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走了以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音訊,雪蓮心里是很失落,覺得自己跟吳用之間算是完了。好幾天晚上都做惡夢,夢中的自己也是那麼焦慮,生怕自己嫁不出去,老在了家里。白天上班時也是沒精打采的。心里希望會有別的機會。一個女同事倒是給她提過一個,對方也是軍官,雪蓮也有幾分心動,但讓她猶豫的是對方的年齡,只有二十六七歲,跟自己差得太多,同事也要她隱瞞年齡,她自己都覺得希望不大,只好作罷。
接下來的日子里,雪蓮的心總是很漂浮很徘徊,覺得一天天過得沒著沒落的。直到有一天,接到了吳用的打來的長途電話,電話中吳用告訴雪蓮,說自己歸隊以後,給她寫了一封信,問她收到了沒有。雪蓮說︰沒有,什麼時候的事?吳用說︰有十幾天了,不過我寫的是局里的地址。雪蓮說︰那行,待會兒我到市局里問問去。吳用說︰那好,下來我再跟你聯系。後來雪蓮果真到市局傳達室去問了,答復卻是沒有收到。雪蓮心里很納悶,心想難道是有人把信件偷偷地毀了。過了兩三天,吳用又打來電話,問雪蓮信的事。雪蓮如實說了並說,沒準是有人給偷偷給扔了。吳用說︰不會不會,哪會有那樣的人,可能是那時我寫了部隊番號,被部隊審查時截住了,沒事,我又給你重寫了一封,這次用的是特快專遞。雪蓮說︰特快專遞有多快呀(她還從未使用過特快專遞,也不了解)。吳用說︰最晚三天能送到,是航空快遞,我昨天已經寄出去了。到了第三天,雪蓮到市局里去問,果然收到了。打開來看,信里寫的都是對雪蓮的思念,又在信中夸她美貌如花,秀色可餐。並說如果再回去的話,一定要把她摟在懷里,好好享受一下美人在懷的快樂。然後又訴苦,說自己是北方人身在南方,在南方住得不習慣,對南方人的飲食也不習慣,自己孤身在南方是怎樣怎樣的寂寞,真想快快回到她身邊等等,讓雪蓮深受感動。為了回報他,雪蓮也給他寫了一封長信,同樣也是特快專遞發送。過了一天,吳用又打來了長途,雪蓮便告訴他,自己給他寫信的事。吳用說︰好啊,那我注意查收。接著又向雪蓮索要照片,說自己又給她寫了一封信,並夾帶了一張照片,說是在軍校上學的時候照的,讓雪蓮收到以後,跟他說說自己照得怎麼樣,好不好看。雪蓮答應了,就這樣兩人互相交換了照片。從此以後,兩人信來信往,開始寫信的時候,兩人在信中還是客客氣氣的,後來,吳用覺得兩具的關系有了進展了,于是在名字前面又加上了「親愛的」三個字。並在一次的電話中向雪蓮求婚,雪蓮回絕了。吳用問為什麼,雪蓮感到很可笑,說︰咱們才認識幾天了,見面也沒有十次,我怎麼可能答應跟你結婚呀?後來吳用又給她寫信來,信中說︰夸她是穩重大方,說你當時要是答應了我的求婚,我反而會看不起你,你雖然拒絕了我的求婚,卻贏得了我的尊重。雪蓮覺得這個人真是復雜,是不是他求婚的時候就是抱著試探自己的態度呢?雖然心里不很痛快但為了結婚,她依然忍了下去。後來,吳用的電話和信更頻繁了,國慶節這天雪蓮正好被安排在單位值班,吳用知道了以後,在雪蓮剛一到單位的時候,就打來了電話,跟她天南地北地聊天,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那時的長途話費是一分鐘一塊錢,這一次,光長途話費就整整花了一百二十多元。晚上吳用打來電話告訴雪蓮的時候,她也覺得不應該,但同時也被吳用的熱情所打動,覺得部隊上的男人由于平日里因為接觸女人的機會太少,知道一放松了,可能就會失去機會,所以對女朋友真是熱情難擋,使出渾身解數,甚至窮追猛打恨不得一舉成功,地方上的男人都有大把的機會,加上現在流行的愛情快餐,很多男人女未婚時或剛認識不久就嘗了禁果或干脆就過上了婚姻生活,使男人們對戀愛根本什麼期望也沒有耐性,對女人的態度有的真的是很傲慢,讓人反感,兩者相比,女人當然是會更喜歡前者,這當然是女人固有的虛榮心使然。但女人就是很看重這些,被人在乎被人追求的感覺對戀愛中的女人來講真的是很重要。
