈的,既然還想得到辦法見到她。
清冽的聲調阻止,「慢著。」
兩個黑衣人停下了步子卻看向尹尚墨,少爺最近很重視這個女生,她說的話還是仔細斟酌再執行。
尹尚墨一听到舒枚枚這句‘慢著’就暗叫不好,臉上勉強蓄起笑容,「舒枚枚,這三個人的話你別听,現在我就把他們送到公安局去。」
「我怎麼能不听呢,」舒枚枚勾了勾唇,看也不看尹尚墨,眼眸里含著柔光,盯著他們三人,「你們說…是不是?」
聲音很慢、很緩,此刻的舒枚枚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在笑著,可是卻感覺不到她的笑意。
舒枚枚雖然不是個愛斤斤計較的人,可是有人卻打著要她背‘黑鍋’的算盤,她從來就不是個白蓮花,他們三個明面上是尊敬她,向她求情,可實質上卻是一句一口的都引導著她做了什麼事情,並且還威脅他們了。
那三人的面色齊齊一變,可只是一眨眼間又恢復原狀,本來被黑衣人拽起的趨勢反倒被他們一個用力再次跪倒在地,其中一個人搶先說道︰「舒小姐,我們兄弟三人按照你的指示做,可是這位少爺卻要把我們私底下解決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三人,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難道我錢還沒有付給你們?」舒枚枚順口接話。
可她這順口接的話,卻讓尹尚墨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可後來卻是轉為了堅定,「舒枚枚,你要找人也不是找這三個蠢貨,要找人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此刻,舒枚枚想要一腳踹了他。
不過,幸好禮兒和唐妖孽都沒說話,對于她說出口的話只是稍稍一愣便恢復了原狀。
唐妖孽了解她,禮兒現在也好像開始慢慢的了解她好多了,這尹尚墨腦子沒轉過來,竟然還來插一腳,真是…
那三人似乎驚愕了…怎麼就承認了?還說是不是錢沒付給他們?這劇情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過了好一會,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才道︰「舒小姐,這錢我們就不要了,您要是讓這位尹少爺把我們放了吧。」
舒枚枚一笑,嘴角弧度上升,「那怎麼行呢,剛才你們還讓我送你去警察局呢,錢我會給,你們三個現在就去警察局自首吧,盡管說出你們知道的,包括…我指使你們的‘事情’,交代出來,並且要一清二楚的。」
那三人一听,暗叫不好,齊齊求情,「舒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
「別介,別介,你們不是就想去警察局,我現在成全你們改多好,」舒枚枚依舊笑著,接著對那兩個黑衣人道︰「現在可以去了,警察局…,別搞錯了,還要多多‘關照’,千萬不能讓他們‘受苦’了。」
黑衣人稍稍詫異,舒小姐說的話他們清楚,可是…這舒小姐說來說去,這結果還不是和少爺一樣麼。不過,這少爺、小姐的想法他們不能干涉,也不能多想,听從吩咐就是了。
不管這三人如何哭爹喊娘,直到他們三個人的嚎叫聲消失,舒枚枚才道︰「尹尚墨,你好樣的。」說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可沒想到這尹尚墨暗地里查就算了,沒想到她還被上了‘黑鍋’。
尹尚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他心里早就有了準備,知道舒枚枚接下來肯定得數落他,所以…他都想好說辭了。
「舒枚枚,這不能怪我,本來我是沒打算插手的,可是這三個人找上了我…」
事情是這樣的︰
今天上午,尹尚墨被自己的手下給叫了出去,說是有要事。
而尹尚墨一出校門口就見到了這三個嘍嘍。
這三個嘍嘍看樣子就不像是一個好人,先是對著他就是一個勁的猛夸,突然有一個人好似‘漏了嘴’說道︰「尹少爺,您是舒小姐的朋友了,那是不是可以讓舒小姐把應給我們的錢給…」
本來尹尚墨就听著他們這‘溜須拍馬’的行為感到很惱火了,可沒想到這三個嘍嘍竟然還認識舒枚枚,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麼錢?」
接著又一個似乎‘漏了嘴’的嘍嘍說道︰「就是舒小姐要求把你現在住在她家的事情公之于眾…我們就是按照她的做了…可是現在舒小姐卻是連見都不見我們一眼。」
「是啊,是啊,舒小姐讓我們幫忙做了事情,可是到頭來卻是不認賬了,尹少爺…」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舒枚枚,要不然我怎麼會讓他們三個出現在你面前。」尹尚墨小心翼翼的看著舒枚枚,舒枚枚這沉著臉悶聲不吭的樣子讓他有些忐忑。
舒枚枚‘切’了一聲,「你尹少爺想得還真周到,說什麼和我對峙,那為什麼剛才他們一進來你就說‘誰讓你們進來的’這句話,難道尹少爺您的手下還攔不了他們三個人?我表哥派在門口佇立的兩個人都是傻子?」
連‘尹少爺’的稱呼都說出口了,舒枚枚這下火氣可不是一般的大了。
這尹尚墨相信她不會收買別人是沒錯,可是尹尚墨竟然利用這三個人來試探她到底有沒有失憶這回事,果然尹尚墨還是懷疑她是在裝失憶,可是…尹尚墨又是從她身上的哪個方面懷疑的呢?
