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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川西傀儡

()廣源號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十r 之間,在峽谷上架起了一座鐵索橋。如今出上陽村,翻過一座山,便直達鎮上,所以回去的時候,眾人並未在上陽村借宿,而是直接前往鎮上。易琴心嫌上次那家客棧營養豐富,以至于老鼠太多,這一晚便入住于其他客棧。安頓停當,周晉便攜同易琴心直奔臉譜店。曲陵躺在搖椅上看書,恭候已久。周晉道︰「看仲嬰兄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那五百兩銀子,已然手到擒來了。」曲陵道︰「我手上半兩銀子也沒有,只有兩張破紙,請靖北兄過目。」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地契和一張房契擺在桌上。周晉捻起那張房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一座城中繁華地段的老宅子,一片佔地百畝的林場,價值遠超一千兩了。可否告訴我,都怎麼來的?」曲陵道︰「秘密。不過靖北放心,我知道你們廣源號做的是正大光明的生意,這兩樣東西,都不是非法所得。」周晉道︰「仲嬰兄的為人,我是很清楚的。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到這棟宅子的。竇掌櫃花了半年時間,都沒拿下來。」曲陵道︰「多虧了一個朋友,不過我答應他,不可將他的消息透露給任何人知曉。」周晉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仲嬰兄通過了測試,即r 起,便是太常號的掌櫃了。」曲陵奇道︰「太常號竇掌櫃打理得不是挺好?為何突然換人?」周晉道︰「竇掌櫃另有重任。武昌分號的關掌櫃新喪,急需派個得力之人過去主持大局。仲嬰本是最佳人選,不過你初入本號,資歷尚淺,一開始便讓你執掌武昌分號,怕眾心不服。曲靖是個龍蛇混雜,暗流涌動的是非之地,一般人鎮不住。仲嬰兄在曲靖呆了數月,除了竇掌櫃之外,只怕沒人比你更熟悉這里,也沒人更適合執掌太常號。」曲陵道︰「你天生就該是個商人,只可惜你無意于此道。」周晉道︰「我有意也是枉然。老頭子只想我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易琴心開口道︰「對了曲大哥,你那些臉譜呢?」曲陵道︰「我已都收起來了,不過都還在店內。姑娘若是喜歡,盡管拿去。」「那我可不客氣了!」她掰著指頭道,「我算一算,他天天板著個臉,跟包公也差不多,我想送個黑臉給他;而爹爹老是高高在上,把我當小孩子,就送他一個金臉;安叔對我最好,送個紫臉給他……」周晉道︰「你送這麼多人臉譜,就沒我的份麼?」易琴心道︰「你別打岔麼,自然少不了你那份。你一看便不是好人,送個白臉給你,再適合不過了。」曲陵忍俊不禁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易琴心又自言自語一會兒道︰「還有溪冷、娘、紫玉……一共是十八個。我要十八個!」周晉道︰「我說大小姐啊,你又沒三頭六臂,這麼多臉譜,搬得走麼?」易琴心道︰「誰說我要自己搬了。這種活兒,自然是你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干了,怎好意思勞動我們這些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呢?」周晉一臉委屈道︰「髒活、累活都往我身上攬,還罵我不是好人!」