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衣人說完那句話之後,那大師手中撥動的佛珠明顯的有一瞬間失去了節奏。
「今日之事,是為師欠考慮了。」大師悠悠開口,一聲略顯滄桑卻又不失穩重的聲音在空曠的禪房里響起,合著那雨音,不難听出有萬分的懊悔之意。
「她,怎麼樣了?」
太陽當空照,只是這會都已快是午時了,位于王府一條街上的公主府,依舊大門緊閉。只因那萱公主還在睡著。
「嗯。」雲槿應了一聲,只是想到齊王爺那非見不可的樣子,又是無奈起來,在她心里自然是公主要緊,可是這齊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眉頭緊皺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隔日,天空澄碧,縴雲不染,遠山含黛,和風送暖。
于此同時,一笑堂後院。
前夜,烏雲密布,瓢潑大雨,銀河倒瀉,寒意襲人。
五分鐘後,雲槿氣喘噓噓的跑了回來。
只見幾個套著白色褂子的醫女,很是井然有序的在醫館門口維持著秩序。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的,這掌櫃的確不好做,不過主公既然有心讓你做,姐姐,你一定不能讓公主失望。」雲溪考慮問題很是細密的,她自然也不是真的怪雲槿不關心公主。
「看一眼,放下東西就走。」
只是雲槿這才剛走上門前的階梯就讓雲溪給攔了下來。
「無事——」黑衣人似乎不願意多講一個字,聲音里有些隱忍,如若她出事,他真的不敢想。
「沒有。」這會是三人齊聲應和起來。
「各位醫女姐姐,你們就讓我們進去嘛,我們就看一眼,放下禮物就會走的。」……
「這可怎麼辦,這群官家小姐擋著這醫館門口,這生意還怎麼做,這雲掌櫃的也不在——」某醫女看著這些個千金大小姐,無奈到了極致。
「我們不是要看病,我們是要去後院看齊王爺。」不知是人群中哪個膽子大些的千金,說出了她們這麼圍聚這醫館門口的目的。
「是。師傅,您早些歇息,徒兒先回去。」黑衣人將那竹管放好,打開房門,又輕輕的闔上,縱身一躍,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是啊——」
「這是怎麼了,大中午的這門怎麼還不打開。」雲槿昨夜並沒有回府來,所以皇甫萱下的那命令,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是這都打正午了,這不睡是可以,不動怎麼行呢。
大師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黑衣人會說這句話,沒有絲毫的震驚,反倒是有些欣慰,那滄桑的面容上更是有了絲笑意,「去吧,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別讓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楮。」
「什麼???」皇甫萱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不相信的再問了一遍。
听完皇甫萱這話,三個人都是錯愕了,難不成這公主的耳朵比*耳朵還靈。
「師傅,您——」黑衣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看著那滄桑的背影,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難受。
「是啊,這齊王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公主昨日受驚了,還拿自己的身體相要挾。」雲槿覺得自個現在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位姐姐,我們真的不是來看病,我們听說齊王爺受傷了,現在正住在醫館的後院,所以我們前來探望的,還麻煩姐姐行個方便。」某將軍家的千金。(這位千金倒是很客氣的,只是說著這話的同時,做出來的事,卻讓人更為難了,看來又是一個心機頗深的姑娘,居然在拉扯瞬間乘機塞碎銀,只是這些穿著大白褂子的醫女可都是訓練有素的,哪能那麼容易被收買,先前皇甫萱便是很是嚴格的教育她們了,便宜可以貪,可是要往了大了貪!)
