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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過生日了。
大王走了有一星期了吧,又是一星期音訊全無。
涂畫畫有點惆悵,腦中亂七八糟地想著︰「如果他在,會怎麼過呢?」抬眼,卻愣住了。
一百五十來坪的房間里,天花板上,牆上,全都是粉色氣球。地上的家具上鋪滿了鮮花各種。
「這是什麼情況?」涂畫畫步子跨出又跨進,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了。可那提著垃圾袋的兔子男不是楊光是誰。
楊光見到涂畫畫,依舊是靦腆地燦爛一笑,眼里喜悅撲閃。涂畫畫還未從對君如屆的回憶中清醒,愣愣地擠了個笑容給他。
「啊,亞亞……」誰知,楊光兩眼猛睜,「啪」地扔了垃圾,汲著拖鞋尖叫著往廚房奔去。
緊接著,涂畫畫听到徐亞斤狂亂的嗓音︰「鬼叫什麼!」
「亞亞,畫畫……畫畫對我笑了!」廚房內,楊光拉著徐亞斤的手臂,激動得結結巴巴。
外頭,涂畫畫那還未隱去的笑容一下僵掉,只差翻白眼。神經質!
徐亞斤听了,拉著楊光走出來。來到沙發前,看著涂畫畫似笑非笑。
涂畫畫拋給她一記衛生球,看著她身後的楊光眯了眯眼楮。徐亞斤見了,立馬擋在自家男人面前,跟個老母雞似的護好。
「倒垃圾去!」徐亞斤回頭對楊光喝道。
楊光可憐兮兮地「哦」了一聲,滿臉委屈地,拖著長耳兔子拖鞋「吧嗒吧嗒」去撿剛才扔掉的垃圾袋。「又凶人家……」
徐亞斤看著楊光的背影,哪還有剛才的凶巴巴,滿眼都是寵溺。
旁邊,涂畫畫看著兩人的動作,笑得意味深長。瞅著徐亞斤轉身的當兒,輕飄飄蹦出兩字︰「絕配。」
徐亞斤當場氣急,直想抓起桌上的鮮花,給她洗個花瓣澡。「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姐不跟你計較!」
涂畫畫笑得跟只狐狸一樣︰「其實吧,我覺得,今年這人,似乎多了點……」
「得,姑女乃女乃,我錯了……」徐亞斤趕忙求饒。以往每年生日前夜,都是她們兩個相互守夜,靜靜等待新生的那一刻。今年硬插入了一個楊光,她還真怕畫畫不高興。
涂畫畫那「雄心勿近」的潔癖,發起難來,保不準會把楊光整哭成什麼樣子!
「亞斤,我覺得如果你變成一只袋鼠的話,你們出門,楊光一定是躲在袋鼠媽媽的袋子里的。對不對?」涂畫畫的思維永遠是那麼跳躍。
徐亞斤跟不上她的思路,瞧著涂畫畫笑得賊兮兮的樣子,直覺不是好事。
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狂吼︰「靠!涂畫畫,你才袋鼠媽媽!」
「反應真遲鈍——」涂畫畫嘆息地搖搖頭,甚是遺憾她的理解能力。
徐亞斤站在旁邊,直接氣得無言。
這時,楊光正好回來,看到徐亞斤氣呼呼的臉,立馬愁雲上臉,忽忽地飄了過來︰「亞亞——」
徐亞斤听到他揉揉的聲音,心情大好︰「小妮子,你去廚房里,給我把每個菜都模一遍!」
「你敢!」涂畫畫猛地沖到兩人面前,兩手叉腰,眯著眼楮盯住楊光。
「亞亞——」楊光立馬成了紅眼楮大白兔,忽閃著眼楮就往徐亞斤身後躲。
徐亞斤女王範十足地拍怕他的肩膀︰「不怕!現在就去!」
「嗯,亞亞,我馬上去!」楊光是唯徐亞斤是從的乖寶寶,听到她的肯定,立馬就往廚房跑。
這回輪到涂畫畫氣得無語。「我不要吃雄性踫過的東西啦!!!」
這一回合,徐亞斤vs涂畫畫——小妮子壓倒!