易琴心道︰「你替我干活,我是得好好謝你,但一碼歸一碼,我也不能因此就昧著良心說話呀。是不是,曲大哥?」曲陵道︰「姑娘說得極是。」回到太常號,周晉當即召來竇之軒詢問馬幫一事。竇之軒說一切順利。周晉道︰「你做得很好。此次你立下汗馬功勞,爹爹決定升你為武昌分號的掌櫃,你已收到總號發來的通知了吧?」竇之軒道︰「是。」周晉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必贅述了。你收拾下行禮,明r 便動身前往武昌,那里還有一大攤子事情,厄待你處理。我介紹下,這位是我的朋友,姓曲名陵,字仲嬰。從今r 起,太常號就交由他來打理。」竇之軒道︰「曲掌櫃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當上了掌櫃。」曲陵謙虛道︰「晚生愧不敢當。曲陵倒是久仰竇掌櫃的大名,佩服之至。曲陵新入廣源號,對許多事還不甚熟悉,r 後還要向竇掌櫃多多請教。」竇之軒道︰「客氣客氣。入了廣源號,你我便是同僚了,理應互相照應,‘請教’二字,曲掌櫃言重了。」周晉道︰「曲靖的事既已告一段落,明r 我也要啟程去昆明了。」曲陵詫異道︰「這便要走!我們才見面,還沒深談一番呢。」周晉道︰「易姑娘急著要走,我也沒辦法。反正來r 方長,我在昆明又不會久留,回來時再敘也是一樣。」曲陵理解道︰「既是易姑娘的要求,那我也就不留你了。多多保重!」周晉道︰「你也是!」曲靖與雲南府不過二百多里之遙,三r 間也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是昆明城中的聶府。聶府的主人單名一個仁字,是易琴心的舅舅。聶家世代在雲南府開設武館,是個習武之家,但聶仁的父親聶去疾不希望聶仁走他們祖祖輩輩的老路,在刀口上舌忝生活,而是希望他能夠入仕,安穩無憂地過一輩子,所以請了先生教他讀書識字,可是聶仁自小便對讀書沒興趣,見了書本,兩眼皮便字打架,從十五歲開始,他連續參加了三次鄉試,連個秀才都沒考中,便瞞著家人,投筆從戎。聶去疾發覺之時,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且聶仁的的確確不是快讀書的料,到了這時,也只得由著他了。萬歷元年,正趕上蠻人羅思等人叛亂。聶仁雖是個書生,但家里畢竟是開武館的,多少也學了些功夫,在新兵中儼然如鶴立雞群,立即引起了參將的注意,被參將選為親兵。兼之他作戰勇猛,每次打戰都是身先士卒;體恤下屬,總是和他們同吃同住,倍受軍士的支持和參將的賞識,戰爭結束之時,已升為百戶。十一年又以把總之職討伐岳鳳,因軍功升遷為守備,現在黔國公沐昌祚帳下任職。「若虛驚動張兄大駕,就為了送這一封信?」聶仁接過信封,便要拆開。張邵安道︰「舅老爺說信中內容,除聶兄之外,不可有第二個人知道,還是等進了書房再看。」聶仁進房看了信,出來後便眉頭緊鎖,面s 凝重。易琴心道︰「舅舅,爹在信中說了什麼,為什麼你顯得不太高興?」聶仁道︰「沒什麼。你爹拜托我一件事,不大好辦,我在思索對策呢。」張邵安道︰「舅老爺交代的事已了,我也該告辭了。」聶仁道︰「張兄這就走了?聶某對張兄的人品、武功仰慕已久。難得張兄今r 光臨寒舍,不如在寒舍小住幾r ,讓聶某略盡地主之誼。聶某也好和張兄切磋切磋。」張邵安回絕道︰「聶兄的盛情我心領了。少爺離開已一月有余,目下生死未卜,我還得去找他。恕不能從命。」聶仁知他與張夜書與主僕情深,堪比父子,張夜書失蹤了,他必定如坐針氈,所以也不好再挽留他。不過無論如何,聶仁也不想錯過與他比試的機會,一旦錯過,恐怕以後再無機會了。聶仁道︰「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但向張兄討教,乃是我多年夙願,臨走之前,還請張兄賜我一招。相信不會耽擱張兄多少時間。」張邵安道︰「這個原也無妨。