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拾我回家,像所有浪子于心開始了寂寞
如果我們已經記不清楚時間,那麼就跟著這個男人,這個浪客的歸寧。
我們又一次和歸寧相遇在大青門院的下面,這一回這個男人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大青門院第一次是這樣以歸寧凡人攀登而上場。碧玉色垂直插在一座山上面,路上環繞無數色白磨階梯,這氣派果然不是凡人可以有的。就那股好像從未散過的白色迷霧,給人的都是仙境,都是遠離世俗遠離寂苦。
「喂!」听聲音很華麗,很高貴。
「喂!叫你了,沒听見嗎?」歸寧側目看去,在山的半腰間有一處休息的角亭,里面坐著位穿著十分華貴的少年,身邊擁簇著無數少男少女,好像都以他為首。
歸寧是听見,只不過他當做沒有听見,徑直就往上面走去。
「哼!」少年眼楮一道狠色,顯然沒有料到歸寧如此不識相,眼楮看了眼他旁邊矗立的枯瘦中年男子。
歸寧忽然停下,因為他剛才居然沒有發現這個男人,顯然應該是在武道沉浸很久的武者。
不要說歸寧不是強者,他不喜歡戰斗,只不過他最近幾年遇到的都不是凡人,大多是仙,是些妖,那些都不是他可以去戰勝的。
男子慢慢站出來,歲月看來對他太過恩愛,留下的已經慘不忍睹。
「過來!」他的聲音低沉,像死尸一樣。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歸寧在好奇,手指著自己的嘴,一臉的驚訝,更多的玩笑。
男子眼色忽緊,厲聲道︰「滾過來!」
「我還有事情,暫時滾不過來。」歸寧搖頭而笑,顯然他已經不喜歡這個男人,看也不看繼續他的路程。
「忽!」
破風聲!
猛回頭,只見一只慘白手對著他抓來,氣勢力拔山兮不可阻擋,這至少對凡人應該是百年的氣候。如果是曾經的歸寧便自認為是接不下這一手,但是他已經不是那曾經的少年,那隨意活的模樣。他看著那爪剎那臨近,便演繹起來,此時此刻演繹的是凡人武者,翻身後退便散開,看起來動作好像很顛來倒去,但是在男子的眼里已經不可同剛才相比。
「小魏子!將他拿下,不要弄死。」
「是!」這個男子沒有胡須,他們的身份也一目了然。
太監!好厲害的太監。
不愧是太監,這一身黑如夜中海洋,在目睹之中看起來如此的順暢。
劍!
歸寧拔劍,是凡人的劍,跟隨他目睹太多城幾多無奈的劍。
亮!舉起,硬生生接住又一次襲來的掌,那已經堅硬如同花崗岩,震著歸寧虎口都隱隱作痛。
凡人的自己果然是那般的虛弱,連這歲月許久的男人都無法抗衡。真是可笑的樣子。
回神之時便是快!移步,分開,腳站在山的縫隙上,就這樣似懸在空中對視著。
動!是歸寧的先手,劍猛地插在山岩上,一用力,劃開山岩,各種滾落破碎,沖出道劍氣對著男子撲面而來。這不是什麼決一勝負,歸寧也沒有想過有什麼大奇效,只是亂個視野。真正的武者是不需要眼楮的,歸寧就是那種不需要眼楮的武者,有時候眼楮甚至會降低他的實力。
「砰…… 嚓!」
手和劍又一次撞到一處,快到只剩下流光,在灰色霧里不斷來往,聲音震著這里開始顫抖,連那個少年作的亭都有感覺。
暢快!歸寧雙眼眼睜地越來越多,那是武者對知己的相見恨晚。
可惜那人只是別人的奴僕,永遠也不會對歸寧有同樣的感觸。
其實一直不知道歸寧的劍為什麼那麼強大,那把明顯不是什麼名家的凡人的劍,竟然可以如此的鋒利。
後仰躲過那一爪,回手就是劍引抹脖而去,快的已經不是那個太監可以理解,就像是仙的劍,雖然不可能和紅的相提並論。
也許是這一劍的不可思議,我們听見山崖邊的驚訝聲!