二十分鐘後,涂畫畫不情不願地,被徐亞斤拉到餐桌旁。瞪著面前的美味佳肴,眼都紅了——被氣的!
徐亞斤看著涂畫畫怒氣沖沖的樣子,通身順暢,樂呵呵地招呼︰「畫畫,快吃吧。這都是我特地為你做的,小妮子就模了下盤子而已,不礙事,不礙事。」
涂畫畫听到她憋著笑的話,深深吸進一口氣,再吐出。忽地,沖著徐亞斤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是不礙事!」
徐亞斤笑不出了。「完了,貌似惹毛了……」
旁邊楊光看到徐亞斤突然僵掉的笑臉,巴巴地湊過來︰「亞亞——」
「吃飯……」徐亞斤拍拍楊光的手,眼楮卻一直盯著長桌對面狼吞虎咽的涂畫畫,心里那股不好的預感再次襲來。
一時間,餐廳里只剩下筷子觸踫碗筷的聲音。涂畫畫跟餓死鬼投胎一般,一個勁地往嘴里塞。大王離開後,她一直窩在畫室里,好久沒吃過一頓像樣的了。
吃到一半,涂畫畫忽覺今天這氣憤有點壓抑啊。本著有助于消化的精神,涂畫畫吞下一塊紅燒排骨後,毫無預兆地開口︰「楊光,謝謝!」
「啪……」「叮……」筷子掉落的聲音,湯匙磕踫的聲音叮咚作響。
「咳咳……」徐亞斤半口湯含在嘴里不上不下,當下就咽差了氣,猛地咳個不停。
旁邊,楊光連筷子掉了也不知。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忙挨過去替徐亞斤順氣。
徐亞斤好不容易順了氣,對著沒事人一樣、仍舊埋頭猛吃的涂畫畫瞪起了眼。過了半響,才結巴地冒出一句︰「畫畫,你……你別嚇我。你是不是受刺激過度了?我……我沒有刺激你啊!「
要涂畫畫對一個男人說謝謝,那是多麼驚恐的一件事情!
在徐亞斤的記憶里,八歲那年,涂畫畫憑空出現。八歲之前的涂畫畫在哪里,那時她好奇,卻換來爸爸的一記耳巴子,和涂爸涂媽紅著眼對她說的對不起。從此,她再也沒有觸踫過她八歲之前的記憶。
八歲的涂畫畫,連涂爸爸都排斥,更別說其他成年男子。只是當大家都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她變得非常粘涂爸。
有次,徐亞斤曾打趣她︰「你那時候跟個小瘋子似的,連涂爸爸都不許靠近,就只願意帶著我玩逃跑游戲!」
那時候的涂畫畫是怎麼回答的?她好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徐亞斤︰「亞斤,你記錯了吧?」
涂畫畫不記得。她沒有八歲及八歲之前的記憶。
想到這個,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個叫君如屆的男人。徐亞斤安慰自己︰他大概是另一個「涂爸爸」吧。只是她真想不出那男人哪里有個男人的樣子,雖然沒見過,但從側面打听到的事,沒一樣能讓人安心的。
涂畫畫丟下一個炸彈後,就不管了。自顧自地吃得開心,才不管他們說什麼。
楊光看著他家亞亞一臉愁苦的樣子,再看看涂畫畫。這是有多餓啊!楊光怕她噎著,待會亞亞又擔心,于是,很體貼地給盛了一碗湯給涂畫畫。
涂畫畫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湯碗,抬頭就看到楊光睜著大眼楮看著自己,眼里有真誠的擔憂。腦中忽然閃過一雙眼楮,也是這樣大大的很迷人。
只不過兩人的眼神卻截然不同。君如屆的眼神是有點冷冷的深邃,是個十足的陽剛男人。而楊光的完全是一副小受欠欺負的柔弱。真不知徐亞斤怎麼寵出來的。
想到君如屆,涂畫畫的心里一下酸甜苦都彌漫了出來。手先于大腦的反應,愣愣地接下湯碗,然後低著頭喝了起來。
旁邊,徐亞斤和楊光真的傻了。見鬼了!他們絕對不會認為她是終于對男人改觀了。
