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給公主請安。」王培見皇甫萱已是進來,趕忙從躺椅上起身行禮。
「爹,快起來,您這是做什麼。」皇甫萱趕忙過去扶起王培,這應該是第三次見吧,其實這王培咋看之下真的應該是挺敦厚的人,只是經過昨日一事,以及王亞琳一事,皇甫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防備起來的。
皇甫萱扶著王培坐下,而後自己坐在一側,從幾個侍婢口中得知,在這王府,公主一般都是坐在下位的,也算是對宰相以及宰相夫人給予的最大的尊敬,以及報答養育之恩。抬頭看著坐在上位的王培,皇甫萱沒有過多神情的關懷問著,「爹,這些日子覺得身子可有好些。」
皇甫萱腦海里回放起了從昨日到此刻的所有記憶,突然有些煩躁起來。從昨日早上的擊鞠賽到今日這會都沒過三十六的時辰,相比先前的兩個月多月的經理,貌似沒有這三十六個時辰遇到的事情多。
皇甫萱也是突然的這一下字驚了一大跳,還好身旁是有依影,可是這王培不是文臣麼,可光憑這拍桌子的掌力,就足可以拍死一個人!
依影這時拉了拉皇甫萱的衣袖,皇甫萱側頭,見依影這時示意她可以請辭了。只是她不甘心,這來都來了,問題差點都提到點上了,都鬧這麼一幕,這會不問清楚,暗地里差未必也能查出個什麼,所以皇甫萱決定,還是要問,就算答案是假的,也要問,這青天大白日的,想來就算王培是殲詐小人,應該也不至于這會就下手。
「嗚嗚——」王亞琳有些小泣,小抽噎起來,她怕了,她終于知道怕了。
「萱兒,昨日可有受傷。」王培終究沒有回答皇甫萱的那個問題,轉而是問起了皇甫萱昨日被瘋馬馱著狂奔的事。
「爹,您怎麼了?」皇甫萱見王培許久沒有反應,想要起身走過去,卻被依影扯住,而依影早已做好了防護的姿勢。
听完,王培亦是點點頭,似乎是將皇甫萱剛才的話听了進去,沒有多客氣的道,「謝謝萱兒了。」
「琳兒上醫館去鬧事?」王培是睜大了眼楮,怎麼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混賬——」
王培欲要開口,卻又停住,開口又是戛然而止,好像是那種想說又不能說的感覺。
皇甫萱也是被王培這一舉動驚得失了幾分神色,這一幕的王培根本就是跟傳言不符的麼,這麼的凶悍,害她的小心髒都是撲通撲通的跳亂了節拍。
這王培到底跟黑衣人有沒有關系,還是不能確定,她們這樣的猜測其實也是毫無用處,皇甫萱頭大了,這比那小說里的宮斗宅斗還要消耗腦細胞啊,估計都死了千千萬萬了。去昨一該。
這宰相王培本應該跟這事絲毫沒有關系,可因王亞琳的一句話也是牽扯其中,對于三王爺皇甫 ,如若昨日沒有出手救她,那麼她會直直將矛頭指向與他,可現在也不行,雖說也有自導自演的戲碼的可能,可她的直覺這事應該跟他沒有關系。可除此之外,她並沒有接觸到其他什麼陰險狡詐的人,甚至連听都沒有听說過,其實她一心以為昨日棗紅馬狂奔是巧合,只是在听到齊燁磊受傷後突然覺察到嚴重性,可現在思路越來越迷糊,似乎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沒有就是就沒,我只是在醫館門前路過,那些個踐人都跟我絲毫關系都沒有。」王亞琳很是氣急敗壞的狡辯著,只是這會對于先前承認的事都一竿子推翻了,這讓皇甫萱更是詫異。
皇甫萱正糾結著該怎麼辦,王培在下一個瞬間便是抬起了頭,灰色的眸子里依舊像是飄過一層薄霧一般的,似乎還帶有些水雲。
皇甫萱正要細說王亞琳的罪證來著,說曹操到就曹操到了,王亞琳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凝神閉目,半響之後,才緩緩睜開眼楮,松開指尖的力道,帶著淺淡的笑容朝著王培道,「爹,身子已不礙事了,但還是要好生的養著才可以。」
「嗯,剛才琳兒跟我一起回來的。」皇甫萱點點頭,表現的很是一副乖巧的模樣。
「琳兒,你說,有沒有這麼回事?」最後,王培還是舒緩了一口氣再問,看著已是一步步退後的女兒,心里已是有了答案,只是還是想再問了一遍。
「公主,王大人似乎有苦衷。」依影一語點破了其中的謎團,只是她也並不是百分百的確定。依她剛才的觀察,這王培的確有問題,只是這問題出在哪她還下不了結論,她需要回去跟自個的主子稟報。zVXC。
