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4章陣前風月
4陣前風月
四木干咳幾聲,慢吞吞起身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問。浪客中文網等下軍醫就要去我房里把脈。」
薇安便扶住四木,將她送回房里,又尋了人來照顧。
四木可從沒想過會被薇安照顧,不安地道︰「你去忙吧,我沒事。」
「你平日多走動也好,但是要注意,別牽扯到傷口。」薇安又叮囑兩句,這才回去。
四木當然沒好意思問軍醫,只是一整日加了幾分小心,到黃昏服完湯藥,沒覺出任何不妥,就此放下心來。
黃昏時,薇安留在房里,閱讀奏折之後,詢問燁斯汀的意見,給出批示。偶爾,會笑著看他一眼。
「薇安。」燁斯汀柔聲喚她,抬手讓她到榻前。
「嗯?」薇安坐到他身側。
「會不會太辛苦?」燁斯汀撫過她臉頰,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血絲。
「不會。」薇安倚著他,耳畔響著他強健的心跳聲,建議道,「把尼克或者沙諾調來這里吧,哪一個都能幫你處理很多政務。」
「那就讓沙諾過來。」燁斯汀沒有遲疑,「尼克留在帝都,我更放心。」
「好,今晚我寫信回去。」
說著話,有人通稟,巴克到了。
燁斯汀下地,巴克是需要他親自面見的人。
漫長的行程,讓巴克風塵僕僕,眼中卻閃著光彩,來自于能為圖阿雷格再效力的喜悅。
「辛苦了。」燁斯汀道。
巴克毫無得意之色,「是本分。」
薇安已經命人為巴克準備好住處,等君臣二人漫談幾句後,親自送巴克到住處安歇。
「來之前,見布倫達沒有?」她問巴克。
巴克笑著搖一搖頭,「沒有。去年她看過我兩次,我勸她不要收養魅狄的孩子,她為此很惱火。」
這對父女一直是背道而馳,對彼此總是存著一份善意,卻不能達成默契。
之後,巴克談及燁斯汀,「陛下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妥當?」
薇安也沒瞞他,只是盡量輕描淡寫,「舊傷所致,有點不適。」
「這樣的話,戰事就要靠你了。」
薇安一笑,「我听陛下安排。」
其實對于這件事,一點臨危受命的榮耀也無。她知道,為燁斯汀分擔負累、決斷一切的代價——是他無聲忍受著舊傷所帶來的尖銳痛楚。
睡意深濃時,他的眉峰會緊蹙,他連翻身的動作都分外遲緩。
只有在他不自覺的情形下,他才會點滴顯露承受的病痛有多嚴重。
不知道他已忍了多久。
這才是最讓她難過心疼的。
安置好巴克,薇安策馬返回,雙手掩住臉頰。累,還想哭。可現在不是歇息、難過的時候。
當晚,薇安面見伊微特。
伊微特將薇安視為勁敵。薇安卻不能如此,只將伊微特看做每一個遇到過的、未交手的對手之一。
伊微特審視薇安半晌,只有一句話︰「我要見燁斯汀,有要事相告。」
薇安沒有遲疑,起身命侍衛帶著伊微特,隨自己一道返回住處。
進到里間,薇安對燁斯汀復述了伊微特的話。
「所以,你意思是我該見見她。」
薇安點頭。
「那就見見。」燁斯汀起身到外面。
薇安搬了把椅子讓他落座,之後站在一旁。
伊微特抬眼打量。
面前一男一女,皆是氣息冷冽氣勢懾人,同時出現,便讓人沒了那種感覺,感覺到的唯有脈脈情深默契融洽。
伊微特看住燁斯汀,看到了他臉色很差,看到了他目光中的平寧。不復之前相見時的侵襲、冷酷氣息。
那女子能讓他安靜平和下來。
伊微特似笑非笑地對燁斯汀道︰「我要單獨與你說一件要事。」
薇安在燁斯汀回應之前,先一步對他道︰「我去膳房看看。」
燁斯汀抬眸對她一笑,「去吧。」
伊微特便是報以輕笑,「薇安,你就不怕我說出你隱藏的驚天秘密?」
薇安好笑地回望,「那我倒需要你提醒,否則真是想不出。」語畢,揮手率人款步離開。
燁斯汀換了個坐姿,慵懶而優雅,「說。」
伊微特再細細看過他,「你身體好些沒有?」
燁斯汀微一頷首。
伊微特取下腕上的空心手鐲,放在地上,「里面有一張藏寶地形圖,這是我父親讓我在近幾年來留意尋找的,至去年才有了著落。今日,拱手相讓。」
