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倒在了地上，頓時覺得手腳和心底都涼透。
我抬眸看著他涼薄的眼楮，這是帝王的眼神，呵，他竟是帝王了……
他啟唇的那一剎那，我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抓了一下。
他繼續道︰「他說了什麼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沒有退兵。」
什麼？！事情竟然不像我想象中地那麼簡單…鳶妃在這個時候害死皇帝，楚恆用兵拖住顧弈寰，這樣一來，顧弈宇就有足夠的時間趕回京都登基！
「你這是在干什麼？假裝好心？哼，我的性命，不勞您擔憂！」我憤憤地直視他，「楚恆，我今日前來不是跟你對峙的，而是為了邊城的戰事。」
我收斂了情緒，終于將最重要的事情說了出來。
楚恆的一席話將我驚醒！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楚恆嘴角的笑意狡黠︰「你拿什麼來要挾我撤軍？」
「你？會嗎？」他質疑地笑著問我，似乎背上的傷痛無關緊要一般。
「我幫你修面吧。」我哭笑。
我眼底晶瑩，很想哭泣，小別多日，戰況緊急，他瘦了不少。
我拿了一面刀片，坐到了床榻上，將顧弈寰的頭放到了我的腿上。
我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說出口的，我的堅決，不容他人置喙。他轉過身，眼底盡是疲倦。
「哦？」楚恆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狡黠，「是嗎？若是朕用你來要挾顧弈寰，是不是就有十成的把握了？」
我的心咯 一下，我絕對沒有想到這句話是從楚恆口中說出來的。
「你受傷了？」我突兀的一句話，將他驚到了。
我搖頭苦笑著推開他︰「這個險，我必須去冒。就像你說的，成王敗寇的道理我比你清楚，要是顧弈宇登基為皇，我生下了這個孩子會和我們一起淪為敗寇，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出生。」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了王府，此時已經是深夜，顧弈寰房中的燈火還亮著。
我僵住了，後背處傳來一陣陣的寒意。
楚恆笑意不變︰「不錯。我要你清楚，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撤兵。因為我要的，就是他們兩兄弟自相殘殺。一旦顧弈寰抵抗我的軍隊，顧弈宇就有機會趕回京都去繼承皇位。你說，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我決不允許你這麼做！」他忽然抓住我的肩膀，「听著，我不會讓再讓你去冒險！」zVXC。
我甩開楚恆的手，轉身就要逃離御書房。
我搖頭︰「無所要挾。」
我知道他說的很對，要是顧弈寰登基，我該如何自處？他又會不會放過我們慕容家？
話音一落，我在顧弈寰的臉上看到了疑惑，還有憤怒。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有回頭，決絕地對楚恆道︰「我不知道結局會怎樣，但是，我知道我愛顧弈寰，我不會看著他淪為敗寇。」
「慕容采薇，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你這麼可以這麼狠心？」他眉心緊蹙。
「為你修一輩子的面可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眼了低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我知道楚恆說的是當時在鄴城的時候，顧弈寰拿著匕首抵在我的脖頸上的那一幕。
他起身，用錦帕擦拭了一下臉頰，放下錦帕的時候隨口道︰「成王敗寇，這個道理你比我清楚。昔日沈連璧與你爭權奪勢，你是如何對待他的？」
我落寞一笑︰「不狠心，就得不到想要的。失去一個孩子，換來一個皇位，很公平。再說，你日後登基為皇，便坐擁整個後宮，到時候你便不會再在乎我的孩子了。」
他沒有顧及背上的傷痕，笑道︰「來不及修面。」
邊城的戰況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正如顧弈寰所預料到的那樣，敵軍狡兔三窟，一扇城門已經破了，城中到處流竄著敵軍，百姓們一時間流離失所。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顧弈寰的心，果然難測，他竟然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我這幾日內發生的一切。
我站起了身子，冷笑地瞥了一眼楚恆︰「謝謝你清楚地告訴了我我們之間的關系，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不知輕重了。皇上。」
是他在沐浴吧，我心想。
但是，當我抬頭面對楚恆的時候，我的目光堅定︰「我的處境我自會考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帝的死，是你指示鳶妃做的吧？」
我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轉頭道︰「如果我能夠幫你奪得王位，但是卻要犧牲掉我們的孩子，你可願意？」
我伸手拿起旁邊的紗布將他的傷口包扎好，讓他平躺在睡榻上。
