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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事與願違

就這樣,算是蒙騙過了所有的人,而那個時候,他也已經听從了慕容南詔的安排娶了孫慶梅。

他對孫慶梅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唯一的區別就在于和她成親半年以來,兩個人還沒洞房。

孫慶梅雖出身在武將之家,自小也是在馬背上長大,性格算是大大咧咧,不如一般女兒家那麼嬌媚,可是,再怎麼出身武將之家,她一個特小女兒家家的,有些事,尤其是男女方面的事,還真不好意思主動說出口。

也不知是听了誰的話,她以為暮尉遲遲遲不和她圓房是心里另外藏著女人。

出嫁前,娘親千叮嚀萬囑咐的話還在耳邊,無非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出嫁為人婦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記住了,一定要學會忍耐。

她深深的愛著暮尉遲,當然就把母親的經驗之談放到了心上,那一天晚上,等暮尉遲回到府上後,她就親自端著剛煮好的宵夜給他送去書房。

也正是那一次,暮尉遲怕她發現了被他藏在書房里,至今仍然昏迷的訾清汐,不待她看清書房里的一起,就拂袖滅了燈,打橫抱起她朝他們兩個的新房走去。

就這樣,暮尉遲和孫慶梅有了新婚半年後的第一次圓房,也正是那一次,就讓孫慶梅懷上了孩子。

可惜,那個孩子,才出生不久,就因為娘胎里帶出的病夭折了。

說來也巧,孫慶梅被診斷出懷孕的同時,昏迷中的訾清汐也被診斷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兩個月的身孕!

這個消息足足讓暮尉遲愣在原地半天,兩個月前訾清汐還在宮中,難道她月復中的孩子……目光忍不住落到她小月復上,難道這個孩子是慕容南詔的?

訾清汐像是受到了重創,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如果不是暮尉遲花大價錢取來各種珍稀藥材給她吊著命,估計早就死了。

八個月後,她終于要臨盆了,在劇烈的陣痛中,她終于睜開了那雙閉上了將近八個月的眼楮。

她看著暮尉遲的眼楮里,慢慢的聚攏起一層霧氣,嘴巴張了張,想發出聲音,卻發現躺的時間太長,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女子產房,一向是被視為污穢不吉利的地方,即便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都不得入內,偏偏,暮尉遲這個和孩子連一毛線關系的人卻待在床邊,一直都在陪著訾清汐。

大概是感覺到暮尉遲流露出來的戾氣,那個穩婆心里越慌,手里就更沒個數。

過了很久,久到訾清汐身上就像是被水洗過一樣,眼珠一翻,又要昏過去了,她才驚喜地叫道︰「夫人,你再用力啊,都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穩婆的話給了訾清汐最後的力量,拼勁全身力氣,猛然地一個用力,小月復忽然一松,有什麼東西從身體里滑了出去。

從估算好訾清汐的產期,暮尉遲就找了個借口,把孫慶梅送到娘家去小住,至于府上的佣人,不管是干什麼活的,一概都帶薪放假。

那則消息一出,在當時,不知引來其他富貴府邸上佣人的多少羨慕和妒忌。

穩婆把孩子清理干淨放到暮尉遲手上,剛要喜滋滋地報喜,也好討個大紅包,忽然就覺得頭頂有什麼不對,好像很痛,她剛要抬起去看,瞳孔忽然猛地收縮了幾下,嘴巴張了張,沒等發出任何聲音,人已經倒在地上。

雙目瞪大,直直地看著目無表情的暮尉遲,仿佛在問她做錯了什麼,還幫他的夫人順利接生了,為什麼卻要了她的命。

這個好不容易來到世上,一出生卻背負上一條命債的孩子,就是後來被暮尉遲起名叫暮雪瞳的女子。

產後的訾清汐,眸光呆滯,並不像一般初升為人母的女人那樣,不顧身體再怎麼虛弱都嚷嚷著要見孩子,她瞪大眼楮,直勾勾地看著眸光所能觸踫到的上方。

暮尉遲拿過早準備好的床單,朝穩婆尸體上隨意一蓋,就急匆匆地走到訾清汐身邊。

他是愛屋及烏的,不管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的,只要是訾清汐生下來的,他都喜歡,也會把她當成親生骨肉撫養長大。

