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睜開眼楮看到小樂子醒了說︰「怎麼不睡了？」
「睡不著了，有了媳婦樂的」小樂子說
小梅摟著小樂子的脖子用頭輕輕地撞了一下他的頭說︰「討厭！」……
兩個人又商量起走的事，小梅說︰「既然定了我跟你回去就早走，你這活耽誤不起，萬一老板回了不是麻煩？再說這一天二多塊錢的車份兒不是鬧著玩的」
「你好容易回一趟馬上就走，你媽能接受嗎？」小樂子說
「這你不用管，我去說」小梅說
兩個人起，小黑子也醒了，小梅抱起他，小黑子兩只眼楮回地找著，小樂子看著說︰「這孩子找誰？」
小梅說︰「每天早晨起醒了就得抱到四姐屋里去，他這是找四姐呢」
小樂子听了說︰「還說呢，你這一走，四姐不定得多難受呢」
小梅听了也覺得內疚對小黑子說︰「吃女乃吧，吃完了咱們去找干媽去」
兩個人起了床，小梅把錢拿出說︰「你把這個給我媽」
小樂子說︰「這是你的錢你給她呀？」
小梅說︰「既然咱們是兩口子，你給開一面慶找到了黑瘦子的家，屋里烏煙瘴氣，昏暗的燈下幾個人正在賭錢
「少見哪？」黑瘦子抬頭看了一眼慶說
「三哥，我還錢了」慶說
「好啊？看不扎你一錐子你是不出血的，去了你傍家兒的飯館一趟還是管用」黑瘦子說完引起一陣哄笑
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說︰「三哥，這你就不仗義了，欠你的錢是咱倆的事，你犯不上牽連別人」
「我倒是想跟你了斷呢，可我模得著你的人影兒嗎？還多少錢呢？」黑瘦子說
慶把錢遞過去，黑瘦子看了一眼說︰「就這麼點兒？你打發要飯的呢？這點兒錢連利息都不夠」
「過兩天我再給你送」慶說
黑瘦子看了看說︰「我對你夠寬限的了，你老拖著我，我也不是沒辦法還有那個飯館里有個人，敢當橫（挺身而出）？早晚我得收拾他」
慶知道說的是程顯祖說︰「人家那是跟你開玩笑，你何必呢？」
「慶，爽的先不還三哥的錢，跟這玩會兒，說不定運氣好贏了錢連帶利都還上了」坐在桌子跟前的小胖子說
「對呀，反正你給我這倆錢兒也不解渴，不如在這踫踫運氣」黑瘦子說
「今天不行了，我還得趕緊回家呢」慶說
「听說你女兒跟你在一起呢？你媳婦是不是招了鳥跟著飛了哈哈！」黑瘦子說
黑瘦子的話讓慶心里一驚，想到現在女兒在自己這，黑瘦子能夠到四姐這搗亂就是在警告他，他是什麼事都干得出的，會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女兒呢？
「不給面子是怎麼著？」黑瘦子說
一，賭錢的人跟吸毒一樣，只要不月兌離這個環境他就戒不掉，再有，慶真的怕黑瘦子威脅到自己的女兒，听了黑瘦子的話慶決定賭一回，他給女兒小慧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去買點兒吃的，自己回得晚其實，自從小慧到這兒以，慶經常用這個辦法對付小慧的晚飯
慶在黑瘦子這賭了半夜，不但輸光了那兩千塊錢，又向黑瘦子借了五千也都輸了
「慶，怨你倒霉，這里外里你是借了我三萬，連帶利是五萬塊，你想著還我別老拖著你要是再拖著，我可就不是上飯館找你的傍家兒的事了」黑瘦子說
顯然這是黑瘦子給慶發出的威脅信號，慶走出了黑瘦子的家，開著車沿著空曠的大街朝家里駛去
慶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看樣子這樣下去有危險，要把女兒送走可是送到哪去呢？想起英子已經走了很多日子，是不是該回了呢？
想到這，慶掉轉車頭朝英子的住處開去，他想如果英子在家，他明天早上就把女兒送到她那，黑瘦子還不知道英子的地方
慶一邊走著，覺得應該先給英子打個電話，看看她回沒有想到這麼晚打電話有點兒不合適，可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女兒這麼晚打電話會讓英子感覺到他每天都要干到這麼晚，不正好說明他沒有能力和時間照顧女兒嗎？
想到這慶撥通了英子的電話，電話通了，但很久沒人接慶反復地打了半天終于英子接了電話
「喂！你干嗎大半夜的打電話，小慧兒呢？」英子的口氣好像是背著誰，因為她的聲音很輕
「我這剛干完活，你看，我這個活你也知道，時間沒準兒，你能不能帶著小慧，孩子大半夜一個人在家你也放心？我寧願多給你點兒錢」慶說
「你明天再說這件事不行嗎？我還沒從香港回呢」英子說
「怎麼去這麼多日子？」
英子沉吟了一會兒沒說話，慶听到有個男人的聲音︰「誰呀，大半夜打電話？」
英子顯然是不在臥室里，這聲音離她比較遠慶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一想已經和英子離婚，這樣的事他是沒法干涉的
「你自己圖快活，我你不用管，孩子你也不管了？」
「我想等著回去告訴你，現在你說到這兒我就跟你直說了吧，我這次到香港就是蜜月結婚的，小慧回到我這我沒說不行，但我得和我老公商量一下」
該著賭賬又听見這個消息，慶不禁火氣上地說︰「去你媽的老公，他憑什麼攔著你管小慧？我告訴你，他要是攔著我就讓他好受不了！」