燁斯汀星眸微眯,「為何?」
「這本就是我父親從圖阿雷格手里拿到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我父親已死,我將死,便物歸原主。我對西方國家說的寶藏,正是這一筆。」
「……」
「這一年來,很多人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作為一個王者,要麼征服他人,要麼被征服,別無出路。如果始終會有一個人成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霸業,我希望是你。當然,也只能是你。」
「我該感謝你麼?」燁斯汀淡笑詢問。
「自然不必。你還是我的仇人。」伊微特笑容平寧,「讓我死得體面一些,可以當做你感謝我的方式。」
「我會的。」燁斯汀欲抬手喚人。
伊微特急急問道︰「燁斯汀,如果沒有薇安,很多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你不會殺掉我的父親,你會接受我的情意。」
燁斯汀最討厭這類問題,此時盡量耐著性子回答,言辭亦是冷酷︰「沒有薇安,你父親或是成為我階下臣子,或是強行立國依舊被暗殺。不要以為是薇安造成了很多事的發生,相反,是因為她,你父親才多活了三年。」
「但是你的人生的確是被薇安改變了!」
燁斯汀報以一笑,只言片語的解釋也不肯給她。
沒必要。
——
薇安回來時,身邊跟著普利莫,兩人臉色都很差,正為一件事爭執著。
「這件事的順序你還沒弄清楚,就急著來問我?我告訴你,在燁斯汀允許之前,我什麼都不能說。」薇安語聲有點急躁。
普利莫即刻接住話鋒,辯道︰「四木是你的人,當然是你先答應之後,我才能去詢問別人的意思。」
薇安略一頓足,「胡說八道!你想讓四木跟隨在你左右,先要問她本人同不同意,之後要去請示燁斯汀,如果他們都答應了,根本就不需要問我,明白沒有?」
「但是關鍵是,他們的意願都取決于你答不答應——你不會連這點都沒看清吧?」
「對于四木來說,那是她日後生涯的轉折點,對于燁斯汀來說,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你到底是把這件事看得太簡單還是太復雜了?」薇安忍著氣道,「這件事在我看來,最重要的是四木的意願。你怎麼能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要決定一切?要給她什麼驚喜麼?那麼我告訴你,結果對于四木來說,只是有驚無喜!」
普利莫無奈望天,「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听你的。」
「她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我的手下!」薇安在想,普利莫這種大男子主義太討厭了!弄得好像四木是她一個可以隨時送人的物件兒一般。
末了,她補充道︰「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必須先去詢問四木的心願,不然就算是燁斯汀答應,我也不會放她跳進你這個火坑!」
「……」普利莫覺得很冤枉,自己怎麼就變成火坑了?
薇安站在院門口,抬手示意普利莫止步︰「滾!一點也不尊重女人的男人最討厭了!」
普利莫委屈地凝視她片刻,黯然轉身。
燁斯汀還在院中坐著,手里握著銀壺,正在細品美酒,听聞方才外面兩人對話,又見薇安黑著一張小臉兒進來,惑道︰「到底什麼事?」
「你們這幫男人,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薇安把他手里銀壺奪過,喝了一口酒才繼續道,「普利莫要留四木在他身邊,不問四木和你的意思,卻先來問我,這是什麼邏輯!」
燁斯汀失笑,「你不理他不就得了?」說著話,起身環著她走進室內,「還是說,你不想放四木走?」
