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一個人一輩子只有一個天使
「陸向北!請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現在這樣算什麼?!你害得我還不夠嗎?我好不容易解月兌出來,你還要害我到什麼時候?!」她無法正視自己醒來發現和前夫睡在一張床上的事實,何況,她的前夫,和她還有著那樣的恩仇。
害她嗎?
他出現在她的身邊,對她來說是害她?
這句話比用刀捅他還傷他的心,臉上被她打過的地方,火辣的痛感也不明顯了,只是凝視她苦痛的臉,心里亦痛到了極點……
「念念!」他痛心疾首地叫她的名字,「我怎麼會害你?!」
她頓時憤然,凝視著他,目如寒冰,「你害得我家破人亡還不夠嗎?還要怎樣才算是害我?!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陸大局長!你就放過我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行不行?」
她眼里的寒冷,仿佛在瞬息之間浸透了他的身體,他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凝結成冰,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痛,來自左胸膛的位置,如冰稜穿刺般,痛到極致,寒到極致……
「看見我,你會那麼難受?」明明是初陽暖融的早晨,他听見自己的聲音寒得發顫。
他眼眸里那一抹清晰的疼痛,讓她覺得窒息,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別處,「是!」
一個字,簡單,卻是一樣的澀痛。
他坐在床上,她,亦然。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咫尺,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她的身體,然而,卻似一堵無形的牆橫在彼此之間一樣,仿佛,縱然他撞得頭破血流,也是穿不過去了……
一張小小的床,承載的原本是他們最合拍的時光,是他們最靠近的幸福,在這樣的清晨,卻如同冰寒極地,將彼此的熱情都冷卻至零下……
他驟然起身,穿上外套,面色亦冷卻下來,背對著她,疏冷得像個陌生人,「不要和賀子翔在一起,你玩不起!」
她冷笑,「這算什麼呢?前夫的忠告?我該謝謝你嗎?」
他已整理好衣服,準備舉步離開,听見這話,身體微頓,淡淡地道,「隨便算什麼吧,就算……一個警察的忠告!」
她閉上了嘴,沉默不語。
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該這麼簡單,他是警察,她不過是個普通市民。
這樣,最好……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她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松軟下來,癱倒在床上,好像經歷了一場大戰……
每次面對陸向北,都如臨大敵,必須全副武裝才能將他擊退,真的,好累……
躺回床上,什麼也不想再思考,這是大戰後的疲憊狀態,被子里軟軟的,暖暖的,還有一絲他沒有帶走的酒味……
她便想起昨夜,異常安穩的睡眠,竟然連夢也沒有……
雖然近來的睡眠已經大為改善,但質量卻只一般,總是會做很多很多的夢,只有昨晚,真的像找到了媽媽的懷抱,像睡在媽媽的臂彎里,踏實,而溫暖。
疲憊的她,想再睡個回籠覺,然而,心卻不受控制,總是在昨夜溫暖的回憶里徜徉、流連,無法再安定下來……
她期盼一種溫暖,一種安穩,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可以替代的了嗎?
她想起那只熊,超大的毛絨,看上去就軟乎乎毛茸茸的,抱起來一定很舒服吧?
她立時起身回到臥室,抱著那只熊,努力去尋找她想要的感覺,那種閉上眼楮,就暖和得愜意,暖和得滿足的感覺;仿佛一輩子,都願意沉溺在這樣的溫暖中不再醒來的感覺;那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幸福。
她被這兩個字震住,她覺得驚恐而可笑,被陸向北抱在懷里一夜,她就賤賤地想到幸福兩個字嗎?她的幸福這麼渺小而卑微?
不!一定不是的……
她抱緊了熊,想證明給自己看,那不是幸福!如果那也叫幸福,豈不是太廉價?熊也可以給予的!
她拼命用自己的臉卻貼這只毛茸茸的玩具,這只熊這麼多毛,還軟乎乎的,一定比陸向北硬邦邦的身體舒服多了!一定會的!
然而,無論她怎麼靠攏,無論她怎麼把自己往熊熊身上擠,卻偏偏找不到那樣的感覺。是因為沒有他的氣息嗎?那麼她就不呼吸!她屏住氣,努力地屏住氣,只要不呼吸,就會忘記他的氣息了,對嗎?
