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芊巧的腦子困鈍,沉得發疼,躺在床上大一個多小時翻來復去卻無法入眠。好疼,好疼!她抱著頭無力地申銀,明明娜娜和赫運都生猛鮮活,她為何還是無法安下心來?汗一滴兩滴越來越多,不斷地從額頭滲出來,把她逼到喘不過氣,留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到底是什麼?思緒在掙扎中跌入混沌,終于精疲力竭的進入夢鄉。緊皺的眉頭是怎生的為難?腮邊咸澀的淚是為何而流?
突然許芊巧看到宋美娜小小的身子向她跑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只凶神惡煞的惡鬼一路追著她不放。八歲的宋美娜一邊跑一邊喊︰「小七,小七快跑!我們要逃出去!」
這里是哪里?山好荒,草好高,幾乎把八歲的宋美娜淹沒。天也越來越黑了,一米多高的草擋在她們眼前,看不到前面的路,她們只能不停地揮舞著雙手。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許芊巧邊跑邊回頭去看那兩只惡鬼,他們就要到跟前來了,該死的腳,動呀,快跑呀!心越是焦急腳越不听使喚。
「小七,為了赫運,我們必須逃出去。如果在這被捉回去,我們三個都會沒命的。」許芊巧背著高燒昏迷的赫運拼了命地向前跑,腳越來越沉,她們能否逃出去?
「啊——」許芊巧踢到一個石頭撲倒在地,赫運被拋到幾米外,宋美娜飛奔過去看她。與此同時一只粗壯的手把許芊巧拎了起來,寒冷的刀鋒閃爍著冷光。宋美娜回過頭,尖叫著撲上去咬那只惡鬼的手臂,明晃晃的刀子刺進了她的小月復。許芊巧掙扎著嘶吼著踢了惡鬼一腳,自己卻重心不穩摔下山崖,宋美娜下意識地抱著她,兩人一路滾到山底。她的身上臉上,四周到處都是宋美娜的血,一片腥紅。
「娜娜——娜娜——」許芊巧尖叫著醒來,滿臉的疲憊和憔悴。那一次是高燒的赫運在半昏迷狀態下,咬著牙一路爬去向附近的村民求救,她們倆才能活著回來。
「唔——」她揉了揉沉得發痛的太陽穴,她們三人被綁架的事已經過去十年。十年來她習武強身,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是那個小女孩滿身的傷痕和血再次提醒她,人的生命是多麼脆弱。當年赫運和宋美娜在醫院里躺了一個多月,許芊巧只躺了一個星期。那一個多月里她必須每天數十次地去確認兩位好友的安好才能安心,入睡前她總要去探一探宋美娜的鼻息才能合眼。
人人都以為許芊巧是最先康復的,卻不知道她的傷在看不見的地方,直到現在還留著陰影。她害怕失去她們,更堪于外婆的離去,無論是赫運還是宋美娜,她一個都不想失去。
窗外的小雨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天邊的烏雲黑丫丫地壓得極低,空氣中彌漫著濕氣,許芊巧坐在窗前細數著雨珠,空嘆息。
她在玻璃上呵一口氣,手指在成霧的玻璃面上反復寫著那個人的名字,嘴里寓意未明地叨念著只有她自己才明了的語句。玻璃上的名字被她寫了又擦,擦了又寫,最後她像是下了決心狠狠地把名字都抹掉,像是要把煩惱一並擦掉,可是那個隱約可見的‘翔’字像在嘲笑她的口不對心。
「大哥,對不起,現在的我沒有辦法毫無負擔地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