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本初與聶明帆的對話過程中,度本初關在鐵籠子里,聶明帆在鐵籠子之外。
「你放了我。」
「現在不能!」
「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還有很多圍繞你的研究項目。就是蛇巴人的生理研究。」
「什麼意思?有用嗎?」
「當然,對于醫學、對于我的家族都有意義。所以你可能需要在渝州城呆上一段時間。」
「不!我必須立即回去!」
「你就來者安之吧!」
「好吧,我安?你看我現在像誰?」度本初一揚手,在臉上一抹,他的臉型變了。變成度天行的臉了。
「你是…?」聶明帆心里迷惑,上前看個仔細。他忘記了度本初的手臂比一般人長得多。
度本初突然伸手把他拽到鐵籠邊,另一只扣在他的脖子上。厲聲地暴喝︰「來人!」
進來兩個守衛,見董事長被鎖住。頓時無措。
度本初對聶明帆說︰「讓他們把鐵籠子打開,讓我走!」
聶明帆有氣無力地說︰「听他的!」
守衛打開鐵籠之後,度本初沖出鐵籠,仍然把聶明帆鎖住,動作之快,匪夷所思。
「沒想到,身手還是如此敏捷!」
「走!帶我出去。」
「你真的想走,我也可以送你回雪寶山。」
「我敢相信你嗎?」
聶明帆帶他來到大街上。度本初一溜煙地跑掉了。
保衛們才靠上來,聶明帆喘口氣︰「跟蹤他。不能傷害他。」
度本初撒開腳沿著道路跑動,他看到低處有江水的波光,按照大山里的規律,山嶺無路時,順著峽谷走總會能找到出路的……在過公路時,一輛深夜疾行的汽車撞上了奔跑的他,他在急剎車的聲音中翻了個跟頭,那車停在原處,他翻身起來繼續奔跑,把開車的唬得楞神,以為是夢幻。他一直跑到江邊,才發現身後已經沒有追隨的人了,站定看著這個城市——相瑛三十年前r 夜思念的渝州城。
相瑛以前說過渝州城有兩江環繞,一條是長江另一條是嘉陵江,腳下奔涌的是哪條江呢?度本初無法判斷。江面上倒映著城市的燈火,把燈光浮皮潦草地波蕩成一鱗一片的,只有紅s 的航標燈醒目地起伏。此時,不用抬頭望了也知道滿城的燈火輝煌。這真是一座奇特的城市,房屋與大街依山而築,燈光就有了參差的高低錯落,矗立的霓虹的把夜空映出彩s ,山坡上條形燈構勒出舊城牆垛的形狀,街道旁的的路燈把一條條蜿蜒的道路描畫。高大的建築上搖曳的sh 燈把城市搖晃得更加迷惑。
度本初入迷地看著面前的燈火,想起不知道方位的深山。雪寶山在哪里呢?雪寶山上的白洞又在哪里呢?一時間,時空錯亂的迷惑充塞在他的心頭。面對陌生的城市,一個異鄉人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冬天的寒風吹來,冷!這種冷不是由皮膚吹進肉的,是從內心的駭怕產生的寒冷,泛出在皮膚上的。度本初只穿著一套迷彩的單衣,是在被推進鐵籠子後,看守的人怕他凍壞了遞進來的一套衣服。
他在河灘上奔跑起來,也許能跑到雪寶山吧?
跑到空曠的沙灘上,天光微煦。左右兩條江在此交匯,波濤翻卷,江水浩瀚東去。他想起了相瑛說過︰兩條江交匯後向下奔流千里就到了雪寶山所在地。
應該就在這里順江而下。能泅水而下嗎?相瑛當時就笑話過他︰千里之遠有多遠嗎?你站在最高處看到的對面山頭不過十里之遙,有100個這個遠的地方,必須乘船坐車!見過汽車、見過大船嗎?
