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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執子手、歲月好(大結局2)

養了三天,我便熬不住去了長昭殿,那青竹小仙見到我,又慌著臉上前,生怕我又做了什麼事,惹得師父大發雷霆。

我跟他保證道︰「我不會再亂走亂闖,亂吃亂說了,一定!」

在我再三跟他保證之下,青竹小仙這才答應讓我進去。

我法力又低,用的障眼法,他們一眼就能看破,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我惶恐的依言跪了,頭頂一時傳來他又冷且帶著怒氣的話語,「看來是朕太縱容你了,你居然屢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私闖降雲殿,該當何罪!」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驟然狂跳。

他倆一時俱都搖頭。

師父一時將我緊緊的抱在懷里,半響之後,我听得他用沙啞的聲音,喃喃著開口,「弦歌,真的是你!」

此後的日子,我不亂走亂說,那青竹小仙說我,儼然變了一個人。

回九重天臨走時,爹爹說想我要將我留下,可師父卻一口堅決的反對說不行。

師父牽著我往外走,身後一時傳來那青竹小仙帶著喜悅的聲音,「眾位神君仙官,大家莫要急著走,接下來是陛下與弦歌公主的大婚之禮,大家請耐心等待!」

我搖搖頭,「不疼了。」

師父笑著拿了一塊水晶糕給我吃,挑眉笑道︰「沒事,你爹爹自己會用仙術醫治,等一會兒就沒事了,瞧你爹爹,現在的臉色就比剛才好多了!」zVXC。

我又迷茫的搖搖頭。

我對著他委屈道︰「師父,我說了,你可不要再打我。」

終是我命大,竟兩次大難不死。

接著另一人沉聲道︰「朕召你來,是來叫你看病的!可看出什麼來了?」

這一世之中,有這樣一人,為我生死苦等,縱使我受再多的苦難又如何,我想我都會甘之如飴。

爹爹朝著周遭看了看,滿意的贊嘆,「我看這樣就挺好的,多喜慶啊!」

三百年前,二妹輕晚與我說,得夫如子堯,何其有幸。

「真的嗎?」我狐疑的問,見他頷首,我放心的道︰「師父,那我睡了。」

師父帶著我下丹墀行至殿中,爹爹上前來,從袖間拿出一塊青綠的石頭,師父抬手索要,卻見爹爹將石頭重新掛到了我的脖子上。

他略略感嘆,「你昨晚上做夢,一直喊著那個名字,我還當那是你認識之人。」

入了大殿,師父屏退眾人,讓我坐在他邊上吃糕點。

于是,凌霄寶殿上眾仙,一時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他與我成親,一派則反對他與我成親。

現在想來,有那樣一個人,默默等了我三載輪回,從未說一聲埋怨,我還有何所求。

我竟然拜了子堯為師,這次的輪回,還當真是可笑。

等眾仙爭吵的面紅耳赤了,子堯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他收徒之人,是北冥寒塵之女。

自從三天前,師父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他會笑著給我做一桌子好吃的東西,會推我蕩秋千玩,還會背著我去看那弱水河畔的合歡花。

我乖巧的站在案幾旁研磨,見師父沒說什麼,青竹小仙見狀,這才安了心。

于是眾仙頓悟了,陛下要收的是北冥寒塵之女,不是我弦歌。

師父定定的看著我,半響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弱水,合歡。」

之前那人用仙醫術上上下下將我檢查了一遍,道︰「陛下,只是中了饕餮毒,沒甚大事。再說已經上了藥,睡一覺到明日早上,就好了。」

那弦歌公主住過的地方,總讓我心生好奇。

麒寧驚訝道︰「啊——」

我忙抓了他的手臂,急道︰「那師父快給我爹爹治一下,不然爹爹會傻掉的。」

他模著我的臉,和聲和氣的道︰「念弦可有想你爹爹了,師父等你傷好了,帶你去找你爹爹可好?」

麒寧她母妃擁著嚇壞了的兩兄妹,蹙眉問︰「九重天上怎麼會有饕餮?」

夢里,我又夢到了師父跟那個弦歌公主,這回我見到的是,跟我一般大小的弦歌,師父背著她在一片花海里走,猛然間,師父那背上之人的容貌,又赫然變成了我的模樣,我趴在師父的背上,口中喃喃念著,「子堯子堯……」