至于訾清汐,只要她願意,他可以帶著她去過想過的生活,什麼左相,什麼位高權重,什麼權傾朝野,什麼孫慶梅月復中也即將臨盆的他的親生孩子,在他看來,都抵不上訾清汐唇邊的一抹明妍而淡雅的微笑。

可是,人生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希望得到什麼,就越是得不到什麼。

不得他開口,訾清汐臉色就開始發白,嘴唇發紫,他沒經驗,還以為是她產後虛弱,把孩子放到她枕頭邊,剛想給她蓋好被子,伸過去拉被子的手卻被訾清汐一把拉住。

興許是太長的時間沒有說話,訾清汐的聲音顯得暗啞而干澀,吐字也不是很清晰,听起來雖費力,暮尉遲還是听清楚她說的什麼。

這個孩子,她之所以不愛,不是因為她是傷她最深的慕容南詔的,而是慕容南詔派來殺她的那個侍衛的。

原來,那個侍衛看到美艷不可方物的訾清汐,想著她反正馬上就要死了,把她怎麼樣,也不會有人知道,色能令人智昏,同樣也會讓人惡向膽邊生。

他打昏了不斷反抗的訾清汐,然後強行要了她。

也許,他也沒想到做了皇帝大半年的妃子的女人,怎麼還會是個處女,腦子里嗡一聲響,然後就(此處和諧掉兩個字。)

訾清汐是一國公主,哪怕她的親生母親在她一出生就死了,哪怕她在東陵皇宮里其實是最不受寵的一個。

可是,她的身份終究是養尊處優,讓無數人抬頭仰望的公主啊,她怎麼會容忍一個小小的,地位卑微的侍衛佔了她的清白。

拔下頭上的發簪,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那根簪子就深深埋進那個侍衛的胸口。

那個簪子很長,此刻,卻只露出頂端的一朵珠花在外面,可想,她到底有多恨他。

暮尉遲听到這里,大概也解開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麼自己因為中途出了點意外,晚到了半柱香的時間,當他翻窗進去時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體,訾清汐依然安然無恙。

他當時就很納悶,為什麼武功不算低的大內侍衛,會被一根發簪刺中心髒,看訾清汐魂不守舍,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樣子,終究是沒忍心問出口。

原來……答案是這麼的殘忍,他心目中的女神,居然被一個侍衛玷污了。

訾清汐怎麼可能會愛這個來得不是時候,又是一個侍衛的孩子,哪怕她是無辜的,哪怕她身上也留著她的血。

她在閉上眼楮前,吊著最後一口氣,發狠似的叮囑暮尉遲,「把她扔到妓院里去,我要讓這個賤種,千人騎萬人爬!」

這不是一個親生母親會說出的話,偏偏,訾清汐看著躺在她枕頭邊的,尚且在襁褓里,睡得正香甜,還沒來得及看一個這個世界,看一眼身邊親生母親的嬰兒,依然美麗的眸子里迸出濃濃的厭惡。

暮尉遲雖然也恨那個侍衛,可是卻不討厭還沒有起名字的暮雪瞳。

也許這個孩子是他看著訾清汐的小月復慢慢的隆起,然後親眼看著她出生的,他反而很喜歡她,她就像是他親生的女兒一樣。

帶著點薄繭的手掌輕輕撫過訾清汐沁滿汗珠的額頭,剛想開口,感受到掌心里的異常,臉色倏地下就變了,「清汐,清汐!」

他一聲聲的呼叫著訾清汐的名字,可是床榻上的人卻再也沒有睜開眼楮,聲聲帶著驚恐的叫聲反而把枕頭邊的嬰兒給吵醒了。

小小的孩子,發出的聲音也像剛出生的小貓那樣,委屈而讓人心生憐愛。

安撫好暮雪瞳,暮尉遲把她再次放到訾清汐的枕邊後,這才走到床榻的另外一頭。

看清眼前的一切,他再也控住不住地瘋狂大笑了起來,這就是報應,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訾清汐,卻因為他把經驗豐富的穩婆殺了,產後大出血沒有來得及及時救治,就這樣帶著對這個世界,對她剛生下來孩子的厭惡離開了這個人世。

