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富安耳中一聲轟鳴,眼前一黑,好懸沒背過氣兒去。這一下雖然是落在水里,可那懸崖實在太高,便是以富安的練體修為,也被摔得一陣眩暈,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
那山崖下面正好是一條大河,富安同那馬車一起摔入河中,只是河水湍急,轉眼間便將那馬車沖得不知去向,看著面前隨時能夠將自己吞噬的滔滔江水,富安卻是不憂反喜︰「哥逃出來了,哥終于逃出來了?」
放眼處,兩岸一片原始蒼茫,根本不見任何人家,富安簡直欣喜若狂,沒想到錯有錯著,竟是無意間突破了那張布在城市鎮埠間的天羅地網,這等無人居住的山野之地,簡直就是現下最好的藏身之所啊。
富安一臉愜意的仰躺在水面,任由水流帶著自己向前流去,以他在溫泉潭底練出的水x ng,甚至都可以在這急流之中睡上一覺。
「……」富安愜意的表情突然僵住。
空中,一前一後兩道人影,忽然自崖頂飛出,卻正是剛剛被富安用亂石y n了腳踝的戰修。三位戰修腳踝受傷後尤不死心,竟是由其中一位同伴,掄圓了臂膀,將另外兩位給擲了出去。
兩位此時都是臉部沖下的姿勢,卻正與仰臉沖上的富安打了個對眼兒。
「我,我靠!」二人出現的實在太過突然,富安再想捂住自己那張花容月貌的小臉已經來不及了。
「完蛋了,曝光了!」富安y 哭無淚,自己一路辛辛苦苦藏著這張清白小臉,竟是在最後關頭晚節不保,被人看去了真面目。
「這不是逼著哥殺人滅口嗎?」富安心中頗有些幽怨,面上卻仿佛嚇傻了一樣,一臉傻呆呆地看著兩位身形開始下墜的空中飛人。
眼看二人便要墜入水中,卻見兩塊木板從二人手中飛了出來,先一步落于水面,讓二人穩穩踩在了上面。
一見二人在急流之中穩穩踩在水中浮木上的架勢,富安心中便是一沉,這兩個人,練體修為都不在自己之下,其中一個,更是讓自己生出看不出深淺的感覺。而且這還是在兩人腳踝受傷一身下盤功夫打了折扣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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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鐵穩穩的立于疾流中的木板之上,看著水中的富安,目中閃過一絲訝s ,身旁的童烈已經向他看了過來,目中隱有詢問之意。
水中飄著的這個小孩兒,年紀倒是對得上,只是容貌上,怎麼與卷軸上的畫像差了這麼多?
不過這疑問只是一閃即逝,寧枉勿縱,殺錯個把人實在不是什麼大問題。更何況這件事情干系太大,不能有一個漏網之魚。
沈鐵將手一橫,打了一個「做得干淨些」的手勢。
木板上的童烈身子一矮,便一頭扎進了水中,卻是自水下向著已被水流沖出了數十丈遠的富安潛了過去。似這等湍急江流,水面碎浪太多,有經驗的「水耗子」,都會選擇從水下潛游。
沈鐵繼續立在木板之上,目光冷冷地看著飄浮在水面的富安。
二人一個自水底拿人,一個在水面監視,這番配合卻是根本無須言語,一看就是干熟了這等事的。
此時的富安,面上依舊一臉仿佛嚇傻了的呆滯,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來自水下的危機。
忽然,富安身子猛地向下一沉,面上只來得及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便徹底被江水沒過了頭頂。
毫無意外的,一道血水自富安沉入之處翻涌上來,瞬間染紅了一片江面。
看著江面的艷紅,沈鐵心知自己的同伴已經得手,心思不由一陣飄忽,面前的虛空中,仿佛出現了一張蒙著面紗的俏臉。面紗下的五官雖然朦朧,可只是那一雙露出的眼楮,便足夠讓任何人沉迷其中。
自己,可是為了她才變成今天這樣的!
兩年前,自己還是一家中型戰修團的首領,因為x ng格與作戰風格的關系,被大家送了一個與真名相近的綽號︰「沉鐵」。那時候在同行之中,只要一提「沉鐵」,大家都要稱一聲鐵哥。
「鐵大叔,你願意來幫我嗎?」
甚至都不曾問過她的名字,只因為這一句話,自己便毫不猶豫的舍棄了在雇佣戰修界闖下的偌大名氣,義無反顧的成為了暗軍的一員,為她暗地里做著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她就像一個永遠看不到真相的謎團,甚至直到今天,除了記憶中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她的一切都如同面紗下的五官一般,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對一個連姓名、容貌都不知道的神秘女孩兒,竟然如此的死心塌地,這一點便是連沈鐵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只憑她兩年前那一聲「鐵大叔」,一切,便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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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水中的富安,嘴巴一張,便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身邊,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騙子,又開始騙人了!
