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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之所罰 第三章 玉面書生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月兌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蕭岳雲身輕如月般懸坐于這城門外鳴鳳樹葉之上,手提酒釀身著白衣,看之過去頗為不協調。

「莫言,若是你先祖卜風尚在該有多好,他博古通今,無所不曉,定能解我今日之惑。唉,只怪這人生之于世,身不由己,知曉天道卻無從逆天改命,可嘆可悲。」

蕭莫言只靜靜陪坐在鳴鳳樹下,仰頭望著這漫天繁星,在清澈的雙眸中交相輝映,若有所思。

作為天之道聖者的後人,這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蕭莫言從一出生便能預見未來,每每能在乞討的時候搶得先機。

蕭岳雲醉醺醺地看著身邊專注的少年︰「你看了這麼久,可曾看出了什麼?」

蕭莫言聞言站起身來,眼神有些難過地望向他,用手指著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蕭岳雲,黯然地搖著頭。

「你看到了我?」蕭岳雲不禁也抬頭看著這無盡夜空,「這便是天命麼?蕭某的結局早已被你裁定?真是可笑!」

這時的蕭莫言雖能略微窺測天意,卻難以作出應對之策,只得安安靜靜地呆在一旁。看著這幾百歲的老男孩在樹上撒酒瘋。

突然間,遠處異動突起,似有兵刃交接人馬拼殺之聲。

蕭莫言踮起腳尖朝遠處望去,卻是林木密布,口中又說不出話,只好努力搖動樹干,通知樹葉上飄飄欲仙的蕭岳雲。

蕭岳雲站在樹頂,虛著眼也看之過去,哈哈一笑︰「你這是叫我避之還是迎之呢?」

蕭莫言咬咬嘴唇,似在猶豫什麼,良久方才拿定主意,擺出一副妖嬈的女子姿態,又急急指了指城中。

「女人?彩衣?」蕭岳雲一躍而下,「和彩衣有關?」

蕭莫言連忙點頭。

「走!去看看!」

兩人棲進半人高的草叢之中,這才看清原來是一群山賊正在搶劫一隊鏢車。

此地距離城門不過兩里之路,正應是鏢局松懈之時,這山賊也當真是狡猾無比,竟還懂得伺機而動。

「這麼說,這鏢局押送的應該是寧家的財物了。」

蕭岳雲略一沉吟,暗想自己曾也算欠下寧家良多,不如出手相助,權當彌補當年罪過。

想及此處,蕭岳雲囑咐道︰「你便在此不要走動,待我去解決賊子。」

話罷身形一閃,便沖了出去。

只見蕭岳雲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卻並不殺人,只一一奪下眾賊兵器,其速度之快,甚至在場的人都還未能反應過來有外人介入,手上的兵器早已不翼而飛。

一眾人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面面相覷。

蕭岳雲這才停下來,瀟灑地將成堆的兵器扔在一邊,站在兩隊人馬中間傲然道︰「夜色正好,大家何不享這清風月影之樂,卻來這城郊之外舞刀廝殺?」

大家終于反應過來室友高人到場,鏢局之人自然是大喜過望,暗道鏢車有救,山賊們卻是面如死灰,不少人已有轉身逃跑之意。

「怕什麼!」一聲暴喝這時從身後傳來,眾山賊忙閃身讓開一條道。

看將過去,是一身穿虎皮的彪形大漢,身高八尺有余,手持三尺大刀臉上蓄著參差不齊的絡腮胡須,更有些好笑的是,眉頭之間竟還很不協調地印著一個扁扁的「王」字。

蕭岳雲臉色一沉,因為他發現者虎皮大漢的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青衫玉面書生模樣裝扮,而他的手上,橫握一把短劍,劍的另一端,抵在蕭莫言的脖子上。

「放開他。」蕭岳雲冷冷道,「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玉面書生微微一笑︰「放了他,恐怕我才是難以活命吧。」

蕭岳雲不再說話,整個身體已然化作一道虛影,電光火石之間,玉面書生身前形成一波巨大的氣流震蕩開來,眾人均是為之不由震退好幾步。

待氣流停歇,再看時,蕭岳雲已飄回原地,滿臉震驚的表情︰「沒想到你竟能跟上我的速度。果真有兩下子。」

虎皮大漢將大刀往地上一插,冷冷地哼一聲算是回應。

玉面書生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手上仍是抓著蕭莫言不放︰「前輩乃是當世高人,何至于同我等晚輩大動干戈?前輩只須不再理會此事,我自當放人。」