突然一拍那守門小童的腦門,叫著,「有了——」
「哦——」守門小童有些羨慕的看著雲槿,恨不得自己也能像這個槿姐姐一樣聰明。
兩人還糾結的來來回回走動著呢,只听‘吱嘎’一聲——
「槿姐姐,是你啊,快進來,快進來。」守門小童扯了扯雲槿的衣服,待人走進來之後,干淨又是把門闔上。
「對,只看一眼。」
「這位小姐,請您去後面排隊,好嗎?」
跟著另一些千金的膽子也上大起來了,紛紛叫嚷起來。
放晴的天空,是掃盡了昨夜里的一片陰霾,祁夏京都城內,依舊如往昔那般繁華喧囂,並沒有因昨日之事,而破壞了這祥和的氣氛,只是那傳言倒是多了不少。
「你看我們來都來了,總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吧。」
(☉o☉)……一群烏鴉飛過……
「槿姐姐,你輕點聲,公主還在睡著呢。」守門小童低聲相告。
昨夜里本還好好的,可一到後半夜,齊燁磊便是發起了低燒,幾個屬下是急著團團轉,眼看這藥煎好了,半夜那一次是喝了,可這第二次就死命的不肯喝了,說要等公主過來再喝。雖說是低燒,可這不喝藥難能好的了,只怕那腰月復間的傷口也是一時好了。
「師傅,徒兒不想再這麼下去。」黑衣人說出了心中所想。
「念你們犯錯,屬情有可原,等到晚上,每個各蛙跳50下以示懲戒。」皇甫萱明顯是沒有睡醒的樣子,那說話時還連帶著打哈欠……
「公主還沒起身,這可怎麼辦,那齊王爺都已是催促奴婢好幾次了。」雲槿有些囧了,她已經一拖再拖,實在是被齊燁磊催的沒有辦法了,這才回來叫皇甫萱的。沒想到人家還在睡著呢。
「將這個帶去給齊王爺,也許能給他幫助。」
「你上前去看看怎麼回事再來告訴我,我在馬車里等你。」皇甫萱本來就沒睡飽,這會脾氣還是有些大的。
皇甫萱昨日受了驚嚇,所以決定要補眠休整,臨睡前,皇甫萱還下了一道命令,那便是,如若沒有天大的事發生,明日誰膽敢在府中發出一絲聲音,攪了她的好夢,就罰清洗茅廁一個月。而那天大的事除了殺人放火還能有什麼呢。
守著門的小童便是趕緊把門打開,就怕這門外的人再敲下去,驚醒那後院里頭的那一位。他們昨日雖沒有去圍場,可听去了的人回來說,這公主差點是出了事的,所以他們不出聲也是有心疼公主的這一原因的。
一個細小的竹管從大師的手中飛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而黑衣人準確無誤的一個伸手便是將它收在了手中。
于是,只是總有那麼一個兩個人被當做炮灰去爭這些個苦差事去的。
「呸呸呸,你才有了呢,我是說法子有了。」
大師已是下了逐客令。
本是平心靜氣的禪房,因大師的這句話,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加壓抑起來,那黑衣男子的的眸光也變得混沌糾葛起來,似乎有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更有著那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公主,那些都將軍大臣家的千金,不知道是從哪听來消息,說齊王爺病了住在醫館的後院,這會嚷嚷一定要去後院看齊王爺。」雲槿指著那五顏六色的人群,很是頭疼,听醫女說,都快鬧騰半個時辰了。
「是啊,我們不是要看病,我們是要去看齊王爺。」某大臣家的千金。(典型的跟屁蟲型)
「那就好。」大師淺淺的呢喃了一句,而後嘆氣了一聲,「 兒,回去吧,這些日子不要再來。」
「主子,您先將藥喝了行不行。」莫君笑捧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站立在床前,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主子,很是抓狂,這碗藥都已經是第三次去熱了,可他家主子執拗的就是不肯喝,先前還是打翻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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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雲槿有些茫然,也有些焦急。為響合慮。
「這位小姐,麻煩您去後面排隊好嗎,我們這不開後門,除非您真的是急診。」
「姐姐,是不是齊王爺讓你回來喚公主的。」雲溪看著雲槿這麼個糾結的樣子,也是不好受。
「那怎麼辦,這齊王爺也是深受重傷了的。」雲溪對于齊燁磊受傷之事,也是知道的,昨日皇甫萱回到公主府的時候,便是告訴了她,還讓她將那血靈芝送了過去。
「公主向來都是不知者不怪罪的,我就當不知道這回事。」說著,雲槿便是自鳴得意的像後院走出,只剩下那守門小童無聲的嘆氣,心里不禁問好成串,‘這,也算是個法子?’
愣誰,誰都是不願意去清洗那一個月的茅廁的。所以府中的一干人等都是待在房里不出來,權當是皇甫萱給她們放了假,只是苦了那些個睡覺要打呼嚕的下人,為避免自己那雷打一樣的呼嚕聲吵醒了那麼可愛的公主,于是紛紛決定一夜不睡,也沒有分毫埋怨的。
「回去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再來為師這里。」
「這齊王爺受傷住在醫館後院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知道嗎?」某年紀較為輕一些的醫女扯了扯自己的同事,不明所以的問著。
「公主,您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這吹了風要著涼怎麼辦。」雲溪永遠是最婆婆媽媽的一個。見皇甫萱只穿了褻衣出來,又開始念叨了。
「先放著,等萱兒來了再說。」齊燁磊有些耍無賴的說著,那語氣很是疲憊,比起昨日的低沉更是要顯得毫無生氣。
「才睡熟不久,這午時都過了。」雲槿有些詫異。
「雲槿,醫館門口是這麼回事。」皇甫萱老遠的便是看見醫館門口那一群黑壓壓的人,(☉o☉)…,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醫館出事了……
尋聲望去,皇甫萱穿著褻衣,揉搓著兩眼也正是看著她們。
雲槿看著水泄不通的醫館門口也是懵了,她記得她出來的時候明明好好的,「回公主,奴婢也不知,奴婢走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主子,您這個樣子,萱公主來了便是該取笑您了。」莫君笑想著刺激刺激可能會管用,所以本著無畏的精神去挑起事端。
而此時,一笑堂的門口卻是聚集了許多人。
「那怎麼辦啊,槿姐姐,公主昨夜說了,誰要是在她醒來之前發出聲音把她吵醒了,可就要清洗一個月的茅廁。」
「姐姐,你輕點,公主這才剛睡熟不久。」雲溪有些埋怨雲槿的聲音過重了。
「昨晚上下雨,白日里又是受了驚嚇,公主根本就沒有睡好,一直翻著身,到天明雨停時分才睡過去的。」雲溪說著話的時候還不時的瞄向房門,眼里有著一抹心疼。
「公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雲梓這個分不清情況的丫頭,首先一個奔了過去,剛才她是听著兩個姐姐說話,可是忍著一句話沒說,這會能開口說話真是太好了。
「取笑就取笑,君笑,你去公主府看看,是不是又出什麼事情了。」齊燁磊想起昨日之後,現在都是心慌慌的,還有三王爺皇甫 的那句話,‘戲還在上演!!!’
