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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安靜。
陽光靜撒,微風輕撫紗簾,投下暖融的暗影。空氣微動里,清香淡雅。
君如屆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他環視了一圈,沒發現涂畫畫。
「肯定還在畫室。」他無奈地搖搖頭,發現這小女人的耐性也是極好的,不去打擾,就能一直做一件事。
想起自己先前的落荒而逃,君如屆還是有些羞赧。于是,也不去打擾涂畫畫。快到飯點了,拿出買回來的食材,今天要好好表現一下。
他發現涂畫畫其實很好養,美味的不美味的她都吃。只是,他希望他能給她更好的。
他是肯定不會做飯的,原因無二,從小沒接觸過。雖然之前也有要求被訓練,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他直接被要求省略這個步驟了。
此刻,君如屆倚在櫥櫃邊。很認真地研究著他買回來的《廚藝大全》。
本來是想叫涂畫畫教自己的,但是想到被自己忽略地不能再忽略的味覺,還是作罷。雖然這麼想很不厚道,可是君某人很想吼一句︰他家老婆真的是沒做飯的天分啊!
研究了會,君如屆心里也大概有了個數。拿出買來的青菜、彩椒、排骨、豬肉等一應物品,開始仔細清洗。
洗完又按照書上教的方法,認真切好。雖然君大王是第一次操刀對付蔬菜禽肉,但是穩穩地捏著刀柄的姿勢,還是有模有樣的。
第一次不太熟練,切的是慢了點,但那刀工卻著實算得上工整。瞧著那大小基本一致的青菜片、彩椒塊等,起碼比起涂畫畫,那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料理完食材,君如屆又把調料、廚具等需要用到的東西都一一熟悉了個遍。同時該腌制的腌制,該泡發的泡發。
一切是做得僅僅有條,不知道的決對看不出這貨是第一次下廚做菜。
他不喜歡打沒把握的仗。就算是初學,那也是淡淡定定地學,飛快地融會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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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畫畫從畫室出來,被廚房的聲響吸引,立馬跑了過來。近了才發現,是大王在廚房里。
她的視野里,她家男人圍著她的粉色涂小豬圍裙,襯衫袖子高高挽起,一臉認真地正要把一盤魚放到蒸鍋里去。
她瞬間就驚恐了。這是什麼情況?
涂畫畫搜索了一下腦海中對君如屆那少得可憐的認知︰大王是不會做飯的吧?要不然當初他們就不會連續好多天,都只能吃外賣了。雖然,那外賣很好吃。
按耐著自己心里快要爆炸的小宇宙,涂畫畫一溜小跑,湊到君如屆面前。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蒸鍋。
那盤他剛放進蒸鍋的魚,油亮油亮的,不知撒了什麼調料,色澤很不錯。這還沒上鍋蒸就這麼勾人食欲,不知道待會熟了以後,會是多麼令人垂涎欲滴。
她不住感嘆大王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瞧著是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但怎麼就那麼能干呢!
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涂畫畫糾結了會,最後好歹抓住一個不知道重不重要的問題︰「大王,你會做飯?」
有點明知故問的感覺。
君如屆早就發現了涂畫畫。奈何他正仔細琢磨著接下來那道木耳滾肉片要如何下手,所以沒什麼空顧得上她。
這會听到老婆的問題,君如屆自發地忽略當沒听到。要是回答「是」,那就落得一個欺騙的罪名。起碼涂畫畫是一直鉚定他是不會做飯的。
但要是回答「不」,現在自己又明明熟練操作著。雖然君如屆對自己的處-女作心里有點打鼓,但那架勢絕對是端得很穩當的。
涂畫畫見他不回答,眯了眯眼楮,往前直接趴在了廚灶上,打算來個近距離逼問。
「危險!」君如屆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好在手上的動作慢了點,沒直接把肉片下油鍋里。要不然,非得濺得不知死活的小女人一臉油不可。
涂畫畫也不管他略微沉下的臉色,自顧自控訴︰「大王,你這是赤-果果的欺騙!」
君如屆瞬間無奈了,早就知道沉默也是罪。
涂畫畫趴在灶台上仰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君如屆,那模樣真像是一只被主人欺騙不給骨頭吃的小狗。
君如屆沒辦法,抬手把火調得小了點,然後端著一碟肉片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其間眼神可疑地朝灶台左邊瞄了幾眼。
涂畫畫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發現那寬敞的台面上赫然躺著一本什麼書。小狗見著肉骨頭,哪有不撲的道理。
君如屆見她轉移陣地,松了口氣。抓緊時間把肉片倒進鍋里。手里鍋鏟快速翻動,同時眼神時不時地注意著涂畫畫的動作。就怕她又忽然發癲把頭湊到鍋里來。
涂畫畫一邊听著那滋滋的煸炒聲,一邊屁顛顛地拿起書。
《廚藝大全》?