「咦!」
有人!歸寧和那人同時間停下,回到剛才的位置,那一刻歸寧特意去看了那眼那個男人,不!也許現在低眉順眼的男人已經稱不上是男人,那個太監太過陰暗,已經到了輕易就會遺忘的地步,太過于凡人了。
「你們在干什麼!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是個小道士,年輕看著他們,好像有一股自得的傲氣,作為大青門院的弟子。
「仙師!」少年看見他,臉立馬堆笑起來,他站的地方在崖上,他凡人,繼續看向太監,要他帶他上去。
「忽!」
在凡人的世界里,歸寧已經很少能再看見這麼飄逸的輕功,可惜竟然淪落到這般天地。
我問你,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不被輕易束縛,美的毫無顧忌,或許也就只剩下浪客,浪客的一生,漂泊自在。
「干什麼?不錯!既然知道我是仙師,那我自然是那仙師了……呵呵……說,你們來這里干什麼?」小道士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惜他太年輕,看起來太過搞笑,歸寧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笑聲傳進小道士耳里就是種嘲諷,原本的笑容瞬間僵硬起來,臉色狠戾,像妖孽看向歸寧。
少年知道這位仙師要生氣了,像他這樣的凡人,自然想要見識一下仙的強大,此時更是幸災樂禍看著剛才制伏不了的歸寧。
不過事情總不是這樣順應人心。小道士看了眼歸寧,眼楮迷茫起來,忽然間叫了出來,聲音比剛才歸寧的笑聲更加的驚人。
「六師祖!」
六師祖?所有人都迷茫了,連歸寧也沒想到這人會說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道士露出一股很笑意的模樣,恭敬你,對于他如是言語。
他不曾認得他的模樣,想來是那大青門院之上有他的畫像,便被這個少年深深記憶住了。他忽然便傷悲起來,全然是無法理解的悲傷感觸。
「我離去了那般許久,大青門院還有記憶的住我模樣的人,這是我無法想象的。」小道士不理解他這句話中帶的深深無奈之感。但是依舊演繹他的恭敬,語道︰「六師祖在門內可是大名鼎鼎之人。」
我嗎?我也有大名鼎鼎之態嗎。便問道︰「我有什麼值得大名鼎鼎的事跡嗎?」
他對于此便是一種炫耀的情懷,忍不住指手畫腳道︰「有呀!六師祖您在啼霓誅殺想要毀天滅地的白發之妖,拯救了無數人,這可是天大的事跡呀。」
他太監和那些凡人華貴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全然他們的世界是他們無法觸目的。
「是嗎?我原來還有這般的力量。」他那時候忽然間想要流淚,你在這人世間不需要去解釋什麼,我們的活從來都是無可奈何,這世界絕不會留給我們所謂解釋的權利。
歸寧沒有解釋什麼,將裳裙擺一揮,今日他的白衣在風中微微蕩漾,那模樣就像行走在不可能回頭的道路之上,冰冷繼續落入那萬丈階梯,步伐一直向上,言語︰「你有名諱嗎?」
他恭敬語道︰「晚輩段雲,拜服在紫月殿第六代長老之下!」
紫月殿嗎?歸寧好像從來沒有去過一般,此時此刻只是微笑。
「現在的大青門院如何了?」他步伐向前,小道士繼續跟隨向上,回道︰「大青門院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失往之事。」
他頓住,言語回以︰「柳憶芽如今可好?」歸寧不知道為什麼會言語出她的名諱,在小道士的容顏上頓時布滿懼意,言語道︰「大小姐一切如常吧!」
他這句話帶著深深的疑惑之感,看著歸寧只能笑意著。
是嗎?他在心中淡淡言語了一句。那時候的我們還記得畫面嗎……那個被無數仙的來往整的有些悲涼的它,現在忽然出來,這時候的畫面顯得太過蒼白,也許是在仙的地方,歸寧的容顏盡可能他的恐怖。作為觀眾的我們,忽然看見一個男人安靜站在山巔之上,如果沒有記錯,這個容顏好像蒼白了幾百年的男人只能是柳不住,那個活在對自己曾經記憶里的男人,他出來的時候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看來歲月果然強大的不可思議,連柳不住都跪下來。