原來我昨晚在他懷里躺了一夜。

我趕忙求饒道︰「徒兒知錯了,師父饒命!」

我有些失落,「你們也不知道啊!」

我狐疑道︰「中風是什麼?」

等我醒來,檀香爐中的線香已燃燼四炷,一炷半個時辰,四炷便是兩個時辰,此時已離我拜師那會兒,過去了兩個時辰。

那是我帶了三百年的護身符,幾日不帶,還真有些想念。

現在我才知道,我豈止是有幸,簡直是三生幸盛。

而後子堯幫我元神歸位,換上喜服,返回凌霄寶殿。

我猛然間嚇得從睡夢中,坐起身,只見鮫綃寶羅賬外,坐著一個雪白的人影。

等師父落座在金鑾之上,底下眾臣這才面帶肅靜起身,規矩的立于大殿兩側。

師父想了想,笑著與我解釋,「中風呢,就是……」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與我道︰「你爹爹這里壞掉了!」

我比北冥寒塵還要大上五萬歲,借他個天膽,他也是不敢在我元神歸位之後,喊我聲閨女。

他又問我,「你以前可有做過這樣的夢?」

師父心滿意足的瞅了我一眼,這才對麒寧她父君道︰「是弦歌,沒錯!」

那女子淺顏笑著,頓時百花失色,我听得她清脆如山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難道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曉嗎?」

我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

趁著夜色,我走到長昭殿一個無人的角落,抬手捻咒隱去身形,這才快速的直奔降雲殿而去。

我照著師父之前叮囑過的話,登上丹墀,對著他跪膝在地,連磕三個響頭。

風輕雲淡的語氣,卻是橫掃千軍萬馬之氣勢。

師父帶我回到重華宮後,讓我盤膝坐好,只見他對著我脖子上掛著的石頭一施法,頓時有些青綠的石頭,泛出七彩霞光,隨即那光芒越來越盛,直直將我周身縈繞。

因為,有那樣一個人,用他一生的性命在愛我。

他又問,「那你可知道,子堯是誰的名諱?」

前方不遠處,那凶獸倒在一灘血泊之中,已經被殺了。

「閨女啊,你這是要了師父忘了爹爹。」爹爹頓時一臉的痛心疾首。

師父轉身瞅著他道︰「我記得弦歌上離恨天之時,你送了一塊石頭給她,現在想來,那必定是女媧石無疑了,上古女媧娘娘補天之時,遺落三塊女媧石在這六界之中,我補歸墟用去了一塊,這天下還剩有兩塊女媧石。常人只道女媧石七彩華光,絢爛無比,卻不知女媧石精魂,是一塊不起眼的青綠石頭,朕料想,你當時算到弦歌有此一劫,特地送了塊女媧石精魂給她,來保她性命。」

隨著畫卷在麒安手中緩緩被展開,只見那青白光芒越來越盛,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聲,那團青白光芒猛然間就從畫卷中跳了出來。

頭戴九鳳展翅點並蒂花金步搖,身穿大紅九鳳朝陽喜服,腳踏綴南海明珠大紅雲煙如意紋鳳翼繡鞋。

然後,場景一轉,我已在重華宮中。

「御獸道人,你身為監獸使,竟然這般玩忽職守,險些害的惡獸食人。來人,著御獸道人上誅仙台,剁去仙身,貶下凡間。」

我一時同意的點頭。

那女子生的風髻霧鬢,明眸皓齒,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她身後,笑得一臉和煦如春風的師父,正含笑推著秋千。

我又修養了兩天,師父這才帶著我打算去北冥天,出門前,麒寧她父君過來問師父,「四哥,你真的確定?以北冥寒塵那種神力,在這孩子剛成型的時候,將那種畫面放入她的記憶中,也不是不可能,你就這麼確定,她就是弦歌姐?」

再然後,我腦袋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我正迷惑,明明師父說爹爹的臉色變好了,可我怎麼覺得爹爹的臉色反倒是更差了,正想開口問,師父一把將我放在地上,牽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念弦,師父帶你去逛北冥天。」