結果,非但沒有換來她要的溫暖感和滿足感,反而難受極了。
終是忍不住,肺里的憋悶,使她破功,大口地呼吸起來。
她慌亂,而無措,這個被陸向北擾亂的清晨,讓她失了魂,丟了魄……
她煩亂地抱起熊隨手一扔,熊熊巨大的身體撞落一大堆東西,也包括放在床頭櫃上的台歷,她低下頭來,發現台歷有改動的痕跡。
拾起來,箭頭所指的方向,赫然幾個字︰陸太太,依然愛你。
胸口像被狠狠擊了一拳,眼淚毫無征兆地突然噗噗直落,耳邊仿佛傳來他親口念著這幾個字的聲音,「陸太太,依然愛你……陸太太,依然愛你……」
一遍一遍,尾音微揚,眉梢含笑……
「陸向北!我恨死你了!」她負氣地將台歷用力一摔,哭著大喊,不過幾個字而已,竟讓她哭得無法收拾。
台歷撞到牆壁上,再落下,有一頁月兌落下來,散在地面。
她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又趕緊跑過去將台歷撿起,掉落的,正好是他寫過的那一頁……
心,無端就痛了……
將那一頁拾起,盯著他好看的書法,眼淚掉下來,一顆一顆,滴在台歷上,模糊了那些字跡……
隨著那些漸漸隱去的字跡,心,于是更痛了,將那一頁紙貼在胸口,貼著自己最痛的地方,泣不成聲,唯一回蕩在心里的呼喊,便是那一句︰陸向北,我恨你,恨死你了……
然,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才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她,原來依然那麼那麼愛他,所謂的恨,只不過是無法說出口的愛之替代詞……
她從來沒去想過什麼叫口不擇言,只是將自己的感情用最強烈的語言表達出來……
她讓他滾,求他放過她,讓他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甚至……說他在害她……這些最激烈最傷人的言語,從她嘴里不假思索地說出來時,其實說穿了,只是因為她自己害怕……
害怕自己抵御不了他的靠攏,害怕自己會再次墜入他織的網,害怕他對自己致命的魅力,害怕那……致命的愛……
所以,她只能把全身的刺都豎起來,用最尖銳最傷人的那一根,去狠狠地刺傷他,刺得他不敢靠近,刺得他逃之夭夭……
而他,會不會知道,在刺傷他的同時,她自己,也在背後,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狠狠地痛著呢?
不是不愛,是不敢,不能……
不敢再回到從前的生活里去,不能,再愛這個不該愛的人,否則,她不會原諒自己,她無法面對爸爸……
她都已經決定了,封存過去,重新開始生活,可是該死的陸向北,為什麼還要來攪亂她?彼此都有個新的開始不好嗎?
她哭著在心里一遍遍地罵他,一遍遍地問他。于是,賀子翔來找她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坐在地上大哭。
「念念?!你怎麼了?!一大早地哭什麼?」他大驚,沖動之下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她下意識的,把那一頁台歷塞進睡衣的口袋里,哭著搖頭,說不出話來。
這個細小的動作怎能瞞過他的眼楮?只是,既然她不願意讓他看見,他就裝作沒看見好了,將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蹲下來,伸出手指給她拭淚。
淚眼模糊中,她凝視著賀子翔的臉,一會兒又變成陸向北的模樣,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給自己擦過淚的吧?不,他,不僅僅是這樣,他似乎更喜歡用他的唇吻去她的每一顆淚滴……
「念念?」賀子翔見她怔怔的,只流淚不出聲,便試著叫她的名字。
她被他的聲音喚醒,眼前這人是賀子翔,不是陸向北……
她呆呆地看著他,忽然啞著聲音道,「賀二,抱抱我。」
她想,也許是因為熊熊不是活物,所以她找不到她想要的感覺,但賀子翔不是,他也是男人,有男人的氣息,並且是深諳女人之道的男人,是否能給她,她想要的「幸福」?
他顯然也是意想不到,不過,她說了,他自會照做,伸出雙臂來,將她擁進懷里。
第一次正式擁抱,他溫柔而小心,尺度和力度都把握得相當好,沒有曖昧,沒有情/欲,只有他竭盡所能的溫柔……
童一念閉上眼,側臉貼在他胸口,努力去尋找她期待的感覺……
他的襯衫也是高檔的面料,柔軟舒適。襯衫下,可以感覺到他胸膛的肌肉,柔韌而彈性。他的手臂,堅實有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是專屬于男子的氣息……
可是……可是……為什麼還是沒有她想要的感覺?
她的眼淚再次大顆大顆掉下來,離開了賀子翔的懷抱,拼命搖頭。
賀子翔不明所以,握著她肩輕問,「念念,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她淚雨紛飛,仍是搖頭,哽咽著低喃,「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賀子翔一頭霧水。
不是他!他不是他!世界上只有一個陸向北!沒有人能替代!沒有……
「賀二,對不起!賀二,你先走吧……」她捂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來,順著手背,蜿蜒成河……
陸向北,永遠是屬于她自己的傷,沒有人能給她療傷,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時候陪伴她……
縱使他賀子翔閱盡春色洞悉女人,也無法在這樣的時刻給她安慰,或許,潛意識里,她要的,只是一個陸向北而已……
現在的她,忽然誰也不想見,許是鴕鳥癥候又犯了,只想把自己藏起來,躲在角落里舌忝舐傷口……
賀子翔看了她許久,隱隱猜到她是為了什麼而哭,也明白,自己在這里呆下去並無多大益處,有些事情,只能讓她自己慢慢想通,別人是幫不了的,他能做的,最多只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呼之則來,在她需要他的溫柔時,恰當地給予,而當她不需要的時候,自己最好默默隱退……
他最後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仿似想給她力量,「念念,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會立刻來到你身旁!」
她的手,從臉上移開,流淚點頭,「嗯,謝謝……」
「記住哦!無論我在哪里,都會趕來,千山萬水,我就在頭上頂個竹蜻蜓飛來!」他們之間唯一的一次真正的約會就是看哆啦a夢,他記得她那時的笑靨如花,他希望,這種簡單的童趣的快樂能在她此時陰郁的天空里照進一縷陽光。
她听了他的話,卻終是露出了笑臉,無論這笑是敷衍,抑或是勉強,但她終究是明白賀子翔的用心。
賀二,賀二,你是認真的嗎?