楚恆走近了，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雲兮，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的腦中嗡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氣︰「這麼說，你不會放過顧弈宇？」
因為心急，原本三天的路途，我僅僅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趕到了邊城。
窗外的月華照射進來，十分靜謐美好。
「你在說什麼？！」顧弈寰被我略微有些醋意的話激怒了，「你月復中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沒有資格利用他！」
難道……站在權利的高峰處的人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還是我從來沒有窺見過楚恆的真心？
我淺淺吸了一口氣︰「弈寰，如果你登基為皇，你會如何對待顧弈宇？」
楚恆額上的青筋凸起，他逼近我︰「慕容雲兮，現在兩國交戰，你私自前來故安要是被你們皇帝知道，別說你的丞相之位了，就連你的小命都難保！」
我看著他眼底的狡黠，淡然一笑︰「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我深吸一口氣︰「不錯。雖然你現在登基為皇，但是和顧弈寰斗，還沒有十足的勝算。」
我明顯感覺到楚恆捏著我下巴的手一緊。我吃痛地皺眉。
「你想讓朕收回邊城的軍隊？」這近四年來的朝夕相處，楚恆對我的心思已是了如指掌。
***
他是在沐浴沒錯，但是他的背部全部都是猙獰的傷疤和斑駁的血跡……
不行……我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我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絕對…
他一語道破，我嗤笑。
「如若我撤兵，顧弈寰算是立了一個大功。昨日探子來報，寰宇的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顧弈寰很有可能成為儲君，你，打算如何自處？」楚恆每一個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可是下一秒，當我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目光中有些悵然︰「敵軍狡黠，防不勝防，我只能親自出征。」
這句話是我對他的質問，因為接下來，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出了御書房。
我苦笑︰「你就不問問我去故安，離越的皇帝對我說了什麼？還有，他到底是不是楚恆？」
我咬了咬下唇︰「你究竟撤不撤軍？」啟抗顧一。
我悄悄地推門進去，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氤氳的熱氣。
「我們畢竟是兄弟，我不會將他如何。如果換做是顧弈宇，他也會這麼做。」窗外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臉龐上，我的心莫名地一動。
我吐出了最後兩個字，狠狠地盯著他。
他身後自下替我拭去眼淚，聲音溫和︰「好。」
「我們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我利用你抗衡顧弈寰；你利用我報仇。談不上安不安心。」他每一個字都是那麼冰冷，讓我在他的身上窺見了顧弈寰的影子。
「你回來了？」他壓抑不住地有一絲疑惑，大概是沒有想到我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吧。
他的眉心忽然皺起，我知道他是在乎我月復中的孩子，我也在乎，但是事已至此，我只能犧牲他……
我抿了抿嘴唇，放下了刀片，撫上了他亦有傷痕的手臂︰「這些都是這幾日所傷的？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頷首，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撫上他的面頰，眼中含淚笑道︰「你竟然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都長胡子了。」
楚恆的一句話讓我僵持在了原地︰「你可知道如果你幫助顧弈寰登基，顧弈宇會是什麼下場？」
顧弈宇…我的腦中一閃而過那個目光清明的男子，我當然知道依照顧弈寰的性子，一旦他得到權力，絕對不會放過跟他爭奪皇位的顧弈宇的……
顧弈寰一笑︰「如果他不是楚恆，你根本沒有機會活著回來。」
他看著我緊張戒備的樣子，忽然展顏一笑︰「放心吧，朕不是顧弈寰，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即使看了他這麼多年了，每一次注視他的時候，我都會被他所打動。
我俯身，小心地用刀片在他的面頰上油走，因為擔心弄傷他的面，我格外小心。
我的手撫在他的面頰上，觸踫到他新生的胡子有些扎手。
我的眼淚流淌了下來，顧弈寰，我又何曾想要殺死這個孩子，他也是我的心頭肉啊…
但是，在江山社稷面前，兒女私情算不了什麼，我，必須這麼做！
（二更完畢~~~待會還有一更，慢慢來哈！~長評啥子的都到朔望碗里來，嘿嘿。寫長評有驚喜哦~~詳情可以參照評論區的長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