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見把度老坎帶到一處隱蔽的山洞。為他在石頭上鋪上菟絲干草、綴上蠶沙枕頭,蓋上厚厚的棉被。采來草藥煎好。
用岩蜂糖喂他、采來梵果剝給他吃,將息著度老坎。
度老坎在夕見的照料下漸漸地能起身了。能扶著岩壁走路了。
夕見喂他蜂蜜時,度老坎盯著夕見的嘴說︰「你好美!」
夕見低頭的瞬間,度老坎鑽入她懷中,吻了她的唇。那時度老坎也不算老,家窮,三十出頭還沒娶上媳婦。
夕見喂他蜜的時候更多。有的時候是岩蜂蜜,更多的時候是身上淌流出來的蜜,十七歲的女子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能淌流出蜜糖來,讓男人反反復復地舌忝食不盡。
度老坎的嘴此時不是嘴而是尖利的咀嚼口器,度老坎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甲殼蟲,而且與某些甲蟲一樣能在咬人時吐出止疼的麻醉劑,被咬的人不是很疼卻讓人酥癢難忍。
甲殼蟲通常從垂落在草席上的一團球狀物開始攀爬的,從球狀物的低處開始起步走上一道渾圓的緩坡,緩坡的豐腴和滑膩使甲殼蟲的攀爬變得很艱難,讓它在球體上反復徘徊和跌跤,一路逶迤地爬上峰頂,突起的兩砣高地在頂端開放著兩朵鮮紅的玉蘭花,輕輕一咬,是玉蘭花的蜜糖!帶著風的氣息和高地的暈眩。甲殼蟲常常在兩朵玉蘭花之間狐疑,哪一朵花的蜜更香更甜?它戀戀不舍地反復地比較,但是到最後它也沒有明確定論。
甲殼蟲從峰頂滑落下來,沿一彎微妙的曲線,滑車一般地落下來,高聳的山峰垂落之地遮蔽著一團y n影,由于山峰的顫動,感覺這團y n影也是軟的和糯的,彌漫出溫潤的氣息。甲殼蟲在y n影里喘息,它回憶起高峰頂上的風光、白玉蘭花中紅s 花蕾的蜜甜,有時會重復這樣的攀爬。一次又一次的登頂,一次又一次地滑落。
總要經過一段開闊的淺丘陵地帶,陽光或者月光在淡淡的茸毛間穿行,在起伏的肋骨間波動著明暗相間的光芒,輕緩的呼吸讓淺丘陵地帶涌動最寧靜的波濤,甲殼蟲在波濤之間的沉浮,如此寧靜的波動也讓甲殼蟲感覺暈眩,它已經失去方向了,趕緊下滑到廣袤的平原地。平原地面沒有花開,也沒有植被,那麼地平坦和緊致。在中心地帶一處小小的地陷,在這個小巧的旋渦里甲殼蟲會在里面停留片刻。必須在此停留,它已經嗅到溝谷傳來的幽香,在那段狹長的溝谷還會有多少幽徑要走。
淺淺地灌木叢、柔軟的樹枝掩護,甲殼蟲會勇敢地穿過它們……下方是最神秘的峽谷地帶……甲殼蟲在此通常會做什麼呢?失足墜落,墜落……
這是多麼漫長的墜落!溝谷里花香馥郁、層層疊疊地藏著各種奇珍異寶,花的蜜在流淌……是金花與銀花釀成密,有金銀花的香!
甲殼蟲的細嘴瞬間變成豹子的大嘴,小蟲瞬間膨脹成惡魔。剛才小心翼翼地甲殼蟲幻成最凶惡的野獸,暴力地攻擊、粗魯地侵佔、野蠻地沖撞……它要一寸寸地把剛才涉獵過的高峰、丘陵、平原甚至峽谷,全部攖取成領地,再把領地里所有的一切吞噬和撕裂!
最粗魯的和諧、最曠遠的迷夢、最**的墮落!
無數次這樣的時光,這樣的歲月,甲殼蟲擁有的最美好又難巨的攀爬……
如果他們不侵入,不把美好的時光斷……
老梯瑪帶領人沖進掩蔽洞。紙最終包不住火的。
「你們躲在這里!」
「這個山下的人!這個騙子!」
「他在欺負夕見姑娘!」
人們上前要撕碎度老坎。
夕見尖厲的叫嚷︰「別踫我的男人,別踫他!」她瘋了似地護在度老坎的身前。
首領夕照上前抓牢夕照的手臂,把她舉在半空。「女兒喲,你瘋了嗎?」
「對,我瘋了!只求你們別動他,別管我們!」夕見蹬著腿,用力地掙月兌,夕照有一把好力氣把她握得緊緊的。夕見便用頭猛撞父親的胸膛。用手指挖抓她的手臂。
夕見最後把頭撞在父親的門牙前,父親的門牙頓時嗑掉,女兒的頭在流血、父親的嘴唇也在流血。
到底是夕照可憐女兒,把她先放下來。倆年青人馬上站立在一堆,步步後退,在崖洞邊,他們挽著手臂,「別過來,過來我們就跳下去。」
夕照只好喝止了眾人。
夕見對度老坎說︰「你先走吧!我攔著他們。回頭我會來找你!」
度老坎一溜煙地跑下山去。夕見回頭看見他時,在山路上度老坎真如甲殼蟲般的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