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柔推開小屋的門,踉踉蹌蹌的走出去,走過藥堆,走出小樓,走過院子,走出丹爐。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秋風凜冽,有個人就站在凜冽的秋風中。看著月輕柔出來,那人快步上前,給月輕柔披上厚實的披風,她急切的問道︰「怎麼樣?」
這人,正是阿九。
「好,很好!」月輕柔虛弱的說道。阿九一把摟住了她,高興的跳了起來。「好,好,太好了!」
在離這里不遠的地方,曾柔抱著懷里的听蟬,滿臉都是淚水。「我們走吧,你現在放心了!」孫無亮在她身後說道。「我師妹最是心軟,將你的寶貝交給她治療,我萬分的放心。」曾柔抬起頭,看著天空,有半圓的月慢慢升起,她突然說道︰「已經是冬天了!」
孫無亮抬頭,看著空中的月,說道︰「是啊,如果,我們再不去那個地方,只怕,下雪之後,只有等到明年了。」
「走吧,師父!」曾柔抱著听蟬,一步一步走去,她的腳下,踩著一片一片翻飛的葉,沙沙直響。有風將她背後的披風吹去,她的背影,如此孤單,令人心酸。
今冬,終于下了一場飄飄灑灑的雪。白雪覆蓋了整座紫木山,終于,世俗之人再也看不到紫s 如火的山巔,他們看到,只是白皚皚的一團雪,高聳的雪。
顧小白在雪地上飛奔,他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的興奮過,他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自己的眼淚順著面頰滾落。阿九與一個兩鬢白發的女子相伴,她們的臉上都帶著笑意,她們都很開心,看著顧小白,比顧小白還要開心。
「謝謝你!」她拉著阿九的手,有淚水在她的眼眶中不斷的旋轉。「謝謝你!」「非常謝謝你!」她伸出雙臂,用力的摟住了阿九。阿九穿著棉袍,被她摟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想了想,她同樣伸開雙臂摟住了對方。
「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姐姐,這些,都是應該的!」隨即,她的眼中,冒出殺氣,「我現在,卻是最害怕的時候!」摟著她的女子一愣,隨即,她有些頹廢的放開了懷抱,看著阿九。阿九雙目冰冷,同時,也在看著她。
顧小白一路奔來,留下一路深深的足跡。他哈哈笑著,從腰上將銅鏡拽下來,照了照自己,自我陶醉的說道︰「白,真的白。」
「那是自然,因為,全天下,只有一位小白公子!」他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他哈哈笑著喊道︰「蘭大哥!」回頭,蘭蔻站在雪地上,他的身後,白雪平坦,沒有絲毫的足跡。蘭蔻笑著,對著他突然躬身行禮。
「我要走了!」他笑著說道。
「你要去哪里?」顧小白說道,「我曾經說過,我要帶你去游遍上京,還要帶你吃遍上京的好吃的。」
「他要回家!」王不留行突然出現在蘭蔻的身邊,說道。蘭蔻點了點頭,「我覺得王前輩說的很對,我離家那麼久,真的很想念那個地方。」他轉身,瀟灑的對顧小白揮了揮手,「小白公子,你有空的話,來蘭族找我吧!」隨著聲音,他的身影消失在白雪皚皚中。
「你們打了?」顧小白揚起眉毛,問道。
王不留行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我也要回家了!」說著,就要邁步。
「站住!」顧小白大聲喝止,他舉了舉手里的銅鏡,「老王,你覺得,如今的我,白不白?」「哈哈哈!」王不留行一陣大笑,「公子名字叫做小白,自然潔白。我相信,白如白雪,也不過如此!」他大聲笑著,身影消失在白雪之中。
顧小白照著銅鏡,嘿嘿對著里面的自己發笑。他走著走著,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丹爐的門口,他走進院子,攔住了一位正在燒火的童子,問道︰「他還沒醒?」那人看到他,趕忙行禮,恭敬的回答︰「回公子,還沒有醒。」
顧小白走過巨大的丹爐,看了一眼一棟小樓,那棟小樓就是他們治療的地方。他嘆了一口氣,走進另外一棟小樓,直接上了二樓,走在外置的樓道上,看著外面的白雪,鋪天蓋地,只覺得視野無限的大,有涼風吹來,令他心頭更熱。
他直接推門,卻愣在了門口。
這個屋子,是專門安置樂亭的小屋。經過那次治療,三人幾乎在一r 醒來,然而,樂亭遲遲未醒,丹河查看過後,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一切正常,不清楚怎麼回事?」後來,就將樂亭放置在了這一處。
顧小白愣住,是因為這麼久,他第一次見到了月輕柔。月輕柔變成了光頭!?他差一點以為遇到了一個和尚,而那個和尚正在揩油,光溜溜的樂亭,如今瘦的皮包骨頭,而,月輕柔,用一方白毛巾,正在擦洗他的身體!