「那怎麼會胡言亂語!」

我模著脖子上重新戴上的石頭,嘻嘻笑著看看爹爹,又瞅瞅師父。

方才我拜完師,子堯帶著我回重華宮後,那青竹小仙在凌霄殿上告知四海八荒眾仙,子堯要與我成親之事,一時四海八荒眾仙皆驚。

之後,腳不疼了,頭也不痛了,我安安穩穩的睡了。

師父甩袖,長身而立,「你要什麼但說無妨,朕都給得起!」

見他頷首,我才敢開口說,「那晚在降雲殿,我夢到那個弦歌公主了,我還夢到,她對著我說,我跟她是同一個人,然後她一拂袖,我就變成她那個樣子了,好可怕啊!」

于是眾仙這回,終于徹頭徹尾的了然了,即使有些仍然覺得此事不妥的,礙于天帝威儀,也只好作罷,北冥寒塵想不到這事就這麼簡單過了,一時氣得不行。

爹爹聞言,一雙鳳目一時笑的瀲灩無比,「其實,這也不難,我家閨女一門心思的想拜你為師,我這做爹爹的只想讓她如願罷了。」說到最後,爹爹的語氣中竟夾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與麒安麒寧一時皆都惶恐的大叫,「啊啊啊——」

房間四周坐落著數盞九龍明珠墨玉燈,再往里走,是水晶雲母屏,象牙床,自床頂垂下的鮫綃寶羅賬,華光晶瑩,床上放著素雅繡著芙蓉花的錦緞被子,月白色浣花軟枕。

可為何,我之前夢到的,都是師父推著我在蕩秋千。

他想了想又問我,「念弦可知道師父的名諱?」

如此過了半月,我身上的鞭傷全都好了,決定一探降雲殿。

我看得分明,那水牆中,照影出來的我的臉面,赫然是她的模樣,我大驚又慌亂的連連後退,「這麼會這樣!」

看著爹爹那眉頭緊鎖的樣子,我心頭有些不是滋味,想過去安慰安慰他,不想這才剛落了地,師父一張臂,就把我抱在了懷里。

正說著,前方路過一青衣道人。

他自己則瞅著我爹爹問道︰「弦歌的元神在哪里?」

麒安見狀,笑嘻嘻的呵斥那人道︰「那道人真笨,連東西掉了都不知道?」父這答雷。

爹爹跟玥心姑姑來看我時,玥心姑姑狐疑的問爹爹,「你看這收徒的布置,是不是有些過頭了,我怎麼越看越像是有誰要成親啊!」

「好!三日之後,朕在九重天正式收徒,宴請四海八荒。」

頭好暈好痛,腳也好痛,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他嗓音中帶著幾分悶笑,「念弦乖,這毒一點都不嚴重,睡一覺就好了。」

麒安道好。

這樣的師父,怎麼會是壞人。

夢中,我看到身穿海棠春色水紋凌波長裙的女子,正坐在殿外的秋千上蕩秋千。

我抬頭瞅著她,喃喃問道︰「你就是弦歌公主嗎?」

我一個勁的搖頭,「不好,姑姑,我還想待在這里,等師父氣消了,我就能回重華宮了。我還要給師父找心。」

他看也沒有看我,轉身負手而立著,冷聲命令,「來人,將這個孽障逐出重華宮!」

師父揚袖,沉聲開口,「開始吧!」

翌日,我起了個大早,想趁著師父上早朝去,偷偷溜進去打掃長昭殿,可守宮門的天兵見了我,硬是不讓我進去。

她父君看著那饕餮,一臉的駭色。

只見他抬手在我腳踝處一拂袖而過,我腳上的疼痛驀地減輕了幾分。

三日後,九重天上鸞聲鶴鳴,紅綢遍地,宴請四海八荒眾神,那景象好不熱鬧。

我靠在師父懷里難受的開口,「師父,我頭好暈啊。」

我抬眼瞅師父,卻見師父眉目含笑,臉上的笑意溫暖如三月春風,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又轉頭瞅著爹爹否定道︰「師父不是壞人,師父對念弦很好。」