可是,有時候真的寧願你不是認真的,寧願你不要對我那麼好……
賀子翔走了,她的眼淚反而不再流淌,只是呆呆地坐著,腦子里混混沌沌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淚痕干了,繃得臉上的皮膚緊緊的,和不舒服。
她的手機亦在此刻響起,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她就是不想起身去接,直到保姆上來看她起床了沒有,才提醒她手機在響,並且幫她找到手機,拿到她的面前。
避不過去了,才接了電話,來電人竟然是左辰遠……
「左先生,您好。」她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聲音粗粗的,很不自然。
「念念,不舒服嗎?聲音不對哦!」自那次叫她念念以後,他便再也不改口了,這樣的稱呼瞬時便拉近了彼此的關系。
「哦,晚上沒睡好,踢了被子,嗓子有點不舒服……」她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
「是嗎?那可要當心了,孕婦最好不要感冒!」他溫和的叮嚀,有些長者的味道。
童一念打起精神,逼自己從剛才的心緒里走出來,和他開了句玩笑,「哦?左先生好像很有經驗。」
他微怔,然後爽朗地大笑,也不做解釋,開始說正事,「念念,我听說你們依念的主題曲還找不到合適的曲子是嗎?」
「是啊……可是,您怎麼知道的?」她驚詫,這件事只有她、杰西和頤朵三個人知道而已,杰西是肯定不說給他听的,難道是頤朵?
「呵呵,這個不重要。」他笑道,「重要的是,我或許能給你們找到譜曲的人。」
「真的嗎?」她想,左辰遠認識的人,必然不同凡響,只是,仍然憂心,杰西的要求太高,而且他的作品里透著一股超然月兌俗的清冽氣息,如今的音樂人,大多被金錢侵蝕,能做出符合杰西風格曲子來的音樂人本身就得具備那樣的氣質,還真是難找了……
「不相信我?」
左辰遠的語氣里總是透著一股屬于長輩的溫和,這讓她覺得很舒服,這樣的語調,能讓她想到父親,當然,以左辰遠的年紀來說,頂多只能算是哥哥,可她不知為什麼,和他相交也不多,但與他談笑間,就是能找到親切的感覺。
她亦笑了,心情總算平復下來,「不是,就是覺得給您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一點也不麻煩!我只是給你們在中間牽牽線而已,你們又不是免費讓他作曲,要給酬勞的不是?正好他也要掙銀子!這家伙脾氣古怪,卻有點怪才,應該能做出你們想要的東西!我這中介呢,就吃點虧,不收中介費好了!」
她知道,左辰遠其實是真心想要幫她,卻說得輕描淡寫,這樣的男人最是成熟穩重,倒是符合他的行事作風,低調,卻大氣。
「左先生,謝謝你。」世界上的事,總是否極泰來,經歷了剛才的痛哭,現在想來,自己還是幸運的,總有所謂的柳暗花明在她生命里上演。提起依念,她那些悲傷的情緒也壓了下去,依念,才是她迫在眉睫的事。
「要謝我的話,下次認真教我怎麼養蘭花!」他的笑聲淳厚而溫潤,「這家伙現在在我這里,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就把依念的資料和你們這次要發布的設計拿來給他看看,讓他琢磨琢磨。」
要杰西的設計?她心里咯 了一下。
之前杰西請別人作曲從來就不會把設計稿給人看,怕的是,流傳出去,會被人剽竊……
左辰遠何許人?她的短暫停頓馬上就被他覺察到了,笑了笑,「念念還是不相信我?那你們考慮清楚吧,在我這里的小子是所謂的音樂怪才祭夏,信得過就給我電話,我們約個時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左辰遠的話反倒讓童一念覺得自己齷齪了,可是,事關重大,關系到依念命脈的事,她不得不慎重。
祭夏,這個名字讓她倒吸一口氣,近幾年風靡全國的青年作曲家,音樂制作人,更是祭夏傳播的創始人,據說,他的每一首曲子都是天價……
這樣的人,應該是值得信賴的了吧?
她決定還是得和杰西商量一下,畢竟,這是設計是杰西的作品。
她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背上包出門,卻在走廊處差點與一菱撞上,她趕緊站穩了腳跟,護住月復部,「一菱,你莽莽撞撞地干什麼?」
一菱眼神怯怯的,「姐,我……你是去找杰西哥嗎?我想和你一起去……我也想參與到你們公司的事來,我真的不想吃閑飯了……」
又是這個話題……
童一念想起最近忙得暈頭轉向,真是好久沒管一菱了,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在忙乎些什麼,別是弄出什麼亂子來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自己的妹妹,找個事給她做,總比在四處亂混更好,眼看她一頭紅發已經被她染回黑色,臉上的妝容也洗得干干淨淨的,看著還比較舒服。
想了想,道,「真要來的話我得和杰西商量,你若認認真真做事,杰西也沒什麼不答應的。」
一菱听了竟歡喜雀躍起來,「真的嗎?姐,你太好了!」
童一念不知她為什麼會這麼高興,急著出門,也沒去多想,先打電話約好了杰西出來,然後搭了輛的士去赴約。
然而,當她到達目的地準備付車錢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錢包不見了……
她回憶著昨晚的事,賀子翔明明是在車上把錢包還給她的,然後她就放進了包里沒拿出來過,錢包會去哪里?在她房間里停留過的人只有陸向北,但堂堂公安局長,不會是偷錢包的小賊啊?!
