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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的江南,天氣時熱時冷,反反復復,梅雨季節即將到來。

涂家民居里,此刻的氣氛就像這五月的天氣,滲透著一股陰雨即將降落前的沉悶。

「叔叔阿姨,你們怎麼看?」徐亞斤坐在紅木椅子上,戰戰兢兢地看著對面的涂民諺夫婦。

沉默蔓延。

過了好一會,涂爸爸才抬起有點渾濁的眼,沉重地問道︰「小亞,醫生說畫畫她現在的情況嚴不嚴重?」

「楊院長說畫畫很堅強,妄想癥還在初期階段,並不難治。就是要找出病因……」徐亞斤說到這,小心地瞧了瞧兩位長輩,果然發現他們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哎,老涂,這事不能拖了。」一直沒講過話的徐爸爸嘆了口氣,拍了拍涂爸的肩膀。

「哎,我知道。遲早得面對的。」涂爸語氣更加低落了點,有點認命的頹廢。

「老公,怎麼能跟畫畫講那件事,你忘記那時候她的反應了?」從一開始沉默到現在的涂媽忽然開口,伸手緊緊地抓著涂爸的手,眼里全是擔憂。

「老婆,老徐說的對,這事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咱畫畫就毀了……」涂民諺輕輕拍了拍涂媽的手,從茶幾的抽屜里模出一包煙,給了徐爸爸一根,隨後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已經戒煙四五年了,可今天又開始忍不住。

「我說,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出這種狀況。亞斤,你一直跟畫畫在一起,之前就沒有發現她不對勁?」徐亞斤老媽是個直性子,對涂畫畫也一直當自家孩子疼著,此刻正瞪大了眼楮瞅著自家女兒,一副是徐亞斤的錯的樣子。

徐亞斤的容貌多半遺傳自老媽,特別是一雙又圓又大的眼楮,一瞪起來,炯炯有神,凶悍畢露。她被瞪得很沒出息地一矮,縮在椅子里悶悶地開口︰

「我一開始也沒想那麼多。可是後來越來越不對勁,那個男人我一直沒見過。我去堵了兩次,都沒見著。還有……」

徐亞斤說到這里,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位爸媽,不敢往下講。

「有話就說!你平常的膽子哪去了?」徐媽看到她的畏縮樣,一下子火了,一巴掌拍到了徐亞斤腿上。

徐亞斤疼地直呵氣,「媽!疼的好不好!」

「快說,還有什麼,想急死我們啊!」徐媽差點就要撲過來,幸好旁邊徐爸爸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

徐亞斤見狀,頭縮著跟低了些,小聲地講︰「就是前陣子,我們去玩cs,畫畫好像想起些什麼,然後……然後,她又……暈……暈了。」

在自家父母那瞬間烏雲密布的臉色下,徐亞斤越說越磕巴,到最後直接沒聲了,干脆閉上了眼,等著爸媽的火氣。

「哎呀,徐之夏,你們這是做什麼。別把孩子嚇到了。如果不是畫畫要去,小亞怎麼可能去玩那個。」涂爸看到徐爸爸揚起手就要打過去,趕忙起身攔住。對于涂畫畫,他心里清楚的很。

「這孩子,真是氣死人。以前就因為玩那什麼鬼游戲,畫畫已經發燒暈過兩天,你還敢讓她去!」徐媽坐在沙發上直喘氣,看到自家女兒那大氣不敢出的樣子,頓時一陣無奈。

「畫畫那陣子心情不好,我敢不去嘛。」徐亞斤癟著嘴解釋。上次她拍了好多照片,還有錄了像,有機會一定給家里兩只老虎看看,畫畫真的很強悍好吧。當然最後那段「火拼」她是不敢拿出來的。

「小亞,你說那次畫畫有想起什麼?」涂爸坐回位子上,看著徐亞斤輕聲問道。

「嗯。我模糊地听到畫畫說起一個名字,對,叫媛媛……還說爸爸不要,她當時的樣子像是遇到了什麼危險,非常害怕。」

徐亞斤皺著眉回憶當時的情況,對于那時候看到的事,其實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問涂爸涂媽。只是沒想過那個機會,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得來。

哪知,她的話一說完,在場的幾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中。

徐亞斤瞄了瞄幾人,發現他們的臉色,無一不是沉重的。她的心里一咯 ,事情比她隱約感覺的還要嚴重啊。

過了好久,涂爸爸才繼續開口︰「小亞,謝謝你。畫畫小時候的事,我們也不敢冒然對她提起。那時候她很抵觸外人,後來又一下子忘記了所有的事。我們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當時建議,能忘也好,所以一直不敢提起。現在出了這個事……哎,我和你涂阿姨明天就跟你一起去柳市,先去問問那個楊院長要怎麼做,再做決定吧。」

「好,我去跟院長約個時間。她的建議也是希望家人能配合,這樣對畫畫的治療也有幫助。」徐亞斤點頭應下。

「老公……老公……」忽然,今天不怎麼多話的涂媽,忽然指著電視機,哆嗦著拉扯涂爸爸。

「老婆你怎麼了?」涂民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是當看到電視里的畫面時,整個人都愣在那兒,眼楮睜得不能再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前面。

「你們怎麼了?」徐爸爸奇怪地看著突然變臉色的兩人,伸手拿過遙控器,點開剛才關掉的聲音,轉頭看向電視屏幕。

「近日來,繪畫界忽然出現一匹黑馬,他就是蘭栩。相傳蘭畫家早年因為長期酗酒,後因酒精中毒身亡。在他有生之前,他的畫作並沒有得到世人賞識。但近些年,由于超意識畫作的大力傳播,他的畫作被有心人發現,並一下子躥紅。雖然天妒英年……」