等孫慶梅回到府上時,一切早就恢復了正常,家奴們本分而輕快的干著自己的活,她親手為月復中還有幾天就即將要臨盆孩子,親手縫制的小衣服也都完工了。

把質地柔軟的小衣服貼著臉摩挲,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唯一的遺憾,就是暮尉遲這段時間似乎特別的忙,一下朝就躲在書房里,整日整夜的不出來。

她也試圖著去找他,卻發現原本只是很簡單的書房,她再也進不去了。

心里雖然很委屈,她還是強忍了,想著或許都孩子出生,暮尉遲看到孩子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孩子很快出生了,在孩子清脆響亮的哭泣聲中,累到極點的她,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她果真看到了最希望看的一幕,暮尉遲抱著他們剛出生的女兒,心滿意足地坐在床邊。

看她醒過來,還微笑著,把孩子主動放到她身邊,「夫人,謝謝你給我生了這麼可愛的女兒。」

有暮尉遲這句話,孫慶梅覺得自己不管多累,多痛都值得了,她甚至拖著才生產,依然虛弱的身子,對暮尉遲說要再給他生一個兒子,不,不僅是一個兒子,她要給他生好多的孩子。

好多屬于她孫慶梅和暮尉遲的孩子。

暮尉遲臉上的表情都點奇怪,借著低頭逗孩子,遮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愧疚。

孫慶梅看抱著女兒,就像抱著全世界似的丈夫,終于放心踏實地睡了過去。

後面發生的事,暮雪瞳也听孫慶梅說過了,就因為一個胎記,讓她認出了這個女兒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為了尋回親女,她也算是能忍,這麼一忍就忍了十八年,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她估計還會裝下去。

暮尉遲也算是真的把訾清汐愛到了極致,花了別人根本想不到的代價,給訾清汐弄來了一副能永遠都保不住尸身的冰棺,為了防止意外,他還在左相府底下挖了條地道,地道里常年都儲存在用不掉的冰塊。

秘密到此為止都揭露地清清楚楚,徐從才在大臣們瞪大眼楮,張大嘴的不可置信中,面色平靜地率先朝前走去。

事實上他並沒有走得多遠,因為,他走到大歷最大的運河邊,站在橋頭像是即將要展翅飛翔的老鳥,張開手臂,挺直後背,身形筆直地就朝川流不息的運河倒去。

對他的跳河,居然沒有一個大臣伸手去救,徐從才是懂水性的,知道自己一入水肯定會本能地浮出水面,所以,他故意在橋墩上撞了一下,讓自己昏迷後,再跌到冰冷的河水里。

靈魂即將要抽離這具身軀時,他忽然睜開眼楮,眼前升騰起的水泡,讓他想起隨著他和張田軍走進書房沒多久,就變化成一灘腐水的訾清汐。

活著的時候不管是怎麼樣的美人,死後不過都是森森可怕的一堆白骨。

徐從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尋死,就像是中了什麼魔咒。

只是死了一個本就是罪臣的人,其他的大臣們表現的都很平淡,這就是社會的殘忍,誰也不是誰的誰,這個社會,誰離開了誰,也照樣能活下去。

……

與此同時,被罩在鐵籠子里的周飛度也看完了暮尉遲寫給暮雪瞳的親筆信,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空無一物的冰棺,「既然暮尉遲把訾清汐放在冰棺里,那麼她人呢?」

暮雪瞳順著他的視線也朝空空如也的冰棺看去,她的聲音和她的臉色一樣的平淡,「化成一灘水了。」

「暮雪瞳!」周飛度猛然拔高嗓音,「你當我是三歲的黃口小兒嗎?這麼斷的時間,你變灘水給我看看!」

有慕容楓在,暮雪瞳知道自己有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開口,果然,隨著周飛度的話音落下,一道聲音已經接上話,口氣很不善,「既然周將軍不相信,不放把你的手放到冰棺里去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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