「萱兒,沒有嚇到你吧。」王培不知何時已是改了面色,見皇甫萱還望著門口處發呆,眸光里涌現了一抹陰沉和尷尬。
皇甫萱依舊淡淡一笑,坐回椅子,心中卻有了絲詫異,從剛才把脈的情況看,王培這身子還不如前一次的,嚴重的氣血不足!從脈象看,似乎還有些焦慮多夢的癥狀,可她先前留的藥方已是為防止這一癥狀而多配了幾味藥的,按理說不該出現這種情況的,身子也該是說一日該比一日有起色才對,這怎麼反倒會是差了下去,她著實有些不解。
「這樣啊,那萱兒快去吧,等空了就來。」謝沐秋也沒有多挽留的,只是眼神還是流露出了些不舍的情絲。
「爹——」
「哼,用不著你假好心,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滾,滾,滾出我家啊。」王亞琳突然又是朝著皇甫萱吼了起來,而且講話有些顛三倒四的,像是錯亂了神經一般。
「是嗎,那今日之事倒是比快死人還要嚴重?那除了這一點,還有沒有發現哪里不一樣的。」果然不出皇甫萱所料,雲溪這個不知內幕的看的是比她們清澈多了,畢竟她跟依影已經腦子形成了一種假象,拼了命的想要將這王培跟那黑衣人聯系在一起。
「琳兒?」王培反問著,語氣重了幾分。
「只是這問題出在哪?」皇甫萱本以為這可以是一眼見底的,只是這扯來扯去的,貌似兜起了圈圈。
「公主,要說不一樣的話,今日王大人發這麼大火,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記得幾年前,亞琳小姐差點害死了來府中做客的表小姐,他都沒有這樣生氣過。」雲溪思考了一會答著,王培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沒想到也會有大發雷霆的一天。
「嗚嗚——」王亞琳是嚇破了膽,低垂著腦袋都沒敢抬起頭看王培的。
「是,老爺。」跟在王培身邊的侍從王乾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培發這麼大的火,對象還是最疼愛的小姐,雖有些猶豫,可也不敢忤逆王培的命令,立馬便是上前將王亞琳給請了出去。
「公主,王培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王亞琳小姐這前後的轉變也有問題。」依影的這句話是百分百的肯定。
「公主,你們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雲溪听著皇甫萱跟依影一來一去的對話,可她似乎只懂得字面意思,有些不滿的抱怨了。
「她說是您告訴她齊王爺在‘一笑堂’醫館的後院,而且受了傷,爹,您是怎麼知道齊王爺受傷的?」皇甫萱見王培沒有答話,可問題並沒有滯後,她要將問題全都問完,看著王培到底會有什麼反應,而問題都是很直白的,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
「哎,這丫頭是被寵壞了。」王培亦是望了望門外,搖了搖頭著道。
「萱兒,有事要忙?」王培似乎是發現了皇甫萱不時瞟向門外的眼神,以為是皇甫萱急著走。
「王乾——」王培氣得全身都是抖了起來,忽的喚進了門口守著的侍衛。
「那就好,那就好,還虧了三王爺了。」王培有些自言自語的道。
「嗯——」皇甫萱做明白的狀的點了點頭,而後又是讓雲溪將一干禮品拿過來,還有從醫館早已配制好的幾幅補藥,「爹,這幾帖補藥是醫館近些日子剛配制出來,對傷口的復原有很大的功效,爹可要記著吃呢。萱兒再給您把把脈,看看復原的如何了。」
出了宰相府門,皇甫萱正要上馬車,卻正好踫見了听佛回來的宰相夫人謝沐秋。
「依影,我怎麼又一種不好的預感。」皇甫萱朝著依影喃喃低語道。
「萱兒,爹沒事。」
「爹——」皇甫萱回過頭,有些難色的看著王培,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皇甫萱只在一旁看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眸光里泛起了無限制的疑惑,剛才她把脈的時候,明明就是感覺到王培氣血不足的,需要靜養,這會發了這麼大怒火,按理身子該是吃不消的,而且極容易氣急攻心吐血的,可這會看怎麼反倒精神越來越好了!
