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第二十章
一九七九年的二月十七日零點，離總攻的倒計時間只有七個小時。整個231高地被夜色籠罩，能見度只有五米。炮陣地和觀察所一片寂靜，可是官兵們卻毫無睡意，他們在焦急的等待著那莊嚴的一刻。在萬籟的寂靜中，每個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他們清楚的知道，此時在這一線和他們心髒一起跳動的至少有好幾萬顆。
凌晨一點，在我方的山腳下的公路上傳來輕微的走路聲，是那種急步躥行時發出的聲音。偶爾車燈一亮，只見公路上全是腳腿，這是我隱蔽在後面的步兵開始調動了，他們要在規定的時間里，進入指定的攻擊位置。
凌晨兩點，三團尖刀突擊營開始偷渡紅河了。他們乘坐在摘掉發動機的橡皮舟上，由舟橋團的戰士護送過河，下游兩百米處，亮起了一束暗紅色的信號在眨眼，那是最先過去的偵察兵在接應他們。尖刀突擊營的任務是，必須在早上七點以前，搶佔越軍的灘頭陣地，為大部隊總攻作好開闢準備。因為是夜襲偷渡，尖刀突擊營的每個官兵都在手臂上扎上一個白毛巾，以便自己人識別，此外前線部隊的統一口令是「密切——協同」。
突然間，在尖刀突擊營登陸的東南方向搶聲大作，還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槍聲只持續了十來分鐘就零星起來，這是尖刀突擊營在搶佔灘頭陣地遇到點小麻煩。
凌晨五點，從b師指揮所傳來消息，穿插部隊「已佔領三十三號高地！」，「已佔領四十七號高地！」這些消息讓呆在231高地的炮兵們高興慘了，為之振奮。
在指揮所里，「馬大炮」不高興了，「娘的，讓我們炮改步好了，天一亮，都給我端上刺刀往前沖！」
他的話正好被趕來坐陣指揮的梁副團長听見，「‘馬大炮’！你發什麼牢騷？步炮演習你沒搞過？真正到我戰爭之神發言的時候還沒到吶。到時候你的火炮要是給我啞了，你就等著看我怎麼克你。」
「你就等著做夢娶媳婦吧！」侯捷玩笑的在一旁「殺腰槍」。
「要不然和我一樣，也到軍事法庭去好好呆上幾天。」副指導員「孫大膽」也趁火打劫道。
「讓他解甲歸田好了。」楊軍威也插上一杠子。
「怎麼啦？軍官同志們，我不就是開開玩笑，放了一炮就成了你們的打擊目標啦？還有，請梁副團長放心，完不成任務，你送我上軍事法庭得啦。」馬定國最後信誓旦旦的說道，把這戰前的一個小時的氣氛搞得十分悲壯。
「那倒不必，我非常相信你和你的連隊，不會給我軍炮團抹黑。」梁副團長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又說，「戰斗就要打響了，我們都在等待那神聖的一刻！你們各自立既回到自己的指揮位置，這里有楊副連長、李副教導員和金連長在我身邊就夠了。」
「是！」其他幾個軍官一起向首長敬禮道，聲音低沉而有力，然後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是啊，231高地的全體官兵，都在焦急的盼望那神聖的一刻。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七時，這是一個令每一個活著的參戰將士難以忘記的時刻。「自衛反擊，保衛邊疆」的戰爭正式打響。我軍以二十二萬大軍在一千多公里的戰線上，向越軍發起進攻。
剎那間，我軍數千門大炮在東線和西線兩個主戰場同時響起，雷霆萬鈞，排山倒海，地動山搖。火炮按照預先的部署，實施地毯式炮擊，水雷、地雷、竹簽、陷阱、戰壕、火力點、防御工事、明碉暗堡，統統在炮火中顯得那麼不堪一擊。炮兵用炮火為步兵開闢了一條減少犧牲傷亡的進攻通道，隨著炮火的延伸，步兵發起了「嗷嗷叫」的地面攻擊。
231高地的炮兵在「馬大炮」的指揮下，對準直接目標打得可帶勁了。
「全連射擊，30號目標，10發急速射，裝填！——放！」
火炮發出怒吼，炮口噴射出燃燒的火焰，使空氣顫抖，使大地震蕩，使群山動搖。
楊軍威、侯捷和一幫偵察兵爬在觀察所里，不時根據彈著點的誤差進行修正，通過有、無線電報告給「馬大炮」。戰前，他特意把自己身邊的兩員「哼哈」大將——程銳和郭仁富派到了「馬大炮」身邊，這樣會讓他對觀察所和炮陣地的通訊保障放心。
整個西線戰場，炮聲隆隆，震耳欲聾。我軍各種兵器的彈丸，劃過清晨薄薄的晨霧，持續飛向越方，打得越軍膽戰心驚，抱頭鼠躥。
楊軍威舉著望遠鏡看得興奮不以，時而叫好，時而發出修正目標的口令。站在他身邊的梁副團長舉著望遠鏡一聲不吭的觀察著，仿佛在欣賞一副波瀾壯闊的戰爭畫卷。這場壯麗的炮戰，是否又勾起了他在解放戰爭中，金戈鐵馬，炮聲轟鳴的回憶？
九連長金雲開是個雲南人，他用雲南話說︰「日儂，小越南被打得姓啥不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