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一桌子菜,淡淡的開口,「我本想來告訴你廚房可能已經沒有什麼食材了,不想竟然還剩著幾把菜,我記得上次那侍從送東西過來,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三百年?我拿著筷子的手一顫,一根青菜直接從筷子之間掉了下去,我看著他走過來坐在我對面,目瞪口呆的問道︰「你是說,這些菜已經三百年了?」
他夾了一筷子茄子入口,煞有其事的說道,「不然呢?難道你以為這菜是十天前剛送來的不成?」又低低嘆道︰「不想這燒出來的味道還不錯!」
他嫌地牢髒,從進地牢大門到關押我們的牢房,皆是踏雲而行,等一眾金絲甲魔兵將四周都打掃干淨了,青龍使在他身後變幻出一把黃金大椅請他坐了,他才悠閑的玩弄著十指上帶著的各色寶石,像是很隨意的道︰「九弟,听說那些寶貝是在你的住處搜查出來的,不知九弟你對此該作何一下解釋?」
白天人多,不好用障眼法,我想晚上再去一次,三更半夜時,我偷偷模模的爬起來,悄悄掩了門出去,不想還未走幾步,便見尢涼站在蓮池前。
魔宮失竊的寶物怎麼會在冷宮,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周圍眾人也神色各異,青龍瞅著尢涼一聲大喝,「沒想到九殿下你竟然是盜竊寶物私賣的主謀,來人,將九殿下押回去等候大殿下發落!」
夜間風涼,又加上是秋天,涼冽的夜風吹在他身上,一時更顯孤絕落寞。
那九殿下清淡著語氣,隨意道︰「比如,帝座有幾個兒子,各是什麼性格背景;又比如最近哪幾位夫人比較得寵,枕邊風吹的比較盛;又比如最近哪幾位殿下跟帝座的寵臣走得比較近……」
我虛心求教的問道,「那我該……知道些什麼?」
我好像真的成了魔宮中的侍從一名,而且還是冷宮中九殿下的侍從。
若是送東西的侍從不用心,錯過了一回,我們便要等下一個三百年,才能有東西吃,有一回,那侍從一連忘了兩次,于是等我們再次拿到東西,已經是九百年後的事情了,那時我家殿下還小,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我們都挖過冷宮的野草吃。
尢涼一時輕笑出聲,「原來我還身份尊貴!」頓了頓,他清淡的道︰「洗破了補上就成。」
大殿下,你整天錦衣玉食,山珍海味,高高在上,你都不知道我家殿下,你九弟這萬把年是怎麼過來的。宮里的侍從每三百年,才會給冷宮送一次東西,你可知我們殿下要把那一筐子菜,省著省著再省著才能吃夠三百年,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嘴里嚼著三百年前的菜,那是個什麼滋味,簡直就像是咬著一把蠟,又干又澀。
現下從冷宮里搜出贓物,只怕這冷宮已成為眾矢之的,就算等下青龍使不把我抓回去給大殿下交差,只怕這里也被多方人馬盯上了。
面對青龍的暴躁怒喝,玄武也沒有冷臉,用一貫和煦的語氣說道︰「雖說如今這東西是從九殿下這里翻出來的,可卻也不表示這事就跟他有關,在查案辦案方面,大殿下到底是外行,為了公正起見,還是我把九殿下帶去慎刑司最為妥當!」
尢涼坐在院子里獨自一人對弈,我坐在井邊,剛拿起搗衣砧敲打了一回,尢涼那廂涼涼的瞥了我一眼道︰「你忘了放皂角了。」
九殿下尢涼,他的名字,一如他眉間錯落的清落和陰郁。
次日清晨,我起了個大早,忙碌一早上給那九殿下做早膳,目的在于,套話!
我頭一次知道,原來狐狸也可以肥成這樣,而且那肥球進門的樣子實在是太逗了,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樣,頓時惹得我一陣好笑,我拼命捂著嘴,可笑聲還是禁不住從我指縫間溢出。
尢涼尢涼,誰念西風獨自涼!
