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嬤嬤「好心好意」地提醒下,李夫人滿心忐忑,一路上都是神神叨叨的,一會兒滿門抄斬,一會兒可憐的孩子,到了李府門口,小廝們幾番給她行禮,她都沒有看見,就這麼恍恍惚惚地進了大堂。
府堂此廝。而此時,李元章正在大堂中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卻不知李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兩人一下子撞在了一起,險些把李元章給撞到地上去。
心煩意亂的李元章語氣不善的開口道︰「走路也不知道出個聲,你是還嫌我不夠亂麼!」
「不要再一副假仁假義的嘴臉,看著讓人惡心。你原以為你只是給肅王辦事,想扶持他做皇帝,沒想到你竟然還和司幽國勾結,竟然還被人拿到了證據,你這個西蒙的叛徒,自己想死,還要連累我的兒子,你該死,該死啊!」李夫人的神智似乎有些輕微的不正常,話語間很是激進。
李府的動靜很快便引來了家丁,一時間人心惶惶,各鄉奔走。
李夫人一面想著今早發生的事情,一面又念著李元章的情,就這麼怔怔地站著,很是猶豫。
入夜,雲珞在腦海中大概回想了幾個人,菀貴人,李元章現在都已經解決了,李家如此又是一盤散沙,祺貴妃也被軟.禁了起來,嗯,這後宮中暫時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她麻煩了,嗯,她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根本沒有什麼罪證,我只是讓宮臨淵給我尋了一些跟帶司幽記號的文件,中間還夾雜了一些子虛烏有的罪證,誆騙李夫人罷了。」雲珞淡淡解釋道。
「李夫人原本也是個有心計的,只是這次這麼多事堆到了一起,再加上那花草的作用,才讓她魯莽了,否則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就算是殺了中書令也不一定會讓人察覺到。」雲珞又指出了一條。
耳畔傳來一聲輕哼,西魅頓時僵滯了一下,口水不由往下咽了咽,他好像多話了,怎麼辦?
「啟稟主子,有消息傳來,說李元章被自家夫人殺死在家中。」一灰衣侍衛急急邁入稟告,繼而又消失在視野,好似從未出現過。
「外面傳言,說是瘋了。」白芍臉上帶著一絲不安,畢竟這李夫人殺夫、發瘋都是在來了喬府之後,她很擔心有人借此生事。
而後,眾多旁系拿出了不少證據,指證是李夫人殺了李元章,不僅堅決不同意立李宏為李家下一任家主,還叫囂著要將李夫人處死。
那站立的身子一頓,卻干淨利落的開口︰「只要是小姐吩咐的,白芍無需多問,只管執行。」
話說李元章這中書令被貶,李夫人也曾回娘家趙府求救,但是娘家人確實避而不見,關于這一點,李元章開始對自家夫人開始不待見了。
當時的李夫人已然是嬉笑連連,她已然分不清人,記不清事情了,只是傻傻拽著自己唯一記得的兒子李宏,時而哭,時而笑,又時而發抖,而李宏,這個才十七歲的男子,此時是滿眼的憤怒,他記得有個叫喬雲珞的女人,他知道這個女人跟自家如今的悲慘境遇月兌不了關系,他緊握的拳頭出血了……
雲珞站起身來,眉頭微蹙,看向窗外,思忖了片刻後再次開口︰「李夫人的反應呢?」
「知道了。」雲珞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喜,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利用手中的毒術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李元章,但是李元章死了,李家定會尋到蛛絲馬跡去對付她,太過風險。而她借著李夫人之手殺了李元章,李家的旁系因為憤恨,定然不會同意讓年輕的李宏接任李家的下任家主之位,反而各房各系會相護爭權,只要這一爭權,李家將會迎來一場異常激烈的內斗,內斗一起,便無人再去深究那些對付李元章的人。
白芍暗暗思忖這,似乎明白了雲珞的考量,嘴上「恩恩」作是。
只是輪到今兒守夜的某個女子卻不聲不響地闖進了屋子,她知道雲珞慣常的銀線設置,所以並沒有弄醒她。8564284
「心中有疑惑為何都不問?不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做嗎?」雲珞接過茶盞,隨口說道。
雲珞跟白芍在屋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有個女子躲在了門外,眼神中透著道不明的恨意。
翌日清晨,精神很不好的李夫人著好衣衫,剛想推開屋門喊丫鬟前來,卻看見門口放著一只大甕,里面裝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東西,嚇的李夫人一聲尖叫,定了定神,方才看到在翁旁放著張紙和一個盒子,紙張上面寫著︰欠下的債,總有一天要還的!
