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帳,打車,薛梅找了個廣場,扶著有些醉意的徐志國坐在了石凳上。
「喝點礦泉水吧,對解酒有好處的!還有,慢點喝!」薛梅遞給徐志國一瓶礦泉水,並且幫他擰開了瓶蓋。
「以後誰娶了你,那是誰的福氣!」一口冰涼的礦泉水讓徐志國舒服了很多,身上頹廢的氣息也被沖淡不少。
剛因為薛梅的照顧而產生的那點幻想,也煙消雲散了。
徐志國覺得他配不上這樣的女人。
「可惜他現在不缺福氣!」薛梅輕笑了一下,見徐志國的眼光恢復清明,才開口道︰「徐哥,你知道你錯哪兒了嗎?」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錯了?」徐志國一下子變的激動起來。
「別激動!徐哥,您听我慢慢說!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和您這樣談心了!」薛梅並沒有慌亂,先安撫好徐志國的情緒,才說道︰「您魄力足夠,辦事也讓人放心!可為什麼在北京八年,依然一事無成?是沒有機會?還是您沒有抓住機會?您仔細想過嗎?」
「我!」徐志國沒有想到薛梅會說這個,想到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家鄉,他頹廢的低下了頭。
「您有機會的!可您沒有抓住!商場如戰場,您不應該對您的敵人仁慈!對同伴,你要信任同伴,可也不能無條件的信任!其實,歸根結底一句話,您的心腸太軟了!」薛梅總結道。
「可這和今天晚上的事有關系嗎?」徐志國被薛梅批評的有點臉紅,拉不下面子,喝了兩口礦泉水,轉移開話題。
反正他要離開北京了,成不成功又能怎樣?
「先說錢多今天晚上的表現,說實話,我很欣賞!沖冠一怒為紅顏,男人,連身邊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那不算男人!」薛梅說的是兩眼放光。
「你們不了解魏陽的身世!」徐志國嘆了口氣,沒有對錢多晚上的表現做什麼評價。
「難道我們就因為他的身世而縱容他?徐哥,我敢和你打賭,魏陽他學不了好!要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薛梅說的是斬釘截鐵。
「你!高中時,你不也變好了嗎?」徐志國越說聲音越低,說完就後悔了。
「原來徐大哥還記得我的往事!我們不一樣的,當時我只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小女孩兒,可魏陽呢?他已經這樣生活了二十多年!要知道積習難改!沒有一個好的環境,他很難變好的!」薛梅見徐志國還想反駁,嘲諷的說了一句︰「別和我說什麼,人可以痛改前非的鬼話,恐怕您自己都不信!如今,您一走,他更是無法無天了!他變好,見鬼去吧!」
在薛梅的嘲諷聲中,徐志國徹底低下了頭。徐哥,徐大哥,多了一個字,多了一份生疏。徐志國知道,這份生疏他現在無法彌補了。
「徐大哥,面子和里子哪個重要?您好好想想!假如您再這麼下去,我們真的就幫不了你了!要知道,你回家面對的可是你的親戚!連商場上的對手,你都能放過,何況和你有血緣的人!」薛梅嘆了口氣,對徐志國這樣的人,她從心里敬佩,可絕不會做這樣的人。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薛梅,我知道你辦事能力強,求求你,告訴我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我真的不想和親戚鬧僵!」徐志國以近乎乞求的語氣說道。
「徐大哥,晚上的事還沒有給你提個醒嗎?這世上或許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我不知道。」薛梅狠狠心,對視著徐志國的眼楮,說道︰「還記得多多晚上的話嗎?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不丟人!就是給媳婦下跪,也只是落個懼內的名聲。多多當時不是在嘲諷你,是在告訴你,這世界上,真正對你好的是誰!你有本事了,你可以對你的親戚好點。可你沒有!我們只是個普通人,守著愛你的人就足夠了!醒醒吧,徐大哥,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
「好吧,這事我認了!可多多說他不希罕老鄉會會長那個破職位,又怎麼解釋?難道,在這一點上我也錯了嗎?」徐志國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質問起薛梅來。
「徐大哥,您還是沒看開!老鄉會有什麼?誰真正在乎過它?除了你、我、多多,或者再加上武剛,你還能說出幾個人來?剛才你也說過,第一次參加聚會的有八人,這次來了六人。那兩人怎麼沒來?真的回家了嗎?再說來的這幾人,圖的是什麼?您想過沒有?」薛梅有些憐憫的看了眼徐志國,接著說道︰「您和多多最大的區別,就是您小事聰明,大事糊涂;而他原則性的問題,從來不含糊。一些細節,從來不糾纏;來參加老鄉會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沖著錢多的面子來的,這點您不得不承認吧!」
「所以說,錢多真的沒必要在乎那個會長的職位,而我!」徐志國說不出話來了,自己的精神寄托,被別人看的一錢不值,這種感覺比殺了他還難受。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長處,沒有我們,多多也搞不好老鄉會!他能聚集起來人,但是具體操作起來,就不行了!所以,您也不必過低的看不起自己!」薛梅安慰起徐志國來,他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你在喝酒?」其實,一些事情徐志國也明白,只是不願意接受而已。听薛梅說了這麼多,他的心情也好了點,抬頭喝水時,發現薛梅拿的不是礦泉水,而是一瓶酒,而且還是白酒。照徐志國的經驗看,度數應該不低,在陰影下,看不清楚牌子。
「是啊,有句話不是說,女人不醉,男人沒機會!」薛梅舉起酒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這次徐志國看清了,薛梅喝的是五糧液,而且瓶子快見底了。
「你?」看著眼前這個別有風情的女人,徐志國又產生了幻想。
「徐大哥,再看看北京吧!夜色下的北京,真的好美!」薛梅一口氣把瓶子里的酒全部喝完,又從包里拿出一瓶。
「多多在哪兒?」徐志國猛的清醒過來,因為薛梅的眼神很清澈,那不是醉酒的表現。那剛才她那句話的意思,顯然說的是另一個人。
想到這里,徐志國不僅嫉妒起錢多來。
「他不會見你的!男人之間就是麻煩,他讓我告訴你,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還有,他說希望下次回縣城的時候,可以找你喝酒。那時候,希望你的眉頭是舒展開的!」薛梅把手機上的短信念完,說道︰「我們不送你了,過年再聚!」
薛梅提起石凳上的包包,邁著醉酒的貓步,漸漸遠離了徐志國的視線。
徐志國從兜里掏出煙,抽出一支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在煙頭明滅間,徐志國想了很多。他想去送送這位陪了他多半個晚上的女人;他想扶著她,送她回家;他還想和她說聲謝謝;還想告訴她︰「有你陪著,我一定能處理好一切。」
可一切的一切,徐志國都沒有做,因為不遠處,有個男人在等著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