無奈之際,只能打電話叫杰西出來付車錢,好在的士司機不是勢利小人,不然她又丟臉丟大了……
和杰西約在一家早餐廳,杰西已經幫她把東西點好,她一看,全是孕婦大補餐啊……
這些男人,能不能不要一個個把她當國寶大熊貓一樣?
她盯著那些營養豐富卻口味偏淡的早餐發誓,「杰西,等我生完孩子我一定要做一件事,否則我就是小狗!」
「什麼事?」杰西漫不經心地听著,幫她在豆漿里加了點糖。說實話,按照慣例,童一念定是有驚人言語,那且,她想做的事,也必然是讓他啼笑皆非的。
「我要好好去小吃街從街頭吃到街尾!你要陪我!」
早晨的憂傷,在她臉上已經看不到痕跡,她鼓著腮幫子信誓旦旦的樣子讓他笑出聲來,「行!我陪你!肯定的!」
杰西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童一念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有些靦腆起來,「喂,沒見過帥哥嗎?你這樣子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哎!」
她笑了笑,「杰西,是你這樣子容易讓女孩想入非非!」
「是嗎?」他不以為然地揚了揚眉,想說,那你為什麼不對我想入非非?此話只在腦子里轉了轉,沒敢說出來。
童一念眯起眼楮打趣他,「听說不少模特對你暗送秋波?有沒有中意的?」
「一定是頤朵跟你瞎說的吧?!快點吃!吃完談正事!」提起那些模特,杰西顯然不想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說起正事,她還真不敢誤了,立刻就把左辰遠的意思和他說了,杰西听了微微沉吟,「祭夏?這個人我知道,他的作品我一直很欣賞,如果他真願意幫忙,對我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可是,把你的設計給他看嗎?」童一念自然也知道祭夏這個人的分量,擔心的只是這個問題而已。
杰西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急,我考慮一個晚上,明天再答復。你知不知道左辰遠是什麼人?」
童一念搖搖頭,「從沒想過去調查,以為他跟我毫無關系,沒想到卻越走越近。」
「我還听說你最近跟賀子翔走得很近的?」杰西蹙起了眉頭。
她稍加思索,沒有打算瞞著,「是。」
「念念,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賀子翔那種人是你惹得起的?」杰西顯然有些生氣了,語氣有些尖銳。
她低頭不語。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不看好賀子翔,預料中的,她並不意外。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不會听的,不過,老大要回來了,會趕回來參加我們的服裝發布會,你自己跟他交代吧!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和賀子翔來往!」杰西的口氣竟像在教訓她一樣。
康祺要回來了……
她明白,在杰西心里,康祺和她從來就是一對,在她恢復單身以後,首當考慮的人選似乎也是康祺,可是,他不懂,她最不願意嫁的就是康祺……
她放下筷子,嘆道,「杰西,我和康祺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難道老大對你不夠好?還是因為他不能常常陪著你,你耐不住寂寞?」至今,他都無法理解,當初為什麼童一念要突然嫁給陸向北而不等著康祺娶她。
她搖搖頭,無奈的笑,「不是……就是因為康祺太好了,所以值得更好更完美的女孩來擁有他,而我,配不上他……」
「胡說八道!你哪點不好了?!在我們心里,你從來都是最完美的!不就是結過一次婚嗎?對我們來說,那不是什麼缺憾,我相信,只會讓老大更加疼惜你,你是再給自己找借口嗎?」
杰西的質問讓她無從回答,只能哀求地看著他,求他別說了,「杰西,你以後就會明白嗎?真的,康祺應該有屬于他的幸福……」
杰西最見不得她難過,見她這樣的表情,也說不下去了,臉色稍有緩和,卻仍舊固執地警告她,「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反正和賀子翔我不贊成,你那是往火坑里跳,你要記住!」
「好了好了,我自己有分寸的!」知道無論如何也和杰西達不成共識,她索性給了個敷衍的答案,然後把話題岔開,「杰西,一菱今天又跟我提起來公司幫忙的事,你看怎麼樣?」
杰西臉上有些不自在了,「她是你妹妹,你說怎樣就怎樣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直覺告訴她,杰西和一菱之間不尋常。
杰西猶豫了一下,道,「你每天這麼忙,本來我也不打算告訴你的,既然你問起,那就實話實說吧!一菱前陣子都跟什麼人混在一起你知道嗎?那些紈褲子弟從前和她交好,是因為童家的勢力和地位,現在他們純粹就是玩她!有一回,被我撞到和幾個人在賭酒,賭輸了,別人逼著她跳月兌衣舞,是我把她帶了出來,就這樣!」
童一念默然。
一菱的荒唐,她從來了解,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對一菱產生一種要好好管教的心理……
她們倆,不是一直水火不容的嗎?難道只是因為她們是姐妹?只因為那一脈相承的血緣關系?