「是一定有關!繼續去監視。」過了好一段時間,男子戴上了面具,轉身吩咐道。
而這樣一來,于宮臨淵是有利的,李元章以及李家旁系都是肅王宮辰焰的人,如今這番變故後,他若是懂得趁機勸服,便是為自己日後稱帝贏得了一份助力。也正因為雲珞有著這樣的考量,她不曾相信宮臨淵對她有過愛意,有的最多不過是探求和好奇。
或許雲珞太久不曾這般安穩地休息過,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晌午了,而白芍卻一臉焦慮地守在她床前,怕是見她難得熟睡,不忍打攪吧。
「怎麼了?」意識到什麼不對勁,雲珞一睜眼便迸出了這樣三個字。
這句話,徹底激起了李夫人的怒火,好你個李元章,是不是你想讓莞兒死,莞兒即便能夠活著你也要推一把殺手!?
此時,飛月樓。
雲珞聞言,只是溫柔的笑了,目光的那一絲陰冷也被溫暖沖散,異常真實。
李元章看著李夫人杵在哪兒,不發一言,一時火了,覺得自己被貶為庶民,連自己的妻子都開始不當他是回事了,憤而開口︰「滾滾滾!滾出去!是不是老子現在被貶了,連你也要踩上老子一腳,我告訴你,你別忘了,就算老子只是個庶民,老子讓你們往東,你們也不能往西!」
「主子,你說這是會不會可能……」西魅發覺閣主最近不再像以前那邊冰冷,好似有時候還會問他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說女孩子喜歡怎樣的男子……
咦?那手上的珠子,不是自己前日剛剛戴在莞兒手上的?這是莞兒?!
女子翻開櫃門,想找一些需要的藥物,卻正巧瞧見一件長裙,一件有著不少補丁的長裙,雙手輕輕撫上,接觸到那凹起的補丁,她突然眼楮有點紅,旋即心一狠,瞥過了頭,再次小心翻找起東西來。
一時魔障了的李趙氏,直接撲了上去,趁著李元章不注意,拿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刀子,狠狠捅進了他的心口,剎那間,鮮血四溢,婦人的臉上也猩紅血液的沾染下,尤顯猙獰。
李夫人這才回了神,冷冷的目光落在李元章身上,看的他心里一毛,很是不安。旋即開口︰「沒事別在我面前晃悠,正煩著呢。」
李元章兩眼發直,心中轉瞬間便明白了,這是這個蠢女人肯定是被別人給利用了啊。他不過是一個中書令,人家司幽即便想收買,也輪不到他啊,這個蠢貨啊!
當然,雲珞也知道李夫人並不是傻子,所以她沒有一開始就遞上這些所謂罪證,而是在她見完菀貴人,再因轎子內的幻化mi藥恍惚不安的時候,讓林嬤嬤送去警告,這一系列安排不過是為了讓李夫人看不出馬腳罷了。
李夫人懵了,並沒有急著掀開那塊紅布,而是顫顫巍巍地打開了盒子,頓時大驚,那是一樣她諱莫如深的東西,一樣本該埋進墳墓的東西,她手一抖,掀開了那個大翁,當她看到看到一個面目全非的怪物時,差點嚇昏過去。
李元章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真的斷了氣,想說些什麼,口中卻不斷的溢出鮮血,抽搐了兩下,最終卻是連眼楮都沒閉上,就那樣沒了反應,到死都還伸出一只手指顫抖的指著李夫人。
或許是真的太了解,女子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找到了自己所需的東西,然後躡手躡腳地坐在了雲珞的床邊,繼而笑了,今兒她睡得可真沉,就這麼守了小半天,不發一言,眼中的笑意卻漸漸變成了不舍和悲涼,想伸出手撫模雲珞的臉,卻終究忍住了,最後一眼後,女子循著原路離開了屋子,依舊沒有踫觸任何陷阱。
白芍立在一側,為她沏了一杯熱茶,端起,恭敬地送過去。
還債?zVXC。
「那小姐給李夫人的香囊中放的是什麼?會不會連累到小姐?」白芍雖不問事實為何,但是事關雲珞安全的,她倒是一直放心不下。
「滿…滿…滿門抄斬?」李元章費力的吐出這一句話,為什麼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李家幾房人,都是分權而事,即便他之前肆意打听皇宮動向惹怒了龍顏,也不至于會犯下滿門抄斬的罪責啊,這老女人到底是抽了什麼風?
