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好茶,人卻無好心腸,注定悲劇。
當暗衛遞來消息說是月濯回宮拉肚子拉到虛月兌,吃什麼吐什麼差點沒把心肝脾肺胃給吐出來。只是偏偏沒有驚動御醫,晚上吃了些安神茶便是歇著了。
月傾邪撫掌大笑,一邊的上官鶯正不急不慢的在火架子上烤著鴿子,聞聲斜睨著他,「一般的瀉藥似乎沒有這樣的功能?」
月傾邪眉眼含笑的翻著一只半熟的鴿子,臉色卻是相反的一本正經,「他是我弟弟,總不能拿些尋常的東西給他。」
「那是什麼?」上官鶯挑眉。
「也沒什麼。」月傾邪攤手,「就是知道他不喜歡杏花的味道,在他必經之途讓人運了滿車的帶有杏花的味道香囊而已。」
「他或者他身邊的誰和這杏花有關系?」上官鶯很快抓住了重點。
月傾邪笑著贊一句,「聰明!他那短命的母妃活著的時候最愛杏花,後來那杏花沾了血,他便是不敢接觸杏花,還落下了一個很大的後遺癥。」
「聞杏花的味道就吐。」上官鶯笑若有所思接話道,隨即搖搖頭,現在月濯怕是恨毒了他!
月傾邪一點都不怕,邪氣的一挑眉,「看他還敢再來!」
上官鶯選擇性無視他的得意,挑眉,「賭一局?」
將烤好的一只鴿子遞給他,順手接過他手上半熟的那一只。
「你覺得他會帶人來?」月傾邪換過來,慢條斯理地撕著鴿子肉吃,贊嘆一聲,「手藝不錯。」
「那是當然。」廚藝不精,烤野味和熬藥那是她最拿手的。上官鶯笑容透出幾分詭譎之色,「而且,很可能引我出去。」
「那賭一下,是他派人還是親自上場?」月傾邪這會兒也來了興致。
「我賭他會親自上場。」上官鶯一揚眉梢,再低下時眸中閃過一縷幽芒,「你身子現在能自由活動,我能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接下來的時機給你利用!」
話說到這,她將手上烤好的鴿子放到盤子里,用刀慢慢的切著。
火紅的炭火將她白皙的面孔映得微紅,多出幾分瑩潤之色卻也帶了幾分清冷,那長長的睫毛恰到好處的掩去眸中情緒,平淡里卻也暗藏了一分鋒芒。
月傾邪低低一嘆,「額娘……額娘那邊我會注意,不會讓你為難的。8」
「這就好。」上官鶯低應一聲,繼續分著手上的鴿子肉。
「小白兔,我即便是自己委屈,也不會委屈了你。」月傾邪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含笑的眉眼溫柔的望著她,縷縷情意透過這交握的手傳給她,「額娘她對敵人狠心,對自己人卻是很護短,而且她對于權力的熱衷多半是為了家族,時機成熟了她不會留在這深宮的。」
上官鶯笑著點點頭,卻沒有去點破,一個習慣掌握了生死予奪大權的人,放下並沒有那麼容易。哪怕她的初衷並不是因為此,但時間久了,總會變質的。皇後正是如此,但是也因為她是皇後,是他的額娘,這些話她不會跟他講,就讓他慢慢領悟。而她自己,也正好需要一段時間沖破武功的瓶頸,將自己的功力再次鞏固和融合。
語鋒一轉,笑著那筷子夾起一塊鴿子肉品了品,促狹道,「你養的獵手真不錯,這訓練過的鴿子銬起來真真是美味,嚼勁十足。」
「那也得感謝我父皇和八弟的慷慨。」月傾邪看著那一邊盤子里小小的卷筒,笑容嬌嬈,卻沒幾分真誠的嘆息道,「只是可惜,現在不能親身登門道謝,有負恩澤。」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這時候去人家不把你趕出來才怪。」上官鶯沒好氣的道一聲,從他手里想抽手,卻被他反握得更緊,不但如此他如花笑顏也是往她頰邊湊了來,「妻主,為夫已經準備好了,您什麼時候召喚為夫侍寢呢?」
那一雙眸,含著媚色,且挑且揚時便有勾人的媚光流轉,他的唇吮吸上她白玉似的耳垂,低低輕喃,那一張玉容微紅,宛若妖媚。
「德性。」上官鶯雙腮微紅,低柔的聲音于此時更是婉轉動听,如水雙眸更是宛如含了春水,純美的如仙的嬌容多了絲生氣,更顯美麗,也越是勾人心弦。
月傾邪心念一牽,媚眼迷離,唇轉移陣地,就想親吻那讓他念念不忘的唇。
「吃飽了才有力氣演戲。」卻是一塊香香的肉堵住了他的唇,他頓時睜開眸子,往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不顧一切的吐了出去——鴿!
「少想那些有的沒的。」上官鶯羞惱的道一聲,人已經是走了出去,敞開的房門只余香風陣陣,哪里還有她的影子。
留下的月傾邪哀怨無限的絞著手指,自家妻主能看不能動,多麼讓人傷心啊!