子堯又解釋說,因為北冥寒塵救了我一命,我這是替他女兒,也就是以後北冥寒塵跟北海五公主玥心成親,生下來的女兒,拜子堯為師。

師父牽過我的手,緩步入殿,一時大殿之內鴉雀無聲,奇靜無比,四海八荒眾仙俱都屏氣凝神,跪地伏首叩拜。

我右腳被那凶獸的爪子劃過,頓時一片火辣辣的疼,眼見那勃然大口就要落下,我下意識的大叫出聲,「師父,求我!」

師父瞅著我,眸中有驚喜之色,「那是什麼花海?」

進了凌霄寶殿,眾仙談笑風生一片,喜氣洋洋。

這才從右邊立著的長串仙人中,走出一名手持笏板的仙人,他上前面朝眾仙,長身立于丹墀旁,揚聲道︰「行!拜師之禮。」

爹爹略略嘆息,「我當時也只是料到弦歌公主有此一劫,卻並未有完全的把握,是弦歌公主自己心存善念,女媧石才願意相助。你五萬年前救我一命,如今我救弦歌公主一命,也算兩清了。不過這女媧石精魂,我可不會白白給你!」

我執著她們的手,將兩人從地上扶起來,問她們,「嗯,我回來了,你們兩個這三百年過得可好?」

縱使真的是師徒又怎樣,子堯不是流淵尊者,他也永遠不會像流淵尊者那般,在倫理常剛面前退縮,亦不會為了六界蒼生而舍命,他終此一生,要的無非是一個我罷了。

麒寧她父君母妃聞訊趕來,只見她父君臉上的神色不怎麼好,「我就知道北冥寒塵把她留在九重天,遲早會出事!還有取什麼名不好,偏偏給她取那樣一個名,存心來惡心我四哥的不成!」說著他臉色隱隱有些怒氣。

那惡獸凶神惡煞的直勾勾盯著我們瞧。

師父低頭瞅了我一眼,幽幽的開口,「北冥寒塵,有些事,是要用心去看的!」

子堯的便宜,豈是那麼容易賺的。

我從來都不是他北冥寒塵的女兒。

說著,只見他躍下五彩祥雲,走過去將畫軸撿了起來。

是方才那掉了畫卷的青衣道人。

她母妃略略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先隨我回鑒泉宮住幾日,等你師父氣消了,你再回重華宮可好?」

不知不覺,我竟是睡著了。

爹爹頓時轉頭瞅著我,臉上帶著幾許埋怨,「閨女啊,你瞧,你師父凶你爹爹,他是個壞人,來,過來到爹爹這邊來,不要跟這個壞人在一起。」

素檀、青桑兩丫頭扶著我去凌霄寶殿的路上,與我講了之前我熟睡兩個時辰內,凌霄殿上發生的事。

我師父貴為三界之主,以帝尊儀仗駕臨北冥天,連作為北冥天掌教的爹爹,都出門相迎三里之外。

有那樣一個人,為我入魔亦不惜,我還有何所怨。

我想了想與他道︰「師父,我昨晚上做夢,夢到你了,我夢到你背著我走在一片花海中,然後我就不知不覺,喚出那個名字來了。」

然後我听得耳邊有兩個聲音響起,一人大惑的問,「陛下,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淨說些胡話!她好像在叫……陛下的名字。」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咂舌。

「難道陛下沒有發現,這只是個沒有元神的分身嗎?」

那人臉帶怒色,卻也比不上我夢中夢到的景象來的可怕,我臉色慘白的跳下床,「師父!我剛剛做夢……」

「啊——」我大驚道,「我爹爹的頭,壞掉了啊!」

師父模模我的頭,眉目柔和的問我,「腳可還疼?」

那女子見到站在花叢中偷窺的我,一時含笑的踏風過來。

這房間,我也在夢里見到過。

爹爹皺眉,一臉的迷茫之色,「弦歌公主?陛下您這是怎麼了?弦歌公主早在三百年前就沒了,您節哀!」

有那樣一個人,因我一句話,寧願永世孤寂,也要替我守著這六界蒼生,全了我心中的念想,我還有何所恨。

听得方才那手持笏板的仙人又一聲「禮成!」,凌霄寶殿上觀禮的仙人們,頓時談笑著熱鬧起來,他們臉上帶著喜色,紛紛對著我爹爹道喜。

我跟麒安麒寧找個片五彩祥雲,坐在上面,問他們兩個,「你們知道弦歌公主是誰嗎?」

抬腳便要出門,只听得爹爹在身後質問師父,「既然你認為她就是弦歌公主,那你又為何不解了我下的封印,還她本來的面貌,陛下這是在怕什麼?是不是怕解開封印,那面貌根本就不是弦歌公主的相貌!」