不一會,床上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床榻上那絕美的女子更是讓這一切都變得柔和起來,很是寧靜。
「無礙的,那里面只是些讓人心神不寧,神情恍惚的花草罷了」說完,雲珞雙眉平了平,又篤定道︰「李夫人連日奔波疲憊不堪,又因為菀貴人一事心神交瘁,所以只是些簡單的花草就會輕易讓她變得憤怒和暴躁,而李元章必然因為被貶一事心情不好,兩人難免發生口角,加上事後我讓林嬤嬤交給她看的信箋,她一時想不通,殺了李元章的可能性很大。」
「主子,屬下一直在盯著三小姐的清荷苑,今兒發現李元章的夫人前來相見,而後那夫人還坐著轎子在清荷苑內走了好幾圈,期間還帶著眼罩,很是怪異。這清荷苑暗處藏著一兩名會功夫的丫鬟,雖說不是很厲害,但是發現屬下不是什麼難事,所以……」說話的是西魅,自從昨兒東魑覺得喬雲珞跟半月坊那女子有聯系後,他便一直留在暗中監視。
「關押菀貴人的暗室,如今只剩下四肢,而且奴婢听聞李夫人今早上收到一大翁,立馬有個四肢不全的怪物……」白芍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是,莞兒不是在喬雲珞手中嗎?望了望盒中的斷刃,李夫人突然想不明白了,難道是縴柔要來向自己索命了,難道是因為自己殺了李元章?
「小姐?」白芍有些驚訝。
說話的同時,雲珞拿過桌子上放著的那些所謂罪證,一把都扔進了火爐。
而另一面,從密室回來後,雲珞拿起未看完的毒術,細細看了起來。
李元章不敢置信的轉過臉來,伸出一根手指,瞪大了雙眼,指著李夫人,似乎要說些什麼。
李夫人的手縮在衣袖里,緊緊捏著袖口,正在糾結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殺了李元章!
許是血腥味的刺激,李夫人的雙眼卻越發瘋狂,手握刀柄,拔出,再狠狠插進,連續捅了三刀,李趙氏停下了動作,冷冷地望著,恨恨開口︰「你害死我的女兒還不夠,竟然還做出那通敵叛國的事情來,若不是今兒有人提醒,怕是我跟兒子因你滿門抄斬都不自知,哼!不過你如今死了,相信就算你的事情暴露,皇帝也不會再干淨殺絕,到時候我的宏兒依舊可以繼承李家的家業,哈哈哈哈。」
雖然當初她不愛李元章,但是這相處了十多年下來,朝夕相對,共同籌謀,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衣食住行又大多也都是在一起,李元章早先也因為幫著肅王做事,平步青雲,給了她面子不說,生活上也確實待她不薄。
縴柔來復仇了,是縴柔回來了?李夫人的神智開始不正常了,像是瘋了。
不一會,林嬤嬤在門外敲了敲門︰「三小姐,得到消息,剛剛李夫人已經將李元章殺了。」
「中書令夫人?她找喬雲珞有什麼事情?」男子背對著西魅,把玩著手中的面具,暗暗沉思。
雲珞沒有做聲,眉頭皺的很緊,是誰竟然知道菀貴人在她的手上,還神不知鬼不覺給做成了人彘運了出去?這一切完全月兌離的雲珞的考慮範圍。
突然,雲珞意識到從自己醒來就沒見到紫書,要說伺候自己洗漱的向來是這丫頭,怎麼今兒個不見人?
「紫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