「月,月,月?」顧小白連著三聲,叫不出月姑娘這個稱呼。他雙眼幾乎突出眼眶,看著月輕柔面無表情將樂亭翻了個身,繼續擦拭。月輕柔抬起頭,看到他,淡淡的說道︰「等一會,馬上就好了!」她臉s 有些慘白,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很快,她將樂亭擦完,然後,將他放進被窩中,蓋上厚厚的棉被。
顧小白吃驚萬分的吞掉自己的口水,硬生生擠出一張笑臉,「月姑娘真好,真好!」月輕柔看著他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
「我師哥沒有照顧別人的經驗,我的小綠又走了。」她看著顧小白的表情,突然醒悟他為何如此夸張,臉騰的一下紅了,「小鬼頭,你不要胡思亂想,小心我找師姐告狀!」
「哎,別別,你們這行業我明白,我明白。大醫無x ng嗎,大醫無x ng!對,就是這個詞。」月輕柔淡淡笑了笑,小孩子還懂這個,她扭頭看了一眼樂亭,眉頭蹙了起來,「看來,我與師哥還是忽略了什麼,他與楚狂人的情況,完全不同!」
「你不會說的是楚國的皇帝吧!」顧小白問道。
「正是他,十年前,楚狂人來過此地!」月輕柔說道,「不但他來過,楚國的皇帝幾乎都來過這里!只不過,引薦的人不同,走的路不同。」月輕柔頓了頓,「不說他們,你父親也來過!」顧小白腦海中轟隆一聲,如同響了一聲炸雷。
他突然哈哈一笑,「我大哥到底什麼情況?」
月輕柔听到這話,眉頭高聳,「說實在的,這種情況我從未見過,身體的脈象,體溫,一切正常,就如同在沉睡一樣,沒有任何的異常。然而,就是不醒。」她嘆了一口氣,「要是五師哥在,他可以施展五蟲靈身,探尋異常,然而?」她一聲嘆息。
樂亭,在一個夢中。
夢中,是ch n天。有小姑娘在他的前面格格的笑著,蹦蹦跳跳。有無數的鮮花,開的艷麗,有無數的蝴蝶,在花叢里飛舞。他呵呵傻笑著,緊跟著前面的小身影。「小心一點,小心一點!」他不住的大聲叮囑。
「哥哥,你快一點,這里有河,快一點,看,看啊,河里有魚,金s 的魚!」小姑娘歡快的喊著。
床上,有兩行淚水順著樂亭的面頰滾落。
「月姑娘,月姑娘!」顧小白大叫,「看看,你擦的,擦得臉皮破了,都冒水了!」月輕柔扭頭,就看到,對方清瘦俊逸的臉上,有兩行淚順著面頰,順著下巴,落在被子上。她閃電般伸手,模向他的脈門。
宏大的脈,有力的跳動著。樂亭臉上,有一絲淡淡的紅氣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