又過了會,尢涼他大哥,大殿下無邪領著一眾金絲甲魔兵氣勢洶洶而來。無邪此來,自然是為了那些盜竊的寶物。
那九殿下一時喃喃道︰「我也記不清有多少年了!」
「可是我不會洗衣服……」我堂堂一八荒界公主,能燒個菜,包個餃子,實在是已經難能可貴,這洗衣服麼,真不會。
尢涼看了我一眼沒在說話,算是默認了。
想必這幾位殿下是如今魔宮中,風頭最盛的幾位,可能一不小心得罪了,就小命不保。
青龍使橫眉豎目的道︰「你這分明是在懷疑大殿下的本事!」
玄武一直用溫溫和和的語氣道,「在辦案方面,大殿下確實不如三殿下,這個就算我不說,想必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又何必非得逼我一定要把這話說出來,我怕大殿下一個不小心,就屈打成招了,這樣豈不冤枉了九殿下!」
那九殿下吃了一碗餃子,才緩緩說道︰「帝座膝下有十子,大殿下無邪,為人狂妄囂張,掌管寶庫,副手為青龍使,掌青甲衛,不過我大哥喜歡金燦燦的東西,後來青甲衛便統一改成了金絲甲衛;三殿下靜淵,為人溫文爾雅,掌管刑罰,副手為玄武使,掌玄甲衛;四殿下夜離,為人心狠手辣,掌管宮殿禁衛,副手為朱雀使,掌朱甲衛;六殿下溟墨,為人魅惑邪魅,掌管宮門禁衛,手下為白虎使,掌白甲衛。嗯,你只要知道這幾個就可以了。」
原來他叫尢涼。剩手根記。
我無奈只好等衣服干了,給他補回來。
尢涼頷首,起身就要跟玄武使走,我一時月兌口道︰「我也去。」
尢涼含笑著對著玄武使頷首,「玄武使客氣了,請便!」
「這是我十弟,少螓。」尢涼蹲拍拍他的頭,那肥球轉頭對著尢涼,討好的笑著,「九哥,抱……」
傍晚夕陽西下,尢涼站在紅蓮池邊吹簫之時,昨天那一團毛茸茸的紅毛球殿下又來了,他用爪子推開門,拖著自己肥肥的身子一搖一擺進門,又一搖一擺走到尢涼的腳下趴著,听簫。zVXC。
我走到他身邊,扯扯他的衣袖,「殿下,我是你的侍從,你身邊怎能少了我。」
尢涼說這話僅是想把衣服縫完的意思,可在青龍使眼里卻無端成了挑釁,頓時惹得青龍使大怒,「九殿下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想抵賴!來人,快把九殿下押了帶走,回去好跟大殿下交差。」
尢涼扯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不傲不慢,十分客氣的道︰「那是自然,青龍使請便!」
我趁機,更洶涌的哭訴道︰「大殿下,就算再不濟,我家殿下跟你也是親兄弟呀!你作為大哥,照顧弟弟妹妹,本就責無旁貸,如今我家殿下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栽贓陷害,你作為大哥可要明察秋毫,還自家弟弟一個清白,不然豈不是打大殿下你的臉面!」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好像自己嚼著的不是青菜,而是三百年前的古董,反觀那九殿下,倒是吃得一臉爽快。
我又掃了幾步,果真瞧見那肥球站在尢涼肩頭,肥肥的身子向著前面晃去,頓時肥球沿著直線下落,眼見就要掉在地上摔成餡餅,尢涼眼疾手快的抬腳一勾,肥球一時安安穩穩的落在他鞋背上,尢涼將腳放下,那肥球安安靜靜的趴著他的腳背睡了。
見金絲甲魔兵上前要抓他,尢涼也不慌不亂,只清淡的開口,「容我把余下這幾針縫完。」
我一想苗頭不對,難道他起疑心了?趕忙道︰「不是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會洗,這不九殿下您身份尊貴,我怕把您的衣服給洗破了!」
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在作甚,中間有一個黑影來了又去,頓時尢涼手上莫名的多了一個包袱,他拿了東西並未馬上回屋,而是一直在蓮池前站了許久。
為首的人瞧了一眼尢涼,不情不願的象征性拱拱手,卻是半點恭敬之意也無,態度囂張的說道︰「有人偷盜宮中寶物私賣,今早人抓到了,可那寶物只有兩件,另有四件不見蹤影,大殿下下令搜查宮中所有宮殿,本使乃奉命辦事,想必九殿下也不會為難我等!」
如果真如尢涼所言,這大殿下還真好糊弄,我不過是哭著說了幾句話,他現下看尢涼的眼神,已經帶了幾分同情之情。
青龍使頓時一雙眼傲慢的都快長頭頂去了,只見他一揮手,那些魔兵又啪啦啪啦翻箱倒櫃的找起東西來,就在這個檔口,門外又涌進來一隊魔兵,與之前不同的是,這隊魔兵皆一身玄甲,為首之人更是用黑布黑巾包頭包臉,只露出一雙晶亮的雙眼。
那肥球轉頭過來,對我凶狠的露出一排利齒。
天吶,這菜竟然是三百年前的!我震撼了!
