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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夫人把沈鶴業的話一說,果真引起了李氏的不滿,「國子監學正是個幾品的職位?」

「應當有正八品。」沈夫人見李氏神情里透著的不屑,笑的有些勉強,「大嫂,這差事也是一級一級坐上去的,祺睿尚且年輕,無需太急。」

「正八品的官也太小了,這郴州城里面那也有個六品七品的,到了京城怎麼就只能謀個這麼小的差事!」李氏抬高了音量道,末了懷疑地瞥了沈夫人一眼,「該不是二叔不願盡心幫我們祺睿某個差事罷,也對,白眼狼也都是這麼養出來的。」

沈夫人是神情一頓,有些下不來台面,語氣跟著有些不耐,「大嫂,若說憑借大哥的關系能夠在郴州給祺睿謀個這麼好的差事,那定是好的,沈家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不過是小小一家,您是不了解現今形勢,若是給他謀求的官職過大過于顯眼,樹大招風總會有人盯著咱們,到時候一抖出來,別說相公烏紗不保,就連祺睿都得跟著受難,他年紀輕輕大好年華的,豈不是受此無妄之災?」

「那這八品什麼也太上不來台面了。」李氏被她這麼一嚇唬,跟著膽也小了,京城是什麼個形勢她自然是不清楚,若是自己兒子太優秀出色招人妒忌而受害,她可不願意。

「大嫂,這國子監學也不是包能進的,今年和祺睿一般年紀的世家官員子弟都等著安排空缺。」沈夫人語氣緩和了幾分,李氏一拍大腿有些急躁,「這自個家條件都這麼好了還跟我兒子搶職位,不行,我這回帶了不少銀票過來,你都拿去,疏通疏通。」

李氏說著進里屋子翻箱找銀票,沈夫人看她拿出的一個木匣子,打開來是一疊的錢莊銀票,卻也不敢收,「大嫂,如今授官買賣查的嚴厲,這錢啊還是別拿出去的好。」

李氏就是個小城里來的暴發戶,對沈夫人說的話確信不疑,抱著那木匣子又藏了回來,沈夫人離開之後,沈瑩韻就到了李氏的屋子里,眉宇間透著不爽,「娘,這二叔家怎麼東西用的這麼差,連那筷子都不是銀制的,那床睡的我可不舒服!」

「韻兒你就忍忍,你二叔家不像咱們家,我這還帶著兩雙筷子,你拿去用著先,等把你大哥的事和你的事都定下來了,娘啊就放心了。」李氏另外開了個箱子拿出兩副打造好的銀筷子,用錦盒裝著看似華貴,沈瑩韻拿起來在手中一試,「我看這京城也沒什麼好的,做官的都個個是窮人,二叔的官也不算小了,那更小的官家里可怎麼過啊。」

「這京城里頭就是這樣,不似咱們家的有錢,你爹賺的銀子多,你哥哥謀那麼小的一個差事,到時候那俸祿怎麼夠養活喲!」李氏也覺得十分的奇怪,不是說官大于商,怎麼官就這麼窮麼,昨個那晚飯她都還沒說呢,她們這老遠來一趟這菜色,不見有多好挖,再瞧瞧這用度啊這屋子里的擺設,和那郴州的家那是沒的一比了。

「若不是二叔家有爹爹那的分紅,二叔可怎麼養活這一大家子呢。」沈瑩韻對于這相對普通的生活條件頗為不適應,在郴州城里,沈家的生意那是做大的很,不論是這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

若是沈夫人听到她們這番對話,估計是得氣暈過去了,沈府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公侯世家,但是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京城之中鮮有人家會炫富,當今皇上就是個忌諱鋪張浪費的人,在朝為官的難道還要和頂頭上司唱反調麼。

李氏帶著子女幾年才會來一趟這京城,沈夫人盡量安排最好的給她們,這還讓瑩惠起了些不爽,那堂姐看起來一點都不喜人,成天拿著帕子坐在亭下面喝茶賞花,倒是瑩繡過的沒什麼變化,瑩惠的注意力轉移了,她反倒更加自在一些。

