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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氣氛有點凝重。浪客中文網
涂畫畫垂著頭,小嘴微抿,默然不語。
旁邊君如屆端正地坐著,右手輕輕地搭在腿部,一下一下輕叩著。這是他有煩惱時的習慣動作。
「最後一次。」君如屆誠懇地保證,音調因為無奈而略有些低沉。
涂畫畫身子僵持著,頭小幅度動了下,最後還是忍著沒有轉頭去看他。兩只手無意識地攪在了一起,腦中卻是一下子空白了起來。
君如屆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看到她垂頭不語的樣子,心里越發地不舍。
她一沉默,他就覺得渾身難受。如果可以,真想不顧一切陪在她身邊。可是——
他腦中迅速思考著怎樣讓她開心點,想來先去,忽然記起前陣子她提到見家長的事。
君如屆心里一喜,抬頭對著涂畫畫說道︰「回來後見爸媽。」
涂畫畫听到「爸媽」二字,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自己父母還是公公婆婆。想起他那句「還不是時候」,忽然覺得好累,頹然地靠在沙發背上,頭垂得更低了些。
君如屆看到她的反應,一時不知道她的心思,猶豫著開口︰「回來後,舉行婚禮。」
說完,仔細地看著涂畫畫的臉,不放過她一絲表情。
涂畫畫的心確實猛地顫了一下。腦中不自覺想起前幾天參加的那場婚禮,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正大光明的幸福……她還以為是奢望,只是真的會實現嗎?
她忽然迷茫了。
君如屆看涂畫畫依然沒反應,心里也沒了底。連這個都不能打動她嗎?
「傷得太深了。」君如屆淡淡地嘆了口氣,也學著她的樣靠在沙發上,腦中繼續思索怎麼讓她開心點。
「可你是一大男人,在這事上怎麼就不能表現得男人一點,我不問難道你就不能主動坦白?」
「我知道問沒用,所以等著你自己來告訴我。起碼,那樣我知道的能真實點。」
涂畫畫那天的話似還回蕩在耳邊,君如屆仍然記得當他听著她哽咽又故意壓抑的聲音,心里是多麼的難受。
坦白?
君如屆忽然很想抽自己,這些事他怎麼可以忽略?難怪她會這麼傷心,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生氣。而涂畫畫能做到這樣,已經算是他莫大的福氣了。
他呼了口氣,理了下思緒,有些事是得交代清楚。
「畫畫,我家里……」君如屆很少跟人提及這些私人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看了看依然低頭的人,頓了頓繼續,「嗯,很簡單。」
「家里,很簡單?」涂畫畫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繼續垂頭沉默狀。
「我父親君守余,是一名學者。母親江舒敏,是全職太太。妹妹君如蒙,剛畢業。」君如屆說的有點別扭,跟打報告似得講得一板一眼。
涂畫畫終于有了點反應。她忽地抬手使勁打了下自己的頭︰「天線是不是接錯了?這是什麼頻道?」
「畫畫?」君如屆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抓住她的手。
涂畫畫被忽然觸踫,嚇得整個人都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只是彈到一半,又被君如屆伸過來的手給壓回了沙發上。
「別怕,是我。」君如屆納悶她忽然是怎麼了。待看到她轉過來的迷茫表情後,郁悶地肯定,這女人剛才鐵定又在走神了。
涂畫畫看了下君如屆,不確定地伸出手模了模他的額頭︰「大王,你又發燒了?」
隨後又自言自語道︰「不燙啊,怎麼反應這麼奇怪?」
君如屆徹底無奈,居然小聲嘀咕起來︰「沒有你怪。」
「什麼?」涂畫畫沒听清楚,好奇地問道。她是第一次听到君如屆那麼小聲的說話——除了在床上情濃時。
「沒什麼。」君如屆毫不猶豫地否認。剛才那麼小家子氣的反應,絕對不是他本人。
「是嗎?」涂畫畫看著他怪怪的樣子,就覺得有貓膩。
「我坦白完了。」忽然,君如屆冒出這麼一句。
「啊?」涂畫畫思維當機。這又是轉到什麼頻道了?
「大王,你思維能不能不要這麼跳躍,我跟不上啊!」涂畫畫不滿地抱怨起來。
「跟你學的。」君如屆又是一聲小聲嘀咕。剛說完,就想縫了自己的嘴。今天這是著什麼魔了!