看著手中的長衫一個大洞,我頓時欲哭無淚,「九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定是你這衣服放太久發霉了。」
做了三頓飯,廚房里那三百年前的菜已經差不多吃完了,我正愁著晚膳怎麼解決,沒想到走進廚房一看,小桌上不僅放了好些菜,而且還有魚肉,具都十分新鮮。
「大殿下,雖說我家殿下過的如此清貧,可他從不怨天尤人,總說自己能活著已是萬幸,應該知足,不該在多強求,若是那些東西真是我家殿下偷的,我家殿下還補衣服作甚?還穿著洗白的破衣服作甚?再說了,我家殿下這般無權無利,孤家寡人一個,憑什麼能讓別人為他賣命,大殿下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一時又大笑不止,先是捂著嘴,後來發現那肥球睡著了听不到,便索性笑出了聲。
尢涼重新拿了碧玉簫放在唇邊吹奏,那肥球蹲在他肩頭听著,十分的乖巧。
他頭也不抬的就道︰「要是你會的話,我也就不用這麼辛勞了。」
我回想剛才拿木盆時,牆角確實有個盒子裝著一些白色的粉末,我把盒子拿出來,倒了些皂角進木盆,然後拿著搗衣砧繼續使勁敲啊捶啊打啊,然後,衣服破了……
我將干了的衣裳拿過去時,尢涼正在穿針引線,我一時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穿好線,把手一抬,示意我把衣服給他,我結結巴巴道︰「九殿下、你、要、自己、縫?」
次日用完早膳,尢涼又自弈了會兒,與我道︰「把我昨天那件破了的長衫拿來。」
尢涼瞥了我一眼,涼涼的說,「胡說,這衣服不過才百年光景,怎會發霉!」
「不想青龍使也在九殿下這里,真是巧了!」來人恭謙和煦的與青龍使打招呼,又對著尢涼恭敬的一禮,不卑不亢的道︰「見過九殿下,本使奉三殿下之命來搜查被偷盜的贓物,還請九殿下行個方便!」
我等著他回答,好了解魔界的形勢,不想那九殿下把筷子一擱,朝著門外走去,「天色不早了,該就寢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是三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吧?」
我頓時只覺心頭有苦難言,我不會洗衣服,可我更不會做針線活啊!
玄武使正下令要搜查,一名黃金甲魔兵也不知從哪里翻出一個包裹,急急忙忙跑出來道︰「大人,找到了,東西就在這里。」
那魔兵將包裹放在桌上,只見包裹里面無暇珠,琉璃瓶,玉如意,雲煙燈四樣寶貝赫然在目。
我見他們將屋里的東西摔得嘩啦啦響,一時怒道︰「你們找東西歸找東西,好好的摔人家屋里的東西作甚,就算再不濟,這里好歹還住著個九殿下!」
那九殿下呷了一口茶,瞅著我很隨意的說道︰「九殿下尢涼,為人清冷淡漠。」
「難道你沒有听說過我的事?」那九殿下好奇的瞅著我道︰「你這侍從也太不靈活機警了,這般不了解魔宮的形勢,怎麼還能在魔宮待下去,搞不好下一刻就不知道得罪了誰,被杖斃了!」
尢涼一把將肥球撈起,抱在懷里,那肥球一時趾高氣揚的看著我,露出一臉得意洋洋的神情。
幸好,幸好,這大殿下只是狂妄囂張,卻非無情之人。
我拿著大掃帚掃著地上的落葉,掃完一圈,回頭見那肥球昏昏欲睡的站在尢涼肩頭打瞌睡,身子前晃後搖,極有要掉下來的危險趨勢。
尢涼他十弟,實在是太有趣了!