只是刀劍無眼,若是在切磋的過程中傷了彼此,反而不美。」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梅花樁上,繼而道︰「這樣吧,我們以銅板落地的時間為限,劈砍木樁,誰能在這段時間內將木樁劈成更多截,誰就算勝了。聶兄意下如何?」聶仁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張邵安勉為其難答應同他比試,他也只得見好就收,每人退一步了,道︰「也好。張兄請!」二人來到梅花樁前,張邵安道︰「周公子,就由你來作見證人吧。」周晉道︰「沒問題!」模遍全身也沒發現一枚銅錢,只得以一錠二兩的紋銀代替,兩指夾住,手心朝下道︰「二位前輩注意了,我數到三,便放掉銀錠子,二位即可開始。」他數到三,「放」字剛出口,張邵安的劍、聶仁的刀同時出鞘,霎時間刀光劍影,繚亂了他的雙目,而當銀子觸地之時,二人的刀劍也同時入鞘,發出一聲脆響。緊跟著聶仁身前的一根木樁從中斷為五截,而張邵安身前的那根木樁卻完好無損。聶仁仰天嘆道︰「張兄的劍果真是快,聶仁輸得心服口服。」周晉走上前去,只見張邵安身前的木樁上有些細小的紋路,用指尖輕輕一踫,木樁忽然倒下,斷為七截。出劍的速度得有多快,才能讓木樁被斬斷了卻還保持原樣,沒有倒下!張邵安道︰「聶兄,告辭了。」聶仁深深一揖道︰「後會有期!」周晉健步追上張邵安道︰「等等我啊安叔,我跟你一道走!」張邵安道︰「周公子,你好容易到昆明一趟,不陪表小姐玩幾天?」周晉嘿然一笑道︰「算了吧。我還得回去看看自己被‘休’了沒有。易姑娘,我先走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時間我還會去找你玩的。」易琴心忙道︰「你要走的話,那我不在這兒呆了。離家兩個多月,我也有些想念爹和娘了。」聶仁正s 道︰「心兒,你不能走!」易琴心道︰「為什麼?」聶仁道︰「你已有好些年沒來雲南,外婆年紀大了,你既然到雲南府來,怎可不見過她就走?簡直是目無尊長!何況你爹在信中說到,再過三五個月,他和你娘也都會過來,我們一家人團圓團圓。你現在回去,就算見到你爹娘,也得馬上啟程回到這里,豈非白跑一趟?在你爹娘到來之前,你哪兒也別去,就在舅舅的家中陪你外婆!」周晉也道︰「是呀,易姑娘。樹y 靜而風不止,子y 養而親不待。你外婆年紀大了,時間有限,身為她的外孫女,在她老人家身旁多盡一r 孝心是一r 。」易琴心啐道︰「呸,呸,呸!你個烏鴉嘴!我外婆福如東海深,壽比南上高,會長命百歲的。」聶仁道︰「周公子言之有理,所以你還是留下來,多陪陪你外婆。」易琴心在他們的輪番勸說下,只得繳械投降,不情願道︰「那好吧。」聶仁道︰「這樣才是我們的好心兒。周公子,很感謝你千里迢迢送心兒過來。一路順風。」周晉和張邵安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天的路程,張邵安身強體健,倒不覺得什麼,但周晉畢竟是個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一路顛簸,骨頭都快散架了,他深知張夜書杳無音訊,張邵安心急如焚,而且張夜書也是他的朋友,他也放心不下,所以極力忍耐,不喊苦、喊累。到了傍晚,張邵安瞧出他有些支撐不住,便在一間客棧下榻。周晉如蒙大赦,晚飯食難下咽,草草吃了兩口,便滾上床,仰頭便睡。他腰酸背痛,睡得並不踏實。到了半夜,隱約听到門閂在動,睜眼一看,門閂「 」一聲落地,門突然開了,一個矮胖的身影閃身而入。那人又矮又胖,身法倒是異常敏捷,一眨眼已快沖到床前。周晉心知來著不善,除了采花大盜和梁上君子,正常人誰他娘的大半夜不睡覺,去撬人家門閥。他迅速掀掉被子,往床下一滾,起身就跑,不過敢跑了兩步,那人便擋住了他的去路。周晉嘻笑道︰「晚上好。」那人全身裹在一件披風里,只把臉露在外面,現在又是晚上,連他的臉也是個黑窟窿。