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賢之眼,竟然看不透一個人?」
江凌虛閃過一絲震驚。
「俗世的皇帝,都是人身極致,命格富貴,貴不可言。但是天生都無法修行。聖賢之眼能夠看穿萬事萬物,怎麼會看不透一個凡人?」
「幾個月前,襄陽王前來找老朽。說當今聖上,已經不是昔日的太武大帝。而是有人李代桃張,謀篡我殷離江山!」
孟文章徐徐道來,卻猶如在平靜的湖水之中,濺起波瀾。
「什麼?你是說當今高坐金鑾殿的人,不是原來的太武皇帝?」江凌虛心中浮現出一股荒謬之感。
殷離皇朝,乃是俗世最大的王朝。海外仙道,修行之人,雖然神通廣大,但對待俗世皇朝也是秉承一種臣服的態度。這是神州千萬年來所形成的意識形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所以深知有許多俗世道門的大神通者,在盛京城中當供奉,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江凌虛在听到太武大帝被人取代之事,覺得簡直是匪夷所思。
俗世帝王,這是連仙門都不能忽視的存在。甚至每一世的帝王,都要在仙門歷練過,命性修至巔峰,才能執掌社稷,斬去自身修為,承接人道使命。這一過程之中,不知會有多少大神通之人陪伴輔佐,任何一個俗世大帝在即位過程中,都是不會那麼輕易夭折的,更別說是被人李代桃張。
「小友莫要不信。說實話當初襄陽王秘會老朽之時,老朽也是這般態度。但是襄陽王篤定陛下早已被奸人所害,如今坐在金鑾之上的人,根本就是一個冒牌貨。並希望老朽能夠站出來,以大義助他成事。清小人,斬亂奸。但老朽又怎會相信這等荒唐之事?」
孟文章目中透著回憶。
「當日我嚴詞拒絕了襄陽王以後,雖然沒有當真,但是心里卻始終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樣,不拔不快。所以當日上朝,老朽不經意間問了一件只有老朽與陛下知道的事。那是陛下年輕時,在亥下書院讀書時,頑皮胡鬧,被老朽狠狠的打了一記在額頭上。後來陛下長大成人,曾與老朽開過一句玩笑,說‘老師昔日一記板子,打出今日太武盛世。朕要將當日那塊板尺封為‘監天尺’,意為一尺之用,足以蕩天下太平。也讓後人知曉,如今的盛世,是有老師的一半功勞’。」
孟文章長長地嘆息了一口氣,說道︰「那是我與陛下昔日的一句玩笑之舉。當日我不經意問來,而陛下卻是面露茫然,似乎毫不知情。」說到這里,孟文章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此事過後,在我心中就有了懷疑。後來有一次機會,我去朝鳳宮,見到了皇後娘娘。談及陛下,皇後娘娘便對我哭訴,說陛下這些年來,性情大變,特別易怒。而且極喜美色,甚至有了一些變態的嗜好。」
「變態的嗜好?」
江凌虛皺了皺眉。
「帝王九五之尊,乃是天下表率,日常起居,一舉一動,都是國體。我與陛下一輩子的師徒之情,他的性情如何,我最了解不過。當皇後娘娘說道這些不堪入耳的荒唐之舉時。老朽真是難以相信,這會是陛下所為?」
孟文章此時面色憤然,臉上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
「就在這時,我開始思索襄陽王說的話,並在宮中留心打听。終于從一個宦官口中得知,陛下性情大變,乃是十年前微服出巡時,遇見了一位異國女子。那女子神通廣大,竟然把陛下迷的流連忘返,不願回京。只是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此女並沒有入宮,反而是神秘失蹤,當時我等臣子雖略有耳聞,但這是陛下家事,就沒有太過留心。卻想不到事情是從那時就開始轉變了。」
孟文章緩緩說道︰「從那日開始。我就開始秘密調查陛下這幾年所做的事。不查還好,這一查……」孟文章臉色怒意更勝,一口氣沒有順過來,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老人家慢慢說。」江凌虛連忙度過一絲靈氣,幫他調整了一下氣息。
「多謝了……」孟文章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陛下這幾年所做的事,用駭人听聞來說也不為過。但其中有一件事,格外的吸引我注意。」
「恩?什麼事?」
「兩年前整個神州,有許多州縣都有懸案上報朝廷,說當地有嬰兒離奇失蹤。此事刑部曾經派出許多有經驗的神捕前去調查,但是收效甚微。而我在翻閱卷宗之時,不經意的發現,這些郡縣有嬰兒失蹤之時,恰巧都是在陛下微服出巡之時!」
孟文章低沉著聲音說道。
「嬰兒?」江凌虛眉頭擰在了一起,說道︰「會不會只是一個巧合?」
「開始我也以為只是一個巧合。但是在這一年來,陛下竟是突然信起了教。」
「恩?皇帝信教,也不算什麼吧?據我所知,道教一脈就是殷離國教。」江凌虛疑惑道。
「若是游仙觀,龍虎道,璇璣門等等名門大教,也無妨,與過無害。但老朽卻發現,陛下所信的教,卻是名不見經傳,甚至此教行事,有些詭異,處處都透著神秘。」
孟文章說道︰「陛下年輕之時也是飽讀聖賢之書之人,若非異教邪說,又怎麼會輕易動搖陛下的信仰?」
「異教?
江凌虛猛的聯想起李青龍等人在江南城之行,月兌口而出道︰「難道是無生門?」
「不錯,正是此教!」
果然,孟文章點了點頭,說道︰「此教早年並不出名。但最近一年來,江南一帶水患連連,造成許多難民流離失所。朝廷處理不及時,反而讓此教趁虛而入,大力宣揚仙神理論,導致此教迅速壯大,甚至為患一方。」
江凌虛心中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無生教竟然在神州之中,如此悄無聲息的崛起。行事詭秘不說,而且竟將勢力滲透到殷離的皇權中心,顯然是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