皇甫萱見勢,不得不上前去勸阻,可鬧到現在,她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心中嘆了一口氣,只盼著待會還有機會再問。
「哦,剛才琳兒帶了一大群人過去醫館門前,說是要去探望齊王爺,鬧得沸沸揚揚的,琳兒後來還說是故意去鬧場的,所以我罰她,把她關在了柴房幾個時辰。」皇甫萱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盯著王培,只是王培太平靜了,前一秒都還有反應的,這會居然平靜的一絲波瀾都沒有。
想著這的同時,又是往用眼神的余光瞟向門口,這王亞琳換身衣服怎麼要這麼久,等著她來了,她才能提起那事,才更可以看清楚王培的反應,畢竟她一個人一台戲似乎並不怎麼好唱的。
「微臣謝過公主。」王培突然有些激動起來的,明顯凹陷下去的眼眶里似乎帶起了層薄霧,口中還念叨起,「臣何德何能讓公主這般的費心記掛,受之有愧啊。」
「我們在討論齊王爺受傷一事。」皇甫萱還是說了一半,另一半已是沒有必要說的了……
「才不要,爹,她是不是來告狀的,爹,你不要信,女兒沒有上她的醫館鬧事,也沒有叫別人去,你不要相信她。」王亞琳急急的為自己辯解著,神色里多了抹焦躁。
皇甫萱笑笑,看著雲溪,其實雲溪很老實,這些事情告訴了她只是會增添她的煩惱,不知道反而會更好些,畢竟她還是很單純的。
「好。」皇甫萱也是親昵的抱了一下謝沐秋,而後想起王亞琳被關之事,又是跟謝沐秋提了一下,急的謝沐秋敢忙是走進了府去。
「雲溪,你覺得今日宰相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皇甫萱覺得雲溪應該算是她們三個人中跟王培接觸最多的一個,而她也不知道黑衣人的事,所以她分析起來會比較客觀,看到的也許比她們更多更清晰。
「爹,您這說的是什麼話,趕快收回剛才的話,不然萱兒可生氣了。」說罷,皇甫萱沒容王培反駁的,便是抓起王培的一只手腕,把起脈來。
「已經好多了,多虧了萱兒,不然這會爹早已是——」王培的話並沒有說完,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哽咽。因受了兩次重傷,才四十出頭,此時看著卻像個病老頭一樣,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帶著些顫抖,讓旁人看著有些于心不忍的感覺。
「爹,都過去了,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皇甫萱寬慰的語著,自然是將王培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細瞧之下,她似乎發現王培的臉色貌似同上次見還差了幾分,按理說不該的,而後看這好一會都沒見謝氏出來,有些疑惑詢問,「爹,娘這會上哪去了?」
「爹,今日琳兒上醫館是為了齊王爺去的。」皇甫萱沒有過多的廢話,她是知道王亞琳的心思的,這齊燁磊早已是讓她覬覦良久了,只是咱這齊王爺太冷,太酷,除了萱公主之外,其余幾乎都是不近的。
「將小姐帶下去,關到書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送吃的喝的!」王培氣血翻騰的下著命令,手指著一旁還杵著的王亞琳,哆哆嗦嗦半天沒多出一個下文來。
「不會啊,琳兒今日上‘一笑堂’醫館去了,鬧了事還被我罰了,被關在柴房好幾個時辰。」皇甫萱似故意的,將事情的經過全部傾吐而出,要看的就是王培的會不會有什麼異樣的舉措,甚至是一個眼神,而結果並沒有讓她失望,那抹陰沉,僵硬,恐慌都沒能逃得出她的法眼,而一旁的依影更是將王培看了個透徹。
「爹,琳兒也許只是一時貪玩,而且萱兒也已經罰過了,只要人沒事就好。」皇甫萱上前幾步,低語著,是打心底的勸解,畢竟也沒有出什麼大的亂子。
「琳兒只是好玩了一些,本性不壞的。」皇甫萱很是中肯的說了一句,只是對于王亞琳這前後不一的口徑她相當的頭疼了。
本想著不打招呼了,上了馬車就走,畢竟還有問題等著解決,哪知謝沐秋已是見著了她。
「嗯,她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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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爹——」
深吸一口氣,皇甫萱做好一副上戰場廝殺的準備,開口便是單槍直入主題。
王培明顯的一怔。可低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神色,只是那雙節骨分明的手,一顫一顫的——
「沒事,還好有三王爺,不然爹爹這會恐怕都見不著萱兒了。」皇甫萱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沒有落下王培的臉上的表情。
「你娘她上慈光寺去了,今日是了凡大師開光講佛的日子。」王培的語里還帶著些疲憊,押了口茶淡淡的說道著,眸光似乎有些渙散。
「對了,還有一點,公主,以往王大人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奴婢貌似從沒見過王大人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是公主問那個問題的時候,王大人是想說又不說的,好奇怪。」雲溪又是說出了一點。
正想再為自己說些什麼來著——
「你是需要我拿出人證還是物證?」皇甫萱亦是緊緊逼問,王亞琳這會的態度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前後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怎麼就改口了,而且明顯的王亞琳在說謊,語氣里雖是強硬,可帶了恐慌。
「老爺——」
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皇甫萱覺得再待下去也無望,于是便是起身以醫館有事告辭,又是勸了不要對王亞琳太過嚴厲,而王培似乎變得有些魂不守的。
「沒事,只是妹妹剛才說要去後院換衣服再來,只是這會都還不見來。」皇甫萱笑笑道,腦子飛快的運轉著,這事該怎麼說比較妥當。
而另一旁的王亞琳也是恐慌到了極致,她可是從未見過自己的爹這麼盛怒的一面,而且那雙眸子噴出來的怒火縱使她以往差點害死了人,爹爹也都沒有這般過的!