沈鶴業安排的差事十分的快,祺睿就跟著沈鶴業到處拜訪先混個臉熟,李氏則帶著女兒在府中商量這京城之中的青年才俊哪個最好。

轉眼四月至低天氣漸漸有些熱了,沈府新制的衣服也都分了下來,這日午憩後,瑩繡照例去了沈夫人院子里請安,李氏和沈瑩韻也在,進去的時候,沈夫人正在給她介紹京城中有名的繡坊。

「來的時候也沒備什麼衣服,轉眼天熱了,得給韻兒做些衣服才行。」沈夫人不去提她們來的時候那好多箱的行李,指著冊子上那排前頭的兩家道,「這芸繡坊倒是不錯,還有這錦繡閣,是專門定制衣服的,京城里頭許多的婚嫁新衣都會從這定制。」

「錦繡閣?倒是沒听說過。」李氏接著翻了翻,目光落在沈夫人說過的那兩家,沈夫人見她起了意又補充了一句,「這錦繡閣里的師傅是不上門來量制的,若是要在這里定制,可以先將量好的送過去,也可以親自過去一趟。」

李氏看了一眼女兒點頭,「那就去這錦繡閣,送過去的不如自己去瞧瞧,這麼大個京城我還沒怎麼走過呢,咱們就一塊出去瞧瞧。」

讓她們兩個出去沈夫人也不放心,干脆就帶了瑩繡瑩惠她們一塊,第二天就出府去往錦繡閣,瑩繡安靜地坐在馬車里,靠著那軟墊心思走遠,前一世她的嫁衣也是在那錦繡閣的,不過當時她沒有親自去,而是南陽侯府直接送過來的,而她親手繡的當初準備和蔣三公子成親用的嫁衣,則被鎖在了箱底再也沒拿出來過。

瑩繡跟著沈夫人進了錦繡閣,比起外面的熱鬧,這三層樓的閣內卻安靜的很,走進一樓是一些掛起來的布匹和繡品,二樓才是為客人量身之處,跟著進了二樓一個隔間,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進來給她們倒了茶,「各位小姐夫人請稍等,姑姑很快就會過來。」

沒過多久,一個身著粉雪羅裙的婦人推門走了進來,「原來是沈夫人,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瑩繡看那婦人八面玲瓏地夸過了她們一圈,瑩惠就動心了纏著沈夫人也要做一套,沈夫人被磨地沒轍,干脆三個姑娘都帶去了量身。

瑩韻對這里的衣服樣式也十分的喜歡,一口氣連著訂做了數套,錦繡閣里的定制本就不便宜,沈家大都是在別的坊間制衣,李氏下定金的痛快,連著瑩繡和瑩惠的也一同付了。

從錦繡閣出來已經是快中午了,沈夫人則帶著她們去了翠屏樓,到了二樓的包廂,瑩繡拿出一錠銀子給抱琴,「出來一趟你也別空手回去,出去買些東西回去帶給她們,早去早回。」

瑩惠見此也塞了一錠銀子給身後的丫鬟,沈夫人只吩咐別誤了時間回來,也沒再多言。

翠屏樓的菜上的很快,李氏今天心情極好,從窗台上看下去,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經過的馬車也許多,其中不乏身著華貴的男子身後跟著隨從經過,感慨道,「這京城的人確實比郴州的多啊。」

瑩繡安靜地坐在那里,倒是瑩惠時不時地和沈夫人說上些悄悄話,看著沒什麼規矩,可沈夫人眼底都是掩蓋不去的寵溺。

瑩繡收回了視線,手捧著飯後的茶小口地抿著,沒過多久,抱琴就和瑩惠的丫鬟一塊回來了,瑩韻也吃的差不多了,沈夫人就讓身後服侍的丫鬟去付了錢帶著她們回了沈府。

翠屏樓中二樓一間雅座,半開的窗內坐著一個人,視線落在從翠屏樓出來的瑩繡身上,看著她上了馬車才收回了視線。

「表哥,怎麼人家說話你都不听啊。」木婷蘭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一跺腳嘟著嘴有些不滿,想要上前拉扯他卻被他身旁的黑衣男子給嚇到了,眼淚汪汪地看向身後的鐘從文,「表哥~」

「適才沒听清楚,你說什麼?」齊顥銘回了神看著她,木婷蘭不高興地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只有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表哥你都不認真听我說話,我說我要跟著從文表哥去你那里住上一段日子。」