尹尚墨也听出了舒枚枚生氣了,臉色驀然一變,他是有私心的,私心的認為舒枚枚這內心還有他,然後就導演了這一場劇情,可是…他並非不是不相信舒枚枚,只是內心里還抱著一絲希望而已,可是現在導致這樣的結果,舒枚枚這一下就把他推得千里遠…這不是他想要的,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舒枚枚,算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試探你的,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現在生氣對你身體不好…」尹尚墨開始語無倫次的解釋。
舒枚枚頓感頭疼,尹尚墨作為原舒枚枚最喜歡的人,而此刻卻是為了試探而出了讓她那麼失望的結果,這究竟是好是壞?
如果就單單尹尚墨試探她是否真的失憶來看,其實如果這具身體里的還是原來的舒枚枚或許不能原諒…可是這關鍵就在于現在她佔據了這身體,而且這失憶是真的假裝,那麼尹尚墨這試探是可以原諒的…
這兩種矛盾除了舒枚枚自己本身,誰也不能感受。
舒枚枚此刻想的是︰她到底是真的想‘一巴掌拍死’尹尚墨?
如果是真的,那麼她此刻的猶豫是為了什麼?
如果不是真的,為什麼要點破尹尚墨的試探?
久久都沒有听到舒枚枚的回答,尹尚墨心下一片荒涼+慌亂,他真的知道錯了,他不該的…可是心里的那點希冀…
「舒枚枚,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尹尚墨臉色慌亂,兩只手緊緊的抓住了舒枚枚的睡衣衣角。
正當舒枚枚躊躇之際,禮兒突然開口︰「姐姐,尹尚墨的想法其實禮兒也想過。」
尹尚墨一听,眼神一亮,看向禮兒,感激︰「禮兒…」
「尹尚墨,我不是在為你說情,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而已。」禮兒臉一擺,完全不接受尹尚墨對他的感激。
舒枚枚不語,卻看向唐至衍,「大叔,你也這麼認為?」
唐至衍聳聳肩,漫不經心道︰「丫頭,我是沒那麼多想法,反正我以前不認識你,你想怎麼樣是你的自由。」
那就也有過這種想法了…舒枚枚暗道。
她沒想到她的偽裝其實每一個人都懷疑…那麼,如果別的人知道了,是不是也會懷疑呢?那現在是不是說明尹尚墨其實是把每個人的懷疑給說開了,那麼…她還要怪尹尚墨?她還有那個資格麼?