只听他冷哼一聲︰「你就盡管笑吧,以後就沒機會了。」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周晉心說,一個女孩子長成這樣,也怪可憐見的,然後道︰「姑娘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干?」那人道︰「殺人。」周晉道︰「殺我?我和姑娘素昧平生,更談不上有深仇大恨。姑娘要說是想強暴我,還靠譜些。」那人怒道︰「你無恥!你殺了我兄長,這難道還算不上是深仇大恨!」周晉道︰「這就更離譜了。我娘是忠實的佛教信徒,我打出娘胎便跟著她吃齋念佛,多年來耳濡目染,也養成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我家里的那群死老鼠天天啃我的書,我都不忍除之而後快,又怎會殺你兄弟?姑娘認錯人了吧?」那人道︰「你休要狡辯。你在湟竹寨殺了一個叫敗蓮的人是也不是?」周晉道︰「這個嘛,好像是有這麼個人。」那人道︰「那不就結了,那人正是我兄長。納命來!」周晉大呼冤枉道︰「在下只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之力,而你哥哥武功高強,我哪有能耐殺了他呀?冤有頭債有主,姑娘要報仇,也得認準仇人,不可枉殺好人吶。」那人道︰「小兔崽子,人雖不是你殺的,但幕後主使卻是你!我解決了你,自會去殺他。」周晉道︰「你罵我也就罷了,憑什麼罵我媽是兔子啊!」那人道︰「我就罵她,你想怎樣!」周晉道︰「好好地修理你!」那人冷哼道︰「你有這個本事麼!」周晉忽然雙臂抱胸,倚著牆,信心滿滿道︰「當然有。」他話才說完,一把長劍驟然從牆壁刺出,張邵安直接撞破了牆壁,從隔壁房間穿了過來。那人反應亦是神速,向後一躍,撞破了房門,直挺挺地跳下樓去。張邵安如影隨行,那人剛落地,他便一劍斬落。那人雙臂交叉,舉過頭頂,兩腿微曲成羅圈腿,竟想用雙臂直接擋下這一劍!張邵安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卯足了勁,一劍砍中她手臂。只听 當一聲巨響,那人雙腿陷入土中一截,兩手卻是安然無恙。她的手上不知戴了什麼玩意兒,竟能刀槍不入。那人對準張邵安的下y n飛起一腳,張邵安後發制人,一腳踢中那人腿肚子,直如踢中一塊鋼板,腳底震得發麻。那人左手袖中忽然探出一只亮閃閃的鐵爪,風馳電掣地向張邵安撩來,張邵安霍然躍起,在那人胸膛上蹬了兩腳,凌空倒翻一個筋斗,一劍刺中那人的胸口。張邵安的劍術、內力皆已臻化境,隨手一劍,便可將一頭大象的刺個對穿,但這蓄滿真氣的一劍,卻沒傷著那人分毫,只是將她震退兩丈。張邵安推斷她身上一定穿了軟蝟甲,不過他行走江湖數十載,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他見過的軟蝟甲,頂多能護住胸月復這些要害,像這種能護住全身的軟蝟甲,倒還是丑媳婦見公婆,頭一回見。張邵安心想,既然她全身都有軟蝟甲保護,那就只好攻擊她的臉部了,她總不能把臉也包得密不透風,不然如何呼吸?不容他多想,那人已經箭一般飛來,手中的鐵爪驀地sh 出。鐵爪sh 出之時,距他不及一丈,來勢又急,一般人遇到這種情形多半已驚得呆了,張邵安卻是藝高膽大,鎮定自若,一招「名動八方」,剛把鐵爪挑開,那人已襲到他身前,右臂直取他的咽喉。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邵安顯示出一個高手應有的從容和老練,腳底牢牢定在地上,上身霍然前傾,反身一劍,刺向那人的太陽穴。那人不閃不避,一爪從張邵安的胳膊上抓下一塊肉來,而張邵安一劍刺中她的太陽穴,則仍是毫發無傷。