「我巴不得四木過點兒安生日子,可普利莫連個娶她的承諾都沒有,我怎麼能把四木交給他?」薇安將他安置在榻上,還是氣呼呼的,「真是想不通,普利莫的腦袋是什麼材料做的?」
「他應該是覺得,你跟我都還沒個著落,他和四木還要等。需要等的事,先說出來無益。」普利莫是他愛將,他自然少不得為普利莫設身處地著想。
「才不是!他就是少個人教,四木又是沒有那些小心思的人,把他慣壞了。」薇安又喝了一口酒。
燁斯汀將她擁倒在身側,手掌輕柔拍打她背部以示安撫,「他需要時間。平時他跟四木接觸的機會、時間都不多。」
薇安勉強接受,轉而問及伊微特,「打算怎麼發落她?」
問都不問伊微特跟他說了什麼,這讓燁斯汀心里暖暖的,之後自然主動和她說了寶藏的事,末了才回答她問題︰「讓她自己選吧,活著是不可能了。關于她的事,還是你做定奪。」之後拿出那張材質極縴薄的藏寶圖,「你看完之後,讓尼克找人去辦。」
「嗯。」
——
圖布酋長和撒莫的余存勢力,散落在西南部,隨時隨地可與游牧民族一樣游轉至別處,又一直不肯正面與帝**隊交鋒,這就讓戰況陷入了僵持。
薇安幾番斟酌之後,和魅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與敵人一樣,化整為零。她要親自率領麾下部隊,分成大小不等的小隊伍,直入西南內部,以突襲為主要目標。
魅狄當即同意,之後表明自己會率兵在外圍無條件配合,等待她的信號,保持備戰狀態。
對于沒能抓獲撒莫,兩個人都知道在當時別無選擇,可心里還是憋著一股無名火。原因,不外乎是迫切地讓撒莫停止作亂,為曾經的罪行付出代價。
卻又是明白,撒莫這種人,一朝錯過,再想近距離靠近他,太難。
末了,薇安收起地形圖,對魅狄道︰「你如果想見納奚的話……」
魅狄卻是不等她講話說話便搖頭阻止,「不必。陛下沒必要騙我,我也不急著見她。」
薇安默然,有點疑惑。
「我對她,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完了。」魅狄起身,帶著一身落拓向外走去,「我只是個人,如今死而復生,對她的過錯,已經不能做到全無計較了。」在門口站定身形,語聲變得寥落,「她只為了報復我的離開,就配合薩伊琳做出愚蠢的事——以前最怕的是她死,但如今得知她還活著,就不能不面對那些錯誤帶來的後患了。薇安,我情願她被人凌虐過,也不願意要一個完整的她。被無辜凌虐,你知道,我從不在乎;而完整的她,卻是愚蠢的象征。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不再像以前那麼在乎她,還是從迷局中走出來了。我想做海勒的父親,想做帝國頂天立地的男人,至于她的丈夫,以後還是看緣分吧。」
薇安輕聲道︰「你本來就是頂天立地的人物。否則,燁斯汀也不會讓你回到戰場。」
魅狄其人,活得太真實,他每個階段的行徑其實都無錯處。
為了圖阿雷格的崛起,他放下了納奚去南征;
剿滅貘族後,他不計較納奚身上的污點,面對納奚的拒絕,放下尊嚴也要成婚;
得知納奚愚蠢任性的行徑後,他只要納奚活著,為了讓她活著,一再被撒莫要挾;
如今帝國或是私怨都需要他回到戎馬生涯,他要全力以赴,他不要再摻雜兒女情長。
誰能說他魅狄不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一直是,一直在為帝國、為愛的女人傾盡全力。
魅狄輕輕地笑了,「謝謝你們。」隨即,他遲疑轉身,「海勒——」
「海勒很好,你們出事後,布倫達就把海勒帶在身邊,一直盡心照顧。」薇安覺得有必要告訴他這些實情,「如今布倫達知道你來到了這里,雖然不舍,還是願意讓海勒回到真正的親人身邊。」
魅狄笑意蒼涼,「其實,什麼叫做真正的親人呢?」
「你能為他活著,為他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就是親人。」薇安只是認可尼克一向的看法,「布倫達當然也是海勒的親人,那份感情,對海勒只有益處。」