思緒混亂了…舒枚枚的頭還有些疼,看著三只眼楮都齊齊看她,更是疼上一分,這怎麼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算了,算了,尹尚墨,我也不管你試探我的事情了,那現在你們還有什麼疑惑嗎?有的話一次性說出來。」她就豁出去了,她就不信她寫小說那麼多年,還不能圓這個謊。
三只齊齊搖頭…他們知道,如果他們在有什麼疑惑,那麼她就該噴火了。
可是…他們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進來的是戈少臣和雲天池。
雲天池看著舒枚枚的眼神很復雜,「小枚枚,他們沒有我有,其實即使你們不說,我也懷疑了…本來問吳醫生可是吳醫生說什麼也不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事…我想過千萬種可能,甚至還想過你是不是被掉包了,可是我卻找不到一絲的痕跡…就在前幾天,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舒枚枚在雲天池和戈少臣一同進來的時候,這心就緊了。
雲天池對原舒枚枚太過熟悉了,依照她對雲天池的觀察,原舒枚枚幾乎有什麼事情就對他說;戈少臣也熟悉原舒枚枚,只不過,兩年的時間沒怎麼見,沒怎麼了解…戈少臣其實比雲天池要相對安全一些。
「發現什麼事情?」舒枚枚眉梢一緊。
雲天池漸漸靠近她,然後伸手從兜里拿出兩張紙,還有一小紙條,攤開在舒枚枚的面前。
「小枚枚,你和我說說,為什麼這前後兩個簽名會相差那麼大?」
舒枚枚一看,有些傻眼,對著字體她還真沒什麼研究,也沒有去特意模仿原舒枚枚的字體,可是這點連禮兒也沒有提出異議啊。
「本來我也不該懷疑的,我又去找了你放在這里以前的書,簽名和我這兩張紙上是一樣的…才不過一年,難道這一年就可以把你的寫字風格完完全全的變了?」
雲天池手上拿著的兩張紙正是原舒枚枚和他的契約,舒枚枚沒想到她現在還必須得栽到這契約上,而且…雲天池這個小紙條怎麼那麼像她那個…英語書第一頁里面的簽名啊…
「老頭子,你怎麼回事?你怎麼可以把我英語書給撕了?」
舒枚枚這迷糊性子一來,這轉話題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雲天池本來微微沉著的臉稍稍紅,「那個…我就是…」糟了,小枚枚最愛惜書了,只怪他當時太過震驚,一不小心就撕下來了。
「你就是什麼?」
舒枚枚應該慶幸,因為恰好的是原舒枚枚有和她一樣的愛好,‘戀書癖’,不管對什麼書,都必須保存得好好的,一絲雜質也不願意見到。
「我本來以為……現在我知道了,你失憶了嘛,所以才…而且一年沒見了,這字你想要換換也不是沒到底的,你現在的字寫得好看多了。」雲天池小胡子一顫一顫的解釋。
舒枚枚反倒失笑出聲,本來是她該給的蹩腳理由,竟然還從雲天池的嘴里說出來了。
雲天池也懷疑她,她這裝著為哪般啊?
算了,先把雲天池給撇開。
舒枚枚不理雲天池了,直接看向戈少臣,「表哥,你有什麼地方懷疑的?」今天她得把他們的懷疑都給一一滅了,要不然以後要面對像舒老爺子那一級的、又熟悉她的人該怎麼弄。
戈少臣輕咳兩聲,「枚枚,其實我也有懷疑的地方,就是…那天在手術室你…你還是一直叫著我‘臣哥哥’,而現在…你卻叫我表哥。」
戈少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可是一听到舒枚枚叫他‘表哥’這個生疏的稱呼他就心里感覺不舒服,現在既然大家都有疑問,他也正好說出來了。
舒枚枚一听到他的話,就想起了雲天池在她耳邊的念叨,說著以前戈少臣是多麼多麼的不信任她,多麼多麼的傷害她…好吧,她承認,這個‘她’不是現在的她,而是原舒枚枚,想必,手術室里的‘臣哥哥’呼喚又是原舒枚枚留在她潛意識里的。
舒枚枚找不到什麼理由,只能說道︰「你本來就是我的表哥啊。」
如果她這幾天對戈少臣的觀察不錯的話,戈少臣對原舒枚枚有很大的愧疚。
事實也果然是這樣的,戈少臣一听她的話,稍稍亮起的眼神忽地黯淡了下來,竟沒有接舒枚枚的話,沉默了。
這氣氛突然就安靜了,舒枚枚左看右看,然後笑了,笑得很詭異。
突然開口︰「你們說,我是省長的女兒,那麼…我應該有撒潑的資本是吧。」
對于她這句話,除了唐至衍,其余四個都齊齊訝異她這句話的意思。
「枚枚,你怎麼啦?」戈少臣輕聲開口,不會枚枚雖然失憶了,但是還想著要給小舅那里添麻煩吧。
舒枚枚笑得更歡了,「表哥,你緊張什麼,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只是想要利用利用我爸的職權干一些事情而已,難道這也不行?」
有些人惹了她,那麼就得承受她的一切行為。
而舒爸舒省長作為原舒枚枚的親爸,做出那樣的事情出來…為了感謝原舒枚枚的身體,她必須得做一些事情出來讓舒省長頭大一會…也算是為了原舒枚枚‘報報小仇’吧。
這一舉兩得的事情,舒枚枚還是從寫小說得出的心得。
舒省長這個爸是她不得不認的,舒老爺子對她好也是依仗著她這具身子…就算是…給舒省長一個機會好了,也算是她重生成了一個豪門千金,第一次的‘叛逆’,十六歲的孩子不正好是‘叛逆’期麼?
唐至衍突然接口︰「丫頭,如果需要,你可以盡管來麻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