涂畫畫有點蒙。這麼說,大王是邊看邊學來著?這也太打擊人了吧!第一次就能做到這麼似模似樣?
涂畫畫很想問君如屆是不是糊弄自己的,可是轉念一想,大王沒那麼無聊編這種事情騙自己。
于是,她被徹底地打擊到了。
想她是要多努力多不容易才能把廚藝發揮到那個水平——涂畫畫自己沒那個覺悟,兀自認為自己當前的廚藝已經算可以了,起碼她家大王每頓都掃光光還意猶未盡的樣子——她哪知道君如屆吃什麼東西都這幅樣子,而且他基本上沒吃飽過,當然意猶未盡了。
可是她家男人,光憑著這麼一本破書,就能達到這種程度。瞧那肉片切得多麼厚薄均勻,瞧那翻炒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好。
這就是人與人的差別。涂畫畫看著果斷的嫉妒了,就算這是她男人她也嫉妒!
不過,到後來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出來,涂畫畫連嫉妒的**都沒有了。只剩下口水泛濫,肚子直唱空城計。
涂畫畫對著滿滿一桌子菜直發愣。她可是親眼見證這些菜的出生的。所以,這會更加覺得不真實。
木耳滾肉片,土豆燜雞、涼拌彩椒絲、油淋青菜、排骨湯,清蒸鯽魚。涂畫畫咽了咽口水,再咽了咽,接著對著坐在對面的君如屆兩眼放光。
君如屆接觸到涂畫畫那赤-果果的眼光,越發不好意思起來。他憋著勁弄出這六個菜,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想開口叫涂畫畫嘗嘗看,但又怕這些菜不合她胃口。端坐在椅子上的君大王,不禁緊張起來。
這真是君如屆有生以來為數不多的一次緊張。就好比小孩子做了一樣自以為了不起的事情想要去討好大人,即想得到夸獎又怕做錯了挨罵。他現在就是這種心情,心里渴望著涂畫畫能夸夸又怕不好吃。
涂畫畫可是一直盯著君如屆兩眼放光中,敏感的她自然也發現了君如屆難得的一絲情緒波動。斂了斂激動的心緒,她小心翼翼地朝著對面的人問道︰「大王,我可以吃吧?」
君如屆被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你不可以吃,誰還可以吃?