汽車在自己奔跑的過程已經見識了,不是自己跑得快,可能被它追上,大船肯定是停泊在江邊的水上的大房子了!怎麼知道它們是到雪寶山的呢?這時他多麼想念相瑛,她說過要帶自己一逛渝州城的,但是她卻躺在了雪寶山的白洞里!
相瑛呵!如果是你帶我來多好!
度本初坐在沙灘上一籌莫展,胡須也花白了許多。迷糊間他小睡了片刻。他困了。
有人在踢他︰「一邊去,莫擋著道!」
他睜開眼看看,真是擋著別人的道了。一輛汽車開到了江邊,一個人打開後箱正裝貨物。
「棒棒,你的搭襠呢?」
「他現在都沒來,一定嫌你給的錢太少。他去接油水厚的義務了。」
「說好的價錢,你們不講信用。」
「老板,現在啥子都在漲價,下力錢了該漲水了。」
度本初听懂了他們的意思,他說︰「我!來!」
棒棒抬頭望望,以為是同行。「你起來得早嘛!好,抬在肩。」
于是,度本初與他搭襠,來回兩趟把一車的貨物擔到輪船的廚房上,汽車司機給了兩張紙幣,他和棒棒一人一張。度本初都不相信,這麼容易就掙到了…錢!
棒棒說︰「沒有吃飯吧?走,吃豆花飯去。」
昨天晚飯是吃了的。奔跑一夜真餓了。他點頭。
吃飯時棒棒問他︰「哪里人?」
「雪寶山!」
「哪個縣份上的?」
「雪寶山!」
「你當了好久的棒棒?」
「不當。我回雪寶山!」
「你是傻的嗎?鬼才知道雪寶山在哪里?」
豆花飯館的老板娘知道︰「雪寶山在萬山縣里。我是那里出來的。」
「我要回去!」度本初拿出剛才掙到錢,老板娘撇嘴,這不夠的。旁邊有一個枯瘦的男人說︰「你這人是傻的嗎?掙到錢就可以回家。走,跟著我干活,晚上就給你回家的路費。」
度本初要跟枯瘦的男人走時,老板娘突然對枯瘦的男人說︰「干江豆,莫造孽喲!」
「臭婆娘,莫開腔,關你屁事!」
枯瘦的男人把他帶到江邊的僻靜段,一堵矮牆圍著崖邊的幾孔廢棄的涵洞,他們在此燻蒸水果。走進洞里,刺鼻的怪味燻得人直嘔吐,他們把青s 的香蕉放進去,再搬出來時就變成黃澄澄的熟香蕉了。度本初不斷地搬運水果,更換刺鼻的用以燻蒸的液體,想到枯瘦男人說過的給他回雪寶山的車票,他忍受了這種從來沒有嗅到的怪味。最後,眼楮都被燻得通紅,液體濺出來燙傷了手臂。
做到傍晚,度本初要車票時,枯瘦的男子立即翻臉,「你還欠我的飯錢,在這里做完十天後才能結帳。」他邀約幾個閑人把他團團圍住。
度本初問︰「城里的人是這樣的嗎?」
「你還要怎樣?你走不掉的。」
「我走得掉!」
「你試一試!」
「好!」度本初一把就把枯瘦的男人拎起來,那幾個閑人圍上來,度本初一腳踢翻一個。
那幾個閑人早就涼在一邊。城里人,不經打!
枯瘦的男人說︰「你要回家嗎?有條快速的路。」
「在哪里?」
「在頭頂的電線桿上,你看順著電線滑下去就可以回到雪寶山,又快又好!」不多的幾次對話,枯瘦的男人把他認成傻子。
「好的,你陪我上去!」
度本初就單手拎著他攀上鐵塔。把枯瘦的男人嚇尿了。「別動了,別動了!要電死人的!」
倆個人上這麼高的鐵塔把吃了晚飯正消食的人們注意到了,半個城的人都在觀看。電視里也播出了這個畫面。播音員在說︰疑似一起拖欠農民工的工資的糾紛。
度本初不知道,相瑜和遠山正在苦尋他。遠山指著鐵塔上的一個人,驚呼︰「他在這里!」
「快,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