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理論上說,可以用呂遠鵬得來的錢財購買田產,可這個時代購買田地十分不易。
這個時期,甚至有周以來,所有田地都是各諸侯國官府注冊在帳的。雖然有大量荒地,可這些荒地都是屬于國君的,貧民百姓不得隨意開墾。
即便你花錢征得土地所有者,或者就如現在這樣征得當地官府同意,準你開墾荒田,可這些田產卻不是屬于你的,那永遠是屬于國君的,除非那塊土地在你的封邑之內。
也就是說,即便你花費大量錢財從當地官府手中獲得開墾荒地的權利,你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田地卻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所有權。
這些田地不得轉讓,也不得繼承。甚至即便你沒死,官府也可以隨時收回。
沛縣城外就有大片荒地,以前是屬于楚王,現在自然就屬于秦王嬴政。
呂澤听呂遠鵬提到的良策是那筆錢財,心中不免失望,搖搖頭道︰「那些錢財雖數目不菲,卻不足以重振我呂家。」
什麼?幾十萬的錢財不足以振興呂家?
呂遠鵬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自他記事時起,在他的印象中,呂家境況最好時,估計也就只有幾十萬,難道呂澤和呂文……
就在呂遠鵬有些忐忑時,呂文輕咳一聲,看了呂澤一眼,淡淡地對呂遠鵬道︰「鵬兒,你是說那潳睢很可能應允你所提條件?」
呂遠鵬點點頭道︰「只要潳睢還想要統兵南征百越,十有**會應允。」
呂文思索了一會點點頭,看著呂遠鵬又道︰「你大哥所說,確實如此。」
「你得自鎖陽山的那些財物,我雖沒仔細查看,可估模也就二三十萬,若購買土地也就幾百傾。若使呂家恢復在單父時的元氣,倒也是夠了……」
說到這里,呂文打住話頭,掃了兄弟三人一眼。
「鵬兒,既是那潳睢多半回應允,那麼很快你就會是這沛縣縣尉,你還年輕,此後的路還長,若是政績拔萃,說不得還有你大展拳腳之日。你若能牧守一方,那時才是我呂家真正振興之時。」
世家大族不僅要財力雄厚,人丁興旺,還要人才輩出,家族中有人在朝中做得高官。否則即便再有錢才,也不過是一個土財主罷了。
這一點,呂文說得倒是沒錯。
只是呂文從財產家業一下子又跳躍到呂遠鵬的仕途,讓呂遠鵬有些模不著呂文的想法。
呂文話鋒又是一轉,看著呂遠鵬道︰「為鵬兒計,更為我呂家日後計……」
「我打算分家。」
什麼?分家?
呂文這一連串跳躍極大的話,不僅呂遠鵬有些跟不上,就是呂澤和呂釋之也都吃了一驚。
雖然呂遠鵬早已有了要出去獨處的念頭,可還沒來得及和呂文說,呂文這一說,到讓呂遠鵬措手不及。
呂澤和呂釋之更加吃驚,他們從沒听呂文提到過要分家,怎麼今日好端端的,呂文卻突然提出要分家!
而且,這家又是如何分法?
呂澤不清楚呂文的真實意圖,雖然驚愕,可也沒亂了方寸,一時沒有言語,只是在心里緊張地思考著。
呂釋之則按耐不住,一張臉緊張的有些發白。
這些年呂澤在外面經商東奔西跑,呂釋之一直在家中幫助呂文管理家中田地和諸般事務,幾年下來倒也辦事條理清楚頭頭是道。可他畢竟年齡尚小,僅僅比呂遠鵬大了兩歲,心性還是浮躁些。
這年代,只有小門小戶的貧民才會分家,世家大族都沒有分家一說,如果大族子弟有人自立門戶,基本都是庶出的偏房,而且那也多半不能說是分家,說得難听一些,那跟被逐出家族沒多少區別。
呂文沒有納妾,呂家三兄弟都是龔氏所生,都是嫡出。若要分家,斷沒有嫡出長子分出去的道理。也就是說,呂澤這個呂家未來的家主是不會分出去的。要分出去,那也只會是他自己和呂遠鵬,只是如何父親竟有如此想法。
難道是父親被五弟鬧怕了,不想呂家再因為呂遠鵬惹下禍事受到牽連?
一想到這,呂釋之急道︰「父親,莫不是要五弟離家獨居?」
呂文微微點點頭,並沒解釋,而是把目光看向呂澤和呂遠鵬。
見呂文確認是要自己分出去,這讓呂遠鵬心中暗暗高興。雖然不清楚呂文的意圖,可呂文的意思和他不謀而合,倒也省得許多麻煩。
呂遠鵬僅僅略一愣神,神態便又恢復如常,仿佛並不是要他離家獨過,而是讓和他毫無關系別人搬出呂家一般。
呂澤初見呂文確認,就是想讓呂遠鵬搬出呂家,先是一驚,凝眉細思之後,神態也不現緊張,仿佛也多少能想到呂文的意思。
見了呂遠鵬和呂澤兩人的神態,呂文不由暗暗驚訝。
這個五子心性一向跳月兌虛浮,此次險死還生後,性情果真大變。不僅沉穩了許多,最難得的是,小小年紀竟然處變不驚,崇辱不行于色,實是難能可貴。
難道我呂家回復昔日榮耀,竟真的要著落在此子身上?
一想到這,呂文不由又想起徐福。
但願那徐福當初之言,不是哄騙與我!
呂澤的表情,則早在呂文意料之中。
這個長子沉穩干練,遇事謹慎,思慮周全,倒似個將帥之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個長子謹慎有余,卻少了一股五子那沖天豪氣。
「父親,五弟年紀尚小,讓他離家自處,這如何使得!還請父親收回成命!」
呂釋之滿臉焦急神色,急著替呂遠鵬求著請。
呂澤微微皺了皺眉,對呂釋之道︰「三弟,父親要五弟離家自處,想來有他的道理,且听父親把話說完。」
呂文端起漆盞,飲了口甘醴,以教訓的口吻緩緩道︰「之兒莫急。」
「做大事者遇事要多思緩說,否則難免出現差遲,你且看你大哥和鵬兒。」
呂文這一說,不僅呂釋之,就是呂澤也感到呂遠鵬的不同。
剛才他們聞听呂文要呂遠鵬離家自處,心中焦急,並沒有注意呂遠鵬的神情。呂文一說,他們才注意到呂遠鵬與以往迥異,心中不由對呂遠鵬神態自若大感驚訝。
呂澤和呂釋之都清楚自己這個兄弟的脾性,若依著呂遠鵬往日心性,此時恐怕早已吵了起來。
見呂遠鵬不做聲,呂文繼續說道︰「澤兒說得不錯,如此自有為父的道理。」
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