……
第二日正午,果然不出月傾邪和上官鶯所料,月濯果然如期而至,風度如昔只是那一張臉上有著脂粉也難掩的蒼白,宣告他昨兒受的罪不輕。
世子府書房內,接到稟告的月傾邪低嘆一聲,「從前真是小瞧了他去。」
膽識、韌性、才能皆不缺,難怪能換得父皇的另眼相待。
在案台繪制地圖的上官鶯聞言抬起頭來,「想臨時打退堂鼓了嗎?」
「越是挑戰越有意思不是麼?」月傾邪邪邪的挑起眉梢,語氣卻有幾分不甘願,「真不想放你出去見他,他這一手做得,太不要臉了!」
上官鶯微微一笑,有些幸災樂禍道,「這不是你自己昨兒提點他的麼?」
「可我沒想過他真敢這麼干啊!」月傾邪有些不滿的一梗脖子,隨即又有些郁悶的低下頭來,「置皇家顏面于不顧,當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的洞察力也不差,起碼知道我的嗜好。」上官鶯打趣道,「昨兒你可是把一個紈褲女扮演得淋灕盡致啊!」
「沒你那不動聲色就氣死人來得厲害。」他耳力好,他們的話他可是躲在暗處听得一清二楚。
「不跟你嘮叨了。」上官鶯擱下筆,起身往外邊走去。既然人家都來了,她身為主人不去好好‘招待’未免太失待客之道了,
「唉。」月傾邪裝模作樣嘆息一聲,隨即從書櫥的密櫃里翻出幾塊令牌,輕車熟路的從府邸的小門出去了。府內暗處的人比明面上多出數倍,她武功也是不差,他不擔心她的安危。
上官鶯故意在府邸溜達一圈,在花園和月濯來了個‘巧遇’。
「上官小姐。」月濯主動過去打招呼,極有風度,而他身後的那四個侍衛也是屈身行禮。
「太客氣了。」上官鶯笑嘻嘻的走過去,眼珠子管不住的朝他身後四個侍衛瞟去,果真是如先前暗衛稟告那邊天姿國色,且武功不弱,難怪月傾邪上火了。話說這月濯也真是奇葩,在明知道她是他皇嫂後也敢明目張膽的帶美貌的侍衛來,這根本就是往皇家的顏面抹黑,虧他能干得出來。
她在打量四個美貌侍衛的時候,月濯也在打量著她,這女子昨兒的打扮他以為已經是足夠怪誕了,沒想到今日更是驚世駭俗。一襲本該是優雅甜美的粉色長裙被她粗魯的扎了一半到小腿,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竟然挽了一條紫色的煙羅,更可怕的是她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富有一般,不但腰間掛了三塊玉佩、兩個香囊、兩個錢袋,腦袋上各種金翠飾物幾乎將她墮馬髻上擠滿,愣是沒留下一點縫隙來。
這得多缺心眼才能想出來這樣的搭配?
月濯盡管心里鄙夷,嘴上卻昧著良心恭維道,「一日不見,上官小姐又美了許多。」
「真的嗎?」上官鶯作歡喜狀,傻笑道,「你真有眼光,我走到哪兒問誰誰都說我美,哈哈。」
「上官小姐天姿國色,見者皆喜。」月濯心里有了計較,如果來之前他懷疑她是故意裝出跋扈的樣子,那麼現在懷疑就去了一大半,但是絕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她是上官鴻的女兒啊!
「那是當然的,哈哈。」上官鶯笑出聲來,手大力一拍他的肩膀,「我就喜歡你的誠實!」
毫無防備的月濯差點沒被她這一掌拍得吐血,臉上蒼白之色越發明顯,「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上官小姐不嫌棄,願誠心結交。」
不動聲色將身體挪開她手的範圍,他可不想再承受那堪比鐵錘的一巴掌了。
上官鶯笑在心底,臉上卻是露出一絲遲疑之色,「男女始終有別,還是算了。」
她的目光卻瞟向他身後的四個美貌侍衛,咬了咬牙,有些沮喪的嘆息一聲,轉身走了。
「上官小姐。」月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怎會輕易放過,即便不想,還是攔在了上官鶯的面前。
「還有事?」上官鶯問他,眼珠子卻管不住的朝那四個侍衛身上掃,上三支路下三支路全部掃視一遍——嗯,練武的好苗子!
只是這樣的眼光卻被月濯曲解為她對這四個侍衛感興趣,「上官小姐既然相識一場,雖然不能相交,但是去酒樓吃一頓酒也是無妨的吧?」
「額……」上官鶯遲疑一會兒,眨巴眨巴眼,「那……他們會去嗎?」
說這話時,手指向了那四個侍衛。
四個侍衛不寒而栗,可礙于使命卻只能硬著頭皮讓她打量,僵直了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自然是要去的。」月濯很滿意這樣的情景。
「那我去!」興高采烈的上官鶯一腳朝著他的圈套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