「杰西,謝謝你。」不管怎樣,杰西阻止了一件丑聞的發生,不過,在那之後,還有更深一步的故事嗎?
從杰西躲閃的眼神里,她似乎讀懂了什麼,說心里話,她真的很希望杰西成為自己真正的親人。妹夫,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但是,她更清楚,一菱和杰西,不是一條路上的,或者話說得更世俗一點,一菱配不上杰西,所以,她連為他倆牽線的欲/望也沒有,一切,隨緣吧……
杰西說,請祭夏作曲的事要考慮一個晚上,但他並沒有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給了回復。
應是晚上八點左右,她坐在電視機看時政頻道,杰西就打電話來告訴她,同意把設計給祭夏看。
彼時,一菱也坐在她身邊,不知是否看見了是杰西的來電,整個人都很興奮,豎起耳朵听童一念耳機里傳來的聲音。
童一念也只裝作不知,打完電話後就給左辰遠回話,約好他第二天見面,談作曲的事。
忽的,身邊的一菱驚呼起來,「姐,你看!是姐夫!」
童一念被她的話一驚,耳機都掉了下來,關于那個人,只要有人一提起總是能讓她吃驚……
起初她以為是陸向北又陰魂不散地來了,後來,才發現一菱指著電視。
電視里正播著《時政人物》,本期的嘉賓是他……
無心再和左辰遠聊下去,匆匆話別,目光專注于電視里的他。
藏青色的制服穿在他身上,讓人想起「青松挺且直」的詩句,無法形容的挺拔俊朗。因為是再上節目,所以眉梢眼角含了淡淡的笑,似有似無,卻給他精致沒好的五官增添了幾分生活中看不到的柔美,就是那抹或有或無的淡笑,竟似有勾人魂魄的力量一般,攝得人眼神都無法移開……
他並非一個喜歡曝光率的人,過去還在童氏的時候,好幾個電視節目都邀請他做嘉賓,全都被他拒絕了,三年來,也只有避免不了的場合,他才允許自己的形象才會出現在雜志和報紙上。
或許,那是因為他身份的特殊,曝光得越多,他也許怕自己身份曝光的幾率也越高吧。現在,身為局長的他,是沒必要忌諱的了。是這個原因嗎?所以,他才願意作為時政人物上電視?
她不自覺地去猜測。
然而,當她看到鏡頭切換到女支持的時候,她終于明白了他接受訪談的理由。
那個女主持,正是她上次在電視台見過的紅衣女子歐陽,此時,屏幕上打著幾個小字︰時政主播歐陽妍。
原來她叫歐陽妍……
難怪他要上節目了,那歐陽妍說,她管他爸叫伯伯,管他姐叫姐,他自然會給她這個面子上她的訪談……
「哇!新來的主持人歐陽妍啊!听說她現在號稱第一美女主播,把電視台之前那些女主播都給比下去了!還是北京來的呢!來頭不小,好像家里是部一級的干部,哇塞,部級啊,那都多麼了不起的人物,都住的中南海吧!還听說,她是高學歷主播,在法國念的碩士呢!」一菱在一邊咋咋呼呼叫開了,年輕的她,最愛關注的就是娛樂這一塊而已。
沒錯,她確實很漂亮……
上一次在電視台,她看得並不真切,這一回,卻隨著鏡頭的打近將她看得清清楚楚……
歐陽妍屬于典型的明星臉,巴掌大的小臉很上鏡,一雙眼楮不是單純花瓶式那種空洞的大而無神,而是在顧盼間充滿了智慧。
她不僅是個漂亮的女人,還是個聰明的女人,對陸向北提的問題很具專業化水準,看得出來,她為了這個專訪,做了充足的準備;而且,從她的表現來看,思路清楚,反應敏捷,和陸向北一問一答的,很合拍,也很精彩。
這女人,倒是配得上陸向北……
她自己心里默默地衡量,一定沒有自己那麼多壞毛病吧?
歐陽妍看起來陽光知性,說話條理清晰,想必性子也定是風風火火,說一不二的,一點也不像自己,任性、別扭、說話尖刻不饒人……
心里莫名其妙地覺得不舒服,想換台,手握著遙控器,卻按不下去。
卻听歐陽妍讓工作人員把鏡頭切換到演播廳的液晶屏,歐陽妍說是要爆出陸向北的舊照,還問陸向北怕不怕。
歐陽妍那神情,儼然又成了調皮的鄰家女孩,好像在和大哥哥撒嬌一樣。
陸向北臉上的笑紋增深,看歐陽妍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屬于舊知的信任,言語卻好像被歐陽妍給感染了一樣,多了幾分詼諧,「當然……怕……怕你倒騰出來的照片嚇到大家,害大家做噩夢!」
「陸局過謙了,陸局無論什麼時候都帥得所向披靡,如果真要做夢的話,也只有美夢!當然,犯罪分子除外!」
隨著歐陽妍玩笑的聲音,巨大的液晶屏上出現一個男孩戴紅領巾的照片,手臂上還佩戴著三道杠的臂章。那時的他多大呢?九歲?十歲?年紀雖小,卻神氣活現,英氣逼人,照片上的他正在檢查吧?