涂畫畫喝完湯,覺得氣氛似乎更悶了點。抬頭,看到徐亞斤正張著嘴、瞪大了眼楮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旁邊,楊光正無比憂郁地看著徐亞斤。
「亞斤,口水。」涂畫畫看了會,盯著徐亞斤的下巴道。
當事人徐亞斤還沒反應過來,那邊楊光卻動作迅速地模了過來。徐亞斤轉頭就一通吼︰「笨蛋,怎麼就學不乖!」說是這麼說,手還是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干淨的下巴。
楊光知道被涂畫畫耍了,可憐兮兮地坐回自己座位上。不過這樣的涂畫畫,才有點像涂畫畫。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犯賤?不被虐就是不舒服!
徐亞斤罵完後,丟給楊光一個同情的眼神。她也著了道了。涂畫畫這丫的,每次都是拿她來消遣楊光,然後再用楊光來唰她。
三人又默默地吃了會,涂畫畫悲劇地發現——她又吃撐了,得消消食。看了看桌上的殘羹剩炙,悄悄地俯□,湊到徐亞斤面前。然後微微抬起自己的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靠近。
徐亞斤看到眼前陰影照來,抬頭就看到兩瓣淡粉色的嘴唇,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炸了眨眼,再次傻了。
涂畫畫,你要干嘛?
徐亞斤還在呆愣,身子猛然被人一把拉了開去。只見楊光擋在她面前,氣呼呼地瞪著涂畫畫。因為生氣,胸膛也劇烈地起伏著。
徐亞斤看到這一幕,更傻了。小妮子中邪了?!
涂畫畫看著憤怒得滿臉通紅的楊光,滿意地笑彎了眼楮。
她知道這種表情,當自己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拿走的時候就是這樣。只不過,她剛還沒親到不是嗎?
徐亞斤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涂畫畫張著一雙笑彎的眼楮,正赤果果地,把楊光從頭到尾再從尾到頭地打量著。那眼神,跟一頭冒著光盯著獵物的餓狼相差無幾。
徐亞斤暴躁了。「豁」地把楊光拉到自己身後,阻斷了涂畫畫的視覺煎炸。
楊光被拉到徐亞斤身後,瞬間又變成了小白兔樣。似乎剛才那個挺身而出、捍衛自己主權的男人,壓根沒存在過。
涂畫畫笑得更歡,撅著嘴吹了一個異常響亮的口哨。
「涂畫畫!」徐亞斤這顆炸彈,終于被點著了。拉開椅子就往涂畫畫那邊撲。
涂畫畫見此,快速往沙發跑。中途,眼楮一直盯著已經開始收拾碗筷的楊光,皺眉嘆息︰「哎——」
徐亞斤的毛還沒順,瞬間又炸了起來︰「涂畫畫,你干嘛?」
涂畫畫轉頭,涼涼地剮了她一眼,繼續盯著楊光。眉頭深鎖,能擠死一排蒼蠅。
徐亞斤心里一頓發涼,正待跑到涂畫畫身邊來個近身壓制。涂畫畫卻猶猶豫豫地開口了︰「我一直好糾結啊……」
「你糾結什麼?」徐亞斤跑到涂畫畫身邊,問道。
「哎,總算弄明白了。原來你們倆是相互客串角色平分來著……」涂畫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很平靜。
徐亞斤果然上鉤︰「什麼客串平分?」
涂畫畫詭異一笑,沖著客廳高喊︰「楊光,你演過幾回項羽啊!」說完,豎起耳朵仔細地听著。
「 當——」果然,餐桌那邊一碗落地的破碎聲嘩嘩地傳了過來。
「涂畫畫!」徐亞斤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直接掐了這丫的。
「哎呦,我是真的好奇嘛!誰叫你一直不說的!」涂畫畫癟著嘴裝起了無辜。