周晉趴在窗台觀戰,忽見那人的背後有幾根細如發絲、閃閃發亮的線,心說原來如此,立馬朝張邵安喊道︰「安叔,這是玩意兒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件川西傀儡們的傀儡。它通體都是由百煉j ng鋼鍛造而成,你就是再砍上一千刀,它還是一點事沒有。它的後背上有三條天蠶絲編成的細線,四肢上也各有一條,只要斬斷這些細線,這傀儡便會不攻自破,變為一堆廢銅爛鐵。」張邵安正大惑不解,人都是血肉之軀,縱然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這類刀槍不入的橫練功夫,也難免有軟肋,尤其是太陽穴這種死穴,照理說也抵不住他剛才的那一劍!經周晉的提醒,他才豁然開朗,若是那「人」是只j ng鋼打造的傀儡,那便不難理解為何他所有的攻擊都對它無效了。張邵安年輕時殺戮過重,隱姓埋名之後,為了減輕罪孽,便決定不再使用右手。不過今r 大敵當前,他的左手受傷不輕,不能再用劍,不得已才再次使用右手,又當另當別論。劍交右手之後,張邵安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他雙目火紅,一臉煞氣,強烈的殺氣,令周晉寒毛直豎,此刻的他就是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魔頭,而就在剛才,他還是周晉所熟悉的平易近人、木訥老實的安叔。張邵安輕輕一跺腳,便塵土飛揚,像一道電光,向那只傀儡撲去。那只傀儡的速度似乎也提升了不少,但與張邵安相比,還是相形見拙。它剛竄高不到三尺,便又墜下,如周晉所說,變為一堆廢銅爛鐵。張邵安在一招之間,便切斷了所有c o控它的天蠶絲。院牆下的一團芭蕉之後傳出一聲女聲道︰「明王三重斬!屠刖你果然是寶刀未老。不過你們也別得意,今r 本姑娘便先網開一面,下次再見之時,便是你們明年的祭r !」張邵安忙追過去,不過她已經了無蹤影了。這場打斗驚動了客棧里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掌櫃。那掌櫃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打斗一結束,便迎上來管周晉要賠償。周晉賠了錢,便和張邵安回屋繼續睡覺。他們一路同行到貴陽,張邵安急著北上,到陝西、湖北一帶尋訪張夜書,周晉則想進城看看他和沈絲緞的婚約解除與否,二人便互道珍重,分道揚鑣。臨走之前,張邵安囑咐周晉務必小心,他離開之後,傀儡門的人可能還會找上門來。周晉滿不在乎,說傀儡門無論如何都奈何不了他,希望張邵安一有張夜書的下落,寫封信給武昌分號的竇掌櫃,告知他一聲。周晉逃婚之事雖已鬧的滿城風雨,但沈家還沒與他們家解除婚約的打算。周晉生怕老頭子面子上掛不住,會大義滅親,所以還不敢回家,便在趙ch n彥家中蹭了兩三r 飯,又向他借了百兩銀子,悄悄離開貴陽。準備去河南、齊魯一帶散散心。這一r 後晌,行到一片樹林。只見一頭青驢橫在路zh ngy ng,驢上乘客,乃是一名妙齡女郎,長得杏眼,橢圓臉,臉s 略顯蒼白,發髻兩端各插一支金釧,身著紅底白紋的交領襦裙,腰細大紅絲絛,足登圓頭白布履,腰懸一把長劍。周晉j ng覺道︰「姑娘可是姓瞿?」少女怒目道︰「不錯!」周晉問道︰「那夜在客棧襲擊我和安叔的,可是姑娘?」少女道︰「也對。」周晉道︰「那可正巧,又在這兒踫上瞿姑娘了。」瞿姑娘道︰「巧什麼巧。本姑娘是為了殺了你,才特地跟著你!」周晉道︰「難怪姑娘雙目布滿血絲,頭發凌亂不整,想來這幾r 為了我,吃了苦。」瞿姑娘咬牙切齒道︰「多謝你的關心。不過你放寬心,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必再吃苦了。」說罷雙掌上陡然多了兩只五寸高的布女圭女圭。她兩手一推,兩只女圭女圭便朝周晉飛來。周晉將手攏在袖子里,待那兩只女圭女圭飛近,驟然拋出一只竹筒。