從前念書的時候,老是有佩戴著三道杠的紅領巾干部檢查紅領巾、校徽、儀表、衛生什麼的,童一念總是忘記戴紅領巾的那個,覺得這些干部特拽特討厭……
後來戴紅領巾的問題是怎麼解決的來著?好像是杰西,每天都給她準備了一條備用紅領巾,在她忘記的時候,雪中送炭給她……
乖杰西,真不知他小學那幾年買了多少條紅領巾啊!簡直成紅領巾批發大戶了!
原來那時的陸向北就屬于她的天敵那類人物,難怪不合拍了……
想著,卻忍不住彎起了唇角,溫柔而夢幻的笑意在唇邊微微蕩漾,只為,那樣的一個他……
歐陽妍的打趣聲也響了起來,「原來陸局從小就是干執法工作的……」
一句話惹得現場的觀眾傳來陣陣笑聲,似乎節目現場的氛圍更好了。
接著,歐陽妍繼續播了幾張照片,有陸向北中學時的,也有他在法國塞納河畔的,還有他在國際刑警總部穿制服的照片。
末了,歐陽妍問他,「怎麼樣?對自己的照片還滿意嗎?」
陸向北很配合地笑,「我怎麼覺得有壓力了呀?」
「哦?何來壓力?」歐陽妍睜大眼楮問。
「你們的偵查能力也太厲害了!從哪里找來這些照片?有些我自己都沒有!這不是搶我們公安偵察員的飯碗嗎?」他笑著開玩笑。
歐陽妍顯然很得意,那眼神分明在說,我們是什麼關系?搞幾張照片還搞不到嗎?
液晶屏停在他的制服照上不動了,歐陽妍把話題引到了關鍵問題上,「陸局,據我所知,您原本是在國際刑警任職的,為什麼會回到國內公安機關呢?這里面有什麼故事?」
關于陸向北臥底的案子,一直以來媒體都沒有深刻報道,只有報紙簡單的敘述了破案過程,也沒有具體說明這破案的英雄究竟是誰。
歐陽妍很聰明,知道節目的賣點在哪里,那樣一個震驚中央的案子,勢必是人們所關注的,媒體簡單的報道顯然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尤其,如果破案的故事里再加上些情感倫理色彩,那這節目的收視率就大大地提高了。
然而,這個問題也是陸向北一直在回避的。
他想了想,目光凝聚在攝像機上,那眼神,仿佛正深情凝視著電視機前的那個人一樣,「為什麼回來……我想,落葉歸根吧,我的根在這里。不是把游子比作風箏嗎?那我也是一個風箏,無論飛多遠,我的線,始終握在親人手里。」
親人……是指誰?
「姐,我怎麼覺得姐夫這話好像是說給你听的?你看他的眼神,好像也在看著你一樣……」一菱忽然道。
他說話時如大提琴般厚重深遠的聲線早已撥動了她的心弦,她听見自己心跳紊亂聲音,被一菱一語道破後更是慌亂,啐道,「少胡說!他的親人,還有他爸他媽!」
「可是……。姐夫不是孤兒嗎?」一菱奇道。
童一念這才想起小媽和一菱對他一無所知呢!不覺又感到好笑,好笑之余,更多的卻是酸楚……
陸向北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可她乃至她的家人卻對他一無所知,反倒是這個主持人,對他了如指掌,那些舊照片,那些他的青蔥歲月,可有過她一絲一毫的痕跡?法國?那個浪漫的國度里,他又有過怎樣的故事?塞納河的舊照?如果她沒听錯的話,剛才一菱是說,歐陽妍也是法國讀的碩士研究生,那塞納河畔是否有過他倆合影的蹤跡?
想到這里,更為自己心里那一抹酸澀而不齒,他不是與自己沒有關系了嗎?還這麼酸不溜丟的算什麼?管他和誰拍過照牽過手,都與她無關!
她手指一動,換了台。
「哎呀!姐!別換嘛!就看這個!」一菱跳過來把遙控器搶了去,又換回了原來的頻道。
「你看吧!我睡覺去!」既如此,就眼不見為淨……
她緩步,回樓上臥室。
途中,還听見歐陽妍不死心地問他,「陸局,听說在之前震驚我市的掃黑案中,您是破案的最大功臣,您能詳細談談這個案子嗎?」
童一念不禁有些同情歐陽妍了,原來陸向北這個人並不僅僅是在自己面前才高深莫測,那個歐陽妍,擺出一副熟識他少年到青年甚至熟識他家祖宗八代的樣子,仿佛伴在他身邊多年,卻原來也不了解他……
如果歐陽妍真的想要俘獲他,就不該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啊……
歐陽妍此舉的目的是什麼呢?揭他的過去?歌頌他的偉大犧牲?還是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節目的收視率?