故作鎮定地答了個「嗯」,君如屆的心一點點緊張起來。
涂畫畫得到君如屆的首肯,立馬興奮地抄起筷子就朝那紅艷艷的雞塊進攻。她早就被這香噴噴的味道折磨地肚子造反了,恨不得把一整盤都倒進嘴里。
君如屆看她的猴急嚇到,一句「慢點」還沒出口,涂畫畫就扔了筷子喊「燙」。
這盤土豆燜雞是最後上桌的,還冒著白森森的熱氣呢,不燙才怪。
涂畫畫齜牙咧嘴,「啊啊」地叫著,用舌頭把雞塊在嘴里顛來倒去,就是不舍得吐出來。
君如屆被她的樣子,逗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未經大腦反應,身體已經站起來伏了過去……
等到他自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著一塊雞肉。對面涂畫畫張大了嘴巴,一副見鬼似地盯著他的嘴巴。
君如屆嚼動的動作一滯,然後再嚼……只是那嘴里的味道,已經變成了尷尬……
然後,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一時間,餐桌上變得非常安靜,只剩下碗筷相踫的聲音,還有兩人刻意放輕的呼吸聲。
涂畫畫沉浸在君如屆那突如其來的親吻中,筷子麻木地夾著青菜,腦中一直糾結不出那雞塊是怎麼滾到大王嘴里去的。
君如屆更是機械地夾著那盤土豆炖雞,心里更是吃驚不小。這個樣子的自己,還真是越來越不認識了。
兩人沉默地吃了會,涂畫畫終于沉不住氣,筷子一摔,朝著對面的人癟嘴︰「大王,你害我消化不良了怎麼辦?」
君如屆把頭低了低,快速地吃自己的飯——沉默是金!
「大王,你調戲完就不管了,太不厚道了!」涂畫畫用筷子戳著那盤已經慘不忍睹的青菜,繼續控訴。
「沉默是金。」君如屆吃得更加迅速,捧起了碗直接扒了起來,連菜都忘了夾。
涂畫畫看著他紅彤彤的耳根子,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嘴上卻仍然撅著抗議︰「大王,我也要吃雞塊!」
「咳咳……」君如屆成功地被飯粒卡住,默默地放下碗筷,抬手拳頭虛握,掩嘴使勁地咳起來。
「大王,你看,這就是你不給我吃的報應……」涂畫畫邊說,邊扔了筷子,然後神速地推開了椅子,在君如屆反應之前撲到了他懷里,仰著臉看他。
君如屆臉上已經是紅暈一片,不知道是咳的還是羞的。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推了推懷里的人,誠懇地建議︰「吃飯。」
涂畫畫自然樂意︰「恩恩,我要吃雞!」
君如屆默,心里默念︰其實我已經飽了,其實我已經飽了。
「坐回去吃。」
涂畫畫不樂意了︰「你可以吃我的,為什麼我不能吃你的!」
一失口成千古恨啊!君如屆剛才只是腦子搭錯線,這回反應過來了,他這麼矜持一孩子,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事。
涂畫畫繼續抗議︰「你剛才那動作那麼熟練,說不定跟別人練習過不知多少遍呢?」
「畫畫!」君如屆听到他的話,心里一下子顫了。
涂畫畫听到他這麼嚴肅地叫自己,嘟著嘴抬頭看著他,也不再說話。
「果然還沒忘記算賬!」君如屆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解釋,他都這麼勤奮地學煮菜了。
涂畫畫看著他把她拉起來,再看著他端著那盆土豆炖雞,然後——走到垃圾桶邊——倒了?
「大王,你——你太過分了!」涂畫畫就差蹦起來,眼楮冒火地盯著垃圾桶吼。
「吃飯。」君如屆回到座位邊,淡淡的吩咐,語氣里竟有種讓不敢直視的威壓。
涂畫畫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可望著那被垃圾桶吃掉的雞,心里的怒火壓住了微顫,轉頭使勁地瞪向兀自吃起來的人。
君如屆喝了口湯,看她不說話,怕真把她惹毛了。不得不再次放下筷子,站起來手臂一伸腰一彎,把她整個地抱了起來。
「你要干嘛?」涂畫畫顫顫地問道,手不由自主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松手。」君如屆無奈的聲音響起。
「不要,你不給我吃雞!」涂畫畫就是圈著他的脖子不放。
君如屆無法,只得再抱著死活不肯下來的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h7n9,不安全。」過了好一會,君如屆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一句。
涂畫畫再次跟不上他的思維,反應了好久才回道︰「那我們都吃過了怎麼辦?」
「沒關系,已經倒掉了。」君如屆很認真地安撫。
……
請問,這是什麼邏輯!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