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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涂畫畫沒事……」涂畫畫嘴里喃喃地安慰自己。
腳下越走越快,到最後直接跑了起來。她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憑著感覺,朝著有槍聲的方向狂奔……
另一邊,戰斗在激烈地進行當中。
「喂,你犧牲了!」徐克無可奈何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那人似是沒听到徐克的話,搖晃著腦袋,瞪大了眼楮四處張望。一邊左手使勁揉著被打痛的胳膊,一邊往徐克他們的陣地走。
「亞亞……」皺著的小臉瞬間放光,放下手就朝著站在一棵樹下拍照的人人去。
「小妮子!」徐亞斤听到楊光的聲音,立馬放下相機,轉身就朝他迎過去。
「亞亞,有沒有蟲子咬你?」楊光是個使命感很強的孩子,一見徐亞斤就仔細地檢查起她暴露的胳膊。
「有,你看,都紅了!」徐亞斤撅著嘴,把左手臂上被咬的包露給他看。
「啊,呼呼,不痛不痛……」楊光心疼,拉過她的手就給她呼氣,弄得徐亞斤哭笑不得。
「好了,沒事啦!你怎麼過來了,這是我們的陣地啊,他們沒打你?」徐亞斤看到他先過來,倒是有點意外。她本來是想過去找他的,可是對方火線封鎖,她壓根闖不過去啊!
「有,好疼!」楊光听到她的話,才想起痛。立馬撩起衣袖給她看。
徐亞斤看著楊光通紅一片的手臂,火一下子就噌了出來︰「誰打的?」
楊光被她嚇了一跳,以為她在氣他自己跑過來,吸著鼻子解釋︰「你自己說過來找我的,我一直等,你不來……」
徐亞斤听到他的話,心里一下子軟得一塌糊涂,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放揉起來︰「來,報仇去!」
「嗯!」楊光放下袖子,開心地應到。其實,只要是跟徐亞斤一塊,做什麼他都無所謂啦!
兩人還沒走近,就听到林子里傳來徐克的高喊。
「啊,畫畫,厲害!」
「畫畫回來了?」徐亞斤立馬激動起來,左手拉著楊光,右手扛著相機,一步不停地朝前面奔去。
樹林里,徐克放下槍,看著突然沖出來解決掉對方一個狙擊手的涂畫畫,由衷地贊嘆。
涂畫畫听不到他的內容,只是順著他出聲的方向,唰地舉起槍,食指搭在扳機上,一瞄準就啪地扣動。
「啊,涂畫畫你干嘛!」徐克被打在了手臂上,立馬跳了起來。
「還會跳?」涂畫畫「唰唰」又是兩槍。
「沒打中……」涂畫畫看著跟踩高蹺一樣的徐克,提著槍就追了上來。
「喂,涂畫畫你瘋了!」徐克是真的搞不清狀況,這自家隊友怎麼打起自家人來了!
不遠處,徐亞斤拉著楊光,猛地頓在了原地。旁邊楊光一時收不住,差點摔在地上。抬頭看到徐亞斤見鬼的模樣,湊過頭好奇地問︰「亞亞?」
「噓……別出聲。」徐亞斤依舊盯著前面追趕的人,低低地安撫楊光。
涂畫畫此時已經像陷入了魔怔,只是著發泄發泄。這個人叫得真煩,還學大王的聲音!
「大王……」涂畫畫的心頓時一陣抽搐,提著槍死命地追了上去。
徐克一邊跑一邊喊︰「畫畫,我們是隊友,你搞錯人了!」
「畫畫,你出什麼事了?」
「畫畫……」「 ……」「嗷……」
徐克捂著屁-股,回頭朝涂畫畫齜牙咧嘴︰「你丫的,瘋了!」
涂畫畫看著他吃痛的樣子,眼楮瞬間亮了起來。
徐克看到她的眼光,心中警鈴大振,轉頭看到朝著前面有一叢灌木林,沒考慮就撲了進去。
「灌木叢?討厭!」涂畫畫盯著綠油油的一片矮樹,腦中不自覺地回放剛才在那片矮樹叢里看到的一切。
她看到前面有顆歪脖子樹,來不及多想,「啪」地放下掛在脖子上的槍,由著奔跑的助力雙腿一瞪,手快速伸出,一下子就攀住了樹干。再借由慣性,身子往上攀去,一眨眼就躍到了歪脖子樹上。
「啊!」徐克不是故意想尖叫,可是臀部都要開花了!他捂著受傷部位,怎麼也想不通他都撲進樹叢了,這女人從哪里打到的他。
他滿臉哀怨地轉頭,在看到樹上的涂畫畫時,哀怨直接成了一片死灰。「你為什麼會爬樹!」
涂畫畫看他不跑了,騰地從樹上跳下來,幾步跑到他身後,對著他的屁-股又是兩槍。
「涂畫畫你丫的,別太過分了!」徐克火了,饒是再好的風度,踫到這麼個瘋子,也得崩潰。
另一邊矮樹林里,傳來弱弱的聲音︰「亞亞,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兩人正是瞧著情形不對,窩在隱蔽處觀望的徐亞斤和楊光。
「噓,小聲點。不知道怎麼回事,畫畫她有點不對勁。我們先看看。」徐亞斤瞄著鏡頭,頭也不回地小聲回道。
「哦。」楊光應道,之後便乖乖地窩著不動,看他家亞亞一個勁地猛拍。
另一邊,徐克和涂畫畫仍在對峙。
徐克看到涂畫畫的表情後,心里不禁一陣發寒。面無表情算是輕的,此刻的涂畫畫雖看不出表情,卻整個臉都是冰的,眼里沒什麼情緒,盯著他又像是沒盯著他看。
他不知道她怎麼了,想要勸說,但涂畫畫根本不給他機會。她只是木著臉,拿著槍,看到他走過來,毫不猶豫地繼續開槍。
徐克被一槍打中胸部,雖然是bb彈,但還是很疼。他氣急,終于人不可忍地抬槍,「 」得扣動了扳機。