「不行!」齊顥銘當即拒絕,一雙美眸中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再說連從文都別去我那里了,我行動不便,也招呼不好你。」

「表哥,是祖母讓我過來陪陪你的,你怎麼趕我呢。」木婷蘭被他這一凶更加委屈了,一雙受了驚的眼楮中含著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男女授受不親,婷蘭到了待嫁年紀,不適合留在我那,容易讓人說閑話。」齊顥銘略感頭疼,看了一眼鐘從文,「你們還是都回去了。」

「表哥你!」木婷蘭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紅著臉又不知道說什麼,鐘家老祖母的意思就是讓從文帶著婷蘭過來和齊顥銘培養培養感情,到底是到了說親的年紀,鐘家還是希望是親近的人陪著這個外孫的好。

木婷蘭委屈就委屈在自己都沒嫌棄表哥站不起來,表哥卻一直對她不理不睬,說話語氣又重,鐘從文見她要哭了,急忙拉住了她對齊顥銘說,「表哥,我一個人去陪著你就可以了,婷蘭她這就回去了,只是出來看看你,吃個飯。」

「可是」老祖宗不是這麼吩咐的啊。

「我累了要回去了,你先送婷蘭回去,等會自己過來。」無需齊顥銘再多強調,鐘從文就拉著不情不願地木婷蘭下去了,到了門口木婷蘭一甩他的手氣呼呼地道,「為什麼不讓我去陪著表哥。」

「送小姐回去。」鐘從文也不回答她,把她往馬車里一塞,吩咐下人送她回了鐘府,再到樓上雅座的時候,齊顥銘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表哥,人我已經送回去了,那我跟你一塊回去吧。」作為鐘家的嫡親子孫,鐘從文卻只能小心翼翼地看齊顥銘的眼神,原因無它,因為鐘家老祖宗吩咐了,要他好好去南陽侯府陪著表哥,直到他有娶親的念頭為止。

由于齊顥銘腿腳問題,鐘家也為他求過不少醫,可都沒什麼效果,如今他年紀一到,除了侯爺之外,作為外祖家的鐘家也十分關心他的婚事,再從中挑賢惠能夠照顧好他的妻子,不如從鐘家里面選一個,知根知底也能最好的關心他照顧好他。

齊顥銘就是太清楚老祖宗的想法,所以斷不能讓婷蘭住進侯府里面,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

鐘從文是做賊心虛,一路上心里都琢磨著怎麼和他開這個口,直到回了侯府,齊顥銘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後,他還在那里糾結為什麼老祖宗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來做,難道整個鐘家就他看起來是最清閑不過的麼。

「在我這無趣的很,你不用刻意過來陪我。」卓夜將齊顥銘抱到了臥榻上和鐘從文對坐著,上面的小桌子上擺開了棋盤,齊顥銘手執黑子見他一臉的糾結笑著說道。

「怎麼會呢。」鐘從文嘿嘿一笑,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表哥,這是一點都沒有好轉麼,不能自己站起來這里做。」

齊顥銘搖搖頭,將黑子放入棋盤里,「這只會越來越嚴重,近來感覺腿好似有些萎縮,老毛病,也不值得說。」

「那表哥你打算,何時成親?」鐘從文咬咬牙還是問了出來,齊顥銘輕而易舉的落下一子,將他中間包圍的白子都拿了出來,慢悠悠的說道,「我這般娶了親豈不是害了姑娘。」

「那也會有好的一天啊,表哥你四叔那不是有好消息麼。」

齊顥銘眼神一凜,隨即消散,「四叔若是有好消息怎麼會不告訴我,外面傳的多了什麼話都有,不可信。」

鐘從文咕囔了一陣才猛然發現,這棋盤上的白子快要被齊顥銘給吃光了,哀嚎一聲干脆刷無賴地趴在了桌子上,「表哥你每回都這麼不客氣,就不能讓我輸的稍微好看一些。」

齊顥銘見此笑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了,你有見過兩軍打仗,敗的那方會要求勝利的讓自己敗的好看一些?」

鐘從文干脆眯眼不說話,老祖宗,你是不是覺得全家就我最沒用,剛好閑著無事過來讓表哥損一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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