這一招在擂台上就用過的「吐血」,又被他拿來忽悠人了。只見他吐完血後,脖子一歪,在水中擺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口中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上游方向,已能看到一個模糊身影,正在水中向著自己快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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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水中的童烈,有如一尾大魚一般,在水中游動著。他是這一次執行任務的戰修中,水x ng最好的一個。幾十丈的距離,他甚至連氣都不必換上一口,便能輕松游上一個來回。湍急的江流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嗯?」還沒等他游到富安近前,便看到前方水域被血水染紅,「怎麼回事?」
童烈身子一擺,猛地一竄,到了富安身前。
再看此時的富安,脖子竟是詭異的彎出了一個直角來,便仿佛被人擰斷了脖子的模樣,身體毫不著力的飄在水中,眼珠凸出眼眶,儼然一付死不瞑目的樣子,方才吐出的血液還在身周彌漫著,這時便是有人說他不是死人,估計都沒人相信。
「你娘!」一見富安那死得不能再死的樣子,童烈在心里狠狠罵了句娘。這種重手法扭斷別人脖子的把戲,正是留在水面的沈鐵最喜歡的。很顯然,自己的獵物已經被手癢的同伴搶了先。雖然心頭不爽,可已經死了的人,卻也沒法再殺一次過過癮,只得悻悻地一蹬雙腿,向著水面躥了出去。
「唔!」正向水面躥去的童烈,突覺面上一緊,自己的嘴巴竟是被一只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手掌一下捂住,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身體本能的便要展開反擊,左側肋下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巨痛。
「怎麼……可能?」不可思議的表情在面上凝固,童烈瞪圓的雙目,瞬間黯淡了下去。
富安的手掌,自童烈的左胸抽了回來。這一拳,富安直接轟在了他的心髒上。
幾乎沒有任何遲延,富安順勢將剛剛氣絕的童烈往水面上一托,背對著來時的方向,將他的腦袋露了一下之後,復又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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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前方一聲水響,沈鐵看著童烈浮出水面換了一口氣後,又沉了下去,化作一道模糊人影自水中向著自己游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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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童烈的尸體扛在背上遮住自己,富安面無表情的一擺雙腿,便似一尾大魚一般,悄無聲息的順著那他來時的方向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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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江水沖下大量的泥沙,將江水攪得一片渾濁,立于水面的沈鐵,只看到水下一道極模糊的ch ngr n身影向著自己方向快速游動,卻看不清那身影的具體動作。
「他娘的,知道你水x ng好,顯擺什麼?」看著童鐵越游越快的身影,沈鐵不由笑罵了一句。
眼瞅著水下那道人影已經游到了自己腳下,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應過來的沈鐵一聲大叫︰「你小子,敢使壞兒!」話音剛落,便見水中的童烈自水中猛地向上一竄,正撞到自己腳下的木板上。
沈鐵身子跟著一歪,撲通一聲,翻身落水。
「你小子……」沈鐵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他只道是童烈在跟自己開玩笑,正要罵上兩句,卻忽然看到童烈雙眼凸出面部僵硬的駭人模樣,分明已是死了。
「不好!」已經跌入水中的沈鐵,情知不妙,可還不等他作出反應,一只拳頭已經印上了他的後背。
「砰!」一聲如中敗革的聲音響起,富安只覺自己拳頭一麻,這一拳竟仿佛是擊到了一面蒙了牛皮的鐵牆上一般。
「要糟!」富安心頭一悚,自己這能夠輕易擊碎谷中山岩的一拳,竟然沒有傷到對方。對方的肉身,應該是用某種藥物淬練過的,這在《伐體篇》的介紹中被稱為藥體。
谷中條件有限,富安自然沒有練過,卻也明白藥體高手的難纏。那簡直就是打不死的超級小強,轟不爛的人形沙包。更麻煩的是,這里是在水中,身體飄來蕩去,本就難以受力,這一來自己拳頭的殺傷更是大打折扣。
可偏偏身後的其它追兵,不知何時便會趕到,自己根本沒有纏斗的時間。
可若是現在便逃,這人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若是不能殺人滅口,即便逃過今r ,自己這一張清白小臉兒,怕也要被人繪成畫像,傳得天下皆知。那就真是後患無窮了。
跑又跑不得,打又沒時間。
想到左右為難處,富安只覺滿月復委屈涌上心頭,只化作一句蕩氣回腸的感慨︰
「這還……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