既然三百年前送來的菜,他還能記得清楚,那這記不清的,定然已是三百年之前不知道年歲的事了,這九殿下怪可憐見的,我一時對他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玄武使突然出手在青龍使面前一擋,道︰「青龍使,慢著!雖說大殿下掌管寶庫,可掌管案件刑罰的卻是三殿下,九殿下應該跟我走才對,就不勞青龍使幫忙了!」
「大哥……」尢涼剛苦澀的說出兩字,我頓時哭得驚天動地的撲在無邪的黃金座跟前,鬼哭狼嚎的道︰「大殿下,我家殿下冤枉啊,那些寶貝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就出現在了冷宮,可是我跟我家殿下確實是一點也不知情。
我慚愧的將衣服遞給他,他正縫著,外面突然嘩啦啦涌進來一隊魔兵。進來的魔兵,皆都一身金絲甲,為首之人左手纏著一條龍,右手拿一個陰陽圈,氣焰囂張,那隊魔兵一進門,看也不看里面的主人,絲毫不顧忌的在屋里院里各個角落亂翻亂找,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無邪原本見我撲過去,嚇了一跳,想叫金絲甲把我拉走,可終究擋不住我的死纏爛打,硬是听著我把那一番哭訴的話說完了,此番見我扯出青龍使,他一問證實之下,也不禁動容。
因著尢涼九殿下的身份,我們住進去的牢房還算干淨,剛進去沒多久,尢涼就被他三哥,也就是掌管慎刑司的三殿下靜淵叫去了,過了大半個時辰,他才回來,不過好像只是簡簡單單被叫去問了個話,尢涼身上並無傷。
我拿了木盆把他要洗的幾件衣服放進去,打了井水浸濕,然後……我印象中記得以前帝君府的洗漱仙女洗衣服時,有用一根棒子使勁捶打衣物,那棒子好像還有個名來著,叫做搗衣砧,我在屋里一找,果然有這個物件。
可是我現在對面坐的是九殿下,我這廂把他伺候好了,才能知道的更多,為自己出魔宮做打算,「那……九殿下呢?」
青龍使一時怒瞪著玄武使道︰「玄武,你這是什麼意思?寶庫失竊,此事原本就該大殿下來查,是你們多事了!還不讓開!」
我又是做酸菜鯉魚,又是做糖醋排骨的,這一頓晚膳好不豐盛。用完晚膳,我將碗刷了,早早的回房睡了,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出過冷宮一回,朝著東邊走沒多久,便見東安門在望,魔兵叢林,打听了才知,從內宮到中庭,需過三道門,自里向外,分別是東安門,東武門,東和門,到中庭後,又需經過三道門,才能到外庭,到了外庭,還得過兩道門,這才算是出了魔宮。
尢涼詫異的瞅了我一眼道,「你不是入宮來做侍從的?怎麼連自己的生活起居都照顧不了?」
我低聲悲涼的開口,「還有……有些話,關系到我跟九殿下的性命,大殿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還有,大殿下,你瞧瞧我家殿下的衣服,不要以為這衣服本就是白色的,錯!這衣服原本是深色,只是被洗了好幾百年,洗得不成樣子了罷了。我家殿下的衣服,都是破了又縫,縫了又破,縫縫補補這樣一年年挨著過的,如果大殿下不信的話,可以問問青龍使,今早青龍使去冷宮時,我家殿下還在縫補衣服呢。」
我不是才來一天不到,哪有功夫了解這些事,便趁機隨著他的話問道︰「那魔帝有幾個兒子,各是什麼性格背景?」
被押去慎刑司的路上,我隱約听見尢涼有在嘀咕,怎麼那塊布看上去像是大哥宮里的東西。
我偷偷的問他,是不是他三哥要讓他將這次的偷盜罪名,嫁禍給他大哥、四哥或者六哥,尢涼別有深意的瞅了我一眼,卻答非所問,「我大哥無邪,人雖狂妄囂張至極,卻也最好糊弄。要是我們落在他手里,可要比落在三哥手里好的多!」
我在嘴上反復念了兩遍,覺得這名字取得實在貼切,剛想夸兩句,忽听得他開口,「既然你都有時間包餃子,那替我把衣服也洗了吧!」
尢涼瞅了我道︰「你留下。」
大殿下無邪為人狂妄囂張,一見之下,果真如此,開鎖的魔兵不過是動作慢了些,無邪就以為是人家怠慢他,一聲命令下,那名魔兵頓時被他的手下好一頓揍,他那看尢涼的眼神,更讓我不舒服,簡直就像是在看螻蟻偷生一樣,高高在上,不容人直視。
我還在狐疑皂角是個什麼東西,又听得他說道︰「牆角那個白色的粉末。」
說罷他頓時將桌上那堆贓物一收,交給身後的魔兵,轉身又對著尢涼恭敬的道︰「九殿下,不管這事與您有沒有牽扯,畢竟現下是在你宮里搜出了贓物,還請九殿下跟我走一趟慎刑司。」
肥球扯著自己的肥腿想竄上尢涼的肩頭,可奈何他實在是太胖了,跳躍了好幾次,硬是沒有跳上去,最後還是尢涼抬手送了一把,這才把他送上去。
無邪眉眼一挑,氣焰囂張的道︰「有什麼話盡管說便是!有本殿在此,看誰能把你跟九弟怎麼樣!」
我在無邪跟前低低說道︰「大殿下,雖說三殿下掌管慎刑司,可此次是寶庫失竊,照理來說應該由您來主審才對,可他卻好,硬是把九殿下帶回了慎刑司,不僅如此,大殿下你可知,三殿下方才還把我家殿下叫去了,你知他怎樣對我家殿下說……」
見無邪眸子的神色深了幾分,我心里暗喜,趁機道︰「三殿下說他已經把那塊包裹贓物的布料換成了大殿下宮里的東西,還說,若是九殿下能幫他指證那些東西是大殿下監守自盜,人證物證俱全之下,大殿下,您說,您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