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需要的只是一個弟弟。這個弟弟在外面不管多麼風光,能賺多少錢,有怎樣的社會地位。到家後,只是她的弟弟,她的親弟弟。她希望弟弟能靜下心,坐下來陪她聊聊家常;其實,談什麼無所謂,只要你能坐下來,和她說會兒話,她就高興。」
「你妻子需要的是一個老公,而不是一個人人供奉的活財神。她在嫁給您以前,也曾是商界精英,可為了你,甘當一個家庭婦女,這犧牲不可謂不大。她需要的不多,只要你能在忙碌之余,和她有一點溫存,那就夠了!」
「你閨女需要的是一個父親。她不想每次給朋友介紹她父親時,總是說︰‘他在忙!他在天上飛了飛去!’,她想父親陪著她去游樂園;她想父親陪著他騎大馬;……」
「當然,你的外甥也希望你這個舅舅能給他講講故事。雖然他不怎麼親近你,但挺崇拜你的。」
陳建國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一點停下的征兆都沒有,分條給孫亮總結完,又補充道︰「還有,下次記得把妻子的排名放到你姐前面,畢竟她是陪你走完一生的人!這樣她听到,晚上會給你獎勵的!」
陳建國這番話並非臨時起意,而是琢磨了很長時間。
他不想來北京,在家過的挺好的,干嗎要來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可為了妻子,他來了。小舅子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有才干,能賺錢,這陳建國以前都知道。可不通人情,卻是住到一起後,陳建國才知道的。
老婆和弟媳婦不和,他得在中間陪笑臉;老婆不願意為了五斗米折腰,他得折;兩個小孩兒鬧別扭了,他得勸;完了還得告訴他們︰「你們是親表兄妹,要一直對外!」
小舅子和媳婦鬧別扭了,他還不能看戲,還必須腆著張老臉去給人家當和事老;他媳婦和小舅子鬧別扭了,他直接說︰「咱回去吧,這在北京圖什麼呀?」
他媳婦說︰「咱走了清淨了,可她弟弟怎麼辦?她走了,這個家還是家嗎?」
誰都能看出毛病所在,誰都知道只要孫亮稍微低低頭,這個家就會和睦很多。可孫亮就像頭倔驢,一直在孤獨的前行著。
剛搬過來時,他姐說︰「現在他年紀還小,不懂事,等年紀大點了,就會照顧家人!」
陳建國沒有反駁,一晃十年,孫亮一點沒變,陳建國變了。
以前,陳建國也是這麼懶散,可不愛喝酒;喝酒是到北京後,老婆第一次和弟媳婦吵架,他勸完後去喝的。
以前,陳建國也是見人就笑,可那時笑容干淨;第一次露出虛偽的笑容,是在公司遭受白眼,畢竟他是靠裙帶關系進來的。
以前,陳建國沒事就和老婆粘在一起,因為他們總有說不完的體己話;現在,陳建國每周都會抽出那麼一段時間自己坐會兒,他怕他會撐不住,他怕他會在老婆面前露怯,他需要點時間,自己給自己打氣。
……
什麼叫男人?
為女人撐起一片天的叫男人!為家尋找到出路的叫男人!默默忍受的是男人!遭受到挫折,依然可以挺起脊梁,大步前行的叫男人。
遭受著白眼,面對著指責,還有無端的誤會,陳建國全部默默地抗了下來,支撐起了這兩個家。
「姐夫就是心細,我這兒小心思都瞞不住他!」黑暗中,一個婦人的聲音很突兀的響了起來。
在陳建國講完,保持沉默;孫亮在思索時,客廳是極其安靜的。二樓的這點平時微不足道的動靜,此時就顯現了出來。
「哎呀,姐,我又不是故意的!被發現了,咱撤就是了!」還是剛才那個聲音,只不過越說越小了。
陳建國和沉思中抬頭的孫亮對視著笑笑,他們沒想到兩位婦人會偷听他們的談話。
「姐夫,您剛才說的那有意思的人,是怎麼個有意思法?」孫亮轉移了話題,但並不代表他停止了剛才問題的思索。
現在,他是一口一個姐夫,叫的極其自然。
「他當時喝HIGH了,竟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跟社會上的小青年似的,和我稱兄道弟起來!」陳建國很配合的轉移了話題,他知道這個小舅子臉皮薄,抹不開面子。
「他多大了?」孫亮也笑噴了,這年頭,還真是什麼事兒都有。
「有二十六了吧?」陳建國也不太確定。
「二十六了還這水平,這業務員是誰帶出來的?」孫亮鄙視的說道。
「他不是業務員,是技術員!他老板看上他能喝酒的特長,知道他對我胃口,就帶過來了!」陳建國想想錢多晚上的表現,又笑了。
「哦!」孫亮的印象改觀了一些,見陳建國笑的那麼開心,忙又問道︰「還有什麼趣聞,姐夫就一塊兒分享了吧!」
「他給我起了個新綽號!」陳建國又樂了起來。
「千杯不醉不挺好的嗎?」孫亮對姐夫也不是一無所知。
「他說千杯不醉只代表我能喝,顯示不出我的性格!」陳建國想起錢多的解釋,不由很是佩服。
「那能代表姐夫性格的新綽號又是什麼呢?」孫亮的好奇心大起。
「酒仙!」陳建國如今對這個綽號很是喜歡。
黑暗中,樓上兩個嬌小的身影由于站立的時間過長,身體有些僵硬,男的就往前傾斜了一下。
「誒呀,表哥,你干嗎踢我!」
「酒仙出世,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兩個小孩兒也知道他們的目標被暴露了,學大人一樣,撤退了。
孫亮听到樓上的聲音,又是一笑,今天他笑的次數比他這十年的總和還要多。
「酒仙,仙能顯示飄逸,確實適合姐夫!」孫亮只是簡單的琢磨了一下,就明白陳建國高興的原因。
「是啊,這是我听到的,拍的最好的馬屁!」陳建國贊同的點點頭。
「這人要不是準備充分,而是臨時起意,那他的天分就太可怕了!」孫亮並沒有跟著陳建國一起沉醉。
「怎麼說?」陳建國還真想听听小舅子對這件事的看法。
「喝一頓酒,他就能模透姐夫的性格,迎合姐夫的口味,這天分還不可怕?」孫亮對某些事具有極其敏銳的觀察力。
「他應該是臨時起意,而且他也沒什麼心機,因為他也有個綽號!」陳建國先是一驚,隨後就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