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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之所罰 第四章 亂象八卦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如果我沒認錯,這恐怕是難得一見的亂象八卦之毒。」

「亂象八卦?」

寧彩衣回憶著︰「我記得師父曾經同我提過這種奇毒,它是利用意念引導卦象封入人體,與體內經脈互纏形成八卦,只不過剛好與正常相反。」

見蕭岳雲仍是面露不解,寧彩衣又道︰「這相反之意,譬如本應是上天對下地,而這毒在體內卻倒行逆施,顯現出來的便是上地對下天,你看這傷口上,坤在上,佔據著天的位置,若我沒有猜錯,下一個顯現的將會是乾字,替換地的位置,其余震巽艮兌坎離所對應的雷風山澤水火均會一一相反而對。最終使得體內經脈逆轉而送命。」

(八卦之圖大致如下。)

兌巽

離坎

震艮

「可否有救?」

寧彩衣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卻幽幽道︰「為何要救?」

蕭岳雲啞然,良久才沉聲道︰「難道你忍心這孩子就此死于非命?」

寧彩衣似笑非笑︰「我雖不懂你們江湖之事,卻也懂這天下茫茫多事均未命中注定,何為非命之說?這少年身中劇毒,我救之,抑或不救,卻是天之決定,豈有非命之理?」

蕭岳雲只得痛苦地閉上眼楮,寧彩衣此話恰如一把利刃刺在心上。

念想當年自己年少輕狂之時,亦曾想過抵抗天命。然天之無情,超乎想象,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自己也落得個賜為飛灰,永不為生的命運。

寧彩衣見他表情難過,心下不由得有些不忍,又暗惱自己竟如此心軟,口中卻還是說道︰「我從未遇過此種奇毒,能否救回他性命,我也不敢保證。」

蕭岳雲如听仙樂,驚訝道︰「你是說,你肯救他?」

寧彩衣見他面有喜色,心下又是不悅,語調一轉︰「若要救,我卻也有我的條件。」

「你快說。」

「和我成親。」寧彩衣輕咬著嘴唇,堅定地看著他。

蕭岳雲一時愣在原地,訥訥道︰「當年是我負了你,你又何必再如此執著?」

「只要你答應同我成親,我可以不再記得當年。」寧彩衣似是下定了決心,「而且我不禁可以救這位少年,你身上的蠱毒,我也同時替你解去。」

蕭岳雲卻只是嘆息︰「恐怕我只能再次負你。」

寧彩衣不再說話,只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曾經你假意與我成親,如今卻連謊話也懶得說一句了麼?

這世上的情愛,沒有值得不值得,唯有願意不願意,只可惜寧彩衣選擇了一個不會愛上自己的男子,這一切奮不顧身的付出,卻只如塵撒江海,一去不回。

蕭岳雲非是木訥,只是自己一生從心而為,非我所願,勉強不得。更何況,自己又何嘗不是這世間傷心之一人?

接下來的五天,寧彩衣將自己關在書房閉門不出,只一心找尋解毒良方。

蕭岳雲則同蕭莫言住在後院的客房中,只覺得這日子過得焦慮無比,一日過去,壽命便又減少了一天,這樣倒數著自己的死期,恐怕沒人會好過。

這毒是日現一卦,眼見著蕭莫言傷口上已顯出了六卦,僅剩兩卦未出,也就是說,若再無解藥,這孩子便只有兩日可活。

這日陽光頗好,蕭岳雲將時醒時睡已昏迷三日的蕭莫言抱到院內享受這難得的光浴,照例為其輸入真氣貫通經脈。

蕭岳雲一邊輸一邊皺眉,只覺這孩子體內經脈甚為不順,真氣行至一半,屢屢被阻隔不前。

寧曉若便在此時帶著管家走了進來。

身為離城四大富豪之首,寧曉若身之上下首飾卻並不算多,耳環發簪而已,看上去卻仍是風姿綽約,只是娥眉輕鎖,一臉嚴肅地走將進來,盯著坐在石凳上的蕭岳雲︰「你便是我兒這些年來日日喃念的負心人?」

上次蕭岳雲重尋寧彩衣,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早已知曉,本想當日就來興師問罪,不了蕭岳雲來了便走,讓自己撲了個空,寧母氣得咬牙切齒,口上不說,心中是罵這男人臭不要臉,更不想這家伙居然還好意思再來,還一住就是好幾日。

