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旁看著這場好戲，都認定了顧弈寰會震怒的時候，他忽然斂去了臉上的不悅，伸手將盛泱的腰肢攬住。「泱兒，何時學會這般淘氣了？」顧弈寰的話語親昵，完全沒有要責備盛泱的意思。什麼？！我愣在了原地，用一句現代的話說——這不科學！猶記得那時，我悄悄跟隨著顧弈寰來到了一間茶樓，我佯裝不經意地喝茶，眼神卻時不時偷偷的瞄向顧弈寰。可是我當時並不覺著羞恥，還轉過身對孟雨盈道︰「你這麼漂亮，所以三皇子才願意同你一起喝茶對不對？」于是，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神色重新恢復到了淡然自若的樣子︰「泱兒妹妹可真是有心了，竟然還學會了游雲曲，簡直跟當年的孟雨盈彈奏地一模一樣，只是妹妹你不知道，這游雲曲早在孟雨盈去世後就無人再敢彈奏了，怕引起了王爺的相思情，引來殺身之禍啊。」顧弈寰對于我的跟隨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既不驅趕我，也不會來搭理我，等著有一天我想通了自己離開。顧弈寰，算你狠！這句話，重傷到了我……那時我才只有及笄的年紀，性子驕縱，自認為只要我堅定不移，顧弈寰便一定會喜歡上我。我只好緘默。她的眼底盡是不屑，諷刺的意味將我瞬間貶低。他說，盛泱穿白衣別有一番韻味，而說當年的慕容雲兮穿白衣很可笑。呵，顧弈寰，對于慕容家的女兒，你一定要這般對待嗎？說話間，他還瞥了我一眼，我佯裝冷靜自持，心底卻已經是慌亂。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子能夠將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白色衣裳穿的如此好看的。孟雨盈淺笑︰「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慕容姑娘果然不同凡響。」我當時只是尷尬地傻笑，眼神卻不離顧弈寰︰「那個……三皇子，你還記得我嗎？」他就是要在我的面前擺出一副縱容盛泱的模樣，好讓我沒有台階下。顧弈寰臉色微變︰「不勞你操心。」我愣了半晌，忽然明白了——顧弈寰他是故意要做給我看的！顧弈寰原本冷峻的雙目瞬間變得溫柔。可想而知，這又是一個笑柄，比東施效顰還要可笑。說完還俯身在盛泱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吻，很輕很柔，我的眼前一晃，踉蹌了一子。要知道，在顧弈寰的心目中，孟雨盈可以說是一個禁忌，沒有人可以踫觸。那時我和顧弈寰已經相識了一年了，這一年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只記得我每日都要在皇城的正門口守著顧弈寰出現，我儼然已經成了整個京都的笑柄。在見到她的一瞬間，我窒息了。我如此打扮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引起顧弈寰的注意罷了，可惜我錯了，真正能夠引起他注意的，不過是當年孟雨盈的一個含笑。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腦中的畫面一幀一幀地回放。我听見盛泱撫慰貓的聲音︰「冪冪，你怎麼會撲到王妃姐姐的身上呢？！」可是，直到今日，我還是沒有想通……孟雨盈看了一眼想要走到顧弈寰面前的我，目光高傲︰「你就是慕容雲兮？」京都無人不知，慕容相府的嫡女鐘情于三皇子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我故意嚇唬盛泱，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臉色我就覺得好笑。我的重心一個不穩，腦袋重重地撞到了盛泱方才彈奏的那把古琴上。「本王知道你的心意，自然不會怪罪于你。」顧弈寰話語溫柔，沒有絲毫要責怪盛泱的意思。話語里的嘲諷意味明顯，讓在場听見的人都低聲嗤笑了。「王爺，今日可寬心了？泱兒妹妹這般殫盡竭慮地為了討好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啊。」我嫣然側眸。盛備思肢。我永遠不會忘記孟雨盈當時看我的那個眼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我對孟雨盈恨意的開始。當我滿心歡喜地穿著白衣跑到顧弈寰的面前的時候，他幾乎連正眼都沒有看我一眼，只是冷淡開口，話語中帶著一股疏離和抗拒︰「你穿白衣，很可笑。」我那時很傻，小雞啄米似地拼命點頭，希望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思緒又回到了眼前，往事如同過眼的雲煙，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時，我忽然發現顧弈寰正直視著我的眸子，他眸中的顏色我不懂，我回給他一個粲然的笑意。盛泱楚楚動人地抬頭看著顧弈寰︰「王爺，泱兒不是有意的，泱兒只是想要王爺開心……」顧弈寰再沒有多看我一眼就拂袖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割了一般，原來我曾經也有這麼天真爛漫的時候啊。