那竹筒飛到半空,炸裂開來,砰的一聲巨響,將兩只女圭女圭撕成碎片。瞿姑娘大怒,飛身躍下驢背,拔劍出鞘,似乎想直接過來,一劍斬了他。周晉解開長袍,一手擎著火折子,一手指著腰上的一排竹筒道︰「瞿姑娘,震天雷的威力,適才你也已見識過了。姑娘若是決意殺我,不妨試一試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手快,大不了我們玉石俱焚。我是爛命一條,死不足惜,只可惜姑娘花兒一般的年紀,又貌美如花,卻要與我這等粗人共赴黃泉,在奈何橋上相會。」瞿姑娘恨聲道︰「你!我們走著瞧!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大卸八塊!」「瞿姑娘無須再藏頭露尾,還是大方點出來吧。門沒鎖。」周晉瞥見一襲勝血的紅衣飄然而入,轉頭合上了眼,雙臂搭在澡盆上,閉目養神道︰「五r 不見,姑娘似乎又見憔悴了。」「還不是拜你所賜!」瞿姑娘雙唇緊閉,眼里像是要噴出火焰。周晉身上綁著炸藥,這些天她根本無法靠近他。因為怕跟丟他,幾天下來,她吃不好也睡不好,j ng神瀕臨崩潰,不過謝天謝地,今r 他終于可以宰了這混蛋!周晉抓起一把玫瑰花瓣灑在臉上,慢悠悠道︰「姑娘難道不覺有異麼?」瞿姑娘道︰「什麼?」周晉道︰「姑娘能想到我洗澡時不會將炸藥帶在身上,我就不能想到?」瞿姑娘忽然渾身軟綿綿的,癱坐在地上,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周晉道︰「我知道在洗澡時,姑娘一定會來取我x ng命。但我又實在癢的要死,不洗不行,只好將‘挑燈半r 醉’的藥粉撒在燈油里。點起燈後,藥末受熱溶化揮發,就會產生淡淡的清香。就是你現在所聞到的這種。只要吸入一點,六個時辰內就會武功盡失,而且無藥可解。」瞿姑娘道︰「那你也中了此毒,你我都是廢人一個,不過是半斤對八兩。」周晉道︰「姑娘好像忘了一件事,在同等的條件下,男人總是比女人孔武有力。」說著長身而起,他的身體談不上健壯,但肌肉緊實。瞿姑娘連忙閉上眼楮,周晉拖著濕漉漉的長褲走到她身前,半蹲著,托起她的下巴,輕佻的看著她。她怒睜雙眼,︰「你想干嘛!」不等她的雙唇合攏,周晉已經俯頭含住她的上唇。瞿姑娘又羞又怒,直想重重扇了他一個耳光,但是手腕卻被他鉗住了。周晉眯眼一笑道︰「原來你的掌心有如此美的胎記,像一朵梅花。听說傀儡門擅長易容之術,這應該不是你的真實面目吧?」五指繞到她的耳根之下。瞿姑娘努力想掙開他,叫道︰「住手!」周晉可沒這麼听話,往外一扯,撕下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一張略顯蒼白的鵝蛋臉立時躍入周晉的眼簾,彎彎的黛眉下嵌著一對杏眼,鼻子略為豐滿,嘴呈菱形,粉女敕y 滴。周晉一把將她抱起,丟在床上,然後將她壓在身下。瞿姑娘雲鬢散開,面泛紅暈,微微氣喘,拼命地掙扎,但周晉的力氣大得驚人,根本就無濟于事,她只好威脅道︰「你若是再敢無禮,我便咬舌自盡!」周晉放聲大笑,在她的鼻尖輕吻一下,然後在跳下床,把衣裳拾起來穿上道︰「事實證明,你是殺不了我的,就別再白費力氣了。听話,要命的話就乖乖躺著別動,睡到明r 清晨,等毒x ng盡消再出去。後會無期啦!」出門後,周晉在櫃台接了賬,然後到馬廄牽了馬,在對門的客棧租了間房。睡到r 上三竿,估模著她已經離開了,這才上馬啟程。說來奇怪,被她追殺了好幾天,突然間她不在了,周晉還蠻不習慣的。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罵自己犯賤,被追殺還追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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