從此以後,呈用頻繁給雪蓮打來電話,雪蓮家里沒裝電話,所以一開始是打到她單位上,後來雪蓮的三姐在娘家門臉開了店鋪,並安裝了電話,便開始打到三姐家的門市上,比單位也方便多了,幾乎是每天晚上呈用都會給她打電話,而且一打就是近一個小時,雪蓮也不知道他整天有什麼可說的,但卻被他的熱情所打動,在兩個人電話書信來往了近半年之後,連雪蓮也都覺得自己跟他是處在熱戀當中了。
到了快過元旦的時候,雪蓮買的房子也交了工,已經由大姐他們照看著開始進行裝修了,裝修材料是雪蓮買好了後,由大姐他們幫忙搬上了樓,麻煩也很多,用的木工也不好,雪蓮既要上班又要照看房子裝修,被木工們指使著買這買那的,累得不行,雪蓮後悔得直跟大姐說︰不該裝修。本來房子交工的時候已經鋪好了地板磚,廚房和衛生間也裝修好,可以直接住進去,可大姐說結婚用的房子應該裝修一下,至少裝上牆裙,吊了頂才好看,雪蓮听了他們的話,誰知卻這麼麻煩,但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面呢。呈用說他要回來休探親假了,並說自己已經向團部白遞交了結婚申請,並說要回來跟雪蓮結婚。雪蓮也答應了,呈用又給她寄回了一大包紙質的政審資料,要她到單位辦理,雪蓮只得一趟趟跑市局里去一一辦理好。後來呈用為了面子上好看,又在部隊里填的材料里把雪蓮的年齡縮小了好幾歲。又讓雪蓮單位里出同樣的證明材料,雪蓮到市局蓋章,大家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覺得她是隱瞞年齡結婚,但誰也沒有點破。雪蓮心想又不是我要這樣的,看我干什麼。,
把資料郵寄出去了,單位的人都知道雪蓮要跟一個軍人結婚了。過了幾天,要放假了,雪蓮又接到吳用打來的長途,說他已經請了探親假,買了火車票,就要回來了。這個時候,天氣正冷,又接連下了幾場大雪,路上又是冰又是雪的,滑得很,雪蓮心想,吳用從南方回來,衣著單薄,不定怎樣難受呢。兩天之後,上午雪蓮正在單位上班的時候,吳用又給雪蓮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回來了。雪蓮問︰你在哪兒呀?吳用說︰我現在住在我二姐(他二姐家跟雪蓮住在同一縣市)家了。雪蓮說︰好了,那你好好休息吧。吳用說︰好吧,晚上你下班的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吧。到了晚下了班之後,雪蓮回了家,吳用又把電話打到雪蓮三姐的門市上,告訴她︰你能出來一下嗎?雪蓮說︰你在哪兒呢?吳用說︰我還是在街心公園那時呢,你過來吧。雪蓮說︰噢,你穿著大衣沒有?吳用說︰沒有,我在南方的時候那里很熱,根本沒有穿著大衣,誰知道到了這里這麼冷,雪下得這麼大。雪蓮說︰那我給你帶一個棉大衣去吧。吳用說︰你哪來那麼多大衣呀?雪蓮說︰單位發的。吳用說︰那好吧,路上很滑,你騎車小心點。雪蓮答應著,然後又帶上一件大衣出了門。
到了街心公園,果然看見吳用站在那里,雪蓮下了車子把大衣交給了他,吳用接過來穿在身上,笑著對她說︰上午你接到電話的時候穩步怎麼不出來呀?雪蓮說︰一個是因為我正在上班呢,二來呢,我也不想騎車跑那麼遠,你在你二姐家里也沒出來,你也沒有跟我說讓我出來。吳用說︰那你就一點也不想見我呀?我可是很想見你呀。雪蓮說︰也不是(其實是心里沒有那種感覺),因為裝修的事我現在很累。于是又把裝修的煩惱告訴了一番。吳用笑著說︰不用發愁,我來恥,下來的事交給我好了,你就專心上你的班就行了。雪蓮听了心里一寬,覺得終于可以寬松一點了。