她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而陸向北的回答一如她所料的那樣不緊不慢,「這個案子,是所有參加此行動的公安干警的功勞,是大家團結協作的結果,案子不是任何個人所能破得了的。而且,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是我們的職責,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實在不值得拿出來宣揚,如果把基本義務也說成是功勞,只會讓我們覺得汗顏。」
局長嘛!領導嘛!最會打官腔了!
陸向北這套官腔堵死了歐陽妍繼續發問的可能性,而且語氣頗見犀利了,如果歐陽妍再繼續盤問下去,估計是討不了好了……
然而,童一念心目中聰明的歐陽妍卻也在關鍵時刻急功近利了,居然步步緊逼地問,「陸局,據說因為這個案子,您妻子跟您離婚了是嗎?」
童一念一笑,關上臥室門,將所有的聲音關在了門外……
他的回答,她已經不關心了……
據說,歐陽妍的節目一貫的風格都是尖刻,提問尖刻,不怕把來賓逼得無話可答,哪怕對方是市長,她也不容情面,而且,她的節目涵蓋的面很廣,一個個時政英雄在她的節目里方方面面都被剖析到了,無論是誰,在她的節目中都不再是單薄的坐在主席台上發言的光輝的領導形象,而是一個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在往期的節目中,還有領導當場被她給整哭了的。
這是她節目的魅力所在,得到很多人的認可,當然也有人投反對票的,認為領導不是明星,不適宜被挖掘得如此透徹,但不管別人怎麼說,歐陽妍都我行我素,反正她有背景的後台在,誰也不怕得罪。
看來,今天她打算如法炮制地對待陸向北了?
她剛剛坐下來,準備整理一下明天的工作所需的文件,卻听手機在響,是頤朵打來的。
她不假思索地接听了,頤朵在那邊急問,「你在看電視嗎?」
「沒有。」她淡淡地答道。
「你快听!」手機那端傳來廣告結束切入《時政人物》的音樂聲。音樂聲停,出現短暫的靜默,在這個靜默的瞬間,她完全可以把電話掐斷,心里這個念頭確實也一閃而過,但僅僅只是一閃,她所有的注意力便被耳塞里低沉厚重的聲音所吸引,似乎,連呼吸都屏住……
「我想說的是,給一個警察當妻子不容易,尤其像我們這樣和罪犯零距離接觸的警察,對家里的虧欠太多太多。我的妻子,為我付出了很多,吃了很多苦,我對不起她,沒有給過她安寧幸福的日子,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緩慢而深情的音樂響起,他的聲音在音樂的河里流淌出來,像繞過心間的流水,纏綿而深遠。
她的身體僵直,右手一直保持著握著耳塞的姿勢,忘了一切……
她不想听他的聲音,她只想避開,卻怎麼也躲不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宿命?
「陸局,這麼說,是您的妻子不理解您的工作?」歐陽妍又問,話語仍是犀利。
童一念听著,暗暗冷笑,她確實不理解陸向北的工作!要她怎麼去理解?她真不明白,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這個當事人包括陸向北自己都不想再提起,為什麼還要那麼多少不更事的人要拿來做文章呢?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有人反對歐陽妍的主持風格了,《時政人物》明明是一個嚴肅的訪談節目,卻做得像綜藝節目一樣,以挖人**為樂並換取收視率嗎?
歐陽妍話一出,陸向北馬上就否認了,「不!不是!她盡力了,是我不夠好!」
「陸局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知您妻子現在是否在電視機前?」歐陽妍明顯是偏向陸向北那邊的……
「不知道。」
陸向北居然有問必答,對歐陽妍的工作還算支持嘛……
他不是最不喜歡在人前談論他的私事嗎?居然在電視里說起來了?
「我從小就崇拜警察,覺得警察叔叔是世界上最高大的人,但那時候,只看到警察叔叔光輝的一面,後來才明白,原來警察也有很多辛酸與無奈,那時起,便對警嫂多了份崇敬,再偉大的人身後,也一定有一個堅強的後盾在支撐,讓我們為人民的衛士鼓掌,同時,也為人民衛士身後的天使鼓掌!」
現場便響起一陣掌聲,而後只听歐陽妍接著說,「今天很榮幸能請到陸局長參與我們的節目,現在節目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們請陸局長最後再說幾句話並以此作為節目的尾聲。來,陸局請。」
童一念听著,怎麼覺得字字句句都像是再譴責自己似的?是說她不夠格做警嫂?還是在表現歐陽妍自己完全能做個優秀的警嫂?
