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顯然付以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字，兩人便再度陷入了僵持中。
或許相形于陌路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卓婉對著付以然點了點頭，便抬步繞過付以然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付以然也沒多做糾纏，該問的話問了，他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有些幸福是他自己弄丟了，到底怨不得別人。當初他是真的對卓婉起了殺心，恨是有的，怪只怪他太輕視了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在動搖之際直接將她完全的推出了他的生命之中。
全是他的錯。
現在，他只希望看著她好就足夠了，現在，他只是一個人，他跟柯簡的開始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為了不讓這個錯誤繼續的延續下去，那麼，就只有讓他來終結了。
終結……
他自認為自己這一輩子沒有對不起誰，除了父母，他最對不起的，也就是這兩個跟他的生命有過瓜葛的兩個女人了。
或許這樣，所有人都能解月兌。
刺耳的剎車聲傳來，幾聲驚叫過後，卓婉的腳步頓在了原地。她心里忽的生出一種直覺，那麼強烈。那不是對某個生命的惋惜與不舍，而是有什麼都系，悄然的連根拔起，什麼都不再留下的感覺。
僵硬的身子一直都不敢轉過去，卓婉從來不曾害怕過什麼，也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她懼怕的。但是此時，她只是不想去面對，又一個在過去與她生命相關的人，再度在她的面前消失而去。
終于還是忍不住，卓婉緩緩的將頭轉過，馬路中央，那個剛剛還在問她過的好與不好的男人，此時滿身血漬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上還留了一地的血。
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的滲人，仿佛能夠灼傷了人的眼。
卓婉呆呆的看著，連急救電話都忘了打，就那麼看著。
多麼狗血的橋段？她倒是希望這是幾年前她拍戲時候用到的場景，現如今真真實實的發生如此狗血的劇情，她都有些想笑。
「付以然，真沒想到，你是一個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卓婉冷笑，卻發現自己喃喃的聲音都帶著一絲的顫意。柯簡還懷著孕，付以然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那孩子剛一生下來就是沒有爸爸的，該是過麼讓人惋惜的一件事情。
路人還在指指點點，卓婉突然回過神來，掏出手機，連忙撥打了急救電話。
*
手術室的門外，卓婉坐在長凳上看著手術室上的燈一直在亮著。她從來都不怕血，也不摘掉今天是怎麼回事，看到那些血，想到那些血，她現在還會有些腿軟。
穆斯塵在接到卓婉的電話後，便從部隊直接趕了過來，當看到手術室門口那個發呆的小身影後，眉間一蹙，大踏步走過來。
被黑影罩住，卓婉抬起頭來看著穆斯塵，那無助的眼神仿佛忽然找到了依靠，瞬間讓她覺得多了一份安全感。
一把抱住了穆斯塵，將臉埋在他的小月復處，卓婉抿著唇沒有說話。
穆斯塵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偏頭看著長廊處走來的人影，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卓婉一個趔，險些沒反應過來摔倒在地上。
「穆斯塵……」小聲的嘟噥了一句，卓婉現在是真提不起精神來發火。她只是有點擔心付以然真怎麼樣了，「你要干什麼？」
「人家老婆來了，你在這里還有意義麼？」穆斯塵瞥了她一眼，眼中有著不滿，「難不成前段時間你還沒在醫院待夠？」
「我們好歹也要知道他不會有事才會放心不是？」
「放心？」穆斯塵眯了眯眼，總覺得卓婉這句話說出來讓人心里這麼不舒坦，「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在擔心他？」
卓婉嗅到了些許危險的味道，但這個時候付以然生死不明，他怎麼還在計較這些？
「穆斯塵，哪怕是朋友還需要關心一下，更何況……」卓婉話說到一半，連忙住了口，有些話她想還是不說要來的好，下半句話她要是真的說出來，保不準穆斯塵就真的生氣了。她也是有些著急而險些口不擇言，還好沒有真的說出來。
「更何況？」穆斯塵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她這一句更何況，後面的話他也基本上猜了個七七八八，「更何況什麼？更何況她原來還跟你有過一段感情？」穆斯塵的話語中都透漏出了絲絲的寒意。
要說什麼事情最讓穆斯塵不能淡定，那就非卓婉莫屬了。不論是人還是事，他一向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去思考問題，但是凡是事情一跟卓婉搭上邊，只要她說一句他不能接受的話，他整個人都沒有辦法再保持清醒。