「哦?」蕭岳雲亦是冷冷一哼,「你若知道蕭某平生最恨被人要挾,便不會發此狂言!」

玉面書生臉色一變,只覺一強大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向自己壓來,當下受之不住,哇地嘔出一口鮮血。

虎皮大漢大吼一聲,提刀便向蕭岳雲劈去。

蕭岳雲輕輕一呔,右手翻轉,持著天問匕首迎了上去,一時間火花四濺。

僵持稍許,虎皮大漢漸漸力不能支,隱有落敗之勢。

玉面書生眼珠一轉,突然一把推開蕭莫言,大喊︰「走!」

虎皮大漢聞言,使盡平生之力,奮起一抗,總算是稍稍抵開天問匕首,忙飛身後退,帶上玉面書生,縱身向林中逃去。

蕭岳雲上前接過蕭莫言,正想去追,一看左手,竟是鮮血淋灕,原來那玉面書生怕蕭岳雲來追,逃跑之前先往蕭莫言後背上刺了一劍。

蕭岳雲又驚又怒,忙替他點穴止血,抬起手掌連輸入三股真氣,如此這般,蕭莫言面色方才漸漸有了生機。

而做完這一切,那兩人早已逃的無影無蹤,蕭岳雲只得對著空氣咬牙切齒。

再抬頭看時,一眾山賊正四散逃離著。

蕭岳雲殺心頓起,舉刀就要劈落,旋即又覺這一切與之並無甚大關系,何必遷怒于他人,可能是自己年歲已長的緣故,便只是略略搖頭……

不過鏢局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試想你本來押鏢好好的就快要進城,偏偏遇到了這麼一群蠻匪打劫,心中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火,當下均是提刀追去,非得砍上幾刀以泄怒火。

蕭岳雲看著懷中的少年,不免難過地想著,若是自己有個孩子,也不知該多大了,但憑自己這一身本領,定能將其培養成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惜啊,可惜!

轉念又想,這孩子絲毫不會防身之法,若就這樣伴著自己行走天下,沒個三頭六臂,只怕是難以護得其周全,更何況自己已是時日無多,趁著這剩下的日子,還想去訪盡昔日舊友,了卻此生遺憾,跋山涉水,這孩子能否吃受得住?還不如將之托付于合適之人,好好教導,定能成一番作為。

「莫言,怎麼樣?可還十分難受?」

蕭莫言虛弱地搖搖頭,看著眼前這個本已三百多歲的年輕男子,心中滿是感激之情。想自己這麼些年來,無父無母,流落于街頭靠乞討為生,被人們視作糞土糟粑,何曾會有人來關心自己生死?偏偏這神仙一般的人物,不僅救了自己性命,還為他取了一個從未敢奢望的名字,從此以後,自己也是一個有名有姓堂堂正正的人了。

「那我們先離開這里,省的為這些凡夫俗子所擾,我也好為你療傷。」

蕭岳雲說罷,雙手橫抱起蕭莫言,輕輕幾個縱身起落,已到幾里之外一小溪邊,再將蕭莫言小心側放下來。

此時蕭莫言背上白袍已大半被染成血紅色,還在沒有了繼續擴散的趨勢。

蕭岳雲又替之除去衣物,用溪水細細洗淨傷口,敷之以隨身金瘡藥。

這金瘡藥的配方還是當年寧彩衣親傳秘方,為其獨家所創,治愈傷口方面可謂是立竿見影。

然而此次用在蕭莫言身上,卻遲遲不見效果,傷口周圍卻隱隱有暗青色呈現,細看之下,傷口邊上若有若無地印著一個淺淺的「坤」字,蕭岳雲眉頭大皺︰「莫非肩上有毒?」

可惜即便是看出了中毒跡象,蕭岳雲也是束手無策。

解毒救人,自然不是這個直來直去的武者所長,更何況這毒看上去頗為詭異,見所未見。

一般中毒,身體會在五髒六腑有異,那還有跡可循,偏偏這毒物怪異得緊,居然還會顯現文字。

如今之計,只有厚著臉皮再去求救于寧彩衣,而這偏偏是蕭岳雲最不願意做的事,這才剛剛償還了一點人情,又要有求于人,作為堂堂武道尊者,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蕭岳雲只好搖著頭一個勁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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