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微微愣了一下，他看著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光，神采奕奕。
「青樓？」楚恆的嘴角泛起一股笑意，他眼底的吃驚可見，「你是當朝丞相，權傾寰宇，去開青樓莫不是成了天下的笑柄？」
我絲毫不去顧及楚恆的嗤笑，一扯嘴角︰「我何曾說過是我要開青樓？」
依奴擔憂地蹙眉，她又何嘗不知道游雲曲的響起意味著什麼。
我向依奴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正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我們原本就是敵對的人生，不必要為了愛兒糾纏在一起。
楚恆的笑意有些狡黠，讓我看的頭有些暈暈的。
我的腦中嗡的一聲，險些沒有站住。
我的嘴角在她轉過身來的那一剎那泛起了一股嘲諷的笑意，這個笑意是針對顧弈寰的。
我放下了狼毫筆，打了一個哈欠，不去顧及自己此刻形象就拿起了一塊桂花糕往嘴里塞。
我在心底偷偷地告誡自己，果然，眼淚很是時候的憋了回去。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青樓，你幫我來開！」我淺笑，目光鎖住楚恆此刻僵硬的眉目。
還沒等我頷首，就看不到楚恆的蹤影了。
「小姐，奴婢做了桂花糕，你嘗嘗。」依奴端著一盆點心拿到了我的房里的時候，我正在寫奏折。
我淺笑走上前去，心底卻是潮濕。
慕容雲兮，你不能哭！你必須堅強，你的眼淚在他的面前一文錢都不值！
我站在一旁，方欲開口說什麼的時候，白衣女子轉過身來，美目盼兮。
我恍然大悟，這是在古代，他怎麼會知道股東的意思！
「股東就是……你要出銀子，幫我開青樓！」我打了一個響指，挑眉笑道。
說完我從桌上拿了一塊桂花糕遞到了依奴的手里，依奴正要吃進口中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琴聲，依奴停頓住了，放下桂花糕走到門前向外張望了一下，回過頭的時候，我已經愣住了。
「小姐！」依奴看到我恍惚的樣子，連忙上前來扶住我，「小姐，要不要依奴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另一個身份？什麼身份？」我蹙眉，不解。
「不……不！」我捂住耳朵，神智已經恍惚，那首游雲曲像一道符咒一樣，將我原本跳動著的心髒封印住。
「可以。」楚恆豪爽地答應了。
「王妃姐姐是不是認錯成當年的孟姑娘了？」盛泱垂首問道。
「行得通。我會在暗地里保護你，不會讓人戳穿你的身份。」楚恆信誓旦旦。
我咬了咬牙，下了決心︰「好！就這麼定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在那一剎那，我恍惚認錯了，真的將她看做了孟雨盈了。
我繞到他的面前，笑道︰「你也希望我早日獨攬朝政吧，開青樓就能夠搜集官員尋歡作樂的證據，何樂而不為呢？」
「唔，真好吃！」我滿足地對依奴笑道。
「慢點吃，小姐現在都貴為丞相了，還是像個孩子一樣。」依奴因為長我幾歲，對我說話的口氣有時也會像一個姐姐一樣，不過她也是很少有這般可親的時候，更多時候她都是冷靜自持的。
盛泱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一定是沒有想到，這個琴聲竟然也將我這個不速之客引來了。
琴聲越來越近，當我的眼眸落在不遠處的男子身上的時候，我顫抖了一下。
想來也是心寒的，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兩人，三年來卻還是形同陌路。
這是一種奇怪的力量在驅使著我去看他們重逢，雖然每走近那個白衣女子一步，我的心就痛一分，但是我還是跟著他走近她。
「依奴愚鈍，哪里幫得上小姐。」依奴垂首。
楚恆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股東？」
要知道，他于我，是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予的。
她跟了我那麼多年了，她知道孟雨盈是我的心魔，永遠無法根除。
他一身朝服還未換下，眼神落寞而又專注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女子，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個女子的背影，整個人如遭雷擊。
想到這里，我才抬起頭略帶歉意地對依奴道︰「依奴，皇帝沒有允諾我讓你入朝為官的事情。」
我干笑了兩聲，楚恆說得對，我雖然已經是寰宇的丞相，位列三公九卿之首，然而我的俸祿卻遠遠不足以開一個青樓。
楚恆忽然斂去了不悅，像是想到了什麼︰「雲兮，你既然不能以丞相的身份示人，何不喬裝成另一個身份呢？這樣既不用我替你開青樓，你又可以得到第一手資料，你看如何？」