尤其是她曾經跟付以然有過的那段感情，一直都是他沒有辦法釋懷的。
「穆斯塵，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卓婉沒有大聲的吼出來，但是這個時候她是真的有點累，她現在雖然對付以然沒感情，但到底沒有想過他死，如今他生死不明，讓她怎麼就這麼離開？
「無理取鬧？」這是第幾次被卓婉說成無理取鬧了？似乎每一次只要是他在非常介意、非常不淡定的時候，她總會輕輕松松的拋出這句話來頂撞他，穆斯塵反復吶吶著這四個字，忽然就笑了，「無理取鬧，我真是無理取鬧啊！」
卓婉心里咯 一下，頭腦思維的混亂，讓她險些接不上拍。
剛巧這時柯簡也走到了他們身邊，「以然他怎麼樣了？」
說是離婚，但柯簡到底是愛著付以然的，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看著他出事。那眼中的擔心是毫不掩飾的，且異常濃烈。
「還在搶救中。」卓婉回頭看了看手術室，再看了看柯簡，「好像傷的很嚴重，醫生說，要做好心理準備。」
柯簡整個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晃，要不是卓婉及時扶住了她，恐怕她真會摔倒。
先前還光鮮靚麗的柯家大小姐，如今一個人挺著大肚子跑來醫院，連司機都沒有，強烈的落差，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接受的。
「塵，關于以然原來做過的事情，我對你道歉，如果我知道的話，就是拼死我也會阻攔他的。」柯簡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氣抬起頭與穆斯塵直視，「現在柯家已經倒了，也算是報應了吧，雖然我知道我跟你的交情還談不上讓你給一個面子的地步，但你好歹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兒上，放過以然吧。」
她只是不想孩子一生出來便沒有爸爸，也希望穆斯塵不要再對付以然趕盡殺絕了。
卓婉一听柯簡的話，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听她話里的意思，難不成是認為這次的車禍是穆斯塵安排的？不管再怎麼樣，她都不允許別人懷疑穆斯塵。
「柯小姐……」
「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做錯了什麼事，就要為什麼事情做出該有的代價。」穆斯塵打斷餓了卓婉的話，也沒有要去刻意的解釋，「其實若是他能夠醒過來，你們兩個應該有機會在一起，能不能去爭取，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柯簡也是聰明人，即便穆斯塵沒解釋，她也大概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想了想，她的印象中，穆斯塵也不是宵小之輩，想做什麼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去做的，像這種車禍的戲碼，他應該還不屑于去做。
「對不起。」懷疑錯了，柯簡很自然的便道了歉。而後便轉過頭，看向手術室的方向，
她的雙手一直糾結在一起，似乎是非常緊張的樣子。
卓婉轉頭看了看穆斯塵緊繃的面色，輕輕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她就不再留下來了。
她在這里，似乎也沒什麼必要，不過就是想知道付以然到底能不能活著罷了。
「穆斯塵，我們走吧。」
「那就留下來看看吧。」
卓婉跟穆斯塵幾乎是同時開的口，看完後，兩個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是這個男人最懂她，雖然他的態度有時候很強硬，但也是因為愛她才會這樣。
「穆斯塵，你好霸道。」卓婉的聲音很是無奈，而後再道，「可我怎麼就喜歡你這個霸道勁兒？是不是有點欠虐的感覺？」
「嗯。」穆斯塵沒說別的，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手臂更加用力的攬了攬她。
卓婉也沒再說別的，也回抱著攬緊了穆斯塵，唇邊溢出淡淡的笑意，眼神不由的瞟向了手術室的方向。
再看看柯簡，卓婉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滿足感。相較于柯簡來說，她才是最幸運且最幸福的那一個了吧。
有些東西都是對比之後才更能看到其美好的一面，她向來是知足的那一個，如今看到柯簡跟付以然，再到她跟穆斯塵在一起，二者相較起來，哪個更美好，她心里面清楚。
她要的無非就是兒子女兒好好地，穆斯塵愛她，一家人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在一起罷了。
而柯簡，幾年的付出全部都是一個假象，對她來說何其殘忍？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叮的一聲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