「我們知道病人需要休息,真的不會耽擱多少時間,這齊王爺受傷我們心疼還來不及呢,我們真的只是看一眼,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啊。」某千金倒是很有做頭頭的風範。
黑衣人在听見這話的時候,那混沌的目光一下子放亮,難不成,難不成師傅是想讓他自己醒悟過來才走這麼一步棋的。
「是,師傅。」黑衣人似乎被打擊到了,身子怔怔的足有半晌才挪動起腳下的步子,只是待走到禪房門口之時——
「你這是醫館里待久了,掌櫃的做的連著公主都不關心了。」雲溪見雲槿那茫茫然的樣子,有些指控的說道,語氣里有些怨念。
午時剛過一會,公主府的府門便被敲得「咚!」「咚!」「咚!」作響。
「都杵著干麼,沒听明白我的話,還是想現在就受罰。」皇甫萱的床氣是很重的,她剛才是熱的睡不著了,睜眼便是見床前一個丫頭都沒有,起身想要找水喝,下了床便是听見隱隱約約的聲音,甩甩那昏沉的腦袋,仔細一听,原來是雲槿與雲溪這兩丫頭在門外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小姐,小姐,您不能這樣的,人家都排著對,您怎麼能插隊呢。」
所謂病來如山倒,到真不是虛話。見這會午時都過了,皇甫萱還沒有出現在自個的跟前,齊燁磊是著急了,似乎一會見不著皇甫萱,他便是心不安,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眼楮自醒來那會便是盯著那扇門,等等不來,是望眼欲穿,等等還不來,齊燁磊蹭著幾個屬下出去的一會,本想掙扎起身的,沒想到躺了一夜,那身子根本就不听使喚了,連坐起來都是困難。
「對啊,你就讓我們進去看一下嗎,你看你看,我們都是帶了上好的鹿茸人生來給齊王爺的。」某御史大夫家的嬌滴滴千金。(……)
「瞎說——」雲槿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的,可是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只是照著公主的吩咐做好每一件事,只是做了這掌櫃,卻讓她連關心公主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並沒有想明白,昨日耿武來,也是沒有帶來絲毫有用的消息,似乎是陷入了死局,這又會不會有人故意在挑事端?
雲槿見皇甫萱那驚愕的表情,又是很迅速的重復了一遍,只是見自家主子這表情,她有些替那些個小姐擔心了——
「槿姐姐,你有了,干嘛要敲我腦袋啊。」守門小童很是無辜的揉戳自己無故被拍的腦門。
「啊——」雲槿欲哭無淚了,這不痛不癢的罰人法子,也是就只有她們的公主想的出來。
「那怎麼辦,這公主再不去,齊王爺定是要急死了。」雲槿焦急的踱了踱步。
「哦——」那年輕醫女貌似听懂了的,點了點頭。
「公主在里頭?」雲槿指了指那合著的房門。
「這事哪是我們能知道,切忌不要多嘴。」那醫女很是好心的提醒著這想八卦的醫女,的確,出來做事,主子們的事情怎麼可以過問,就算知道,也要說不知道的。
「那怎麼辦,這公主要是沒睡飽,肯定是要大發雷霆的,我們受罰事小,只是怕公主的身子折騰壞了。」雲溪是糾結的踱起了步子。zVXC。
「是啊,現在齊王爺連著藥也不肯吃,非得讓公主過去,我這也是沒辦法才回來喚公主,公主若再不去,齊王爺說他就過來公主府。」雲槿想著她離開醫館之前,齊燁磊對她說的話,這不就是赤luo果的威脅麼。
深呼吸,再深呼吸,皇甫萱冷著一張臉又是指了指那人群,「這是所有大臣家的千金都來了嗎?」
「有軍機大臣趙大人家的三小姐,李將軍家的二小姐,御史大夫秦大人家的大小姐,王宰相家的……」雲槿將幾個比較有名的列舉出來,說一句抬頭看一眼皇甫萱的臉色。
「招蜂引蝶的妖孽!」皇甫萱低喃了一句,而後又是朝著人群望了望,那一直沉著冷靜的面容突然顯露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雲槿,走,看你家公主怎麼收拾這些個沒節操的大小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