魅狄釋然一笑,再度道謝,緩步離開。
——
薇安的計劃需要普利莫的支持,需要他將暗衛分散至包圍圈各處,以便時時配合照應。暗衛要特別盡心地收發信號,必須時時保證深入敵區的人員不會斷絕食物水源。
普利莫滿口應下。
說完正事,薇安多看了他兩眼,發現這人真是百毒不侵,對四木的事,竟似忘掉了。
普利莫報以一笑,「四木傷勢痊愈還需時日,我還有時間。」
薇安輕笑出聲。
局勢就這樣定下來,薇安要和燁斯汀暫別一段時日。
這晚,她看著燁斯汀服完湯藥,依偎在他身側,把計劃告訴講給他听,末了補充道︰「你留在這里,關注形勢,除去防備外邦軍隊踏入大漠,要把包圍圈一點一點縮小。」
「明白。」燁斯汀知道來日她要經歷怎樣的生活,擔憂地撫過她身形,「你確定你吃得消?薇安,如果來日是你我都倒下,那就不如把戰事放緩,維持現狀。」
「我沒事。就算要倒下,也是心里的幾件事全部做完的時候。」薇安柔聲說著,抬眸看他,「你舊傷、頭疼還像以前那麼厲害麼?」
「好多了。」燁斯汀吻了吻她眼瞼,「過段時日,我去陪著你。」
「嗯。」薇安俏皮地眨眨眼,「現在沒有哪兒不舒服吧?」
「怎麼說?」燁斯汀笑著,手指滑入她領口,慢慢侵襲過柔滑的肌膚。
薇安抿著唇,衣衫落盡時,欺身騎在他腰際,目光促狹,「不舒服的話,我就不踫你了。」語畢,盡數除去他束縛。
燁斯汀扣住她腰肢,抬起又下沉,「這是個女人該說的話?」
薇安笑容愉悅,「已經說了,你能怎樣?」
「猜猜看。」燁斯汀猛然施力,使得她一點被重重碾磨。
「嗯……」薇安抽著氣,卻是俯身吻了吻他,「感覺怎樣?」
「被你當成紙糊的一樣,」燁斯汀將兩人身形錯轉,「心里很不舒服。」
薇安的笑意被他泯滅在熱吻之中,任由自己被撐開到極致。
仿若雨點侵襲著花朵,一次次粗暴地沒入花心。
花朵顫動著,任由采擷,再到無聲吞咽,將雨揮灑的熱情悉數接納。
——
薇安率眾喬裝離開城市後,巴克被燁斯汀留在身邊,每天的差事是誦讀奏折內容,之後依燁斯汀言辭給出批示。
巴克對于燁斯汀的能力從來沒有任何懷疑,短短幾日,便習慣了某帝王一面聆听奏折內容一面翻閱籍或暗衛消息的情形。
只是偶爾,他也會捕捉到燁斯汀片刻的恍惚。
這天情況比較嚴重,巴克忍不住出聲輕咳,之後好心勸道︰「陛下安心調養,再有幾個月便能率兵出城了。」
燁斯汀靜默片刻,卻道︰「泰德與慕西里至今無音訊,可尋找他們的暗衛在大漠各處都有,即便是游牧游獵為生,也不該這麼久無下落。」
巴克沉思片刻,「說不定,他們兩個在一處。以泰德對于暗衛手段的了解,逃過追蹤不是難事。」
這句話說到了燁斯汀心里。種種設想之後,似乎只有這種可能性之下,兩個人才能久不見蹤跡。想不通的是,泰德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才帶著慕西里離開小鎮流浪大漠的。
巴克試圖轉移燁斯汀心緒︰「陛下還是多想想深入敵區的薇安等將士吧。」
「也沒什麼可想的。」燁斯汀視線游轉到窗口,「這種打法,她比我擅長,只是將敵人一點一點清除掉。」她訓練手下的一個要點,是隱蔽、潛伏要領,他能做到,卻不見得能比她部署得更周密。
巴克眨了眨眼,「真的不適合率兵全面攻擊?」
「不適合。將包圍圈一點一點縮小,慢慢削弱敵人勢力最佳。如果率大隊人馬出擊,敵人只要有一次偷襲成功,我們就是大敗而歸,後患無窮。」畢竟是我在明敵在暗的情形,主動出擊不亞于無頭蒼蠅四處尋找敵人,太不明智。不為此,他也不會同意薇安的戰略。
巴克又沉思半晌,終是會意認可。
——
與此同時的薇安,日子很艱苦。
圖布酋長與撒莫的意圖分明是要采取游擊戰的方式。這種戰術,薇安估計也只有撒莫想得出,他太明白硬踫硬的下場,這樣將人員分散開來,無疑是最佳方案。
隨著包圍圈逐步縮小,敵人的勢力一點一點被削弱,薇安始終沒得到撒莫的行蹤,更無從得知他停留的地點。偶爾真的懷疑,他已經再度逃離。
不論撒莫逃離與否,圖布酋長都是下定決定貫徹游擊戰的方案,防範同時,不時給予帝國將士一點苦頭吃。