師父轉頭愣愣的看了我好半響,這才道︰「那就罰御獸道人入人間渡十世輪回,帶下去吧!」

麒寧一時也拉著我下去,那畫軸泛著淡淡的青白光之光,麒寧見了,好奇又歡喜的道︰「哥,你快點打開來瞧瞧,是什麼好寶貝。」

剛才被我們這一鬧,頓時好多仙人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們看著地上血泊中的饕餮一時議論紛紛,然後眾人中慌慌張張跑出一人,跪在我師父跟前,滿臉的驚慌之色,「陛下贖罪,是小神,方才是小神不小心將封印了饕餮的畫卷掉了,小神有罪。」

我面帶痛苦之色望向他,師父瞅了瞅那幾個仙娥,緩緩接過仙娥手中的錦帕,「朕來,你們都退下吧!」

師父金冠束發,一身玄黑盤龍帝袍拖垂于地,俊美的臉猶如白玉雕成,他漆黑狹長的眼眸,透著睥睨天下的深邃,通身華貴霸氣。

師父說,我必須十二個時辰都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不然他就會很擔心很擔心我。

他輕柔的模著我的頭,眸子里滿滿都是溫存,連嘴角都勾著一抹笑意,「你爹爹這是中風了,不要隨便過去,會被傳染的!」

有仙娥端著水盆錦帕進門,師父剛才只是用仙術緩解了我腳上的疼痛,傷口卻並未好,被仙娥用沾水的錦帕一擦,自然是疼的,惹得我一時皺眉,「師父,疼。」

「公主,您終于醒了!」昔日的兩個婢女素檀、青桑見我醒來,一時跪在地上激動的落淚。

我腳上血流如注,一時皺眉痛吟,「師父!好痛!」

眾仙聞言,頓時又議論紛紛,雖說我以弦歌之身與他有婚約在身,可我又用念弦之身,拜了他為師,這事還當真是扯不清理還亂。

我一時看著他搖頭。

我拿著繡帕給她們擦拭眼淚,淺淺笑道︰「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們兩個可不準再哭了。子堯還等著呢,你們兩個丫頭還不麻利點給我換衣上妝,莫要讓他等急了才好。」

我聞言大驚,「師父,你說什麼!」

我湊近他們耳邊,小心翼翼的說,「我做夢夢到自己變成了那個公主。」

我淚眼巴巴的問他,「師父,我中的毒,是不是很嚴重?我會不會……變成瘸子?」

那就是弦歌公主嗎?

我愣了愣,反駁道︰「我怎麼可能是你,我們長得不一樣!」

想凡人修個仙多不容易,這御獸道人縱然有錯,卻也罪不至此,落到個永世輪回的下場,我心有不忍,便拉了拉師父的衣袖,替那御獸道人求道︰「師父,你讓他輪回個十世,就上來吧!」

默了半響,爹爹又在身後開口,「弦歌公主的元神,是在我這里。」

只見她抬袖在我臉上輕輕一拂,又幻出一面水牆在我眼前,笑著問我,「這樣呢?」

再蓋上大紅龍鳳呈祥喜帕,如此妝成。

那東西落在地上,一眨眼功夫就變成了一只龐然大物,那惡獸,四目黑皮,頭頂長著一對角,全身青白之色的寒氣圍繞,樣子凶悍極了。

可我卻不怨北冥寒塵,他的爹娘,當年因師徒之名,最後皆落得個慘死的下場,我知他心中是有怨的。

辰時正,凌霄寶殿。

再睜眼,我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你被饕餮咬傷了,中了饕餮的毒。我已經命人去取天山雪蓮,昆侖泉水,蓬萊雲芝草了,等拿到這三樣東西,饕餮毒解了,自然就沒事了。」師父邊解釋著,邊將我放在玉床上躺著。