解說員還在激情地介紹蘭栩的生平,屏幕右上方,放了一張蘭栩的半身照。留著藝術家都愛的馬尾辮,絡腮胡,眼神慵懶,嘴角似笑非笑。

「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徐亞斤看著蘭栩的照片,總覺得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爸媽,你們怎麼了?」抬頭,看到自家爸媽,還有涂爸涂媽,全都一副見鬼的樣子,不免更加好奇。

「怎麼會是他?真是陰魂不散……」

「插畫……這個不能讓畫畫看到!快,老婆,我們馬上去柳市!」涂爸爸說著,拉起自家老婆就要去收拾東西。

「老涂,應該沒那麼巧吧?」徐爸爸也跟著站起來,嘴里雖然安慰著,但心里卻怎麼都不踏實

畫畫是涂鴉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涂鴉的影響力……就怕……

「以防萬一!老徐,弟妹,家里這邊你們幫忙看一下。我們現在就和亞斤去柳市!」

「老公,你先給畫畫打電話,模模情況。我去收拾幾件衣服。」涂媽媽說著,就風風火火地奔進了臥室。

徐亞斤看著家長們的反應,心里越來越沉。「畫畫,你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

「畫畫,你在干嘛?」

電話才一接通,涂爸爸略帶焦急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她一愣,右手握著畫筆又畫了兩筆,才認認真真地回道︰「在畫畫啊。涂爸,您老有何貴干?」

「哦,沒事,就問問。你畫吧。」涂爸說完,就啪地掛了電話。

涂畫畫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涂爸這是怎麼了?怎麼最近大家都奇怪兮兮的。」

說罷,就把手機扔旁邊的樹墩上。可她還沒畫兩筆,手機又震動起來,只得無奈地再抓過來。

「您老又干嘛啊?」涂畫畫無奈地握著手機嘆氣。

「啊?畫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涂畫畫把手機拿開了點,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流光」。

「流光姐。」乖乖地叫了一聲,她還以為是涂爸又打電話過來呢。

「呵呵,我還以為打錯電話了呢。」流光在那頭笑了笑,語調歡快地繼續說道,「畫畫,我們發現一副很有趣的畫作。風格和你有點相像哦。你要不要來看看。」」流光姐,風格相像不是很正常,干嘛那麼大驚小怪的。」涂畫畫一邊盯著畫架上的話,一邊握著手機,右手畫筆在手指間打轉,顯得興致缺缺。

「不是那種相像,而是和你表現的那種手法很像。畫畫,你也知道你自己繪畫的手法多麼難懂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就只見得著你這麼一位,哪知現在又冒出來一位。不過這位應該算是前輩,而且他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流光興奮地說著,只是說道最後,有點遺憾。

「哦。」涂畫畫還是提不起什麼勁,眼楮仍然盯著畫,琢磨著待會這衣服上什麼顏色好點。

流光對涂畫畫的冷淡已經習以為常,在那邊再接再厲︰「哎,你說是不是藝術家都會有那個劫,好多都是生前不出名,死後卻紅了。這個蘭栩也是,活著那會默默無聞,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卻忽然被人發現了。不過說實話,他的畫作還真不錯,只能說他生不逢時,那時候超意識還沒那麼流行……」

流光還在那邊絮絮叨叨,可涂畫畫的耳朵已然失聰。整個腦袋嗡嗡地,只剩下一個聲音︰「蘭栩……蘭栩……」

她扔了畫筆,抱住忽然炸痛的頭,想努力抑制腦中不斷翻涌的思緒。

「畫畫?你有沒有在听?」電話那頭的流光,講了好一會沒听到回應,不免出聲問道。

涂畫畫仍然抱著頭,腦中一連串的畫面飄蕩出來︰男人胡子拉碴的臉,粗俗的語言,狠戾的動作,還有女人的哭泣聲……

「那個女人是誰?」涂畫畫扯著頭發,不覺自語出了聲。

「啊?」流光在那邊等半響,忽然听到涂畫畫的話,一時不知道她說什麼。

涂畫畫不語,緊緊地握著手,想努力抓住腦中的片段。

等她鎮定下來,正好听到流光接下來的話︰「听說蘭栩的這幅畫中,記載了他家人的秘密呢。流傳他的妻子還有女兒都失蹤了,那時候在當地還引起過轟動,只是後來忽然又沉寂了。沒想到現在又被挖了出來。大家都說他把家人的行蹤,畫在了畫里……」

「家人……行蹤……」涂畫畫的頭像是要裂開一樣,腦中那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媛媛,快跑……永遠不要回來……」

她的眼中一滴淚不可控制地流了下來,接著越來越多地淚落了下來。

「媽媽……」

涂畫畫把頭埋在膝蓋里,像個脆弱的嬰兒,無助又孤獨。

「畫畫……畫畫你怎麼了?」那頭,流光已發現畫畫的不對勁,正著急地叫著她。

眼淚還在無聲地流個不停,她止也止不住。

過了好一會,涂畫畫才勉強控制住忽然爆發的紛亂情緒。腦中昏沉一片,但是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去看,去看,去看看……

她緊了緊握著的手機,堅定地對著流光講︰「流光姐,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畫畫一直叫父母「涂爸」「涂媽」哎……不知道打擊發現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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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上小番外,發在51章……因為初次入v沒經驗,防盜章節直接用了重復的章節,沒想到妹紙們還是購買了,啊痴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放上番外。但因為目前劇情關系,好些番外不能大幅度寫。所以字數可能會有點少。妹子們先購買了,多花了錢……在之後放字數多的番外時,妹紙可以留郵箱,啊痴給你直接發過去,就不用購買了~為此帶來的不便,請妹紙們不要介意哈~

默默地爬下去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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