既然恨，就恨得徹底吧，不要再夾雜愛了。
楚恆似乎預料到了什麼一般，眉心微蹙︰「你的意思是……」
孟雨盈！是她！她沒有死！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驟然緊縮。
「雨盈。」顧弈寰低聲喚了一聲，那種小心翼翼，是我未曾听聞的。
楚恆淡漠地看著我︰「如若不答應你，指不定你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你倒還有自知之明。」他冷言相對，在鄴城時候的溫柔模樣灰飛煙滅。
「王爺怎麼這麼看著我，莫不是嫌棄臣妾煞了這里的風景？」我挑眉，離他僅半步之遙。
他睨視我一眼，沒有理會我便大步上前，我緊隨其後。
我咬緊了牙關，盡管鼻尖很是酸澀，我還是強忍住了眼淚。
「王爺，是我。」盛泱含羞地轉過身來，雖然她的模樣同孟雨盈幾乎相同，但是盛泱的眉目間多少還是多了一點風塵的味道，而少了一絲大家閨秀的書卷氣，所以，我和顧弈寰還是在一眼間就將她認出了。
我淺笑︰「別人我信不過，而我自己又礙于身份不能出面，所以你是最佳人選。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的話，你可以戴上連城的人.皮.面.具。」
我繼續對顧弈寰冷言︰「王爺怎麼不上去，看樣子是孟雨盈回來了呢。」
顧弈寰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直到琴聲的最後一個商音停止的那一剎那，他才回過了神來，自然，也看見了不遠處的我。
「嘖嘖，果真是離越第一富商，這麼快就答應了。」我調侃地笑道。
我淺笑︰「在我面前還謙遜什麼，來，你也嘗嘗這桂花糕。」
她，要比我成熟許多。所以我才執意要她入朝為官。
「不，這次是我失算了，太輕信皇帝了，你放心，依照你的才能，我絕對會讓你入朝來幫助我。」我握住依奴的手，說的都是心底的話。
***
我拂袖離開了屋子，跟隨著琴聲來到了後花園。
「今晚我在廊橋下等你，我們去挑鋪子。」楚恆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我輕嘆了一口氣，這三年來他一直都是這麼來去匆匆，除卻政事，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多余的語言了。可嗤何是。
可是……
「呵，原來是泱兒姑娘啊，怎麼穿成這副模樣，讓人險些認錯了呢。」我在一旁調侃，極具諷刺意味地看著盛泱。
他原本專注驚喜的眼神再看到我的那一剎那掠過一絲不悅。
鄴城抓住的那些個貪官一個月貪污的銀子相當于我一年的俸祿了！
我始終含笑，心卻無時無刻不在滴血。
孟雨盈……這個害了我前世的名字再一次縈繞在我的耳畔，耳邊仿佛有千萬個聲音在提醒著我孟雨盈的到來。
這是當年孟雨盈自成一派的曲子，用現代的話說可以稱作是她的成名之作。
我回眸，看著遠處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此時悄然起身，她背對著我們，身子卓絕。
幸好匆匆跟上來的依奴扶住了我。
「說。」楚恆慵懶出口。
不過心寒之余，我還是不得不說楚恆想得的確比我要周到很多，今晚就去選鋪子了，我的心底還是略微激動了一下。
我看著顧弈寰負手而立地站在石徑上，風姿卓絕，他眼神專注到讓我心驚，我的心底冰涼，呵，他也只有在看見孟雨盈的時候才會露出這般神色吧？他從來不會看一個女子看得如此專注……
這琴聲……是游雲曲！
我倏地起身，咬住了牙關︰「不，我要自己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人是鬼！」
「我何曾听命于你了？」楚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轉過身去，負手而立，故作威嚴。
「無論你出不出面，你必須作為青樓的股東之一，經常去巡視，免得有人鬧事砸場子，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被皇帝知道了，我的官位可就不保了。」我挑眉道。
「你可以喬裝成男子，沒人會認得你的。」楚恆靠近我，狡黠道。
我的身子冷不丁地一顫抖，整個人都恍惚了。
「你可以去找別人。」楚恆面色難看，依舊負手而立。
來到寰宇王朝也已經有六年了，我即將擁有自己的第一份產業！——雖然這份產業並不是什麼正經的行當。
我的眉心還是沒有舒展開來︰「行得通嗎？」zVXC。
依奴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奴婢原本就沒有想太多，小姐不必自責。」
我瞥了一眼顧弈寰，此刻他眼底除了落寞便是震怒。
也對，要是換做是我，可能一個掌捆就賜給盛泱了。
畢竟盛泱扮的不是別人，而是顧弈寰心目中最重要的女子——孟雨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