徐亞斤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果然,涂畫畫要知道的事,無論過多久都會想辦法知道。真是可憐了她家男人了。本來就害羞,被涂畫畫這麼一鬧,真不知道那小白兔要多久,才能在床上恢復難得的一次狼性。
想起楊光充當項羽時那股味道,徐亞斤光想想就覺得熱血。每次都是她這只老虎吃柔弱的小白兔,怎麼著也得讓小白兔當家做主幾回才有意思吧。
涂畫畫看著好友臉頰冒著粉暈,思緒不知道飛到哪里的樣子,好心地提醒道︰「你再不去,你家小白兔又得哭了。」
徐亞斤听了,又瞪了她一眼, 跑了。
這一回合,涂畫畫vs楊光——徐亞斤撲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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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8……3、2、1」「畫畫,生日快樂!」
徐亞斤不知從哪里,模出一個蛋糕。巴掌大小,顏色精致的女乃油上,插著一根晃動著弱小火苗的蠟燭。
涂畫畫笑眯眯地看著兩人,接過蛋糕放在茶幾上,听徐亞斤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徐亞斤的嗓音和她本人很不符,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魔鬼的身材,天使的嗓子。那細細軟軟的音符,仿佛能滲入人的每一個毛孔里。
歌唱罷,徐亞斤忽然對著蛋糕說「我要許願了哦!」
楊光听得有點奇怪,怎麼是他家亞亞來許願,正想出聲提醒一下,發現徐亞斤已經閉上了眼楮,安靜地跪在蛋糕前許起願來。咽下話頭,選擇了沉默。反正只要他家亞亞喜歡,做什麼都無所謂。
徐亞斤閉著眼許完後,沖著涂畫畫甜甜一笑。涂畫畫只覺毛骨悚然——她還是習慣她凶巴巴的母夜叉形象。
但旁邊的楊光卻看得直了眼。他從未發現,他的亞亞居然也能這麼溫柔。瞬間臉紅紅,滿眼桃心。
「畫畫,以後少虐我們家小妮子!」徐亞斤吹滅蠟燭,對涂畫畫說道。楊光听到這一句,眼里的粉色就差飛出來以示愛意。
「重色輕友!」涂畫畫很想鄙視,但看著今天生日的份上,暫時不跟她計較。
她和徐亞斤的生日,願是對方許的,蠟燭是對方吹的,小蛋糕也是對方吃的。而壽星本人,只要端坐在那邊默默注視就可以了。要是覺得不過癮,那麼下次輪到對方生日的時候可以使勁地佔回來。
吹完蠟燭,畫畫一刻不停地告辭︰「亞斤,那我先走啦。」
「慢點開車。」徐亞斤知道攔不住,只好拎著楊光到樓下目送。
連一年難得開一次的小甲蟲都牽來了,她還留得住嗎?
涂畫畫是路痴,有導航也辨不清方向的那種。平常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出了門能坐公交車就公交車,沒公交車就搭順風車,沒順風車——那就只得11路嘍。真不知道當初駕照是怎麼考出來的。
徐亞斤望著黃色的甲蟲漸漸消失,喃喃地問道︰「這麼急著趕回去,他真的會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霸王別姬】~
啊痴︰大王是演項羽好呢還是虞姬好呢?
大王︰啊痴你個啊木楞!本大王當然是項羽!
啊痴︰這不是你說了算……是吧,畫畫?
畫畫︰我嚼著吧……看大王鑽被子那模樣,虞……【君如屆一記眼刀唰唰飛來】啊嗚……我被嫌棄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