涂畫畫的胸口中槍。木木地疼,酸酸的,卻讓整個發麻的身體有了點知覺,很舒服。她目光炯炯地盯著徐克手中的槍,那模樣就跟一只餓了三天三夜的大灰狼看到肥美的小綿羊一樣。
徐克放完槍,就有點後悔。這要是打壞了,他也是會心疼的。可瞧見涂畫畫的目光,忍不住一哆嗦。捏在手里的槍緊了緊,不知道是打好還是不打好。
「砰——」就在徐克猶豫不決的時候,涂畫畫直接替他做了決定。
徐克悶悶地揉揉有點發疼的胸口,眼楮里已有一絲血色上漫,端好槍就朝涂畫畫掃射。
「啊!」徐亞斤從窩著的灌木林里沖了出來,「徐克你丫的瘋啦!」
「亞亞……」
「楊光,你給我放開!」徐亞斤紅著眼楮,不斷掙扎。奈何楊光忽然力氣大得出奇,她怎麼也掙月兌不了。
「亞亞,別去!他們——他們有分寸的!」楊光急得都快哭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一不注意弄得跟個仇殺似的。
「去你/媽的有分寸,你看那小子眼都紅了。畫畫,畫畫你丫的跑啊!」徐亞斤急瘋了,這樣不要命的涂畫畫讓她心疼不已。
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被拋棄落在地上,只有那一紅一黯的攝像指示燈,顯示著它還在正常工作。
旁邊其他幾人,看到這一幕早就蒙了。他們是來玩的,怎麼一下子變得跟日本鬼子踫上八路軍一樣,怎麼就死磕上了?
忽然,槍聲停了。涂畫畫和徐克雙雙收槍,然後雙雙手腳利落地卸彈夾裝子彈。在這點上,徐克的速度明顯要快點。
他飛快地裝好子彈,然後舉起對著涂畫畫的手臂,猶豫了一秒,果斷地開槍。
他先前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一種哀求,他忽然讀懂了。這個女人想要瘋狂,想要痛,想要忘記一些什麼。他不知道在剛才她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但現在的涂畫畫,心里肯定有事。
那麼好吧,就讓他來做這個壞人,成全她!她要痛,那他就使勁地打,打到她麻痹為止!
「砰砰」又是兩槍,徐克打得心也開始顫抖。
涂畫畫跟個沒知覺的木偶一樣,裝好子彈,一刻也不耽誤地朝徐克發槍。她也不是笨蛋,就這麼站著只讓別人打。
就算痛,也得有人陪著。
「畫畫!」徐亞斤已經不敢再看,蹲在地上嚶嚶直哭。身後,楊光大氣不敢出地圍著。
這樣的涂畫畫,她真的不認識。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一定是那個男人!君如屆,老娘找到你,一定把你炖了!
額頭腫了,臉腫了,眼也紅了!徐克咬牙切齒︰你丫的真狠,專門打臉!老子明天怎麼見人啊!
而涂畫畫的傷全都在左邊,靠近心髒的地方。麻了,早就不痛了。
她喜歡這種感覺,鈍鈍地,什麼都不用去感知。她忽然很感謝徐克,這小子總算做對了一件事。于是,手上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對著他的臉使勁地招呼。
……
再多的子彈也會打完的,好在,兩人的子彈用光的時間差不多。
徐克流著眼淚——疼的,瞪著對面依然面無表情的涂畫畫吼︰「涂畫畫,你丫的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涂畫畫听到徐克的話,腦子里像是有什麼要破殼而出,刺得她的腦袋鈍鈍地痛。可只一瞬,那種感覺又忽然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徐克看著涂畫畫無措又迷茫的神情,想著自己剛才那話是不是有點過了,于是立馬轉換話題,抽著麻木的臉奉承起來︰「畫畫,你是怎麼練的?別說,這身手還真不錯。你小時候是不是剃了個小光頭混少林去了?」
旁邊幾只,听到「小光頭」,全都笑了起來。
而徐亞斤卻深深地恐懼了,「亞斤,好好跟畫畫做朋友,千萬別跟她講小時候的事,知道嗎?」
爸媽的話應景地回蕩起來。徐亞斤噌地從地上竄起來,踉踉蹌蹌地向涂畫畫跑去。
「祈禱她沒听到……祈禱她沒听到……」徐亞斤邊跑邊在心里祈禱,連手腳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後面楊光也通紅了眼楮,緊緊地跟著。
可惜,徐亞斤的祈禱沒人听到。
涂畫畫抱著頭,腦中的空白唰地有一幅幅畫面閃過。緊接著,一股熟悉的恐懼感也開始充斥整個胸腔,壓迫地她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不,媛媛不要去想起!不要再回到那里,不要再遇到那個人。媛媛要練習跑步,要學會爬樹,動作一定要快,對,動作快才能逃出去!」
「這不是我……」腦子里越來越亂,涂畫畫不由自主地抱著頭蹲下,身子不斷顫抖,整個人被一股陰森的恐懼籠罩住。她想跑,卻發現一絲力氣也沒有。
涂畫畫發現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只能近乎呢喃地哀求︰「爸爸,不要——」
徐亞斤顫抖著手抱住已經沒有意識的涂畫畫,眼淚無聲地流了一臉。
「畫畫,沒事的,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