沒等英子再說什麼，慶掛斷了電話就在此時他猛一抬頭，一個人騎著電動自行車從馬路上橫著過，慶剎車已經不及了，那人連人帶自行車被撞起，直接砸在慶的風擋玻璃上
慶一腳踩住了剎車，自行車和人從發動機蓋滾了出去摔在馬路上，風擋玻璃變成了白色，慶根就看不清前方的情況
慶下了車，看到地上一攤血跡里倒下的自行車和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看打扮是個外地人
慶看著這個頭比斗大，站在那傻了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報警，可是想到事故的賠償不是一筆小數目，現在還該著賭賬，拿著手機猶豫了起
慶決定放棄，既然放棄就要趕緊走，否則叫路過的車看見就麻煩了想到這兒慶鑽進車里，把破碎的風擋玻璃捅了一個窟窿以便看清前方的路，飛快地把車開走了
慶到了家里，進了院子輕手輕腳地開了門，看見女兒正和衣躺在床上，顯然是在等著他
慶走到小慧跟前推醒了她，小慧揉了揉眼楮看到慶說︰「爸，這麼晚？」
慶心里發慌，一時不知道跟女兒說什麼，想到剛才惹的禍，顧不得那麼多了說︰「慧兒，听爸說，爸接了一個去外地的活，今天就得走，我回告訴你一聲你媽在香港還沒回，你一個人住這我不放心，我給你個電話，你去找你程大爺，讓他先照顧你，等我回我再去接你，你也給你媽打電話，如果她要是回我還沒回，你就去找你媽」
慶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他知道天快亮了，這個地方不能久留，因為他那輛車放在胡同口，誰看見都會明白這車是出了事
睡夢中醒過的小慧並沒听明白慶的話，瞪著眼楮看著他
「這是給你的，這是電話號碼，你明天就給你程大爺打電話，我走了」慶把身上剩下的最後一點兒錢放在床邊，又把程顯祖的電話號碼寫在紙上，轉身走了出去
慶開著車飛快地朝三環路駛去，從破碎的風擋吹進的冷風讓他睜不開眼楮，他開得飛快，為的是趁馬路上沒人的時候開出城
經過四環路的時候，他看到路邊四姐的飯館，慶想把這些事跟四姐說，想到已經給她找了太多的麻煩，把女兒交給程顯祖慶是放心的，正好二哥的孩子也不在家，想到這他沒有停車
慶一邊開一邊盤算著，自己躲到哪去呢，首先是要把這個車修理好，消除這個痕跡城里的修理廠是不行的，他們都跟公安局掛著鉤，一旦公安局調查事故首先要查修理的車輛記錄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去遠郊縣踫踫運氣，慶想到了過去買輪胎時，收賊贓的那個老頭曾經跟他說過，昌平有一個修理廠是他的朋友開的，如果有不方便的交通事故車輛讓他去找他，慶想到這兒把車朝昌平開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慶到了昌平，根據回憶他找到了一個叫「四通」的修理廠
慶把車停在門口，兩扇銹跡斑斑的鐵門緊閉著，慶剛要敲門，里面傳出一陣狗的叫聲慶听到里面有開門的聲音
門打開了，出個睡眼惺忪的小伙子︰「你找誰？」
「你們梁廠長在嗎？我是朋友托我找他修車的」慶說
小伙子看了看慶身後的車，眼神里好像已經明白了一大半說︰「梁廠長不在，他得八點鐘以後才能呢」
「那你先讓我把車開進去，我等著他」慶說
小伙子猶豫了一下說︰「你給他打個電話吧，沒他的話我不敢叫你把車放進」
「我沒他的電話號碼，是朋友叫我找他的」慶說
「那就不行了，廠長說了，凡是這樣的車得經過他的同意才能修呢」顯然，這里修這樣的車也很小心
小伙子說完關上了大門，慶只好坐回車里等候慶此時回過神，那個倒在血泊里的小伙子老是在他的眼前晃悠慶是知道肇事逃逸的後果的，這就是說，他這個飯碗就算砸了，不但如此，他要是被抓住，還得有幾年牢獄之災慶此時真像做了一場噩夢，他想，如果這真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天亮的時候，慶看到一輛半舊的別克車開過停在了門口，車子的喇叭響了一下，那個小伙子開了大鐵門，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人，在小伙子開門的時候，他轉過頭看了看慶的車
慶想這可能就是那個梁廠長了，想到這兒下了車跟了進去進了院子慶看到，修理廠的院子亂哄哄地堆著廢舊的汽車零件，幾輛正在修理的車停在院子當中，靠牆角還堆著破舊的報廢車
梁廠長走進一間門口掛著經理室的牌子的房間，慶跟了進去
和院子相比，屋里倒是蠻氣派，牆上掛著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證，還有黑色的老板台和沙發
梁廠長把腋下的包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慶問︰「修車啊？」
「是老于叫我找您的」慶說
「哦，老于不是進去了嗎？」梁廠長說
「早出了，那麼大歲數公安局也不敢老關著，怕他死在里面！」慶雖然緊張，但是還是故作輕松地說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露出急切的心情怕老板借機敲詐他
