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昌平區某別墅外。
孫亮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從愛駕寶馬中走出,深深地吸了口涼爽的空氣,舒緩下筋骨,一天的疲憊頓時消除不少。
孫亮從小被大家稱贊為神童。他一路頂著榮譽的光環進入了初中、高中、大學,二十二歲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後,又進入了高速發展的金元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
就在大家以為他的光環要暗淡一段時間時,孫亮又以活財神的綽號崛起于金元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並且以財務總監的職位當上了公司的副總,成為名副其實的三把手,那年,他才二十四歲。
兩年後,他在北京買了房,成了家,並且把在老家的唯一親姐和姐夫接到了北京。
望著眼前的別墅,孫亮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這是多年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如今他實現了。
突然,他最里發出咦的一聲,因為他發覺客廳內的燈還亮著。
「難道姐夫還沒休息?肯定又喝酒去了!姐姐也真是的,也不管管!」孫亮小聲嘀咕著。沒錯,他就是陳建國那個有本事的小舅子。
對這個姐夫,孫亮有點怒其不爭。和他姐結婚十多年了,可還是剛結婚時的樣子,散漫、沒什麼追求。
不過,孫亮有時候也挺羨慕這個姐夫的。他從沒見過他姐和姐夫紅過眼。還有,他妻子剛開始對這個姐夫也沒好感;可現在他妻子有點什麼事,寧願找姐夫,也不願意找他這個老公了,這讓孫亮心里頗不是滋味。
要不是知道姐夫不好,孫亮非得有什麼想法不可。
尤其是這幾年,隨著家里兩個小孩兒漸漸長大,他姐夫的人緣越發的好了起來。他的寶貝閨女天天粘著姑父。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在外人面前都不好意思說這是他閨女。
不過,有一點是他姐夫怎麼也比不上他的,他是家里的頂梁柱。
孫亮沒在外面多待,打開別墅的自動門,把車開進車庫,整理下衣服,才進入客廳。一進入客廳,見到他姐夫那張胖乎乎的笑臉,孫亮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許多。
「沒睡呢?」孫亮從沒當面叫過陳建國姐夫。有事時,也是以名相稱,這好象是他家的傳統,因為他就是這麼叫著姐姐的名字長大的。
「沒,亮子回來了?」陳建國正在想錢多晚上的失禮之處,他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年輕人了。
錢多的表現很自然,那種神情裝是裝不出來的。
沉浸于回憶中陳建國听到孫亮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那麼高興?」孫亮看著姐夫臉上的笑容,竟然有一絲嫉妒,他突然想坐下來和姐夫聊聊,最近他實在是煩透了。
「一個有意思的年輕人!」陳建國對孫亮的態度已經習慣了,這里畢竟不是他的家。
「有意思的年輕人?怎麼個有意思法?」孫亮是第一次和姐夫這麼聊天,有些陌生,也有些興奮。
「要不要來點?」陳建國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杯,那是一瓶他自己調治的養生酒,常喝對身體有好處。
孫亮把公文包放在身後,端起茶幾上的酒杯,學著他姐夫的樣子,慢慢的把杯里的二兩酒給吸完。
酒剛落肚,月復部一股熱氣噌的一下就竄了上來,直沖腦門,孫亮感覺到全身充滿了力氣,一天的疲憊竟然全然不見了。
「姐夫,您有這麼好的東西,干嗎對我藏私啊?」孫亮情不自禁的叫了聲姐夫,很自然。叫完他都沒發覺有什麼不對。
孫亮現在全身雖然有了精力,但也被辣的眼淚之流。他平時看陳建國喝完後,都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難道都是裝的?
「我哪有對你藏私,是你對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不感興趣而已!」陳建國似乎沒有注意到孫亮臉上的不自然,繼續說道︰「這東西也就第一次效果明顯,以後藥效就會減退,不過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想喝,就往辦公室帶點!」
孫亮怔怔的,說不出話來,眼圈不自覺的紅了。
「咋了,亮子,你別這樣!一個大男人,哭什麼?」陳建國不能再裝作無視了,孫亮沒在他面前軟弱過,猛的來這麼一次,他也受不了。
「姐夫,這些年,我是不是你讓受了很多委屈?」孫亮是個很聰明的人,要不也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陳建國簡單的一句話,雖然有些自嘲,可句句都是為他好。以前,這樣的話,他只在他姐口中听到過。
「說這些干什麼,都一家人!」陳建國鼻子也有點發酸,拿起酒瓶倒了杯酒,喝完才舒服了許多。
黑暗中,在樓梯的拐角處,兩位婦人穿著睡衣,相互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互相扶持著,小心翼翼的上樓了。
而情緒比較激動的陳建國和孫亮則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妻子同樣未眠。
「是啊,都一家人!」孫亮喃喃自語著,又像是在懺悔,說道︰「十年前,我在北京買了房,娶了媳婦,又在公司當上了副總,本以為把姐姐接過來,就可以讓她享福,誰知道。」
「你姐姐這幾年過的不錯!挺開心的!」陳建國在旁邊接了一句。
「姐夫,您別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我看的出來!姐不開心!要不是顧及我的感受,估計她早就回家了!」孫亮徹底敲碎了他堅硬的外殼,而這層殼足足裹了他十年。
「別這麼說,這麼多年,你姐承你的情。你看,我們迪斯尼去過了、克里姆林宮逛過了、埃菲爾鐵塔上留過影、……」陳建國在一旁一件一件的數著。
「姐夫,您別說了,我知道姐要的不是這些!」孫亮捂著臉,很沒形象的嗷嗷大哭起來。
……
黑暗中,樓上兩個嬌小的身影也在竊竊私語。
「你爸真沒羞,竟然學小孩子一樣哭!」
「他是你舅!你怎麼能那樣說他!」
……
陳建國沒有去勸慰孫亮,這麼多年了,壓抑在胸口的那股悶氣突然散開,讓他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可惜,還沒等他享受夠,孫亮就抬起一張淚臉,問道︰「姐夫,你能告訴我,我姐她到底需要什麼嗎?」
「真的想知道?」陳建國注視著孫亮的雙眼,怕他又是一時興起。
孫亮沒有逃避陳建國的目光,凝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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