是可忍,孰不可忍。寧曉若這幾日來是茶飯不思,生意不睬,終是忍之不住,帶了一眾家丁尋這負心漢而來。

蕭岳雲自是認得寧曉若的,見她指著自己的鼻子質問,不由得苦笑道︰「是我。」

這寧家母女都是外柔內剛的性格,最是由不得人欺負,更何況寧曉若見女兒被人拋棄,哪里還顧得上什麼禮儀形象,觀現在這情況,大有要將蕭岳雲罵個狗血淋頭的架勢。

「我只道街頭乞丐為生存而忘卻臉面向人求討,看你莊莊七尺男兒,也並不是貧苦之人,卻不想竟如此厚顏,還妄圖與我兒復合?」

蕭岳雲苦笑更甚,不過心下卻是有些暢然,暗想若是寧曉若堅持反對他倆在一起,那麼彩衣定也是無法違背母親的意思,也好打消了她的執念。

寧曉若見蕭岳雲不回話,還道他是心中有愧而不敢妄語,心想這家伙還算有救,便也緩了緩語氣︰「你隨我去房內,我有些話要與你單獨聊聊。」

話罷也不等蕭岳雲回答,徑直走向蕭所住之處。

看來這寧母是將自己好生打探了個仔細,蕭岳雲搖搖頭,將蕭莫言托付給管家,連忙跟了上去。

進了房,寧曉若又示意他帶上房門,蕭岳雲一一照做,只是心下苦笑,想自己按年齡算,也是三百余歲的人了,大過這寧曉若不知幾輩,如今卻像是個未過門的女婿一般,步步擔心,恐有忤逆。

寧曉若正襟坐在正座之上,冷冷道︰「我听彩衣說你曾經有過妻子,那院中少年可是你兒?」

蕭岳雲暗道女人關心的事果然都是這般,不過妻室人丁家族爾爾,這寧彩衣也真是瞎說,自己何曾有過妻室,恐怕都是她杜撰出來的吧。

不過寧母卻也奇怪,觀蕭岳雲樣子,年紀不過也才三十余歲,那少年卻也有二十左右,這年齡相差並不太遠,只道是這家伙年少未能把持住,種下了因果。

只可惜她十年前並未見過蕭岳雲,不然她更會驚訝,這人臉上竟沒有一絲變化,仿似歲月不曾在其身上劃過。

「這孩子是我故人之後,我見他生了重病,是以帶他來這里醫治調養。至于妻室……」

蕭岳雲卻猶豫著是否應當撒謊,突然全身一震,三百年前的影像突然浮現在腦海,自己曾是在師父面前立過誓言,做一個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人,不想正是因為一個謊言,使得道中動蕩,遺害數百年之久。

寧曉若見他臉色痛苦,試探性地問道︰「你妻子過世了?」

蕭岳雲這才回過神來,黯然搖了搖頭︰「我沒有妻室。」

寧曉若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問︰「那你可能保證對彩衣一心一意永不背棄?」

蕭岳雲一愣,瞬息之間已然轉了無數個念頭,終于是听出這寧母竟似不反對他與寧彩衣的事,卻只是要求自己忠貞不二罷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之心,這寧曉若為了女兒也真是什麼都能忍了,可偏偏自己斷不能同彩衣結婚,當次之計,只有忤逆寧母,讓她對自己不能滿意,逼彩衣打消結婚的念頭。

可這樣一來,寧彩衣還會救治莫言麼?

蕭岳雲又是踟躕不定,只可惜自己平生實在是太少花花腸子,不懂搪塞,只好蹩腳地岔開話題︰「啊哈,今天陽光甚好,哈哈……」

寧曉若看著莫名發笑的蕭岳雲,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蕭岳雲仍是自顧自笑道︰「如此天氣,悶在屋中豈不可惜?出郊閑游當時不錯的選擇……」

「你!」寧曉若奇跡2,怒指著蕭岳雲道︰「你卻當我說話是耳邊風麼?你今日若不給我個明確答復,我是萬不會將女兒嫁與你!」

蕭岳雲這三百年來何曾如此憋屈難受過,連裝瘋賣傻這等有失風度的事情都做出來了,仍是沒有效果,心下一橫,正要回敬一句「我也萬不能娶你女兒」,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啊!妖怪!妖怪!」

寧曉若皺眉︰「是許管家。」

蕭岳雲忙是轉身開門,正看見管家嚇得尿流地仰坐在地,手指著趴在石桌上的蕭莫言,渾身顫抖不已。

蕭岳雲快步走過去,一看,蕭莫言全身竟變成了深青色,整個人就好似一塊碧玉,卻全無碧玉之美感,甚為駭人。

這聲響自然也驚動了正在屋內潛心尋藥的寧彩衣,此時她也正好走將出來,看到蕭莫言的此種變化,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蕭岳雲大急,只會灌輸真氣,卻如石沉大海,絲毫不起作用,蕭莫言整個人似是完全失去生氣。

「別動,讓我看看。」寧彩衣忙止住他,搭手開始把脈。

蕭岳雲喘著粗氣,緊張地盯著寧彩衣的臉色,卻見她先是皺眉,又是疑惑,過了甚久,方才放開手。

蕭岳雲忙問︰「如何?」

寧彩衣似是回答,又似自語︰「經脈斷絕也可以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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