梁廠長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口說︰「怎麼了？惹婁子啦？」
「都是朋友我就直說了吧，昨天在二環上撞了個人，我想叫您幫忙把車給我修了，別的事我再想辦法」
「瞧這樣撞得可不輕，發動機蓋都癟了，風擋玻璃碎成那樣，人怎麼樣了？」梁廠長問
「我也沒細看」慶說
「估計輕不了，要是撞死了你這一跑罪過可就大了」梁廠長說
「您先幫我把車修了，別的事我自己拆兌」慶勉強鎮靜地說
「修這樣的車可是犯法的，既然是朋友托你，我就實話告訴你我吃這碗飯也不易，也是腦袋懸在褲腰帶上，要不是老于我是不敢接這個活的」梁廠長說
「既然梁廠長夠朋友您就直說，修這個車得多少錢？您就給多費心，我已經是遭了難了」慶听出梁廠長的弦外之音，他心里明白，梁廠長這麼說完全是為了給最關鍵的下一步修理費用做鋪墊
「保險杠、車燈、散熱器、發動機蓋、風擋玻璃加在一起怎麼也得兩萬塊錢」梁廠長說
「這麼貴？」慶听了腦袋「嗡」的一下
「哥們兒，你這個活兒是什麼活兒你心里明白，我可是擔著風險呢，要是查出我也得進去，你總得給個風險錢吧？這樣的車到這沒有問價錢的，你要是覺得不上算你就找地方，我還真不樂意這個渾水」梁廠長說完站起身走到飲水機前去沏茶
慶心里想，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自己是落難之人，明知道這個梁廠長是趁火打劫也得忍著何況，把車放在這就隱藏起，自己也能躲躲，等躲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好吧，就听您的，不過我是修完了再給錢」慶說
梁廠長笑了笑說︰「那沒問題，可有一樣兒，你這車是出租公司的，你惹了禍萬一跑了，我找誰去？所以，你怎麼也得交一半的押金」
慶听了知道，這個梁廠長是江湖上混的，老奸巨猾想得周到，可是眼下自己口袋里連吃飯的錢都沒有，這可怎麼辦？
「我不知道您這還有這樣的規矩，我沒帶著那麼多的錢」慶說
「那沒辦法了，我接這樣的活都是這個規矩，沒錢您是別想在這修車了，您還得趕緊把車開走，別給我找麻煩」梁廠長說
慶想了想說︰「這樣，我先把車放在這您給藏個地方，我去找人拿錢您看怎麼樣，老于跟我是朋友，我還能騙您，再說我指著這個車吃飯呢」
梁廠長看了看慶說︰「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把車給你藏起，等你拿錢我就給你修，不過，把車藏在哪你是不能知道的，再有，把你的手機和身份證押在我這」
慶拿出身份證和手機以及車鑰匙交給了梁廠長走出修理廠，看著修理廠外牆邊到處長滿的荒草，慶仰天出了一口長氣，車是暫時有了地方藏，今後怎麼辦呢？他開始擔心起小慧，半夜里慌慌張張地走了，也不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交代的事沒有有心給程顯祖打個電話，模了模口袋才想起，手機扣在了梁廠長手里
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身無分文總得想個辦法呀？他仔細地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在一個公司開雙班的司機叫「墩子」，他家就是昌平的，找到他借點兒錢，即使是逃亡也得吃飯哪？另外也好打听一下消息，看看那個人是死是活，警察追查到了什麼程慶記得墩子說過自己的村子的名字叫坨上村，慶走出很遠問了路，一打听離這還有五十里地，看自己只有走著去了
天亮的時候，小慧從夢中醒，夜里听了爸爸的話，因為剛剛睡醒並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等清醒以後，爸爸早就走了她洗了臉穿好衣服，拿著慶走時留下的紙條還有那幾塊錢，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慧掏出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把爸爸昨天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英子听了一愣，她當然是不會想到後發生的事，就小慧的說法，她覺得慶太無情了，即使是不想管女兒也不能這樣半夜扔下孩子就走啊！
「慧兒，媽這就回去，你自己就買著吃，放學趕緊回家去，別到處跑」英子在電話那頭說
小慧放下電話心里想，爸爸如果就是跑長途，為什麼要給她留個電話讓她找程大爺呢？難道爸爸還有別的事情，或者爸爸就不想管她了？小慧想到這心里難過起，爸爸以前可不是這樣再想想當時爸爸那慌亂的表情，小慧更加疑惑，她決定先按照慶給她留下的電話號碼給程大爺打一個電話，她覺得這個程大爺也許知道爸爸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