記得那句話,永遠都可以對著歲月下一切言語︰
「跪吧!少年!」
這是唯一可以來解釋柳不住的,他看了眼歸寧神情回到他們首次相遇時的那種淡淡冷漠,那種自言自語談論他的記憶。
「回來了!也好。」
「掌門!」小道士驚慌失措叫了起來,好像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很恭敬的退到一邊。
「師傅!」歸寧雙眼迷離起來,將容顏擺向一旁,轉身站在萬丈階梯央的部位,目凝視著遠方,如是說。
柳不住負手站在他的上方,和他的目一般望向著遠方,在歲月之中,他們都已經老去,柳不住是一容顏的白發,而歸寧則是歲月女人溫柔的吻,容顏布滿風聲,一道道歷歷在目。
「你回來的不是時候。」柳不住的容顏我們這個角度無法觸目,但是語氣依舊如此淡淡色彩。
歸寧沒有回首,道︰「我不得不回來。」
他笑了,撥出他的劍,那名諱柳葉的劍,透著大青門院王的氣魄矗立之上,對著他喃喃自語︰「不得回來嗎?我也不得不沾染我劍上的鮮紅。」
「師傅,你說我們是不是無可奈何之人。」歸寧言語這句話的時候居然回首了,他的黑白世界和他的國度踫撞,觸目,回以的是柳不住氣魄化為了絲線,一串串仿佛淚珠那般。道︰「在歲月之下,誰不得無可奈何了,歸寧!」
他沒有言語,轉身向上,在霧氣之中,大青門院越來越飄渺詭異,透著鮮紅凝聚之感。
眼前的一萬丈在曾經是很簡單的行步,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般漫長,他的言語歸寧已經全然沒有听見,記憶不由在這一刻上演,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故事中遺失片段,帶著為了彌補那些遺憾而來,顫抖著如同**果女人**矗立在時代街市之中,無數之流凡人流出目睹!
柳不住沒有行,目睹這個最為相似他的徒弟從他身邊過去,人生呀,在傷悲里慢慢鑄就一種無法理解的國度,然後老去,然後歲月癲狂,今夜白發,明日一身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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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顛倒過往來去過嗎?什麼是顛倒來去,那便是所有的記憶一瞬間席卷而來時的感觸,如果你的記憶不甚悲傷,演繹不是戲子,過往不是那般深刻,也許便不會來得太過傷感了吧!
我們的目看見歸寧的時候是在這場似曾相識的大青門院之中,他的回歸,如同陌客那般,記憶住他模樣的其實不多,也許小道士只不過是無意間才目睹到他的模樣的吧!
他是如是想,步伐不經意間便回到他們最初一起生活的那所別院之中,在記憶里,曾經的他還在那株桂花樹之下和柳憶芽拼過棋藝,很久以前的柳憶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殺的全然無助,憤恨將棋盤擲了一地,不知道現在的她棋藝進展的如何,是不是已經可以將歸寧殺的片甲不留了。這些應該馬上便可以目睹了吧!
風,他入得時候沒有一個人還在,流淌在那里面的只剩下了不多桂花的味道。塵埃打開,目前是記憶中抄經文的那所屋內,他已經很久沒有動筆了,不由拿出一支筆,手中法術抖動便是墨水之流,添寫在布滿塵埃白紙上,這里面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吧!他們都已經不復了嗎?
楚離如和李劉揚都去了哪里?歸寧疑惑問的自己,卻是沒有人可以回答與他,手中的筆帶著顫抖寫下很多人的名諱,從最初他的父母他的妻子他深深信賴的他,還有宮闕屏,楚離如、劉一吉、姜末語、李劉揚、柳憶芽、趙羽、還有旗木趙寬,還有秋提湖、還有柳不住和他的王雨簾,笑了,他笑這人生此時此刻又一次給他一種莫名的悲傷。
袖口揮卷,將所有的名諱不復,起身出門,慢慢將記憶合上,雙眼回首之時才觸目到她的模樣。那時候的她的容顏還和最後分離的時候一模一樣,除了那一抹更加蒼白之流的色彩選擇雲繞不斷。
她是沒有預料會在這里目睹到他的模樣,震驚,而後笑了出來,習慣性不變的撩發,道︰「寧,你還活著,要是憶芽看見了一定會高興的。」