「什麼?」涂畫畫依舊沒听清楚,更加好奇地湊過頭去。
「做點別的。」君如屆又開始轉換話題。
「啊?」涂畫畫再次跟不上。
一分鐘後,她終于知道這「做點什麼」是什麼意思。
看著把自己放到床上後,迅速月兌了衣服鑽進被窩的某人,涂畫畫潛伏的邪惡因子又跑了出來。
「大王,你這月兌衣服的樣子越發好看了呀。」
君如屆扯被子的手頓了頓,隨後迅速地翻身壓了過去。為了避免這女人,開口再說些什麼影響情致的話,他還是先辦了吧。
涂畫畫有點扭捏,心里這一會悲傷一會歡樂的,轉換地太快,讓她平添了幾分惆悵。她不知這份惆悵,有幾分是因為他又要離去。
想到他的離去。涂畫畫的心更加空起來。感覺身體每一處都在鈍鈍地不安。
「大王……」她弱弱地喊了聲。
君如屆當她是情濃時的呢喃,親地更加起勁起來。
可身下的人卻一下子情緒激動起來。
君如屆猛地撐起了身體,看著哭泣的涂畫畫傻了眼。
「畫畫?」
回答他的是越來越強烈的嗚咽聲。
「畫畫?我——不做了,別哭。」君如屆笨拙地抬手去給她擦眼淚,就像那次在鬼屋的安格里一樣,全身都是無措。
「嗚嗚……」涂畫畫不理,依舊哭得起勁,還順便埋到了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方便自己擦眼淚。
「畫畫……」君如屆焦急地喚著,真的不知道她怎麼會忽然不樂意了,前兩天還好好的,雖然每次他都被她變著花樣的調-戲。
「嗚嗚……多……多久?」涂畫畫一邊哭一邊問。
君如屆一時沒听清,直到涂畫畫又問了好幾遍,才忽然明白過來。
那份沉重與心疼又席卷而來。他憐惜地攏住她的身子,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我——會盡快。」
他不敢保證是多久,只能說盡快。盡他最大可能。
涂畫畫听完,哭得更加起勁起來。
君如屆替她拍背的手,頓了頓,又改為一下一下地撫著。那句「對不起」一直默念在心里。
「等回來再說吧……」
*******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好久,終于停歇。室內又恢復了安寧。
涂畫畫躲在被窩里,豎著耳朵听著。直到听並不見腳步聲,才睜開眼,扯開被子坐了起來。
他剛才好像在床邊走了好多趟。君悶騷,干嘛不敢來個吻別!
爬下床,涂畫畫揉著酸疼的身子,齜牙咧嘴地詛咒君如屆。那匹,不禁把小屆和小小畫折騰壞了,還把她涂畫畫也折騰個夠嗆,真不知道這人吃什麼長大的,體力會這麼好!
「啊,來不及了!」涂畫畫想起自己的任務,立馬跑到衣櫥邊,翻出一件睡衣套上後,急急忙忙地向客廳跑去。
客廳里早已沒有了人影。涂畫畫粗粗地掃了下周圍,發現又恢復到了干干淨淨的樣子。依然沒有什麼痕跡留下。
她抬頭了看了掛鐘,已經是凌晨四點。來不及沮喪,快步跑到西邊的窗戶邊,伸長脖子往外看。
「還沒有出來。」望著凌晨路燈下安安靜靜的小區,涂畫畫松了口氣。
選擇這個時候走,是不想她送吧?可是,她想看著他走,就像上一次一樣。這樣,他是不是會記得一定得回家?
等了近一分鐘,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現在了涂畫畫的視野了。
「這麼晚居然還有人?」涂畫畫納悶,這麼早居然有人起來了。「不對……」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人是……「大王?」
「好像那個姜浩就喜歡戴帽子。不對,姜浩就是大王。也就是說大王愛戴帽子?啊,也不能這麼說……」涂畫畫胡亂地搖搖頭,發現自己把自己繞暈了。
不過搖晃中看著路燈,她倒是想起一件事。生日那天她開車出去——那個差點把她耳朵振聾的家伙,就是他吧!
涂畫畫頓時牙癢癢,如果君如屆這時候在這身邊,她肯定撲上去咬幾口。「哼,等你回來再找你算賬!」
路燈下,男人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小區大門外。那沉穩的步伐,顯得有點蕭索。
涂畫畫剛才的惡狠狠依然不見,換上的是一副心酸的模樣。
他依然沒有回頭。如果他回頭,肯定能看到她站在窗口送他。他們的房子,正好應著最東邊,能看到小區門口。
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涂畫畫都沒有動一下。依舊木然地站在窗口,看著天邊一點點泛白,然後一點點絢麗。
「天亮了。日出了。」涂畫畫對著東邊,喃喃自語。「大王,你離開第四次了。而我給你的期限,你已經用完。」
「好累,涂畫畫,這場夢,也該醒了。你該,重新掌控你的心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很喜歡自言自語。沒有人跟她講話的時候,她要麼跟涂小豬講話,要麼自己跟自己講。而她,依然習慣。
另一邊,在橘黃的燈光下走了一段時間的君如屆,剛出大門拐角,忽然腿間傳來一絲異動。
他的腳步一滯,警戒地瞥了眼四周,發現沒有隱藏危險,才從褲袋中掏出一只手機。
說是手機,其實是專門經過改良的通訊器,只有零點幾厘米厚,還沒他巴掌大小,如果不說不啟動,外觀上絕對看不出這是一部手機。
看著機子上顯示的圖標,君如屆的臉更加凝重起來。快速地把拇指指月復按到上頭的一個圓形凹陷里,機面上瞬間顯示了通話連接中。
他剛把手機湊到耳邊,那頭就有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
「是。
「是。」
「知道。」
「好。」
再次把指月復按在小圓孔上,機面瞬間恢復成一片黑暗。君如屆捏著這個小東西,臉上異常地凝重。
他不自覺地回頭望了望已經遠去的公寓,模糊中似乎看到自家窗戶的窗簾在風中搖動。
「我出來時明明關了窗戶的。」他心里納悶,忍不住想回去看看。可是——
手里的觸感,不斷地提醒他不能。
「沒時間了。」
君如屆回頭再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期待︰「畫畫,如果……」
「如果……你會不會等我?」
才這麼想,又忍不住自嘲。
「君如屆,你果然是變得自私了。」
作者有話要說︰緊趕慢趕,總算在零點前傳上來了。請原諒這麼晚,這是說好的第三更~~~
明天繼續一更不住,至于幾更,明天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