接下來兩人又到小吃部吃了點餃子,吃完後,大里面又閑話了一會兒,吳用說︰明天我就到裝修房子那里去吧。雪蓮說︰好,你去吧。氣太冷,也沒有什麼可玩的,于是兩人分手。吳用要送她到家門口,雪蓮說︰不用了,這麼近的路,時間也早著呢(還不到八點),于是各自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雪蓮果然不經常去裝修房子那兒去了,吳用接了她的班幫忙盯著。只是每天晚上的時候到她家里來找她,跟她聊聊房子裝修的進度,麻煩什麼的。在這期間,雪蓮的弟弟羅杰也在家里緊鑼密鼓地準備結婚。母親這一陣子精神也好得很,為兒媳過門積極地作著準備,這時候的弟媳星子已經懷孕四五個月,再也不能等了。
在2000年1月3日這天,才好容易把弟媳迎進了門。煩惱也沒有就此減少反而更多了。原來出身農村的星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光是未婚先孕且在跟羅杰戀愛的時候也曾做過人流,因為那時他們倆都不想結婚只想耍著玩玩,弄得自己在結婚前懷二胎時變成了卵巢囊腫,又不肯再做人流,只得整天跑醫院吃藥輸液,好容易才消了腫。自己娘家也很嫌棄她,嫌她沒結婚就挺著大肚子給家里丟人。在結婚第二天時候,按習俗,新婚姑娘要帶著老公回娘家,娘家也辦回門宴,宴請鄉親及親朋,她卻在結婚前就被娘家通知辦回門宴的時候不許回門去。因怕婆家人笑話,結婚這天下午近傍晚的時候,星子就跟婆婆說︰明天我娘家人可能接不了我(回門去)。羅母對兒媳正稀罕得緊呢,也正想巴結她,听她這麼說,忙答道︰沒事沒事沒事,他們不接你,你就在家里待著唄。過門第二天娘家照例辦回門宴席,但卻不許新婚的女兒女婿露面,怕他們丟人。氣得星子在新房里躺著流淚,羅杰趕忙安慰她勸她︰你懷著孩子,老這麼啼哭對孩子可不好呀,星子卻一直哭到了晚上。大姐二姐對雪蓮及母親說︰新媳婦剛結婚一天了就這麼哭喪,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不吉利。雪蓮因為上著班,也怕一向看她不順眼的霸王弟弟會故意找茬吵鬧打架,弟弟由于被從小父母寵成了天王,上完初中之後到天津當了不到半年兵就因為在部隊舀菜刀砍了人被譴送回家,回來後,也更加不務正業,招攬一群狐朋狗友,把天天出去幫人打架當成了職業,每年都被公安抓捕兩三次,然後被母親用血汗錢贖回來。但他在家里也不閑著,也一樣地找茬打架,橫沖直撞地,摔砸家具,幾乎不曾放火燒了家里房子。更是把每個姐妹揪著頭發都打遍了的,有時甚或對父母都拳腳相加,所以雪蓮不管他罵自己什麼也不敢吭聲。總是躲著他跟他的老婆,不敢在他們面前出現,為的是少挨些打罵。但弟弟羅杰卻是十分怕老婆,怕丈人,不光因為老婆長得有幾分色,也是因為以前跟老婆戀愛時或鬼混時,被丈人帶人赤條條地捆綁過送關公安(星子的老子得知星子已經做過人流後,見閨女又懷了孕,怕他們再做人流去做壞了星子就終生不能生育,壞了名聲也沒人敢要了,也怕羅杰把閨女玩過之後,再一腳踢開,以此逼迫羅杰跟星子結婚,當時星子也以死相挾,揚言如果羅杰五天內不跟她登記去,就死在他面前,這下羅杰才火速準備婚事),所以結婚後他總是把星子的話當成了聖旨。星子覺得羅杰姐姐們雖多,但擋不住老公厲害,雖然剛結婚也要先給上面的幾個大姑子們一個下馬威,雪蓮是住在家里的,所以她決定先舀雪蓮開刀。盡管羅杰結了婚雪蓮也照樣不敢惹他們。他們結婚後她白天總是不回家,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就到裝修著的新房子那去看,晚上跟吳用吃過了飯才回來。轉眼到了羅杰新婚的第三天,這天恰好是星期天,听著星子跟她跟羅杰在院子里,雪蓮沒有出來,怕見到了她羅杰兩口子會舀自己出氣,但羅杰跟老婆一心想盡快把雪蓮這個眼中釘趕出去,盡管她包攬了所有家務活也不放過折磨她的機會。