西南部佔據整個大漠五分之一的疆域,敵人利用這一片疆域,變成了令帝國最為頭疼最為棘手的一場戰役。
薇安與所有人員一樣,在惡劣的環境下保持隱蔽狀態,從一個地方趕奔下一個地方。
戰役進行一個月之後,沙諾到了燁斯汀身邊。燁斯汀沒讓他上戰場殺敵,而是把手頭諸事交給他,自己只安心調養。
也是在那一日,四木求見燁斯汀,說自己傷勢已痊愈,求燁斯汀告訴她薇安所在方位,她要過去出一份力。
燁斯汀喚來普利莫,指一指四木,「回答她的問題。」
普利莫帶著一點惱火,當著燁斯汀的面,逐一回答了四木的問題。
四木起身要走時,他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想好了?」
四木只是點一點頭。
普利莫追了出去,「你不能留在我身邊麼?」
四木正色告訴他︰「我跟薇安曾經生活了三年,一直不喜歡她,原因是我覺得她囂張她對我頤指氣使,都是仰仗尼克的寵溺、別人的謬贊。但是從開始被她訓練之後,我一步一步開始欽佩她,覺得她就算是隨意殺人也是有資格的,我不在她身邊听她發號施令,就總覺得沒個著落。她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我一定要過去陪她,就算什麼用處都沒有,最起碼可以勸她多吃點東西。她是我的將領,她在前面吃苦受累,我怎麼能留在後方?」
普利莫蹙眉,「你不能為了我過得好一點兒麼?」他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沖突。
「當然不能!」四木倔強地轉身,「跟你在一起,我心里不踏實。」
「……」普利莫真是慪火至極,「認識這麼久了,在一起模爬滾打一年多了,你跟我在一起怎麼就不踏實了?我只是想讓你別再受傷別再可憐兮兮的!」
「滾!」四木渾然不覺自己此時語氣與薇安很多時候一模一樣,「我是薇安的手下,而你是陛下的暗衛統領。如果陛下有危險,你一樣會擋在他前面,這是一個道理!笨蛋!」
普利莫不喜歡她惡劣的語氣,卻又必須承認她所說非虛。的確,如果燁斯汀有難,他也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
四木轉身前行。
「四木,你說的沒錯,我們各有要效忠的人,可是,我還是要你做我的人。」普利莫輕聲道。
四木嗤之以鼻。
「回帝都之後,我娶你。」
四木腳步一滯。
「等我一段時間,我陪陛下去找你和薇安。」
四木轉過身形,緩緩漾出個笑臉,「我們等著你們過去。」
——
又過了兩個月,燁斯汀率領一批暗衛及一班常年追隨左右的將士離開城市,通過暗衛消息,一步一步靠近薇安所在區域。
彼時薇安正與藍衣衛一步一步趨近一片叢林。叢林內,是圖布酋長的一批死士。
燁斯汀對于她與藍衣衛來說,毫無殺氣,也就使得燁斯汀等人趨近時,他們一無所知。
薇安與四木一樣,分別看到燁斯汀、普利莫出現在近前時,滿臉驚訝。
而薇安與燁斯汀,已經分別了三個月,驚訝之後,自然是滿心柔軟漣漪蕩漾。
燁斯汀到了她身側,微聲詢問︰「確定死士在里面。」
「沒錯。」薇安已經慣于言辭保守,「他們只是圖布酋長馴養的死士的一部分,能力卻不可小覷。」
「明白。」
薇安打量他一身偽裝服,又是笑著微微搖頭,「你又是何苦。明明可以在城內靜待消息,卻偏偏要親自做這些。」做這些不入流的事。
「沒辦法,我的魂在兒,不來活不了。」燁斯汀對她眨一眨眼,笑得邪氣。
薇安的心都要化了,報以一笑,「真沒事了?」
「當然。」燁斯汀觀望叢林內部,「怎麼部署的?是不是和打獵一樣?」
「沒錯。」薇安點頭。人在叢林之中,並不見得比野獸更聰明,她相信,在他配合之下,此次必會完勝。
燁斯汀再靠近她一些,湊近她容顏,尋到她雙唇,送上火辣而短促的一記熱吻。
混蛋!薇安無聲控訴,沒好氣地掐了他一把。
燁斯汀滿臉不滿,在她耳邊道︰「不想我?等這件事告一段路,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