又是微微的停頓之後,才有他深情的聲音傳來,「每一個人民衛士的身後都有一個天使在守護,這話說得好,所以,我代表所有公安民警向全體警嫂們致敬。可是,同志們,天使也有累的時候,也需要有人守護,我們在忙碌的時候,別忘了回頭看一看,看看屬于自己的天使是否也需要照顧。我一直相信,一個人,一輩子只需要一個天使就夠了,有時,我們走得太快,會把自己的天使弄丟了,可是沒關系,停下腳步,回頭去尋找,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找到!」
他的話,引起全場雷鳴般的掌聲,本來要結束的節目,卻因現場觀眾的踴躍而延時,太多的女觀眾要發言,其中一個是這麼說的,「陸局,今天這節目真沒白來,我一直不喜歡時政節目,因為所有的時政節目都是一成不變的模式,嚴肅嚴謹,一味歌功頌德或者針砭現實,感覺離我們的真實生活好遠,但今天的節目卻讓我看到一個有血有肉的時政英雄。我也是一名警嫂,深諳作為一名警嫂的苦,可是,今天听了陸局的話,平日里許許多多的怨言都沒有了!陸局,我特喜歡您剛才說的話,每一個人身後都有一個天使,我是守護他的天使,每次他去執行任務,我都會祈禱他平安歸來,讓他記著還有我和孩子等著他回來守護。可是我听著陸局最後的話,怎麼覺得是陸局對您妻子說的呢?一個人,一輩子只需要一個天使就夠了……這句話我也喜歡,相信您妻子听見了一定會感動的,對不對?」
陸向北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沒錯,這話是對我妻子說的,現在應該說是前妻了。不管她是否在電視機前,我都想說,一個人,一輩子只有一個天使,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可是,我一直希望找回你,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前方等你,你是我唯一的天使!」
他的話一說完,童一念的耳朵里就被潮水般的掌聲所灌滿,節目結束的音樂終于響起,她一把扯掉耳塞,扔得遠遠的,心中冷哼,什麼嘛!明明是時政頻道的節目,卻弄成個尋人啟事一樣!還真把它當綜藝節目做嗎?歐陽妍的主持風格真的要改!
雖然把耳塞給扔了,但是心中涌起的酸楚感覺卻無法消除,而且,臉上無端覺得涼涼的,她用手一模,不知何時,淚已闌珊……
「姐!姐!」一菱大驚小怪地跑了上來,「剛才你不看!姐夫說的話好感人啊!他說你是他唯一的天使!他說他一直在等你!在找尋你!」
她硬著心腸,甚至不敢用滿面淚痕的模樣面對一菱,只硬邦邦扔回去一句話,「天使?別忘了,對我們家來說,他是惡魔!」
「可是……」一菱很不甘心,在門口嘀咕,「可是……那是他的職責啊……姐,就算他有什麼錯,也可以給改過的機會嘛……」
「你原諒他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她語氣生硬無比。
一菱不樂意地努了努嘴,「可惜他心里只有你,不然我還真的……」
「你回房去吧,我要睡覺了!還有,下次別在我面前提他!」心里很亂很亂,所以,只能用粗暴來掩飾……
電視台門口。
歐陽妍氣喘呼呼地追上陸向北,「向北!向北!等等我!」
他轉過身來,「還有什麼事?」
「你走那麼快干什麼啊!」歐陽妍微微嘟了唇抱怨,「難道除了做節目,我們就沒別的事可以來往了?」
「小妍,我還有事呢!」說完,他轉身繼續往停車場走。
歐陽妍有些不高興了,卻壓著沒爆發,「陸局,陸大局長!你對剛才的節目滿意嗎?我們台唯一一個直播的談話節目哦!」
「不錯啊!」他淡淡地給予了一個評價。
「只是不錯嗎?」沒有得到心上人熱烈的態度,她有點失望,不過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試探著說,「就算你對我不盡滿意,也要對自己的表現打一百分啊!你看你,說起前妻時的深情模樣一點也不像作假,我要謝謝你配合我的節目!向北,你的演技真棒啊!」
他這輩子,可能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演技棒了,只因他演過一出最令他痛心疾首的戲……
他不禁停下腳步皺著眉嚴正聲明,「小妍,你錯了,我沒有演戲!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
歐陽妍愣了愣,其實她也知道,只不過自己不甘心,所以才明知故問地試探……
眼見直接攻不下防線,馬上改了迂回戰術,「知道了!義正言辭的警察哥哥!那你也不用走這麼快啊!把我一個人丟下,這麼晚了,天又這麼黑,你就放心我一個女孩子回去?」
他微微一笑,「如果說歐陽妍需要人送回家,我想只要你開口,馬上就有人排隊排到北京城了,你們台里的年輕小伙就能爭個頭破血流!」
「哎喲!那怎麼行?這年頭不是講穩定嗎?我歐陽妍怎麼可以制造不穩定因素?所以還是勞動您警察哥哥得了!」她笑言。
陸向北沒辦法,到了停車場,只好說,「那就上車吧!」
歐陽妍喜不自勝,上了陸向北的車,坐在里面上下打量,「咦,你就開這車啊!陸伯伯不是送了你一輛路虎嗎?」
提起「陸伯伯」這三個字,他的臉色暗沉下來,「得了,我一個小小公安局長,開個路虎,別人還以為我貪污受賄呢!」
「也是!」歐陽妍笑道。
陸向北便開了車往歐陽妍公寓駛去,一路,歐陽妍都說說笑笑不停,想逗他說話,但他態度懶懶的,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歐陽妍說到後來也沒了意思。
終于到了她公寓門口,她下車,卻趴在車窗上不肯走,「怎麼?不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