只因星子過門的時候就存了這個心,一定要盡快把雪蓮轟出去,好擺布老人,早早把家里的財權從婆婆手里奪過來,因為她跟羅杰沒有工作也沒有任何正當的生意或事務可做,更沒任何經濟來源,只靠婆婆每月收著門臉房幾千元的房租過活,剛過門,花錢要從婆婆手里摳出來,這實在是不稱心,只有提早把雪蓮趕走,才好奪權。不光要坐收房租,把婆婆手里的存折也要奪過來,這樣的話以後兩口子什麼事也不干,家里就靠每月這幾千元錢過活日子也會過得不錯。存了這個心,剛過門三天,星子就迫不及待地實施她的計劃了。這天早上,在屋子里就听見新媳婦星子跟羅杰罵自己︰媽逼的沒人要的賤貨,老死得家里吧!星子更是火上澆油︰我什麼人也見過沒見過這麼懶的,這咱晚了還不知道出來幫著干點活,怨不得這麼老了也嫁不出去呢。他們兩口子罵女兒的時候,雪蓮的母親就旁邊听著,一句也不敢說,也不敢勸。雪蓮氣得直想一跺腳離開,卻因為房子也沒有裝修好,又沒有接通水電暖氣,只得在屋里忍了又忍,因為打鬧一場的結果就是雪蓮真的一天也不能在娘家待著了。離不了家里只能是忍耐,听著他們夫婦惡毒地咒罵著,星子說︰得了,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了,她是小人,別理她了。羅杰也說星子︰也是,你懷著孩子也別跟她生氣,當心對孩子不好。只因這一場,也更堅定了雪蓮無論如何也要結婚從家里搬出去的決心。就算吳用給她的是個火坑也要跳,一心要逃離這個地獄般的娘家,遠離羅杰跟星子這一對吃人的活閻王。所以等他們都進了屋子之後,過了一會兒听不到動靜了,雪蓮才敢從屋里出來,快步出了院子,騎上車子出了門,到了自己買的樓房那里去了,和吳用一道看著木工們干活、裝修,中午收工又一起在外面小吃部吃了飯,直到晚上木工們都走了,雪蓮才和吳用又在外面吃過飯後,到外面錄像廳看了一會兒錄像直到**點鐘才回去。
這以後的幾天,天天都是如此。弟弟羅杰和星子因為在家看不到雪蓮,白天又幾乎天天有人來訪新婚夫婦,雪蓮也就安生了幾天。誰知老天有眼,報應提前。到了他們新婚的第六天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羅杰就因為犯了事兒,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當時母親因為吃了藥睡得正熟,對這件事竟然毫無知覺,事後為了怕母親上火雪蓮她們姐妹們跟星子商量這件事一定要對母親隱瞞,母親問起羅杰的時候,大家都告訴她說羅杰是找北京的表哥一起做生意去了,糊涂的母親竟然一點也不懷疑,還說︰讓他在北京長待著去吧,過年要是忙,不回來也行。大家都胡亂答應著她,星子因為營救羅杰的事全要靠幾個大姑子,所以也只得處處依從她們的主意。星子以前的囂張氣焰也早飛到爪哇國去了,每天都以淚洗面,根本不管整天啼哭是否會影響肚子里的孩子了。也許是為了拉攏弟媳,三個姐姐齊心協力,三姐出錢又出力,大姐二姐也幫忙托人找關系。在這期間,雪蓮在家住得理直氣壯的,星子每天搶著干活,見了她反而心虛氣短的,說話也很是小心,總是姐姐長姐姐短的很巴結,再也不敢欺負她了。但雪蓮根據以往經驗知道,這樣的日子也不會太長久,有三個姐姐的救贖,羅杰也很快會回來的。果然又過了近四五個月的時間三個姐姐把羅杰從城北監獄撈出來了,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強行幫了討債把人家的摩托車等值錢的東西拉走了,公安局又把這些物件追了回去還給人家了事,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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