我傻傻地笑著︰「記得我就好，可是你為什麼不同我說話呢？你知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跟你說話！」「嘶！」我痛的睜不開眼楮，只覺得額頭上一股血流汨汨地流出來，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龐滑下。說完她冷眼掃視了一眼我的衣裳，我頓時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回想起那一幕，此刻的我心底酸酸的，那時候真的是年少無知，好天真……「呵，泱兒姑娘，我可真是要恭喜你啊，終于成功了。」我睨視盛泱，沒有給她好臉色看。孟雨盈一直不是一個服軟的女子，她是將門之女，自有一股傲氣，然而這股傲氣在我的心目中漸漸成了一片陰影，滋生出恨意的種子。zVXC。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孟雨盈的時候，也是五年前。可惜我錯了，顧弈寰的眼中永遠只有一個人的影子，那便是孟雨盈。可惜這一切美好的幻想在我第一次見到孟雨盈的那一瞬間灰飛煙滅了。年僅十八的顧弈寰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和現在一樣，從來不會饒恕任何人︰「你每日跟著我，你覺得我會忘記你？」我又重新看到了顧弈寰攬著盛泱的樣子，眼底泛出了一點點晶瑩。***我自卑地踫了一下我的頭發，忽然發現我好像一個小丑一般的存在——我的頭上盡是步搖和簪子。「啊！」我尖叫一聲，整個人都倒了下來，那只肇事的貓很快就撲到了盛泱的懷里。那時的顧弈寰冷眼瞥了我一眼︰「那就請你回去繼續做夢。」而後，我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離去，然而我卻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日後幾天，我換下了我五彩斑斕的衣裳，開始學習孟雨盈的樣子，穿起了白衣。我當時面上裝的雲淡風輕的樣子，嬉笑著對他道︰「是嗎？你看久了就會習慣的。」我那時的心很痛很痛，恨意慢慢滋生……我的心底第一次感覺到了屈辱的滋味。我看著顧弈寰孤身一人在喝茶，靈機一動，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想要上前去跟他說話的時候，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同我年齡相仿的女子。然而他們口中的不可理喻，在我的心中卻是一個少女的夢想，期待著自己鐘情的男子能夠為自己回眸，終成良人。我佯裝嘆息地搖了搖頭。她發絲輕挽，只有一根發帶系著，沒有多余的發飾，看起來卻美地不可方物。我不明白，我們明明都是將相之女，為何她就可以以這樣的姿態看著我。我挑眉將話鋒指向顧弈寰︰「王爺，您覺著呢？」盛泱含羞頷首︰「泱兒絕沒有爭寵之心，只是平日里看著王爺的心不在王妃姐姐的身上，就想著要替王妃姐姐分憂一下，所以才擅自扮成了當年孟姑娘的模樣，如若王妃姐姐覺得不妥，還請治罪。」盛泱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的，她心底一定是在咒罵我的。怎麼回事，按照道理來說，顧弈寰是決不允許有任何人欺騙他的，何況是盛泱扮作了孟雨盈的模樣。顧弈寰眼底含笑，在我看來卻是刺骨的寒意︰「本王覺得泱兒穿著這身白衣，別有一番韻味。」我的手掌已經握成了拳頭，理智強迫我冷靜下來。人群一下子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沸騰了起來，哄笑聲將我包圍住。我五指彎曲，捂住胸口，心，真的好痛……我咬緊了牙關，伸手拉住了盛泱的一個衣袖，贊嘆出口︰「嘖嘖，連衣裳都考慮到了，妹妹可真是煞費苦心呢。要知道，當年孟雨盈最愛穿這種白衣勝雪的衣裳，還被京都的才子們奉為‘美人勝雪’，可惜啊，妹妹穿著這白衣裳，不知怎麼的，總有一種東施效顰的感覺。」後來我才發現，我當時的舉動在舉止高貴地孟雨盈面前有多麼可笑。我咬了咬牙關，方欲轉身離去的時候，忽然，從不遠處的假山上撲下一只貓來。***「不錯。」孟雨盈輕吐幾個字，「我奉勸你一句，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你還是對三皇子窮追不舍的話，到時候鬧笑話的是你。可別怪我不提醒你。」說完，孟雨盈落座，接過顧弈寰遞過來的一杯茶，抿了一口，朝顧弈寰含笑。我冷眼看著她，心中冷哼︰哼，果然是個狐狸坯子，知道怎樣才能更加楚楚可憐，而且她說的話有理有據，讓我沒有辦法反駁。如果反駁了，就顯得我沒有氣量，倒是反襯出她的大度了。說完，盛泱就要往下跪去。因為相比較于她一身白衣的素淨，我此刻穿金戴銀，儼然沒有一絲大家閨秀該有地秀麗。這個聲音乍一听像是責怪，實則是在嘲笑我的無能。正當我氣急敗壞，還無法起身的時候，一雙手將我拖住，從地上托了起來。（回憶是心酸的，現實是殘酷的，嚶嚶，今天還有更新，有多少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