「嗯,娘,萱兒已經來了多時了,這會怕是醫館有事,所以先走。」皇甫萱娓娓道出原委。
而王亞琳則一直嚷嚷著,「爹,我不要,我不要被關書房——」
「但願如此——」王培癱坐在椅子上,氣焰都不用水澆的,就自動滅了。
「琳兒怎麼同你一起回來了,她不是跟著她娘上慈光寺去了?」王培很是不相信的再問一遍,倒像是覺得皇甫萱說了假話一般的,那灰眸里劃過的一抹明顯的異樣。
一聲呼喊,皇甫萱不得不再在此耽擱下。
「你——,你個臭丫頭,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少惹點麻煩。」王培喘著粗氣,似乎這會很是不待見這個女兒。
而這種心焦躁的,似乎從來到這之後,是她從未有過的,而且內心深處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
「爹,我沒有,是她亂說。」王亞琳換了一身衣裳,也從新梳洗了一番,已是看不出先前的狼狽,是將那刁蠻的形象刻畫的淋灕盡致的。
「萱兒,這是要走。」謝沐秋今日是穿著一件素色衣服,這模樣跟第一次比,簡直就是一個是地下的討飯婆婆,一個天上的王母娘娘,這王培好了,她跟著也是如以往般的容光煥發。
「胡鬧,還不快給公主請安。」王培見自己疼愛的女兒進來,眸光里多了抹笑意,只是听到王亞琳口中的話,神情明顯有了轉變。
「有沒有,妹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了。」皇甫萱沒有絲毫的退讓,既然這件事已是挑起了她的怒火,她自然不會松口。
「爹,我不要被關……」
皇甫萱點點頭,她的確是感覺到了這點,剛才依影說的‘苦衷’應該也是針對這一點而說的,可是這還是沒喲她想要的答案。
「爹,你別听她胡說,我沒有。」
「萱兒——」
皇甫萱不氣餒,于是又接著問剛才的問題,「爹爹,您是怎麼知道齊王爺受傷住在一笑堂後院的?」
皇甫萱這會是走也不是,不走也是,這都叫什麼事啊,正事沒辦成,反倒還讓自個受了驚。
「娘——」皇甫萱甜甜的喊了一聲,其實皇甫萱至今還沒弄明白,為什麼萱公主會在宰相府久住過,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難不成迷信,克父克母還是什麼,可這種言論她從來都沒有听見過。
「你,你——」王亞琳你了半天,舌頭像是打了結了,她小心翼翼的扭頭看了看身後已是黑了臉的王培,那身子不禁往後縮了縮,有著明顯的恐懼。
「爹爹要是不方便說,萱兒就不問了。」皇甫萱也適可而止,鑒于王培的表情,其實這個答案已近乎玻璃般的透明了。
「依影,你怎麼看?」皇甫萱上了馬車,依影于雲溪也是同上了馬車。
隨著一聲怒吼,又是「啪——」的一聲,只見王培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面容是極為的盛怒!
「哦——」雲溪並沒有追問的,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
「公主——」雲溪很是警覺的蹲到皇甫萱的身側,不論是芝麻大點事她都會驚恐一番,說的不好听一點就是小題大做。
公主,您是說——」依影還沒說完,皇甫萱就點頭如蒜。
「快,快回醫館。」皇甫萱突然大叫了一聲,不對,她總覺得要出事,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會出事,可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會躺在醫館後院的齊燁磊。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