歸寧聲音遙遠︰「我也覺得自己應該是會死去,卻沒有想到自己是可以活下來的,也許是為了可以回來看看大家吧!」
听聞「大家」的時候姜末語白色容顏也消退下來,變成比白還要的透明,歸寧目睹到這個女人的變化,詢問道︰「大家都去哪里了?」
姜末語咬著嘴唇,那是她另一個習慣,帶著痛苦的時候是會演繹這種小女人的姿態,歸寧便不再詢問,因為故事讓他知道了很多,帶著隨意道︰「是不是都已經死去了。」
姜末語笑了出來,他們此時此刻所談論的好像不是死亡,只是一種在故事之外的隨意。她笑了出來而他也跟著笑了出來,桂花飛舞而下,因為有著悲傷。
他們行步在院內小徑之上,仿佛恩愛到魂魄的夫妻那般。
「五師兄是怎麼去的?」歸寧如是問道,表情依舊是那般帶著微笑樣式存在矗立在那里面。
姜末語沒有直接回答與他,而是疑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他們都去了的?」
歸寧停下步伐,對著姜末語的容顏道︰「熟絡的人不復了多多少少都是會有種悲傷逆流,況且這里都已經如此塵埃了,難道還不是去了嗎?」他語畢後,便繼續向前,姜末語帶著傷傷言語道︰「五師弟去的時候我們在典禮國,回來的時候听聞好像與妖相愛,犯了門禁,便被師傅處決,連尸首都不再了。」
「是嗎?」歸寧言語出一句很隨意的,仿佛生命之輕便是這隨隨便便言語之間,問道︰「那麼二師兄是怎麼去的,我記憶中二師兄不是尋常人可以擊殺的。」
姜末語停住,搖頭道︰「沒有誰是可以強大到無敵的,總會有失手的時候,我不知道二師兄是怎麼去的,他的尸首是早些時候送來的。」
「是誰送來的。」
「他沒有左手,問他名諱的時候他說他是浪客,送他來只是不想失去道義。」
「是他殺的嗎?」
「不,師傅說二師兄死的不是力量面前,而是自己那份兄弟情誼里。」
「師姐明白嗎?」
「不明白。」
歸寧雙眼間的幕簾在空中如星辰般閃動幾番,他是知道,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不懼意生死之人,那人必然是懷有某種道義,這種感覺在凡人只想要簡單活的里面是很難理解的,因為凡人只有一百年的生命,而他們的生命可以稱為沒有盡頭,但是又有著盡頭。
風在故事沉默的時候上演,帶著無法抗衡的那種桂花之香,他仿佛喃喃自語也像是在悲傷痛楚著︰「秋天了,大青門院的桂花都如此寂寞了。」
姜末語撩發抬眼,目睹這場桂花絕倫的舞蹈。
忽然是人輕巧腳步之聲踐踏而來,回首,寂寞了嗎?我們這些看客,不,只是想起了很多無法自己的事情。
那時候的歸寧回首,他和柳憶芽就那般又一次重逢在這場故事里面。那時候的他無法相信此時此刻目睹到的柳憶芽會是這般模樣,那已經全然不是初看見的女孩,此時此刻的柳憶芽在歲月和那桂花之中直接跳過了少女的模樣,一轉眼間便是女人三十年韶華的模樣。
她矗立在目睹舞台之上,發髻是女人的傾髻,盤起仿佛榕樹般枝椏縱橫來往,雙手放在一身以前絕不會襲的藍色憂郁繡鳳凰宮裝長長袖口里面,衣領聳起,遮住她修長脖頸,眉目在桂花里顯得仿佛是一張沉淪之窗,外面是地獄也是悲傷痛楚之流的記憶流轉。雙眼里的是什麼,歸寧可以目睹,那是他的模樣,那是他最初少年時候的容顏,在她的黑白世界中徹底黑白世界。
她一如既往的年少,但是也如無數故事中的他們那般一如既往變更成其他人的模樣,她變了,變得已經看不出她的天真無邪一切安靜美麗可以有的模樣。
那一刻的歸寧流淚了,傷悲席卷在他的世界里,也許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便是黑暗的,無數國都是自私自利代表卑微丑陋的,一旦有了變更便絕難在停下來,在文明還有記憶帶流之下。他們說那是自由,我們也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但是那種自由是埋葬在遙遠冰冷地獄之中,痛楚吧!我們和我們的時代!
柳憶芽她慢慢伸出手指,在發上輕輕一撩,就像王雨簾,就像姜末語那般,然後語道︰「烏……歸寧,好久不見了。」
然後世界寂寞,他也寂寞了,也許只有桂花不會寂寞。
今日的桂花你照的我回來,也照的我曾經那副癲狂無知少年的模樣,不要再有桂花了,我這一生厭惡你,你桂花的模樣!