師父臉有著急之色,皺眉道︰「還有什麼?」

那青衣道人行色匆匆,只一味的趕路,連袖間的畫軸掉在地上都不知。

推開高大的殿門,走進降雲殿,里面輕紗帷幔垂地,那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在月色的映襯下,我看到那紅木嵌珍珠的梳妝台上,放著一把嵌水晶通體白玉的花卉紋梳子,梳子旁,放著幾個雕花木盒,打開那木盒一看,里面步搖玉簪流光溢彩。

我朝著腳踝一看,發現那里烏黑一片,頓時嚇得臉上血色全無。

我歡喜道︰「好啊,我也想爹爹了,還有玥心姑姑。」又失落的道︰「師父,你可不要再趕我走了。」

元神歸位,弦歌那一世,合歡那一世,還有念弦的三百年,所有的記憶皆席卷而來,靈台一片清明。

我一時大哭著求他,「師父你不要趕我走,師父求你不要趕我出重華宮。」

掀開鮫綃寶羅賬,我坐在床榻上,心下驚訝成一片。

我轉頭望向爹爹,只見他一臉的陰沉,咬牙切齒的盯著師父吐出三個字,「算你狠!」

麒寧不解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北冥天。

縱然前方神擋佛祖,他亦會神擋殺神,佛阻殺佛,這世間的一切,只有他想不想做,沒有他敢不敢做之事。

我話還未說完,便听得他冷喝,「跪下!」

我只願他此番將我跟子堯擺了這麼一道,能消盡他那心中之怨。

對著底下眾臣直言相告說,念弦就是弦歌。

兩人相互對一眼後,素檀抹著淚道︰「婢子跟青桑倒還好,只是苦了陛下。」

我本覺得我兩世身死,三載輪回,受盡悲歡離合之苦,一生苦難良多。

隔著紅蓋頭,我料想,我那夫婿身穿大紅喜袍的樣子,定是風姿卓越,舉世無雙,縱使尋遍這四海八荒,怕是也找不出一個可與他日月爭輝之人。

我好幾日沒見爹爹玥心姑姑跟北冥天的叔叔伯伯了,本來是打算留下的,但一听師父說,他只要一見不著我,就會很擔心很擔心,我想了想,終是很舍不得的跟爹爹告了別。

最後麒寧瞅著我安慰道︰「念弦,我們還是去玩吧,等過幾天,他們不那麼警惕了,我們再偷偷溜進去!」

倘若有這樣一個人,將你當成他一生的霸業,那麼你許他一個江山如畫又何妨。

轉身要跑,那凶獸張開獠牙,猛然間就朝著我們撲過來,麒安麒寧身手比我好,跑的比我快,我落在最後面,眼見就要被那凶獸吃到,麒寧拋出瀲灩凝水綾纏住我的腰身,將我往前拉,麒安也一同幫忙,可是他們兩個的速度,怎及得上那凶獸的速度。

師父冷了臉質問,「北冥寒塵,你少在朕跟前裝蒜!念弦不是弦歌是誰?你給她取這樣一個名,又巴巴的送到我跟前,若她真不是弦歌,你又所作為何?」

他抱著我,一時淚落滿襟,「師父再也不趕你走了。」

我失落的回他,「我也是第一回見到那花,不知道那花叫什麼名字,不過,我看到花林外面,有一條淺粉色的河流,那河流怎麼會是這種顏色,好奇怪啊!」

她母妃勸著她父君道︰「你少說幾句。」又瞅著我道︰「念弦,姑姑派人送你回北冥天可好?」

我承認道︰「有啊,我以前一直夢到師父在帶我玩秋千,我夢到過好多回,以前在北冥天時也夢到過,夢中師父對我可好了,會笑會給我剝葡萄,不會動不動就罰我。還有……」我說著倏然住了嘴。

師父點點頭,「嗯。」

次日醒來,我睜開眼,一眼就瞥到了我身邊躺著的師父,「師父。」

俯首三拜,禮成。

我看到那指節修長的雙手來掀我頭頂的紅蓋,五彩祥雲翻飛的大殿中,我眉目如畫,仙姿玉色的面頰上徐徐綻放著柔和的笑容,一雙秋水眸子凝光帶水,眸光澄明。

在他掀開紅蓋頭的那刻,我唇角帶笑,對著眼前那俊美無鑄的男子柔聲開口,「子堯,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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